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闯班》杬沅

84、惊喜

　　试衣间的门被打开，里边，缓缓走出个人。

　　此人头戴花冠，几片叶子自然垂落在发梢。眼角边滴了一粒洁白珍珠，睁开眼时，珍珠闪耀异常。锁骨边一只“蝴蝶”停在上面，黑影遮瑕了锁骨突出的部分，栩栩如生。

　　他走路自带风气，棕色大衣在他的身上如此服帖，围巾被搭在一旁的椅子上，他走过去，把围巾拿上，腕在手肘处。

　　背后洒来一把叶子。

　　季然回头。

　　“不错，这个氛围感很好。”小菲说道，“气质上也很搭，这么会挑衣服，不愧是我。”

　　季然捏起落在化妆台的几片叶子——那是银杏。

　　他对小菲回以微笑：“不愧是王牌化妆师。”

　　珍惜，银杏。季然盯着那几片叶子微微愣神，珍惜，来之不易的爱。

　　在休息的时间，小菲先去试衣间挑选了衣服，这只是其中一套，另外一套比这个更华丽些，小菲决定把另外一套放到后面拍。

　　曾浩蹑手蹑脚的站在季然边上，季然揶揄道：“谈的怎么样啊？”

　　曾浩背后的小手搓搓，结巴道：“就，就那样呗，我感觉她对我第一印象还可以。”

　　“怎么说？”季然摸着银杏的纹路，心不在焉地问道。

　　曾浩还稍微腼腆的挠挠头，回道：“她说她的段位比我强，以后可以带我。”

　　季然：“……”

　　小菲走了过来，本来还好奇他们之间谈了什么，后面的摄影师已经在催了，无奈她只好先说道：“小季老师，可以去拍摄了。”

　　季然对曾浩招招手，曾浩凑过去，听他讲道：“问问小菲想喝什么奶茶，反正等会我们也要去买的。”

　　曾浩竖起个大拇指：“军师！”

　　手机传来震动，季然掏出来一看。

　　——是谢一苇。

　　——向光：你大概几点钟拍完？

　　季然心算了下，一套造型大概得要一个小时的时间，他还有两套需要拍摄的话……

　　——&：可能要八点多。拍完了我还要去录音棚……总而言之，我是个陀螺【无奈.Jpg】【无奈.jpg】

　　谢一苇等了一下才回了消息：那确实很忙。

　　——&：你问我这个干什么？

　　——向光：没什么，无奖竞猜。

　　呦呦呦，还搞什么“无奖竞猜”了……

　　季然撇起嘴巴，挑眉扭了几下，把手机收了跑到背景板那里去了。

　　摄影师举起相机说道：“小季老师，因为我们这次有两套衣服，所以时间上会稍微紧凑一点。而且我们下一套衣服是户外拍摄，所以我想着这一套尽量在最短时间内拍出最美的照片，好吗？”

　　季然鞠了一躬，回道：“好的，我会尽力展现出最好的一面。”

　　摄影师比了个“OK”。摄影正式开始。

　　先是摆出几个经典的动作，来展示出衣服的质感。这点季然很容易就能完成，大概在五分钟之内就可以了。

　　等摄影师叫上旁边人递上道具时，这才是“重头戏”。

　　先拿过来的是一盏油灯，看上去年代有些久远，有些地方已经有刮痕。季然单手轻轻拎起，举在眼前，另一只手稍微扶起抬高，他闭上眼睛，再缓缓睁开。烛光透过岁月的玻璃，映衬在他的脸上。四周明晃晃的，很有种岁月静好的风味。

　　等摄像机“咔嚓”了好几下的时候，旁边的工作人员打开风扇。地上的银杏叶子向上飘起，镜头之中，有时有几片会挡住季然的眼睛，有时会挂在他的大衣上，轻轻扰动。他只是单手插兜，把油灯随意扔在地上，微微抬头看着某处，嘴角挂上淡淡的笑。像是远方走来了什么人，走来的是他心心念念的人。

　　油灯歪倒在地，烛光用力晃了几下后逐渐微弱。

　　接下来是近景特写，他把肩头的银杏捻在手中，沿着额头，慢慢滑下，经过鼻梁，嘴唇。季然的眼睛盯着镜头，银杏的金黄把他的眼睛衬的尤为透彻。

　　后面甚至还放进来几只小动物，一蹦一蹦的，季然和他们互动，摄影师就进行抓拍。

　　季然临场发挥，从口袋里又摸出手机，盘腿坐在一群小动物间，一只手撑在膝盖上，歪头靠着手掌，漫不经心的看着手机里的内容。

　　因为是背对着摄像机，摄影师也不会拍到他到底在看什么。

　　忽然，季然回眸一笑，笑得天真灿烂，他抬手挥了挥，再比成喇叭状，像是要说些什么，摄影师觉得这张氛围感很好，但还是缺了些什么，正在思索时，曾浩凑过来看，一只袖子刚好挡住了小半边镜头，摄影师匆忙按下快门。

　　对了，就是这种模糊的黑影，是让人探索不能，预料不到的东西。那是不同人心中不能被他人所了解到的秘密。是秘密，才珍贵，正因为珍贵，人们才珍惜。

　　曾浩在旁边一张一张的欣赏，一会赞道“唉这张不错！”，一会又说“哇塞，这张绝了”。一会看看坐在地上的季然，又看看摄像机里的照片，怀疑道“不会是拍错了吧？不像啊……”

　　“哪张不像？”季然撑起身子，调侃道，“敢说我们摄影师的不行，嗯？big胆了是吧？”

　　曾浩连忙摆手，解释道：“我不是说人不像，我是说气质上不像，你看你照片的韵味，再看看你现在的，哪像了？”

　　照片里的季然优柔寡断，沉默哀伤。反观现在生龙活虎的季然……这气质转变的也太快了点吧！

　　季然吹着口哨，两手摊开，回道：“没办法，这就是实力嘛。”

　　惹得周围人哈哈的笑起来。

　　摄影师干完一套造型，身上任务减轻了点，人也不自觉的放松下来，跟着大家一块凑热闹道：“谁让我们小季老师是个有故事的人呢哈哈哈……”

　　季然一挑眉——看到没？！我！有故事。

　　曾浩嘴角抽搐，闭眼捏着鼻梁，另一只手做出“打住”的动作，无奈迎合道：“行行行，你有故事。你赢了。”

　　季然跨步走过去，在他耳边问道：“奶茶买好了没？”

　　曾浩嘿嘿笑道：“小菲喜欢芋圆奶茶。”

　　季然眯眼一看，再一拍曾浩的肩，拐着调子说道：“谁问你这个了~我说的是给大家的奶茶买好了没~”

　　曾浩：“……买好了。”

　　“好——”季然刚回，那边就有人叫他。

　　“小季老师！小季老师——”

　　季然回头一看，顿时惊呆了。

　　这这这！！！

　　那人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但季然首先关注的并不是这个，而是那人手中的……花！

　　一大束啊一大束！还是玫瑰花！

　　这这这！季然心中咆哮道，你不要过来啊啊啊啊！

　　曾浩也看到了那束花，还没来得及对季然说些什么就看见季然手臂一弯，膝盖一弯，直接开跑！

　　他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这这！要是被某些有心之人发现了，那还得了？！

　　曾浩向那个人冲过去，大声囔道：“站着别动！站着别动！你是谁？！这里非工作人员不准进入，再向前一步我就叫保安了噢！”

　　那人叉着腰，尽量扶住花——一大束花跟着他一块跑真是不容易的。

　　他又从怀中掏出什么，但正好被那束花挡住，曾浩这个角度没看见他要做什么，他心中猛然一惊！

　　不会是刀吧？！

　　难道那个人是想以此威胁他，逼迫他把季然带过来，然后拿他做人质，把那银闪闪的玩意架到他脖子上，对着季然说“跟我走，否则这个人你以后都别想再见了”的充满恐怖气息的话？！天哪天哪天哪！季然不会为了他而忍辱负重委曲求全吧？！他可是有夫之夫啊！不行！绝对不能让季然的未来葬送在他的手上！

　　曾浩脑中一秒谱写出了惊天动地的绝世大狗血剧情，嘴巴比理智先一步的运作：“保安！保安——快快快！把他给我架住喽！”

　　只见保安犹犹豫豫的慢跑过去，再见那人头顶大问号，高高举起手中的东西。

　　——工作证。

　　曾浩：“……”

　　不知曾浩是否应该自我骄傲一下，他有着一项能让全场群众都陷入尴尬的隐藏能力……

　　“咳，没事了没事了。”曾浩轻咳嗓子，尽力伪装出一副“刚刚什么都没发生”的表情，对保安挥挥手，说道，“辛苦了，辛苦了。”

　　他心里暗骂季然：艹了跑什么？！给他都整的紧张了，丢人丢大发了。面上毫无波澜的，缓步向工作人员迈进，很“友善”的微笑道：“请问你找小季老师有什么事吗？”

　　工作人员举起花，说道：“这是一位先生送过来的，他本来想进来，但是你也知道，我们这边是非工作人员不准进入的。所以他就递给我这束花，叫我转交给小季老师。”

　　曾浩皱起眉头，问道：“一位先生？”

　　“是的。”

　　曾浩接过那束花，对工作人员道谢后就去找了季然。

　　季然在一棵树下等着他。

　　曾浩不自在的把花递过去，说道：“工作人员说是一位先生送给你的，你好好想想要不要吧，就是怕一苇知道的话，就有点不太好说。”

　　季然接过花，很自然的回答道：“不会啊。这本来就是他给我的嘛。”

　　他看到伸脖子张大嘴的曾浩，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就问道：“咋啦？”

　　“那你为什么跑掉？！”曾浩声音颤抖的质问——真是好大一场乌龙！

　　“啊，这个啊……”季然挠挠头，回道，“我一开始还以为又是粉丝来向我表白的，就先走一步了，然后中途谢一苇给我发了条消息，我才知道那个是他送的。”

　　曾浩内心已经心如死灰，不是！他们连脑回路都是一样的，凭什么丢脸的只有他一个？！

　　他气愤愤的控诉：“好好好！我是小丑！我也是你们play的一环！”

　　季然不知道曾浩到底经历了啥才这么……激动。不过好在他有解决方案！

　　季然掏出手机发了条消息，然后对曾浩说：“莫生气，我刚帮你争取到了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

　　季然回道：“小菲老师约我们中午一块吃饭，我答应了——话说你们聊那么久连个微信都没加上吗？”

　　小菲果然是曾浩性格切换的按钮，一提到她曾浩就立马腼腆：“哎呀，我没太好意思。”

　　季然站在军师的角度对曾浩说道：“小菲老师还特意和我提到了你，说你这人还挺不错的。这次吃饭哥就过去给你冲个场面，剩下的还是要靠你自己了。”

　　他又看向那束花。其实当时他第一反应确实是粉丝送的，但还没等到谢一苇发消息来，他就反应到是谢一苇送的了。

　　——玫瑰的种类是“紫霞仙子”。

　　季然在谢一苇过生日的时候送的花也是这个品种。

　　但这个其实并不是季然断定那是谢一苇送的花的唯一判断，另一个判断，是被放置在中间的，用扭扭棒七拐八拐缠出来的白色九尾狐。

　　手工者技艺精湛，白色的九尾狐毛茸茸的，两只芝麻大小的眼睛点在上面，水灵灵的。

　　尾巴弯的角度真的一模一样……

　　和他高中时用狗尾巴草随意捏的那只，除了颜色有所不同外，真的一模一样。

　　季然等曾浩离开后缩回树下，对谢一苇说。

　　——&：不是无奖竞猜吗？那这花是怎么来的？

　　谢一苇也回道：所以这是我给你的惊喜。

　　——&：我的“小皇上”怎么褪色成白色的了？

　　——向光：因为“小皇上”后来变黄了，我打算让它“白手起家”。

　　季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没问谢一苇是怎么学会扎“九尾狐”的，没问谢一苇为什么一直留着“小皇上”，都留到发黄了，也没问玫瑰的种类那么多，为什么偏偏选择这一款。

　　因为这些根本没必要问。因为千言万语其实都可以浓缩在四个字里。

　　爱与珍惜。

　　——&：你这样我会很忍不住的炫耀。

　　——向光：炫吧，我批准了。

　　季然觉得谢一苇那皇帝气概又来了，立马给他和自己换了个备注。

　　——小六子：好吧，奉天承运“皇帝”。

　　——皇上：对了，还有一件事情，本来不该那么早告诉你的，但是还是觉得要先和你说一声……

　　——小六子：？

　　——皇上：我定制了一对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