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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藏惧 ...

  •   宴春浓平日里工作很忙,在拿到欧洲老牌蓝血进军亚太区的经营权之后就更加脚不沾地,一天到晚满世界到处飞个不停,偶尔还要牺牲休息时间给出岔子的手下收拾烂摊子。
      “这是第二次了,宴廷琛。”
      平静的语气犹如山雨欲来前的死寂,氤氲着一场惊雷。
      他知道,这已是她忍耐到极致时的表现,每次脾气临近爆发点,她就会把玩腕上那串佛珠,力道大得就仿佛那不是佛珠,而是想捏爆的骷髅头。
      宴氏家大业大,旁支累累,想要进来分蛋糕的人不知凡几,但最后都老老实实的,不是因为突然知情识趣,而是畏惧于宴氏继承人的雷霆手段。
      曾经有几个宴家人自恃辈分惹到宴春浓,之后就被直接发配到了莫斯科和熊跳舞,还有个被送去非洲喂长颈鹿,回国后整个人彻底换了一个色号,自此变得乖巧本分,据说是被长颈鹿打服了,总之再不敢在她面前阳奉阴违。
      长辈待遇尚且如此,更不用提同后辈,每次见她如猫见鼠,这次自然也不例外,宴廷琛在电话里吓得几乎要剖腹谢罪,立下军令状再三保证绝不再犯,终于求得一线生机。
      宴春浓冰冷道:“事不过三,下次再出问题就给我滚回老家种田,宴氏不需要只知道吃喝玩乐的没用废物。”
      明知道她骂的不是自己,夏天未免还是提起心紧张不已,她讨厌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废物,可他成天待在她身边,同样也不事生产,就像……寄生虫。
      他不是没想过要替她分担,可是好几次提出都被拒绝。
      “现在找工作很难,你没文化也没学历,这是劣势。”她说话太过直白,以至于听上去有些刻薄。“想当网红靠脸吃饭可以,但圈子也不是这么好混的,你性格单纯,就算有我护着,进去也会被吃干抹净,到时候就不干净了。”
      她说:“外面的世界很危险的,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羡慕你现在过的生活?”
      她说:“待在我身边就是最好的选择。这是除你外无人可替代的工作。”
      她从来强势,说一不二,于是后来他也就不说了。
      只是后来他心情日渐低落,进而影响到身体,她发现他食欲不振,才松口给他找了份气味质检员的工作,工作内容并不复杂,并不要求学历,只需要他发挥超乎常人的嗅觉,去找出不同批次食品中的坏件。
      他好像突然找到了价值,为能替她做些事而高兴起来,整天在厂里奔波,可没过多久又发现弊端:他们都很忙,如果没有一方做出让步,他们见面的机会就寥寥无几。
      如果她是孤单的,那一切毫无意义。
      就这样,他主动回到了她身边。

      “不用工作也没关系,”她那时很温柔地亲了他的额头,许下甜蜜又如陷阱的保证。“我答应过会让你一辈子衣食无忧,你想要什么都会有。”
      她说要养他一辈子,他信。
      可是,人心是会变的。
      这已是他们在一起度过的第五个年头,可他还是时时刻刻都忍不住担心,她什么时候会厌倦他呢?
      他宁可她对他有所要求,像对宴廷琛发火一样训他,因为那意味着对方没有达到她的期待,有落差才会生气。
      但她从不向他生气。
      因为她对他从来没有过期待。

      今日有雨,雾气磅礴。
      开放的露台上烟雾缭绕,宴春浓靠着墙,橙色的火光在指缝间明明灭灭,一支接着一支,像海城六七月的天气,总抽抽个没完。
      她现在的心情一定不太好,他见过她心情好的时候:会在进入家门那一刻抱住他,亲他,还来不及关门就一把抓住他的手,边哼小曲儿,边带他旋转,在客厅的羊绒毯上跳一支简单而狂放的探戈。那时也是他最轻松的时刻。
      可惜她心情好的次数远远少于心情不好的次数。
      他沉默地走到她身边,试图用温热的体温去暖和她冰冷的手。
      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她说过:“说了你也不明白,还白白为我担心。”
      那就不问了吧。

      “别待我这儿。”思绪被打断,宴春浓随手把烟摁灭,“很呛,待会儿又不舒服了。”
      他没动。
      “饿了?”她自言自语,抬手看了眼表。“是该吃饭的时候了。”
      夏天没有否认,尽管现在他并不饿,但能让她想起吃饭的事也好,她一忙起来就不管不顾,经常错过饭点,导致有些低血糖和胃病。
      他刚被她接到家的那年,她还在读书,为了成为一群捕食者中的佼佼者,每天都废寝忘食地吸收知识,熬夜到两三点的情况早就成了家常便饭。
      他见过凌晨四点的海城夜空。
      见过她为了梦想,事业拼搏到忘我,不惜付出一切的模样。
      他知道她如今在外的光鲜和游刃有余,都是那时咽下的血与泪。
      太拼命终究会带来副作用,在有天连续学习五个小时后,她站起来,还没走两步,忽然摇晃了一下,直直地朝地面倒了下去。
      宴春浓讨厌私人空间被侵入,让家里仆人无事勿扰,事发当时便无人发现她晕倒。那时他才刚进城,对一切陌生的新事物表现得惶恐不安,总是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后,而她也慨然默许了这点,没想到最终竟惠及己身。
      见她倒下,他如见天崩地裂,一时什么都顾不得了,拼命叫了人来,家庭医生及时救助,又赶紧把她送到医院,最后总算虚惊一场。
      救过命的情分总是不一般的,自那以后,她待他更真几分。
      而他也添了毛病,若她在视线之内,必要时刻看着她行动自如,一颗心方才安稳落地。

      “这么怕我走?”宴春浓走进厨房,发现跟在身侧的小尾巴,低笑,“我说过,今天一整天都是你的。”
      他对此表示出小小异议。
      “也是。”宴春浓想起之前因为工作不得已的几次失约,“出现一点小意外也没办法,如果今天有事,我就带你一起去。”
      他的心怦然一跳。
      她向来公私分明,从不允许以私扰公,更不答应让他参与公司业务,即便这次带他去多半也只是安排到办公室里等候,对她而言,也算是莫大让步。
      她心里终究是有他的。
      这就够了。

      宴春浓偶尔有时间也会为他亲自下厨,这是其他人享受不到的待遇。
      都是处理好的高级食材,每天从产地直接空运到户,再被女仆整整齐齐地码进冰箱,不需要太多的加工,简单料理就已足够。
      她端着盘子坐在那把奢华的、如王座一般的椅子上,像第一次见面一样,懒懒地朝他勾了勾手指。
      “过来。”
      他慢慢走到她面前。
      明明坐在椅子上,她却能把任何人事都看出一股子俯视轻蔑的味道。
      “趴下。”

      又到这种时候了。
      他安静地服从,整个身体都匍匐在地上,只抬起头,仰视着她。
      完完全全臣服的姿态。

      在盘子里随意挑了块切好的三文鱼,她施舍般地喂进他嘴里。
      夏天僵住了。
      舌尖尝到了滋味,却无法饱腹,食物停留在口腔,不能进一步下咽。
      ——她的手指抵在他的牙齿上。
      他不敢拒绝,更不敢咀嚼,怕碰伤了她的皮肤,只能一直张着嘴,时间一长,涎水便无法控制地从嘴角流出来,滴滴答答地落到地上,几乎寸尺寸金的高级长毛兔毯很快就被打湿一片。
      “把我的毛毯弄脏了。”她漫不经心地训斥,“真是个坏孩子。”
      他立刻为自己的无法自控而感到羞耻起来。
      他的窘迫似乎取悦到了她,她笑了一声,懒洋洋道:“看你可怜没钱,要不,你干脆就把自己赔给我好了……知道该怎么做吧?”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章 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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