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Chapter 21 旧梦-卢心舟视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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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心舟万没想到会在张晋铭的婚礼上遇到向真。
这还是他和李岙霖的婚礼那次之后，第一次见到常年待在国外的向真。自幼一起长大的情分自然不同，怀孕的事、和李岙霖互通心意的事，他都还没来得及告诉向真，向真却在见面的五分钟之内，只用眼神就问出了所有问题的答案。
也恰恰是他们之间太过默契，卢心舟有点担心向真会很快识破他结交张晋铭的原因。他知道了倒没什么，要是嘴上没个把门儿地在李岙霖面前说出来，卢心舟的面子怕是怎么捞都捞不回来了。
偏巧新郎官张晋铭此时过来找人排节目，卢心舟顺水推舟，把自家Alpha推走了。
向真盯着李岙霖的背影走远，才压低声音问卢心舟，“你是不是有悄悄话跟我说？”
卢心舟手指扇动，做了一个让他凑过来的手势，伏在他耳边把自己当年怎么和张晋铭搭上话的事说了，又警告向真管好自己的嘴，千万别不小心说漏。
向真不解，“说漏就说漏呗，这有什么的？都标记了、成结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他不是知道你早就喜欢他么？”
这个嘴快得哟……
卢心舟捂都来不及捂！
“你小点声！”Omega的脸烧得绯红，“我什么时候跟你说什么成结不成结？！”
向真奇怪地看着他，“还用你跟我说？Alpha疯起来能有几个忍住不标记的，标记的时候肯定成结啊！怎么样，成结的时候什么感觉啊，你爽晕过去……唔唔，唔唔唔唔……”
卢心舟总算把他的嘴捂上了。
“说重点，”卢心舟把车速降到正常范围，“虽然我高中就跟他表白过，但是联姻的时候都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我们谁都没再提起过当年的事。提起来也挺尴尬的，就当没发生过好了。”
向真皱了皱眉，“你不提，是你觉得提起来尴尬；他不提，会不会是因为根本就不记得了呢？”
“哈？”卢心舟倒是没考虑过这种可能，“我觉得不是。只要他还记得我是他高中同学，应该就不会忘了我给他递情书表白的事。就算事过境迁，他不确定我的心意是不是还和当年一样，也应该能从我平时的举动中观察出来——我喜欢他。”
向真冷笑一声，“如果是你，那我还真不确定。就你这比焖烧锅还闷的德行，我真怕你表达出来的意思和心里的真实意思完全相反。”
卢心舟本想反驳，然而心念电转间，回忆起那次他想让李岙霖留在卧室陪他，李岙霖起初坚决不肯，最后妥协上床之后却360°大反转和他告了个白的事。
卢心舟看着向真不说话了。
向真挑挑眉，“你怎么一脸被我说中了的表情。”
“何止是说中了……”卢心舟大胆假设，“有没有一种可能，我这个人……不仅表达不清楚自己的意思，也理解不明白别人的意思？”
向真的眼睛飞速地眨，“什么什么？不是失败的婚姻才会让Omega变成哲学家吗，你Alpha把你当王母娘娘似的供着，你怎么也说起这种活人不懂的鬼话了？”
卢心舟烦躁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就是那种……”他试图将自己的困惑具象化，“你有没有织过围巾，你一直按照一种针法织，织到最后要收针了，发现倒数第二排有一针织错了。这时候就会特别紧张，忍不住想会不会前面也有很多织错的地方？”
桌上的人基本来齐了，向真不由压低了嗓音，却依然眉飞色舞，“紧张什么？反正他喜欢你，大不了拆了从头织呗。”
想到李岙霖对自己的在意，卢心舟抿嘴笑了笑。向真说的不无道理，只要李岙霖的心意和他一样，偶尔织错的几针并不会对他们的生活有任何影响。
宾客越来越多，两人也不再私语，便和同桌的客人寒暄起来。
老贵族家庭的Omega在这样的社交场合向来受人追捧，卢心舟如今又有李太太的身份加持，不论真心假意，桌上的人大多会奉承几句。
众人相谈正欢，一个身穿花旗袍的中年Omega女性笑盈盈走来，颇不见外地坐在了李岙霖的椅子上。一桌人见状俱是一怔，卢心舟念及对方年长，看穿着又是婚宴的主人家，便没有说什么，只是敛起面上笑意，安静地低头喝水。
尽管没人搭话，中年Omega还是自顾自地聊了起来，“你们都是晋铭的同学吧，我是他的岳母，今天新娘子是我大女儿。”
桌上宾客或点头或微笑，也有客气会说话的喊了声阿姨，只有卢心舟和向真，像没听到似的，继续喝水。方才两人闲话时，向真已经绘声绘色添油加醋地讲了这位亲家母为了给小女儿也寻个好人家，枉顾脸面把全场单身Alpha都搜罗起来的壮举。
亲家母很快进入正题，“我还有个Omega小女儿，今天也来了，待会儿让她来给你们这些哥哥姐姐打招呼。”
向真是张家的亲戚，自然看不惯她这套做派，在一旁皮笑肉不笑道，“我可不是哥哥姐姐，我是你女婿的舅舅。”
亲家母讪笑了一声，“哦，也是亲戚啊，你辈分倒挺大的。”
说罢，眼神依次扫过桌上宾客，目光最终落在身旁的卢心舟身上，“小伙子，刚才坐在我这里的那个小伙子是Alpha吧？虽然长得太俊了，但是看身形肯定是Alpha！”
卢心舟闻言简直又惊又怒，这个自不量力的老东西居然把主意打到李岙霖身上来了？！
卢心舟深吸了一口气，在当场掀桌子翻脸和给老同学一个面子之间选择了后者，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嗯”字。
亲家母察言观色的能力欠奉，提及通身显贵之气的李岙霖，眼睛就冒绿光，“既然都是同学，你跟他应该也认识吗？他的个人情况你了解吗？”
亲家母越说越兴奋，声音难免拔高，满座宾客都注意到了她直白露骨的询问，震惊于她的粗鄙之余，不由纷纷将目光投向卢心舟。
尽管明知和这样的人计较是自降身份，卢心舟还是忍无可忍地握紧了拳头，正要口出恶言，胳膊却被紧紧扣住。
向真摁住卢心舟，越过他热络地对亲家母说，“当然认识了，你可算是问对人了，那个Alpha的情况没人比我们心舟更了解了。”说罢又笑着问卢心舟，“是吧，心舟？”
卢心舟的怒火被向真摁灭了大半，瞬间明白了好友的心思，遂也对着亲家母笑起来，“是，毕竟原来是一个高中的。”
在座的都是审时度势的人精，纵然看出向真和卢心舟的把戏，也只会默默忍笑看戏，没一个人开口戳破。
亲家母双手合掌，“哎呀，那可真是太好了！”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头，又欲盖弥彰地笑着描补，“我就是想和你们这些晋铭的老同学随便聊聊。那个Al……你们应该都和晋铭一样年纪吧？”
卢心舟双手交叠着搭在小腹，一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地闲适姿态，“嗯，96年的。”
亲家母见卢心舟上道，更加肆无忌惮，放低了声音和他单聊，只不过一张桌子就那么大块地方，旁人有心想听仍然能听到罢了。“他家里是做什么的，现在在哪里工作？”
卢心舟如实答道，“家里开航空公司的，运输和周边产业都涉及一些，他现在就在管理家里的主要业务。”
亲家母一听这条件，登时满意得脸上褶子都挤出了花，“他父母长辈你见过吗？好相处吗？挑亲家的时候看不看门第？”
“见过，”卢心舟点头，“他两个父亲都是很好相处的人，至于挑不挑亲家的门第，这我确实不清楚。”虽然以卢心舟对两个公公的了解，二老都不是在意门第家世的人，但他和李岙霖毕竟是联姻，说完全不看似乎也不合情理。
慢着……
卢心舟忽然觉得有些奇怪，对啊，他和李岙霖是联姻，他们是联姻啊！以李家老二不重财富名望、不讲繁文缛节，只把儿子喜恶放在第一位的性格，李家是怎么想到要联姻的？
他不禁又想起那个织围巾的比喻，难道这里就有织错的一针？
不待卢心舟回忆当年商量联姻时的细节，亲家母又开腔了，“也是，想找什么样的Omega这样的私话，也不好和你一个外人说。”
“……”卢心舟气笑不得，“那倒也不是。”
他是李岙霖的Omega，李家的儿媳妇，应该也不算外人？
亲家母没听懂卢心舟否认的是哪一段，还当他知道豪门新贵择亲的标准，忙把声音压得更低，掩口贴耳，“你知道他们家想娶什么样的Omega？”
卢心舟认真思忖，肯定道，“不知道，但我知道他本人想娶什么样的Omega！”
亲家母将信将疑，紧张中难掩亢奋，“他们这样的人家，婚姻大事能由着他自己做主？”
卢心舟点头点得真诚又无辜，“他向来都是自己拿主意的。”
聊了这么许多，亲家母终于察觉出几分异样，自然，这也是卢心舟玩腻了，故意露了破绽给她。亲家母满眼狐疑，将卢心舟上下打量了一通，他虽然并不娇小，却自有一股风流韵致，怎么都不会是个Beta。那么……
亲家母提着半口气试探，“你也是Omega，那刚才那个Alpha……是你男朋友？”
卢心舟从一开始就知道和亲家母进行这样的对话不仅无聊，还有失身份，可越是原始越是幼稚的手段，带来的效果便越是直接痛快。
“以前是男朋友，”卢心舟掩口轻笑，幸福的神色无需矫造，“现在是Alpha了。”
到这一步，亲家母要是还没发现卢心舟和向真是故意的，在上流社会的剧本里也活不到把Omega女儿嫁进贵族这一集。
大女儿的婚宴，小女儿的“选婿大典”，亲家母纵有千般不平，也只能牙齿咬碎了往肚里咽。强忍着羞恼，没有扑上去撕扯卢心舟那张冷淡又傲慢的脸。
大是大非的选择或还可勉强忍下，情绪却不能不发泄，亲家母低着头，翻眼盯着卢心舟，恨不能把这辈子习得的阴阳怪气给都他用上。“家里的Alpha这样优秀，你日子过得也不容易吧？老话儿虽然说Omega应当高嫁，依我看还是两人投缘最重要。”
卢心舟看了一眼宴会厅门口李岙霖离开的方向，百无聊赖似的回了亲家母一句，“亲家母别这样说，晋铭家里也是几代的贵族，您大女儿嫁得也不算低。”
亲家母原意是想说卢心舟攀高枝，顺便彰显自家清高。被卢心舟这么一解读，倒成了她嫌张晋铭家里条件不够好了。心里怒火升级，让她本就不富裕的涵养雪上加霜，“那当然！我这个女婿，不仅家世人品上乘，对我女儿更是没的说。就单说这婚礼吧，这么大的海岛，说包下来就包下来，还有宴会厅里的这些布置，都是请专人设计的。”
那副盛气凌人又洋洋得意的市侩模样，似乎只差站在餐桌上，指着宴会厅里金碧辉煌的布置大声宣告，“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是花了钱的！”
卢心舟被自己的想象逗得想笑，又不敢真的在宴席上失了教养，忍笑忍得脸颊抽搐，只得低下头不吭声。
大约那模样看上去像是心虚，亲家母大受鼓舞，再接再厉道，“往远了不敢说，这样的场面，在咱们星城绝对是独一份的。”
亲家母口气不小，星城是全国第一大城市，星城仅有便是举国无双。
卢心舟虽并不爱排场，但是客观来说，张晋铭的婚礼现场和李家当初准备的婚礼根本不可同日而语。海岛酒店的宴会厅也算浪漫奢华，却终归少了几分新意与旷达。
卢心舟不爱逞口舌之利，甚至心情不错地给了亲家母一个礼貌的社交笑容。
向真却是嘴下不饶人的！
他嗤笑了一声，看不出是忍不住还是故意的，“估计是年纪到了，最近几年我可没少参加婚礼，要说印象最深的呀……”
他把别人的胃口吊起来，见满桌子的人都看着他，方才满意道，“还得是心舟两口子的婚礼。时间虽然仓促，李家可是一点都没敷衍，选了风景最好的一个别墅庄园，兴师动众地改建了。用的那个像水晶似的高科技材料我都叫不上名字，房子里里外外看上去都是透明的，像海底的水晶宫一样。就因为我们‘心舟’名字里有个“舟”字，客厅顶上还挂了一盏巨型的渡船造型吊灯，我的妈呀，我第一次去看的时候以为他们家这是建了个主题公园呢！“
向真说得口干舌燥，却还不甘心，快速喝了口热茶接着说，“还有邀请函、喜糖包装、迎宾展板那些，也都印着那个渡船吊灯的花纹。简直太酷了好吗？后来我才知道，那个渡船造型是美术大师林家正设计的。”
林家正，堪称国师的美术大家，一幅画千金难求，却临时给他们的婚礼设计了一个造型。
这件事卢心舟也知道。
虽说婚礼的布置和安排都可以交给策划公司，可新婚伴侣作为当事人总要事前定方向，事后验成果吧。还有请动国师为他们的婚礼设计造型的事，策划公司自然是没这个面子的，总不能是林家正自己主动要来添彩吧？
卢心舟那时候刚开始带课，每天除了憧憬嫁给李岙霖之后的美好生活，时间全花在备课上，婚礼的事没操一点心。
这会儿不禁后知后觉地疑惑：婚礼的一切，是谁准备的？
亲家母在第一回合惨败于向真，自然急于扳回一城。缓缓舒出一口气，将自己青一块白一块的脸色调匀后，亲家母再度开口，“还有我女儿的婚纱，是在巴黎定制的。待会儿他们入场的时候你们就看见了，特别闪……”
做了贵族人家的亲家太太，她自然也想学那些贵妇人的做派，句句不提钱，却处处显高贵。只是左右手的食指相互拉扯，几番欲言又止后，到底还是求胜与虚荣之心占了上风，“胸口那一圈都是真的钻石。”
卢心舟心想，大约在结婚礼服上缀钻石的意头好，他和李岙霖的礼服也缀了钻石，还一人缀了一大片。
卢心舟原本就人缘好，又是李岙霖的Omega，这样的场合自然有人乐意替他说话。这回还不等向真出手，便有人路见不平了。
坐在卢心舟对面的Omega淡笑道，“说到这个我倒想起家里那位跟我说过的一件趣事，说岙霖结婚时礼服订得匆忙，设计师来不及准备那么多钻石。岙霖就自己拎着一背包的钻石送到巴黎去了，连安保公司都没来得及请，就只申请了私人航线，带了几个平时跟着他的保镖。”
卢心舟不禁脱口问道，“他那时候去巴黎了？”Alpha不是每天忙着食品工厂的事吗？几个重要节点都是一个挨着一个的，中间最长间隔也就两三天，他哪有时间坐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去巴黎？
对面的Omega忍不住揶揄调侃，“哎呀，看来没和未婚夫报备行程。不过呀，你也不用担心，我Alpha当时正好在巴黎出差，就赶过来帮他一起挑礼服了。本来想一起在那边喝个下午茶的，结果岙霖根本没时间，送完了钻石，和设计师说完设计思路就匆匆忙忙回国了。”
卢心舟熟练地摆着一张社交笑脸配合着谈笑风生，心思却已经飞出去了十万八千里——这里，果然也有一针织错了。
吉时临近，仪式即将开始，亲家母总算回去准备上台了，李岙霖却还没有回来。
卢心舟有点想他，又觉得自己像网络上受人诟病的“娇妻”，便刻意想些其他的事情分散注意力。无奈收效甚微，才半小时没见，精神便难以控制地节节低落，连和向真八卦都没兴致了。
身边的椅子被拖动，在会场的背景音乐中声音并不明显，卢心舟却还是敏感地捕捉到了。只这样一点声响，他便听出不同，来人不是李岙霖。
难道又有人想坐他的座位？
卢心舟已经懒得掩饰自己的不耐烦了，皱着眉扭头看向拉开身旁椅子的人。
是个年轻男人，看样子是个Alpha。
卢心舟，“不好意思，这里有人了。”
“心舟，岙霖找你，让我带你过去。”Alpha态度谦和，举止绅士。
卢心舟这才看出来人有几分眼熟，结合对方的年龄和今天的场合，应该也是无高的同学。卢心舟歉然一笑，不禁为自己刚才的失礼懊悔。
“岙霖让我现在过去找他吗？”卢心舟虽这样问着，却已经抬起了身子。
Alpha点点头，低声在他耳边说，“他排了个小节目，说想先让你看看。”
卢心舟忍不住掩口低笑，笑过了才意识到旁边还有别人，双腮立刻腾起红霞。他清了清喉咙，找回平静的嗓音，“见笑，麻烦带我过去吧。”
和向真简单交待了一声后，卢心舟跟着Alpha出了宴会厅。
宴会厅所在的别墅是岛上最大的建筑，九曲十八弯的走廊不见尽头。卢心舟跟着走了很远，还没见到李岙霖。楼台华宴的喧嚣声越来越远，走廊虽然有窗也有灯，安静得只听得见脚步声的封闭环境还是让Omega莫名紧张。
卢心舟手放在肚子上，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镇静，“还有很远吗，岙霖没和大家在一起吗？”
走在身前的Alpha忽然转身，露出和周遭寂静格格不入的笑容，白森森的牙齿泛着寒光，“已经到了。”
作者有话说第21章 Chapter 21 旧梦-卢心舟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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