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要小心同桌》深水花生

70、第 70 章

　　那一天，徐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京城，离开了黎千澜，哪怕黎千澜失着魂追到火车站台，丢了魄般痴痴地隔着车窗看他……那么多乘客都在对他张望，可只有徐汐撇着头闭着眼，半分都不看他。
　　火车启动的时候，黎千澜慌了、怕了，更是差一点就要疯了。但他不敢上前一步，不敢去敲那扇车窗，不敢扑上去对着最爱的人嘶喊，他什么都不敢……
　　因为，离开他，是徐汐用自己的命换来的。那样惨烈的交换，一次就足够了。
　　那么狠的咬伤，那么多的鲜血，得有多恨，才能那么决绝？
　　他不敢再强留这个人了，真的不敢了。
　　可是，没有了徐汐，没有了那么爱的一个人，他又该怎么活下去？
　　火车缓缓往前走，他也紧盯着他的爱人往前走，他的徐汐，还是没有转过头来。
　　火车加速了，他跟着快步走，很快要跑着才能跟上了，最后，他就算死命地往前追赶，还是被飞驰而去的火车，远远抛下了。
　　徐汐走了，再也不要他了。
　　他像个傻子一样呆站在原地，幻想着、哀求着徐汐能去而复返……
　　软弱至极，脆弱至极，一碰即碎。
　　后来，黎千澜是怎么回家的，他完全没有印象了。
　　他好像一直在走，一直在走，从天亮走到天黑，不停地走着。
　　等他回到家时，家宴早就结束了，江雁羽走了，他妈妈也走了，只有他爷爷神情冷肃地在等他。
　　“这样的错误，你只能犯一次。再有下次，别怪我对徐汐动手。”这是他爷爷对他说过的，最赤.裸的威胁，想来是真的对他忍耐到了极限。
　　黎千澜原本对一切都没什么反应，一听‘徐汐’立刻就服软了。
　　“爷爷，您别动他，我听话，我什么都听您的。”
　　他爷爷看着他的眼神，却一点也没有满意的意思，甚至用带了恼怒的语气说：“你如此心慈手软，真的让我失望透顶。一个徐汐而已，他的存在，应该是为你所用，而不是你被他所惑。让他走，不仅是你软弱的表现，更是你交给我的最差的答案。”
　　黎千澜垂着头，毫无波澜地说：“爷爷，我错了，下次我会改进的。”
　　黎昆却没有像以往那样，恩威并施，点到为止，反而沉了声继续说：“你既然对他沉迷，对他有欲.望，就应该把他牢牢掌控在手里，让他成为你克制欲.望，控制欲.望，消除欲.望的实验体，而不是臣服欲.望。等你在他身上，消耗尽了所有欲.望，对他再没有丝毫欲念时，你就能成为一个无坚不摧的强者。这才是你将他物尽其用的最好方法，也是他这个人存在的唯一价值。
　　“可你呢，已经开了一个头了，为什么不坚持到底？我去找你，是因为你在他身上沉迷太久了。却没想到，你反而被徐汐的一场闹剧，先给吓得乱了分寸。失败，太失败了。我亲手教出来的作品，竟被那样一个小子毁了，实在可笑。
　　“现在你亲手放他走了，那你就给我彻底断个干净，别让这个人再来影响你的所有判断。如果以后再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我不会跟你多说一个字，而是直接让徐汐来替你接受惩罚。”
　　黎千澜立刻绷紧了声音说：“不会了，爷爷，我以后绝不会犯任何错，您别……”
　　黎昆厉声打断他：“从今往后，别再让我听到‘徐汐’两字。”
　　“好，我记住了。”
　　之后，黎千澜又变回了那个，优秀得人人称道的黎家长孙，对他爷爷言听计从，无一丝错处可挑。
　　直到，他忽然就找不到徐汐了。
　　他发了疯，冲到他爷爷面前怒声质问，挨了打骂，还是不见收敛，直把家里闹得天翻地覆。
　　黎千澜不再听话，不再隐忍，他只想知道徐汐怎么样了？丢不丢人，可不可笑，全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黎昆被气得住了院，然后他身边替他办事的，都被黎千澜挨个找了麻烦。
　　特别是秘书陈磊，被黎千澜新仇旧恨加一起清算了，怎么伤的，怎么吓的无人知道，反正从那以后，这个人是再也没出现在京城过。
　　闻婧从国外匆匆赶回，见了满身暴戾，满脸冷漠的儿子时，却也是束手无策。
　　黎千澜失控了，他像被圈养了多年的猛兽，挣脱了锁链，冲破了牢笼，再也不受管制了。
　　他愤怒，他仇恨，他痛苦……却全都不得解。因为原本可以抚慰他的那个人，他怎么也找不到了。
　　黎千澜开始尝试一切能麻痹自己的事，甚至以作死的方式放纵着、沉沦着。
　　他狂喝酒，猛抽烟，深夜游荡，专往是非之地乱晃，遇到招惹他的，正中下怀，提拳就猛揍，生生混了一个‘夜煞王’的浑名出来。
　　他不上学，不回家，不听劝，只往最黑的那条道一路狂奔，比他父亲更浑更不像话。
　　闻婧整天给他兜底，替他收拾烂摊子，可她管不住儿子，连关都关不住他。
　　她只能让人去找徐汐的下落，期望能成为最后的那根救命稻草。
　　但找了三个月，竟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而那时，黎千澜已经迷恋上了极速赛车，和打黑拳这种随时能把命搭上的事。
　　在连着出了三次车祸，四次被人在拳台上打到急救送医后，闻婧终于拿着一张照片，站在了儿子的病床前。
　　那是徐汐，是瘦了很多，却黑亮着双眼在冲人笑的徐汐。
　　“是真的吗？不是为了骗我，故意做假给我看的？”黎千澜满脸伤痕，头上、身上都快要被白色绷带缠满了。
　　闻婧已累得再没力气说教和发脾气了，她点头说：“你就当做，是我这个不合格的妈妈，对你的弥补吧。”
　　黎千澜红着眼看了许久，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他在哪？”
　　“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不管在你这，还是在你爷爷那里，都不许再有任何动作。”
　　“可我想见见他，我真的很想看他一眼……妈，让我远远地看一眼，行吗？不让他知道，好吗？”黎千澜第一次这样哀求他的母亲。
　　“千澜，如果你想让他自由自在的活着，那你就不要再去打扰他了。我跟你爷爷也谈过了，只要你回学校上课，能正常的生活，你大学期间，他不会再对你有任何干涉，包括对徐汐。”
　　“我不信他。”
　　“那你信我一次，好吗？我会一直关注徐汐，帮你看着他，不让别人伤害他，但你也要学会忘记他，行吗？”
　　黎千澜沉默，过了许久，他才说：“妈，你知道袁尚延，其实早就死了吗？”他不信她不知道，他赌她早就知道了。
　　果然，闻婧隔了三秒后，面色冷凝地应了一声。
　　“所以，你让我怎么相信，那样一个冷血无情，又不择手段的人？”
　　俩母子目光相对，同样的又冷又锐。
　　“你想做什么？”母亲问儿子。
　　“不做棋子。告诉他，我们是有血有肉的人，我们这一生只为自己，和所爱的人而活，绝不是为他而活。”儿子无比坚定道。
　　“他站得太高了，哪怕有一天他走下来了，他手里的关系网，依然能让我们动弹不得。”
　　“那就从撕碎他的关系网开始。妈，你还有半辈子呢，一切都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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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我和我妈联手，一点一点地去触探，我爷爷的权力关系网。我们需要非常小心，才能不惊动那张网上的任何人。差不多用了五年时间，我们才摸透那张网，然后开始设局。”
　　徐汐眨了眨发红的双眼，鼻子发酸地哑声说：“所以，你妈妈……一直在保护我吗？”
　　“嗯，因为我不相信我爷爷，但我在没有任何把握之前，又是绝不能再跟你有丝毫联系的，只能让我妈妈在中间制衡。我爷爷知道我没找你，也就不会对你动手了。”
　　“那你想过来找我吗？”
　　黎千澜亲他鼻尖，低语：“每天都想，想得快要疯了。”
　　“那你终于来找我了，是不是……因为已经打败你爷爷了？”
　　黎千澜被他逗笑了，在这人面前，他就是这么容易笑出来。
　　“没那么容易，但是也差不多了。至少现在，他就算知道我跟你在一起，也做不了什么了。”
　　“为什么？”
　　“因为我成了操控，那张网上所有丝线的人。牵一发而动全身，现在动弹不得的人，终于变成他了。”
　　徐汐听不明白，满眼疑惑地看着他。
　　“我利用‘黎千澜’这个身份，把我爷爷所有的关系网，都连在了我身上，并掌握了无数不为人知的阴私。然后又做局，让我爷爷的对家，发现了不少要命的线索，逼着我爷爷做出选择。是保我这个孙子毁了关系网，还是保网毁我，但无论他怎么选，他都必须从高位上走下来了，而且我也只能成为无用的弃子了。”
　　徐汐似懂非懂，但他只关心一点：“那你会怎么样？你现在回来了，是不是你已经没事了？”
　　“还没那么快结束，拖个一年半载都算快的了。我今天回来，是因为我知道你来京城了，不放心，又很想你，所以就求了人来看看你。明天早上，我就又得去住小黑屋了，什么时候再能出来，就不知道了。”
　　徐汐急了，眼里甚至都起了薄雾。
　　“如果你爷爷不想保你呢，你会怎么样？”
　　“可能……会判无期吧，毕竟那些人贪赃枉法的事，都会算在我这个‘幕后大佬’的头上。”
　　“黎千澜，你告诉我，你有没有做过任何违法的事？”
　　黎千澜一看他都快要急哭了，哪里还敢逗他，忙搂了人哄道：“没有，我怎么可能去做违法的事？我每天都想着要去找你，要跟你白头偕老，怎么可能把自己陷到牢笼里去呢？”
　　“那……那你说会判无期……政治斗争那么黑暗，你斗得过你爷爷吗？”
　　“别怕，所有的退路我都想好了，最糟糕……也有可能要关上几年，但等一切结束，我就没有任何束缚了，我们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永远在一起了。”
　　徐汐一头埋进他怀里，肩背还是微微地颤了起来。
　　“几年是多少年？黎千澜，你的前途是不是彻底毁了？这么大的代价，值得吗？”
　　“值得的，只要能跟你在一起，什么都值得。那你呢？徐汐，你会等我吗？”
　　徐汐立刻摇头，闷着声说：“不等，只要你进去了，我马上就找别人逍遥快活去……”
　　黎千澜笑了，吻着他的发丝，轻叹道：“等了八年都不去找，以后更是不可能了。小骗子。”
　　徐汐把人抱得更紧了，过了一会，他仰起头，贴着黎千澜侧颈，低哑着说：“明天早上真的要走吗？”
　　“嗯……”他也把人搂得更严实了，应得他自己都心间发疼。
　　“那你……要做吗？随便你……怎么来，做到天亮都没关系……”
　　黎千澜愣了好几秒，然后直接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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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又累又爽，哈哈，理顺了。大家都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