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相信光吗》辛木西

47、礼成

　　又是一个寒假，这是高中生活的最后一个寒假。

　　谢渊把自己的书本塞进大布袋里，准备将一些不要的书带回家。

　　“谢小渊，寒假怎么说？”解远围着他团团转。

　　谢渊专心放好自己的书，“学习。”

　　某人不再说话，眼前也没有人影晃动，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

　　谢渊疑惑抬头，就看到面前的人委屈巴巴看着自己，平时上扬的眼尾此刻耷拉下来。

　　“你别想偷懒，快高考了，要跟我一起学习。”

　　解远瞬间满血复活，谁在乎学习，能跟人黏糊在一起就很快乐。
　　“那我去找你。”

　　谢渊拉上布袋拉链，“好。”

　　只是一个字就让某人升起了对寒假的期待，对于这个假期有更多展望的空间。

　　但其实并没有太多的改变，两人的日子平平淡淡，与在学校时几乎没有区别。

　　一日三餐正常吃饭，两人一起交流学习，闲暇时就逗逗小朋友。

　　真的是除了睡觉时间外，两人几乎形影不离。

　　这个假期并不长，刚碰到年，就开学了。

　　前后加起来估计也就只有一个星期的假期，猝不及防所有人就站在了高考前线。

　　离高考的时间越来越近，班级的氛围也越来越压抑。

　　谢渊扭了扭酸痛的脖子，从一堆头颅中抬起头，正正好看见了黑板旁边的倒计时。

　　红色鲜艳的数字扭曲成一张张倾盆大嘴，仿佛要择人而噬，轻易刺痛紧绷的脑神经。

　　手臂上传来一股温热，谢渊怔然低头看去。
　　是一瓶普通的热牛奶。

　　解远朝他笑了一下，把牛奶递到他嘴边。

　　习惯性地咬住嘴边的吸管，温热的牛奶从口腔滑进腹部，把周身的疲惫消除了大半。

　　解远在他安静喝牛奶的间隙，把他刚做完的物理试卷改了一遍，并标注出小家伙薄弱的地方。

　　谢渊看着递回来的试卷，感受到嘴边擦拭的力道，整个人好像再一次跌进了香甜的牛奶池中。

　　力气重新回到躯体中，他还能接着做十张试卷。

　　***

　　一沓接一沓的试卷垒在桌面上，没过年轻的面庞，搭建出通往未来的道路。

　　谢渊在狭小的过道中一蹦一跳，绕过地面上一箱接一箱的书，艰难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谢小渊，我校服呢。”解远揉着头发，懒散道。

　　谢渊越过他，探头看了眼某人的储物箱，伸手抽出来，“就在你箱子里。”

　　不等他起身，某人耍流氓一样抱住他，脸埋在他背上来回磨蹭，宛如在吸猫。
　　“渊渊，我不想去讲话。”

　　某人今天要在百日誓师大会上作为优秀学生代表讲话，但现在还在磨叽。

　　谢渊反手抓住他肩膀，推了推，“好好，我知道你不想讲，能不能先放开我？”

　　解远听话地放开他，却在他坐稳后又忍不住凑了上去。

　　“好了，别乱动，抬手，我给你穿上外套。”谢渊无视某人快要粘在他身上的视线。

　　把衣服穿好后，揣上某人的发言稿，牵着某人到讲台下，最后整理一下衣领，任务圆满完成。

　　“好了解哥，你成年了……”谢渊把人往讲台上赶，站在原地直到某人落座才走回自己班级。

　　百日誓师大会与成年礼一同举行，一个重要又有仪式感的日子。

　　本来应该邀请家长一同参与，但因为一些特殊原因，到了他们这一届家长就不再出席了。

　　这样的日子永远不会缺少的就是领导讲话，长篇大论中大半的鸡汤格言。

　　可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仪式，大部分的人听得非常认真，个别甚至有感而发激动流泪。

　　轮到解远发言时，画风突变，阳光帅气的人多少与伤感悲秋的氛围不搭。

　　整篇发言积极向上，幽默风趣，充满了对未来的向往。

　　谢渊站在队伍中，全程看着上方的少年，气球与彩旗下少年的声音乘风而去。

　　在最后一道仪式中，每班排成一条长队向着跑道终点的成人门走去。

　　谢渊落在队伍最后，看着简单的成人门，眼里一片恍惚。

　　他骤然发觉，这是自己穿书的第二年，明明听起来很长的日子，为什么回忆起来感觉时间过的飞快。

　　这具身体正式成年，应该迈向成熟，但他的内心却慢慢变得年轻。

　　大概是因为内心住了一个年轻的少年。

　　谢渊忍不住笑了笑，刚想回头找那个耀眼的少年，手心钻进灼热的温度。

　　“成人门，我们要一起，你别想自己走。”解远牵住他的手，校服外套的袖子将两人的手遮住。
　　只能隐隐约约看见手背的青筋。

　　二人走在队伍的末尾，并肩穿过红色的成人门。

　　刚好在两人走过之后，校领导在讲台处喊了一声：“礼成！”

　　刹那间，众多礼花拉响，飘荡的彩带落在二人头顶，前方的路一片五彩缤纷。

　　谢渊呆愣地看着面前这一幕，情不自禁握紧了手中的手。

　　“谢小渊，这像不像婚礼。”解远凑近他，声音里的笑意满到溢出来。

　　谢渊没有回答他，却感觉到了指节处多了一点东西。

　　“我觉得挺像的，就当作我们两个定婚怎么样。”解远扣住他的手，不让他看见中指那枚戒指。
　　也让他无法拿下来。

　　一直到成年礼结束，两人绕着学校散步，解远都没有放开手中的手。

　　“手上全是汗，你还不放开？”谢渊忍俊不禁，动了动手指。

　　解远感觉到了手中的黏腻，还是不想放开，“再拉一会，风挺大的，汗很快就干了。”

　　谢渊嘴上说说，实际内心也不想松手，“这里是哪里？”

　　“学校小树林，情侣间的约会圣地。”解远牵着他走在树下，春风拂面，带来树叶的清香。

　　谢渊之前听说过这里，倒是第一次来，傍晚的小树林下成双成对的情侣穿梭其中。

　　他跟着身旁人的脚步，好奇看了看藏在树下重叠在一起的人影。

　　“别乱看，小心坏了别人好事。”一只手遮住双眼，某人环抱住小家伙，撇了眼树下亲得难舍难分的一对。

　　谢渊毫无挣扎，任他带着自己远离刚才的是非之地，兜兜转转眼前的手依旧没有拿下。

　　“还没有……”

　　握了许久的手终于放开，风吹过带着汗的手，手心的凉意让手指无意识蜷缩了一下。

　　后脑勺被人托着，眼前的手依旧没有放开，让嘴唇上的火热更加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