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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六娘,容华公主府方才送来一封请柬,邀您下月初六去公主府吃酒玩乐。”谢家管家笑盈盈地走到谢惊鸿的面前,弯腰将手中的乌木雕花海棠小盒子托举起来。

      谢惊鸿拿起盒子,不咸不淡地说道:“容华公主每年都要举办生辰宴的,周叔您这么开心又是什么缘故啊。”她将盒子放在一旁的案几上,拆开盒子,里边放着一枝新折的海棠花和用薛涛笺制成的请柬。

      周管家抬手蹭了蹭鼻子,不好意思道:“老奴听说圣上赐给容华公主十盆魏紫,颜色极好,听前来送信的侍女说,宴会当天客人可以去观赏。而且——”

      谢惊鸿将目光从信纸移向周管家,看着他突然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凑近说道:“容华公主要趁着这次宴会择婿。”

      谢惊鸿冲管家挤了挤眉毛:“哦~相看啊。”她站起身走到书案前,对一旁的侍女说道:“阿刃,替我研磨。”随即从一旁的黄花梨立柜抽出一张信笺,开始写起信来。

      “您这是要给谁写信吗?”周管家问道。

      “写信给堂哥。容华公主的生辰宴让我想起再过几月是祖母的喜寿,如今父亲做了河西节度使,要见一面很难,祖母年纪大了,总是想念着他们。要是堂哥早些回来,祖母会很高兴的。”谢惊鸿快速地写完了信,吹干墨迹,装进信封,递给周管家:“麻烦周叔啦,联系最快的信使哦。”

      “老奴这就去办。”

      待周管家走远了,阿刃才问谢惊鸿:“奴婢记得大郎在上一封家书说今年端午之前定会回来,您为何又写信问他呢?”

      “祖母的寿辰是寄信原因之一。”谢惊鸿拿起桌上的请柬晃了晃,说道:“呐,你瞧这信里内容,说永宁郡主等人也会前来。叙娘都没有告知过我是哪日回京,她怎就笃定叙娘能来了?而且容华最不喜叙娘,怎会邀请她去?如今竟然特地在这里提及,很可疑啊,这厮估计在暗地里盘着什么心思呢。”

      “您不会告诉大郎关于永宁郡主回京的消息了吧?”

      “叙娘已经满了孝期,确是今年归府,我希望大哥早些回来见他一直念着的人。阿刃你说,他是不是很别扭嘛,明明对叙娘关心的不行,在家书里暗地打探叙娘的近况,还要我帮他在各类节日送礼物给叙娘。他为什么不自己送呢。”

      在一旁的阿刃听到这话,嗤嗤地笑了起来。谢惊鸿扭头:“你笑什么?”

      阿刃止住笑,眼里满是笑意:“可六娘确实与郡主要好,大郎觉得拜托您是最合适的。就算没有大郎委托,您也会做的不是吗?”

      “那是自然。”谢惊鸿扬了扬下巴,傲娇地说道。她将请柬归置盒子里,摩挲着盒子上的纹路,低头叹气道:“叙娘是我挚友。她受了太多委屈和磨难。如果没有宫变,温父温母健在,六娘或许是我嫂子了。现如今,我只希望他们能解开彼此的心结。”

      黄花梨雕花床上,温叙沉沉地睡着。室内燃着安神香,可主人的心神却并没有得到安抚。

      梦中温叙跪在宣政殿内,建元帝垂首看向她,“温叙救下皇后与太子,于社稷有功,着封郡主,封号永宁。”

      “臣女有言禀明圣人。”温叙稽首道。

      “准。”

      “臣女请求圣人彻查臣女父母真正死因。”

      建元帝摇了摇头,屏退左右,走下殿阶欲扶温叙:“如今前逆王案刚平复,朝局尚未平稳。朕不愿在此刻折损元气。”

      温叙却丝毫未动:“臣女请求圣人彻查臣女父母真正死因。”

      建元帝眼中露出一丝赞赏与可惜,他知温叙自小聪慧勇毅,如若是自己的女儿,定是要将其当作皇太女来培养的。

      他叹了口气:“温侍郎的尸骨还在江州。叙娘,去吧,去将他接回来,送他们归昭陵吧。”

      温叙仍旧跪在地上,建元帝见她这般执拗,气得甩了袖子离去。

      “叙娘孝心真挚,令朕动容。着令其前往昭陵为逝者守孝三年。”

      温叙醒来,入眼是云母色的纱帐,光线透过窗照进屋子,投在地毯上,天已大亮,青白玉莲花盖炉里还燃着未烧尽的安神香。

      见到在床边守着的月娘,温叙展开死死攥住的拳头,被自己指甲掐破的手心渗出一丝丝血来。她心下一阵颓然无力,只觉得有千斤重的石块堵在胸膛。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快要午时了。您要不要起来用一些饭?月娘今日下厨做了炙羊肉,可香了。”

      温叙缓缓地坐了起来,说道:“好,那就吃炙羊肉。月娘,如今安神香对我来说已经没效用了,将香炉撤走吧,换成香橼便好。”

      梳洗后,温叙总算消了恹恹的神态。卧房的香炉已经被撤走,可是那股香味还是隐隐约约地钻进鼻子里。她抬头看向窗外正盛开的梨花,风吹过,片片花瓣离开枝头,在空中轻盈地飘飞着。

      温叙用完饭之后,在院中散步。庭院中有两棵粗壮的梨树,是温叙出生时温父为昌乐公主种下的,如今已有十九个年头。永宁郡主府那时还是昌乐公主府,每到梨花开谢的时候,温叙会和母亲在廊下玩双陆棋。两三局下来,棋案就落了许多花瓣。又是一年春天,梨花开了,却只有温叙守着偌大的府邸。

      月娘此时前来禀报,说是容华公主的婢女递来请柬,请温叙去参加生辰宴。温叙打开月娘递来的木盒。

      待月娘看清盒子里的东西后,睁大眼睛生气道:“容华公主也太无礼了!” 只见里面躺着一张带有血迹的绢帕和一封请柬。

      温叙皱起眉头,认出这是宫变那天母亲携带的绢帕。“没事的,月娘。这是阿娘的手绢。这一角绣着的梨花能证明。”她拿起请柬,上面只写了几个字:下月初六未时二刻,公主府飞雪亭。

      温叙忍下心底的冲动,小心把绢帕叠好,收进盒子。

      容华送来的这帕子或许能为查找凶手带来一些线索,至少可以确定,容华一定知道什么,或者在宫变那天见过母亲。看来这场生辰宴是必须要去的。

      昌乐公主的遗骸被禁军寻回时,凤袍裹着半具尸体。据大理寺调查,是叛军为了逼她说出皇后和太子的下落,用刀一点点地将其双腿的肉剜了下来。

      温叙却不相信这番说辞。她亲眼见过母亲尸体,发现尸体的指甲缝里沾了些白蜡,细闻还有檀香的味道。

      皇宫行宫一律用的是蜂蜡,母亲死前一定还去过其他地方,见过什么人。如果是不慎得罪的小人借机寻仇,倒也罢了;但是尸首除了被破坏的下肢和挣扎时留在身上的伤痕外,并没有其他破损。仇人残忍地逼问了母亲,又大费周章地把她的尸首送了行宫,放在远离烛火的水殿里,还假造了作案现场,嫁祸给叛军。

      难道母亲身上有凶手想要得到的东西吗?到底是什么呢?温叙暗暗想道。

      眼下敌人在暗处蛰伏,像一条随时准备袭击的毒蛇。自己才刚回京就遭遇了刺杀,如果不是知秋与冬影保护,恐怕早已身首异处。

      月娘见温叙一动不动地坐在廊下的栏杆处看着盒子出神,猜测她是看到母亲的遗物而难过。她耷拉着两条眉毛,眼里满是心疼地看向温叙。

      温叙察觉到月娘的目光,抬头看向她,安慰道:“我没事的,月娘。”

      此刻外出打探消息的知秋回来,给温叙带来了意料之中的答案。“奴婢参见郡主。奴婢这几日调查得知,和魏凝走的近的那名女子,是贺老太傅的表外孙女,名叫钟若昭。其母亲是贺老太傅庶表弟的女儿,名叫贺新兰,二十一年前嫁为施州钟家妇。贺新兰两月前因子嗣的事与丈夫合离,独自带着钟若昭回到京城,现寄住在贺老太傅名下的一处别院里。”

      知秋顿了顿,继续说道:“贺新兰有礼佛的习惯,每月初一至初八都会在城外的罔极寺礼佛,钟若昭也会陪同前往。魏凝是在罔极寺外的杏仙道结识的贺新兰母女。”

      “钟若昭也进京有些时日了,她难道不知魏凝与六娘定了亲?”月娘问道。

      “这正是奇怪之处。自钟若昭知晓魏凝与谢惊鸿定亲后,她足有半月未曾出门,但不知为何,又常与魏凝见面了。奴婢猜测可能是贺新兰瞧上了魏凝,想将女儿嫁给他。”

      温叙皱了皱眉,却觉着钟若昭不像是逆来顺受的性格。这本是三人之间的情爱纠葛,若是旁人贸然插手,怕是会惹一身腥。

      她摩挲着腰间的玉佩,抬眼看向知秋和月娘,温柔地说道:“我知晓了。谢谢知秋,这几日辛苦你了。你们先下去休息吧,我在府中走走,理一理思绪。”

      温叙在廊下静静地坐着,看着庭院中的景色。夕阳逐渐照进对面的廊亭,树木遮挡了一部分光线,在墙壁上投下斑驳的影子。暮色四合,暗香浮动。

      府里已经点起灯烛,暗下去的光景又清晰明亮。温叙抬手拂下落在肩头的梨花,慢慢地站起来,踱步到藏书阁。

      藏书阁临池而建,飞檐斗拱掩映在竹丛间,小径旁的石灯散着微弱的光,四下一片静谧无人。

      温叙推了门进去,穿过几排书架,来到一处陈设了桌椅地毯的书室。她绕过案桌,推动一旁的青铜烛台,烛台发出一声轻响,面前的书柜缓缓移向一侧,露出一条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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