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落成树》冬季桂圆

38、第三十八章

　　连打三局，连输三局。
　　连青数闷头看着桌面上的牌，托腮陷入苦思。
　　宁淮看不过去，提醒她：“方隽是数学系的，从小到大各种数学竞赛拿到手软，你再算牌也算不过他的。”
　　连青数讶然，瞪大眼睛：“你不早说？”
　　她从一开始就在努力记牌，那在方隽眼里岂不是很可笑？
　　好丢人啊。
　　戴梦蕊笑道：“我说青数在干吗呢，一直皱眉盯着桌上的牌，原来是在算牌。还是淮哥聪明，一眼就看出来了。”
　　连青数兀自悲伤：“第四局了，我觉得我还是得输。”
　　“你这个牌，确实很难赢。”
　　方隽记得她打过的牌，同样感慨：“你的手气是有点难，要是我来打没准还有点赢的希望。”
　　连青数不服：“不然方隽和宁淮换换，看看你是不是真的能帮我手里的牌翻盘。”
　　宁淮心里莫名不是滋味，方隽倒是答应得快，和宁淮换了位置。但是看到连青数手里稀碎的牌的时候，露出了牙疼的表情。
　　“买过彩票吗妹妹？”
　　“买过。”
　　“中过吗？”
　　“没有。”
　　“很好，下次别买了。”
　　连青数翻白眼，干脆将牌给到了方隽手里，她旁观方隽皱着眉一步步输掉牌局，然后不客气地嘲笑：“啧，刚刚是谁说的自己能赢，还不是输了。”
　　方隽把牌往桌面上一扔，左手环过连青数搭在她身后的椅背上，从前面看起来像要抱住她一样：“至少我输的没有那么惨。”
　　宁淮还没开口说什么，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的方婧婧“啪”一下把他的手带胳膊打下去：“方隽隽，放老实点！”
　　一直老神在在的方隽居然立刻像只炸毛猫一样跳脚：“说了不要叫我方隽隽！”
　　方婧婧不理他，转头温和地对连青数说：“不好意思姑娘，我们家这个傻子就是没什么分寸。”
　　“方婧婧！”
　　方婧婧扭头骂道：“叫姐！”
　　连青数：“……”
　　宁淮给她解释道：“他俩是亲姐弟，从小就这样打。方隽他爸妈本来给他起名叫方隽隽，但是他自己觉得这个名字太像个小姑娘，上学之后死活闹着要改成方隽，所以也特别不乐意听别人叫他方隽隽。”
　　这边闹剧告一段落，但宁瑰对戴梦蕊的“围追堵截”却没停止，她邀请宁淮去做啥，宁瑰就要找个理由让连青数也参与，连青数知道自己是把枪，也不吭声，任由宁瑰安排，心里十分复杂。
　　宁淮帮连青数擦球杆的间隙，她拽了拽宁淮的衣袖。
　　宁淮弯腰：“怎么了？”
　　“你知道小瑰打的算盘吗？我可要被那姑娘盯出洞啦。”
　　宁淮不傻，早看出了宁瑰的意图，乐得顺水推舟：“别管这些，你玩你的，会打台球吗？”
　　“会倒是会，但是……”
　　“这个可跟运气无关了，再输的话，怪不到别人头上了。”
　　“我觉得你在嘲笑我。”
　　“我没有。”
　　“你有。”
　　“没有。”
　　戴梦蕊看着他俩旁若无人的聊天，终于忍不住打断：“可以开始了吗……？”
　　这一来二去，饶是戴梦蕊再勇猛，也看出来了宁家兄妹的意思，以及宁淮对眼前这个女生不大一般的态度。
　　宁淮抓着她的杆微微调整角度：“你说的‘会打’就是能打出去球吗？”
　　“偶尔也可以进洞啦。”
　　戴梦蕊撑着杆瞧了一会儿俩人，突然叹气，把杆给了旁边同样在看戏的方婧婧：“你来吧，我还是去唱会歌吧。”
　　做了一晚上小丑，再纠缠就没劲了。
　　方婧婧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肩膀：“行，玩得开心点。”
　　“谢啦。”
　　聚会到了尾声时，大家各自回了家。
　　连青数已经困得不行，闭上眼却怎么也睡不着。
　　宁淮他一晚上几乎也同样跟着宁瑰的指引，指哪打哪，到底是真的需要她这个挡箭牌，还是……
　　连青数睁眼看着光秃秃的天花板，认命地叹气。
　　果然，她又失眠了。
　　其实今晚还有一个小插曲。

　　第三局牌结束后，她去了趟洗手间。出来的时候见到一个人，那人站在走廊暗处，见她出来抬起头，明显是在等她。
　　连青数放缓脚步。
　　那人不客气的问道：“你和淮哥是什么关系？”
　　说话的人穿着一身精致妥帖的西装，年纪不大，头发略长，脸庞细瘦，一侧耳垂上戴着耳钉，侧手插兜，身体重心落在左脚上，歪歪站着，浑像是哪家因为不听话被塞进公司实习的混账富二代。
　　她刚才在包间里注意到过这个人，但是两人没有打过招呼。
　　她能感受到，这个人对她有敌意。
　　一些莫名的敌意。
　　看起来是因为宁淮。
　　连青数不瘟不火道：“朋友。”
　　“朋友？”男生轻蔑地笑了声：“你最好只把淮哥当作朋友，不要有其他多余的想法。”
　　连青数觉着可笑：“你是他什么人，管这么多？”
　　“淮哥只能是我姐姐的。”
　　连青数哑然，忽地笑出来。
　　这是什么幼稚的逻辑。
　　她觉得实在荒谬。
　　连青数不再看他，径直向前走，与他擦肩而过。
　　男生见她无视自己，怒火中烧，在她身后急声道：“我告诉你，不论是我姐，还是其他人，淮哥和他的前任都只交往了三个月。淮哥的心不会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像你这种女孩，他顶多就是玩玩，你死心吧。”
　　连青数闭了闭眼，心里“腾”地升起一团火。对待这种没品的傻子，她实在没必要维持自己的素质，恶毒道：“呵，原来你姐是宁淮的前任啊。看来宁淮也只和你姐交往了三个月？所以按照你的说法，宁淮当初也只是和你姐玩玩咯？”
　　“你说什么！他们只是一时分开，迟早会重新在一起的！”
　　“你姐姐有没有带你去检查过脑子？”
　　“你什么意思？”
　　“需要直白地解释给你听吗，那我就直白地告诉你，像你这种没礼貌的傻子，应该去精神科检查一下脑子。”
　　“你……！”
　　连青数头也没回地走开，任由男生出言不逊。
　　后来返回包厢，她知道了这个男生叫角新植。
　　她没有探知他和他姐跟宁淮的关系。
　　没有必要。
　　但这件事就像一根刺，隐秘地刺入内心深处。
　　“三个月……”连青数浅浅叹息。

　　另一边。
　　宁淮和宁瑰回到家。
　　宁瑰进家门之前，还是没沉住气，抓住她哥问：“哥，你是不是喜欢连青数？”
　　宁淮按门锁的动作一顿，眼也没抬，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嗯。”
　　好像是在承认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宁瑰惊了：“真的呀？”
　　宁淮无奈，伸手点她的额头：“你作了一晚上妖，不就是早看出来了吗？”
　　这一晚上，宁瑰嘴角的弧度就没放下来过。
　　从小到大，她见识了那么多女生对宁淮前赴后继的表达好感，除了那两个短暂的前女友，她哥从来无动于衷，没想到宁淮能栽到连青数身上。毕竟，客观来说，连青数不像是她哥会喜欢的类型。
　　她确实很意外。
　　门锁打开，在进门前，宁淮看着宁瑰笑得八卦又开心，冲她做了一个给嘴拉上拉链的动作，小声道：“先不要跟她说。”
　　早在齐珊珊还在宁安医院就诊时，宁淮便知道连青数是有些喜欢他的，只是他当时被三院和老师的事情牵挂，心思不在这，于是婉拒了她。
　　可后来，他的心结打开，又再次意外遇到了连青数，他慢慢发现，他开始想见到她，常常见到她。
　　只是现在，他摸不清连青数的想法。
　　宁瑰连连点头：“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