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相信光吗》辛木西

48、再见

　　高中三年，万般努力，只为这最后一场审判。

　　高考像一座山，底下压着千千万万个闹腾的美猴王，虽然中途有人离场，但大部分人依旧负重前行。

　　今天并不是一个明朗的天气，天空灰蒙蒙的。

　　盛夏的天难得如此阴沉，可这又好像是每次大考前的标配。

　　谢渊正看着窗外的大树，头就被人扭过去。

　　“吃早餐了，谢小渊。”
　　解远将一次性筷子掰开，挑了挑筷子上的毛刺，接着把早餐推到他面前。

　　“哪里来的肠粉？”谢渊拎着那袋小小的酱油，满脸疑惑。

　　学校早餐的肠粉都是限量的，不早起根本抢不到，而且也不会有这样的包装盒。

　　解远把塑料盖子打开，解开酱油淋上去，“找走读的朋友带的，你昨晚不是说想吃吗。”

　　“我想就会有呀，那我想语文考130以上。”谢渊咬着筷子，真诚许愿。

　　解远弹了一下他脑门，“都会有的，你先吃。”

　　热乎滑嫩的肠粉裹上浓厚的酱油，咸香在口中炸裂，藏在白肠中的肉沫与火腿碎给人一种惊喜。

　　吃完一截，再吃一截会从中吃到香甜的蔬菜，很好的缓解了口中的黏腻。

　　一份完美的鸡蛋火腿瘦肉肠拉开了高考第一天的序幕。

　　谢渊捧着一杯豆浆，边喝边翻着复习资料。

　　上战场前，临阵磨枪不破也快，每个人都低头看着自己的东西。

　　在老师们期盼的目光中，高考生们如鱼般涌入考场。

　　找到考场，刷完身份证，坐在座位上，拿到卷子，贴上条形码。

　　接着开始答题，一切流程跟长达一年的模拟几乎没有差别。

　　习惯是可怕的，它让人面对着这种大型考试，内心紧张的同时还是能肌肉记忆地答题。

　　对谢渊来说，高考两天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先不提学校努力营造出与平常无异的氛围，饭堂除了加一个鸡腿依旧难吃得一匹。

　　某人对待他的态度也和平常一般，竭力想让他放轻松。

　　所以谢渊对待高考，的确没有太多的紧张，一科一科踏踏实实过。

　　语文认认真真写完了，数学沉浸其中大致流畅，物化生三科按照节奏写完。

　　最后一科的英语是他的弱项，可是当他拿到卷子，看到上面的英语单词时，脑海里总是会联想到某人。

　　某人认真给他补习的样子，某人声线低沉说着流利的英语，某人执笔给他批改试卷的样子。

　　因为某人，英语在他眼前都显得和蔼可亲了，这一科也在不知不觉中写的满满当当。

　　考完最后一科英语，天空也承受不住了，细雨飘落为离别营造着氛围。

　　谢渊收拾好笔袋，顺着人流来到楼下，内心毫无波澜。

　　学长学姐口中描述的高考完的一系列复杂的心情没有一丁点出现在他心中。

　　这就是很平常的一场考试，跟高中三年的期末考甚至没有太大的区别。

　　谢渊抬头看着飘落的雨丝，可就是这一场考试决定了你前往何方。

　　一把伞出现在头顶，一只手自然地搭上他的肩膀。
　　“同学你没伞吗，我们一起？”

　　谢渊侧头，笑逐颜开，“好啊。”

　　“啧啧，这么轻易就答应了。”解远一手揽着他，一手举着伞，走进了雨幕中。

　　谢渊不搭腔，跟着他走向教室。

　　“假期有什么安排吗？”解远紧盯着怀中的人，装作不经意发问。

　　谢渊早有打算，“跟平常差不多，但可能会去找份兼职，补贴一下家用。”

　　“还有吗？”解远手指抠着伞柄，追问道。

　　谢渊冥思苦想了一番，握拳恍然大悟，“还要给远远多做几身衣服。”

　　“没了？”

　　谢渊歪头，“没了啊，还有什么？”

　　沉默，一片沉默，伞下好像只剩两人的脚步声。

　　谢渊看着某人的臭脸，实在忍不住笑了，用手肘撞了撞他，“你应该会陪我吧。”

　　“……不会！”解远不看他，一脸紧绷。

　　谢渊慢悠悠接话，“没事，我陪你，你想干嘛？”

　　这么轻易就能哄好人，想得美。
　　“我想约会。”解远一字一顿说道。

　　谢渊接收到，比了一个OK的手势，“没得问题，我来安排。”

　　“你说的……什么时候、去哪里？”解远表面不在乎，问话却越来越急促。

　　谢渊帮他把伞收起来，“等我好好计划一下，不急不急。”

　　“哼，我才不急，你计划好了记得告诉我。”解远甩头走进了教室。

　　谢渊宠溺地摇了摇头，放好伞，“这肯定会跟你说啊。”

　　教室里一片混乱，不同于之前压抑的复习氛围，考完试以后美猴王暂时逃离了五指山。

　　满地都是书本，桌子散落，同学们追逐打闹，每个人脸上都是真切的笑容。

　　谢渊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最后一次坐在这里看着窗外。

　　第一次穿书在高一的教室，窗外也是这颗大树，现在坐在这里，树依旧不变。

　　转念一想，树一直都在，但不同的是来来往往的人。

　　就要离开了啊，踏出高中校门，下一次进来会是什么时候呢。

　　“谢小渊，去卖书不？”解远收拾好自己一大堆书，准备拉到教室门口。

　　谢渊看着空荡荡的抽屉，“不卖，我留给远远用。”

　　“那陪我去，帮我叫卖。”解远朝门外扬了扬下巴。

　　谢渊看着门外期待的迷弟迷妹们，“还需要我帮，你一出去书就能没。”

　　事实的确跟谢渊说的一样，迷弟迷妹都是冲着某人来的，就想拿着书到他面前刷一下脸。

　　结果谢渊还没醋起来，某人就黑着脸拉走了看热闹的他，把一大堆烂摊子扔给陈明明。

　　家长陆续赶来，同学们陆续离开，教室慢慢空荡荡。

　　“谢渊，再见！”

　　“再见！”

　　谢渊摆手，跟同学们道别，看着人一点点减少了。

　　最后，本来拥挤的教室里竟然变得开阔了，因为东西少了，人也少了。

　　“谢小渊，回去啰。”少年站在教室门口，朝他招了招手。

　　谢渊笑容不自觉爬上脸颊，重重点了下头，一瞬间好似找到了归宿，脚步急促向着少年走去。

　　虽然有很多离别，但好在心里的人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