《分明朦胧的夏日》在下青阶

5、马蹄莲

　　明荔今天出去跟同样在迈哈密度假的几位千金姐妹聚餐，在游艇上开完香槟派对后，就一起去其中一位千金家族集团旗下的超级百货shopping。

　　即便这位千金大方给姐妹们打了八五折，明荔还是刷了将近两百万美元。

　　其实她买的也不是很多，毕竟H家的新包包二十万、红宝石腕表七十万、D家的澳白珍珠钻石项链十二万、香家的裙子六万……

　　明荔今天出去，用的是施泊齐雇佣的司机。

　　尽忠尽职的司机将她的大包小包都拎到客厅才离开。

　　司机离开后，她踢掉十厘米的高跟鞋，光着脚边跳边跑地来到一个个礼袋前，蹲下身，酒红色的鱼骨吊带连衣裙的裙摆将将碰到光洁的大理石地板。

　　她将放整齐的礼袋翻得东倒西歪，就为了找那条新买的澳白珍珠钻石项链。

　　正翻着，余光瞥到塞尚风景画前的花艺作品，她望过去，瞬间瞪大双眼。

　　她起身快步走过去确认清楚，胸口立刻燃起愤怒的烈火。

　　这无缘无故多出来的八枝泡泡玫瑰毁了她的花艺——那是她花了三个小时设计的作品！

　　她双手叉腰，气地在原地走来走去，在心里骂道：施泊齐这王八蛋！他绝对是故意的！

　　她看了下手腕上的钻石腕表，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这个时间已经买不到什么新鲜好用的花材，她只能忍到明天。

　　她在原地深呼吸又深呼吸，汹涌的怒火却半点没降低。

　　她以为大家都长大了，不会再这么幼稚了。

　　她真是高看施泊齐了。

　　不多时，门口的动静引起她的注意，她气势汹汹地走上前，瞪着微醺醉意的施泊齐，说：“施泊齐，你还知道回来。”

　　施泊齐关上门，看着面前瑰姿玉骨的美人，想着自己这回喝得是有点多了，竟然会在恍惚间，认为她是在家久等自己回来的妻子。

　　他按了按太阳穴，缓了片刻后，好笑地问：“怎么了？”

　　她满肚子火气：“怎么了？你还敢问我怎么了？你自己干了什么缺德事你不知道吗？”

　　他笑了一下，明知道不应该，心里却依然觉得现下的情况，就跟妻子训斥做了错事而不知的丈夫一模一样。

　　于是他语调乖顺地说：“你说说，我听听看。”

　　他走上前要去换鞋，就发现她正光着脚踩在清凉的地板上。

　　“怎么不穿鞋？”说着他就把她抱起来，让她踩在她自己的那双家居拖鞋上，“快穿上，脚底受凉怎么行。”

　　“欸你——”她被抱着，不情不愿地穿好拖鞋，同时嗅到了他身上还没散干净的酒味，“你还喝酒了？行啊施泊齐，你在外面玩得倒是尽兴。”

　　这样的话再加上这种咬牙切齿的语气，即便他在心里警告自己不要多想，也难免越想越多。

　　他蹲下身将她踢歪的高跟鞋摆好，随后站起来给自己换好拖鞋，语气有一点点无奈：“明荔，我喝酒是因为工作。”

　　他刚刚很坏心眼地想，如果她知道他是因为跟张允瑶聊得开心才多喝了几杯，她会是什么反应。

　　但一转念，他又觉得算了，因为她不喜欢张允瑶，也不喜欢他，知道了大概也只会说很难听的话来讽刺他。

　　他今天不想跟她吵架。

　　只想吻她。

　　听了施泊齐的话，她会错意地认为他是在讽刺她游手好闲，立刻回嘴道：“是噢，施泊齐有工作了不起。施先生真是全天下最厉害的打工仔了。”

　　他轻轻皱眉。“怎么又突然生气了？”

　　怎么、又、突然、生气、了。

　　词词字字都仿佛变成一根针往她心上扎。她深吸一口气，终于想起要跟他仔细算算花艺被毁的账，便骂道：“你还好意思说。我的花——”

　　他吻了上来。

　　先是把唇凑过来贴上她的，接着他伸手捧着她的下颌，慢慢加深这个吻，随后搂住她的腰，慢慢收紧手臂让她贴紧自己的胸膛，便越吻越凶。

　　她一开始有点愣神，呆了几秒后才反应过来他在做什么，之后有点被他的强势吓到，再伸手想推开他时已经来不及了。

　　在他的牵引下，她反而觉出了一点动情的滋味。

　　鱼骨裙后背的拉链才拉到一半，他瞥见一旁那一排东倒西歪的品牌礼袋，马上松开她，走过去蹲下身，边整理边嘟哝：“怎么放得乱七八糟的。”

　　她捂着往下滑的裙子，柔润的唇瓣还保持刚才接吻的姿势微张着，耳边听着整理礼袋的声音。

　　察觉到身体正在逐渐累加的反应后，她立刻抿紧唇，攥紧鱼骨裙领口，左手手臂往后伸，要去够被拉下一半的拉链。

　　她的手指刚碰到链扣，就听到旁边传来一声满意的喟叹，她的动作因此停顿住，循声望去，见他站了起来，将脱下的西装外套搭在木架上。

　　而那些礼袋从小到大，挨着地板缝线整整齐齐地排列在一起。

　　明荔：这人真是……

　　她再一抬眼，就看到施泊齐单手扯下领带，一边解着衬衫扣，一边笑着朝她走过来，低醇温哑的声调仿佛浓夜里一杯醺醉的琥珀酒：“好了，我们继续。”

　　很显然，他说的“继续”，就是继续刚才中断的事情。

　　可能是喝了酒的缘故，他今晚的样子，和平时有些不太一样。

　　她紧张地咽了下口水，不自觉地后退半步。

　　在他的逼近下，她顾不得去拉背后的拉链，而是双手扯住不断往下滑的领口，略显慌乱地转过身想要避开他回房间，边说：“谁要跟你继续啊。”

　　他迈开步子，轻而易举追上想要逃跑的人。

　　宽大的手掌一把握住纤细的手臂，他一施力，就将她搂进怀里。

　　他的手指捻住鱼骨裙背后的链扣，另一只手臂揽住她的肩膀。

　　他按住想要挣脱的明荔，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道：“别动。你难道想被拉链划伤吗？”

　　“这么漂亮的后背啊……”他呢喃一句，分不清是威胁还是喟叹。

　　在她迟疑时，他低头吻住她柔滑的肩颈。

　　她不敢再动。

　　细致的拉链被全部拉开，春光大赏。

　　夜色还浓，云雨翻覆几时休，一江春水入海流。

　　*

　　这是一个天气很好的下午，他们待在宽大的阳台里。

　　明耀的阳光照在清澈见底的泳池，莹莹发亮的水波纹，映在水底的蓝白细瓷砖上来回晃动。

　　明荔穿着一件橘红色细肩大露背的连体泳衣，在浮着浅蓝色莹光的泳池里，她像是一尾极漂亮的红色小鱼，正在水里自由地徜徉。

　　施泊齐穿着纯白T恤和休闲运动中裤，半躺在沙滩椅上，目光随着“那尾红色的小鱼”而动。

　　在这个炽热的夏天里，眼前的蓝与红在阳光下形成了浓烈的色彩冲击，衬托着少女白瓷一样的肌肤更为透亮。

　　他想起以前在玫瑰庄园过暑假的时候，她总是有各种各样漂亮的泳衣。

　　她不大喜欢在庄园那个人工建造的泳池里游泳，尤爱去庄园前方的海边游泳。

　　从庄园到海边需要开车三十分钟，那片海滩是野滩，没有人照看和管理，王婷芝担心她玩心重出意外，哪怕有保镖陪同，也不太同意她去。

　　那时候施显礼和施文婵都喜欢跟她玩，她就撺掇两个小鬼，在他妈妈常思为过来看看他们的时候，指着他在常思为面前大声地说：“他说以后都要带我们去海边玩哦，他真是一个好哥哥呢。”

　　不太爱笑的常思为见了明荔总是笑容满面，也不管大儿子是否真的愿意，只笑着答应她，说：“好，让小齐带你们出去玩。”

　　他再不想去，也得放下自己搭建到一半建筑模型，起身陪他们去海边。

　　他从小就被教育要做一个肩能扛重任的人，即便对明荔有诸多不满，但是在海边时，他还是得好好照看他们三个，看好时间和天气状况，在适当的时间命令他们回家。

　　明荔是最爱玩的，直接让她回家铁定不干，所以他每次都是命令不敢违抗他命令的两个小鬼。两个小鬼走了，她一个人也就玩不下去了。

　　他知道她尝试过数次要施显礼和施文婵别听他的话，但血脉压制下，哪怕是最调皮的施显礼，也不敢不听大哥的话。

　　她对两个小鬼大失所望，每次回去，都要狠狠地瞪他一眼，仿佛他坏了她天大的好事一样。

　　那个时候他就坐在浓荫遍野的棕榈树林中，跟着保姆、司机、保镖伺候那三位在海边玩得不亦乐乎的少爷小姐。

　　明荔每天不重样的漂亮泳衣，一身白皮怎么都晒不黑，在耀眼的阳光下，亮得像只发光的灯泡，不管他先看的施显礼，还是施文婵，最后视线都会被她吸引过去。

　　她在卷着雪堆一样的海浪中闹，扎在深蓝色的海水里游，浮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嬉戏……

　　一转眼，在水里玩的人长大了，在岸上守着的人也长大了。

　　好像什么都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还是炎热的夏天，还是她在水里玩，他在岸上守着。

　　脸上一股湿润的凉意，他回过神，发现是趴在池边的明荔朝他泼水。

　　“施泊齐，我叫了你好几声都没应，你想什么呢？”

　　“干吗？”

　　“你不下来游吗？今天这么热，水里凉快多了。”

　　她嫌泳帽丑，从来不肯戴，回回都扎着一个丸子头，脸上湿淋淋的水珠映着光，整个人甜得像夏日里一颗熟透的水蜜桃。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你确定要我下来吗？”

　　她立刻发觉他的眼神变了，手掌撑着池边施力一推，整个人向后仰，大喊：“不要！你老实在上面待着！”

　　说完，她俯身游进水里。

　　他轻笑一声，重新坐好。

　　过了半小时，她游累了，从泳池里上来，端起桌面的冰水仰头就喝。

　　喝完把玻璃杯一放，她就湿淋淋地躺在藤编沙滩椅上。

　　他将干净的浴巾丢到她身上。“把身上的水擦干净。”

　　她抬手将浴巾拨到一边。“不要，这样凉快。”

　　傍晚时分，四周起了凉风，她贪凉，不肯把水擦干。

　　但施泊齐怕她着凉，起身走到她身边，将人拉起来，把宽大的浴巾张开，从背后裹在她的身上。

　　裹着浴巾很热，她动来动去想把他推开，蹬着腿发脾气：“很热——！”

　　他充耳不闻，解开她湿漉漉的绑发，对着她的脑袋一顿揉搓。

　　他的力度算不上多轻柔，她被蒙着脸，一边尖叫着一边挥着手臂不停地打他。

　　他常年健身，她那点力气对他来说不痛不痒。

　　不多时，他把浴巾放下，她那半干的头发乱糟糟地耷拉着，耳尖和脸上的几处都被他搓红了。

　　她气得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他被她狼狈的模样逗笑，在她开口咒骂他之前，低头去亲她的唇。

　　她呜呜咽咽的，一个字都骂不出来。

　　他的手没停，边给她把身上的水擦干，边循着翻涌的情愫抚摸她的身体。

　　天边烧起了火烧云，他们之间的心火也跟着烧起来。

　　蓄势待发之际，明荔的电话响了——是施文婵的来电。

　　她有心要他不痛快，在他把电话挂断之前，她率先接了电话，且十分坏心眼地开了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