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要小心同桌》深水花生

60、第 60 章

　　徐汐干脆利落地走了，什么弟弟，什么公司前途，都不要了，只留下被人津津乐道的英雄事迹。
　　结果这还不是最让他糟心的。
　　等晚间肖世修醉熏熏地回到家，一边傻笑不止，一边更是夸赞黎千澜不止。
　　“哥，我黎哥原来是你高中同学啊，他说你俩还是关系非常要好的同桌呢。哇哦，能跟我黎哥那么厉害的人做同桌，真是三生有幸啊……”
　　哇哦个屁，什么时候‘姓黎的’变成‘我黎哥’了？你是让黎千澜喂了什么臭不可闻的东西了吗？
　　“哎哟喂，我黎哥好帅啊，我黎哥真的好帅好帅啊，长得好，人更好……哥，我黎哥从今天开始，就是我的梦中情哥。”
　　你有多远滚多远，最好滚去哥斯达黎加，哥本哈根，哥伦比亚……爱上哪上哪。
　　“我黎哥酒量真好，性格也好，对我更是好上加好……哥，我黎哥比你都对我好，那个关心啊，工作上的，生活上的，问得可细了，而且给了我好多建议呢，一听就很专业很暖心的那种……”
　　是吗？你就没想过，他是想把你这头猪养熟了后，直接杀了吃吗？
　　黎千澜会关心他这半路捡来的便宜弟弟？怕是打着关心的幌子，在摸他们两兄弟的底吧。
　　徐汐烦得要死，拿了块毛巾，胡乱给肖世修擦了一把，然后扒了他全是酒气的衣裤，把人往被子里一塞，关灯关门了事。
　　刚进到自己房间，就听到手机在响，拿起一看，果不其妙，又是黎千澜。
　　妈的，他弟弟都快喝死了，这混蛋竟然还能给他发短信。
　　‘能给你打电话吗？我想你了。’
　　徐汐一看这么腻乎的话，更加厌烦了。直接扔了手机，坐回书桌前继续之前的工作。
　　然后短信提示音就一声又一声的响着，直响到徐汐重新找回手机为止。
　　他想把手机静音，也想把手机关机，但最后什么都没做。
　　徐汐长长又长长地叹了一声，看着屏幕上一长串‘徐汐，我想你。’‘徐汐，我喜欢你。’‘徐汐，我爱你。’‘徐汐，你想我吗？’‘徐汐，你喜欢我吗？’‘徐汐，你爱我吗？’
　　一轮结束，又重新开始一轮，烦不胜烦，直让徐汐怀疑，黎千澜是手机盗号了，还是脑子被换了？
　　他受不了了，主动拨了电话过去。
　　“黎千澜，你是不是疯了？你信不信我给你举报了，让你去纪委喝茶去？”
　　黎千澜好一会儿都没应声，一出声就哼哼唧唧地在那嘟囔：“徐汐，我难受……”
　　徐汐一听这声，就知道这人肯定跟肖世修一样喝多了。
　　“喝死拉倒。”
　　“不能死，我要和你白头到老呢……绝对不能死，咱们俩谁也不能死……”他声音高高低低地念叨着，莫名听得人心里发酸。
　　徐汐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站着，听着那人含含糊糊，时有时无地说了三分钟醉话，听到最后都无奈了。
　　“黎千澜，你身边有人吗？”他低了声问。
　　“嗯……什么人？我身边……没人啊，我怎么可能有别人……我有最喜欢的人的，我好爱好爱他……”
　　徐汐闭了闭眼，开始焦躁起来。
　　“黎千澜，你找你助手或者同事去照顾你吧，别在我这里发酒疯。”
　　“不要，我住的地方，谁也不能进……除了徐汐，谁也不可以……他会生气的，他一生气就走……他总是想走就走，从来不回头看我，也从来没想过带上我……徐汐，你别生气，你别走，我……我只有你了，我是个没爹没妈的孤儿……我比垃圾狗都不如……谁也不要我，没人要我……”
　　徐汐咬着牙，但还是压不住胸口的酸涩，一个劲地往上泛滥。
　　“黎千澜……”徐汐刚出口就发现声音在发颤，忙抿着双唇缓了缓。
　　“黎千澜，你走阳光大道不好吗？有妻有子，功成名就，那样多好啊，你现在这个样子……不难看吗？”
　　黎千澜过了好一会儿才发出声响，但不是人声，而是开了水龙头在洗脸的声音。
　　等他再说话，明显清醒了一些。
　　“徐汐，那你有想过娶妻生子吗？肯定没有，对吧？你那么正直善良，肯定做不出那种害人的事。我也一样，我心里有了你，就不可能再去爱任何人。那么漫长的婚姻和人生，没有感情打底，只靠所谓的责任和利益在那撑着，那就好像走钢丝，迟早有一天会摔得粉身碎骨。
　　“我看多了这样的例子，表面再光鲜，内里如何腐臭，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我不想天天活在自欺和欺人之中，那才是真正的痛苦。
　　“徐汐，人生太短暂了，一晃眼，我们都分开八年了。我只要想到下一个八年，也是这样孤伶伶的一个人过，简直……都要绝望了。”
　　徐汐听不下去了，他沉着声说：“有名有利有权，哪一样不比感情重要？黎千澜，你去追求权利也好，追求崇高目标也好，只要你一门心思扑上去，就能把那些没用的都忘掉。你有那么好的出身，那么好的前途，不要浪费，好好往前走吧，站在顶峰之上时，那些过往也就只是过往了，不必挂怀。”
　　黎千澜苦笑，说：“如果我没遇到过你，如果我没喜欢过你，如果我的心里从来没感受过，你给予我的温暖和充盈，那我的确可以一往无前。可是，我喜欢你啊，我的心，我的脑子，我的一切都在叫嚣着想你、喜欢你、爱你……
　　“徐汐，我管不住它们，我现在是它们的奴隶，我卑微地匍匐在地，由着它们把我撕得四分五裂，然后又一块块拼凑起来，刚拼好又撕开……我太疼了，徐汐，我太疼了。
　　“我就像一具行尸走肉，哪怕我成了别人眼中了不起的人物，可我依然只是行尸走肉。我可以很完美的活着，可以去达成一个又一个目标，得到越来越多的权力，然后呢……我的心还是空荡的，它永远是空荡的，不管我得到多少，里面永远是空空荡荡的，因为那些都不是它想要的，它要的一直都是你。
　　“徐汐，自欺欺人非常痛苦，我们……可不可以，都不要再自欺欺人了？我爱你，我非常爱你，而我相信，你也还是爱我的。你为我扑上去揍尹东来的时候，我更是坚信不移了……”
　　徐汐瞬间挂了电话，然后彻底关机。
　　他用力地搓了搓热烫的耳朵，巴不得把整个世界都关机了。
　　黎千澜，怎么就没醉死你个王八蛋？
　　第二天早上醒来，徐汐都吃完一大碗饺子了，肖世修才要死不活地扶着墙走出来，一副被人干狠了的零散模样。
　　“哥，我不行了，我今天肯定去不了公司了……”他摸到沙发，直接又瘫死在了上面。
　　徐汐恨铁不成钢：“你昨天到底喝了多少酒？怎么没把你喝死？”
　　肖世修听了，却嘿嘿嘿笑了起来。“酒逢知己千杯少，醉死也心甘情愿。”
　　徐汐翻他白眼，都懒得多问了。对于醉鬼，他昨天就应付得够够的了。
　　“哥，真没想到，黎哥面相挺高冷的，实际接触起来，却是如沐春风啊。特别是我黎哥那微微一笑……啧，简直倾国倾城。难怪连海晶金勇成，那么牛皮哄哄的人，见了我黎哥都是轻声细语的。没办法，就凭我黎哥俊美得，简直可以入世界名画的颜值，是个人都得拜倒在他的西装裤下。”
　　徐汐穿好了大衣，拎着电脑包就往大门走去，对他的废话充耳不闻。
　　“对了，哥，今天还要去一趟省委找黎哥。”
　　“让你团队里的人去，我没空。”
　　“可这是夏书记组的会，说是要重点打造我们这个项目，这么重要的会，必须得有企业负责人在场吧。”
　　徐汐深呼吸，回身瞪着肖世修那被蹂躏得不能见人的德行，心死了。
　　“知道了。”同时伴随一声摔门声，可见怨气之重了。
　　到了公司，肖世修的几个得力下属，已经连夜赶好了今天要向夏书记汇报的内容。徐汐听了一遍，挑不出任何瑕疵，然后就带着五人小队出发了。
　　挣钱最大，只要能挣大钱，刀山火海他都敢去，何况是一个小小的黎千澜？
　　会议挺隆重的，从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一把手二把手，竟然都出席了。满满当当近二十号人，省委参加的人数，竟然比他们公司的人还多一倍，颇让徐汐觉得自己失礼了。
　　谁能想得到，他以为肖世修说的那句‘夏书记组的会’，只是这位一把手丢了句话的意思，哪里知道，这位大人物竟然会正儿八经地来参会了呢？
　　徐汐都紧张了，然后整个团队也紧张了。
　　这么多重量级的领导，也就只有那种政府大会上才能看到，还是只能在电视上看到的那种。
　　平常业务对接，也是跟对应的部门，根本就不可能惊动这几位巨头。哪怕当年‘谁与争锋’大火，来公司视察的虽是二把手，可后面也没跟这么多各级领导啊。
　　这兴师动众的，简直像是他们研发了宇宙飞船似的。
　　世安的一小撮人，局促得像一只只小鹌鹑似的，个个脸上堆着发僵的笑，像迎宾似的，见一个领导，立刻点头弯腰打招呼，弯了又直，直了又弯，像一群招财猫似的。
　　反观大领导们，人人亲切自然，像拉家常似的跟他们说笑着。
　　黎千澜最后一个进来，看样子像是刚刚从某件要事之中脱身而来。不过，他周身都很清爽，丝毫没有宿醉后的痕迹。
　　他一进来就盯住了徐汐，而徐汐飞快瞄了他一眼后，就不敢再朝他看了。因为他面前正站着一把手，而这位一把手正像挑捡最好的肋条似的，一边好奇打量，一边笑着夸他，直夸得徐汐连笑都快要笑不出来了。
　　黎千澜看出了他的窘迫，微笑着走到徐汐的身边，接住夏书记的话头说：“您别夸他了。他从小就脸皮薄，夸他比批评他还让他难受。您这一顿夸，怕是下次他见着您，都要绕着您走了。”
　　‘从小’两字用得简直意义非凡了，亲昵得让懂得人都懂了。
　　果然，夏书记哈哈一笑，拍了拍徐汐的肩，说：“值得夸才夸，自信点，世安很有前途。”
　　徐汐忙道了谢，手脚更是不知该如何摆了。
　　夏书记去会议桌前坐下了，侧过头跟人谈起事来。
　　黎千澜见徐汐明显松了口气的样子，笑着说：“没事，他们就是来听听，不会对你的项目推进有什么影响的。”
　　徐汐抿了抿唇角，皱着眉低声说：“他们到底是来听我的项目，还是来看我这个人的？”
　　这绝不是他的错觉，特别是昨天亲眼目睹那一幕的几位领导，从进门开始，对他的态度就格外亲热，一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的样子。
　　黎千澜轻声一笑，安慰他：“别想太多，挣钱最重要。”
　　徐汐横了他一眼，眼神中明晃晃地映着两个字‘有病’。然后脚跟一旋，自顾自走了。
　　黎千澜无奈一叹，这追妻火葬场，得追多久啊？别是得追到番外吧……

　　嗯，挺好的，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