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闯班》杬沅

83、拍摄【上】

　　晚上经历的事情再多，那也只是一个晚上。过了那几个小时，季然还是得乖乖起床去工作。

　　叮咚——

　　叮叮叮叮咚——

　　季然烦躁的翻了个身——还做着美梦呢，干什么非得打扰他。

　　曾浩站在门外，一根手指颤抖的指着猫眼，气呼呼的说道：“好好好好好，能耐了是吧？！我昨天怎么交代的！现在懒床，就留我一个人起早贪黑！”

　　下一秒，门就开了。

　　开门的是谢一苇。

　　谢一苇朝他努了下嘴，意思是先进门再说。

　　曾浩眉头又开始拧巴：不是为什么你这么“整洁”？这和我预想的不一样吧？！

　　确实不一样，季然和谢一苇昨晚是分开睡的。可笑季然这个人，亲也亲了，抱也抱了，到了最后一步的时候扭捏了，睡也不肯一块睡，非要再耗时间弄出一床被子来，完完整整的把谢一苇“请”回客房。

　　害羞惯了……

　　此时曾浩还在小心翼翼的巴望，犹犹豫豫问了一句：“昨晚……没发生啥吗？”

　　太干净了，房子太干净了吧。

　　谢一苇盯着曾浩，一眼就猜出曾浩问的是什么意思。耸肩回答道：“如你所见，你脑袋里想的那些都没发生。”

　　曾浩尴尬的避开视线，突然想到这么早来季然家的目的，立马清了清嗓子向二楼吼道：“季哥！起床啦啦啦啦啦啦！迟到啦！”

　　谢一苇默然不语，转身去厨房继续做早餐去了。

　　曾浩还惊叹谢一苇为啥没说他呢，天上就砸下一个大枕头。

　　“我去——”曾浩正好面对面被砸中。

　　一摸头才发现板着个脸的季然正在幽怨的看着他。

　　不是吧阿sir？！你一大早脾气就那么暴躁啊？！

　　季然低沉的开口了：“你知道我做个好梦有多不容易吗……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我能有几天睡饱？！”

　　曾浩一听这个也要崩溃，号着嗓子叫道：“你以为我比你好到哪去啊？！你现在还有一苇，我？我啥也没有啊呜呜！我还没有个女朋友……我连个恋爱都没有啊呜呜呜……没有就算了，工作的比你玩起的比你早还得被你砸……”

　　季然换位思考了下，好像曾浩的确比他还惨，起床气也就消了点，转变成对曾浩的同情了。

　　“唔……确实挺惨的。”季然下到一楼，走到厨房，从后面抱住谢一苇的腰，回头冲曾浩咧嘴笑了一下，“还好我有男朋友。”

　　曾浩嘴角抽搐：“够了，这经纪人谁爱当谁当，老子要去谈恋爱。”

　　谢一苇把三份早餐递上来，对曾浩说道：“给你也做了一份。”

　　然后又对趴在背上补觉的季然说：“去洗把脸，来吃早餐。”

　　刚刚和曾浩互怼了几句，精神提上来了点，季然点点头，转身走向洗手间。

　　曾浩先坐到座位上吃，一边感叹道：“真的，季哥好久没对我这样发过小脾气了。以往确实比较累，还没开始睡呢又要工作了。”

　　谢一苇回道：“工作哪有不累的。”

　　“累！”曾浩囔道，“岂止是累？！那可真是你想都想象不到！”

　　想想能在短短四年时间内从“零基础小白”摇身变成“当红歌手”，这期间所付出的辛苦只有季然和曾浩知道。

　　“害，懒得说。”曾浩摆摆手，提高声音叫道，“季哥！好了没啊？”

　　“来了来了！”洗手间传来关水龙头的声音。

　　……

　　“这次的主题还需要我给你重复一遍吗？”曾浩坐在季然旁边，一边翻看行程表，一边问道。

　　他和季然都坐在座位后面——嗯，谢一苇没来。

　　虽然他很想来就是了。

　　谢一苇有他自己的工作，吃完早餐三人就分开了。而且如果谢一苇在车上陪着一块来的话那就真是麻烦了，这可不知道会挂上多大的热搜呢。

　　想想之前在门边互相说“再见”的情景……

　　“喂？！喂！”

　　“嗯？”季然眨眨眼睛，看向曾浩，“什么事？”

　　曾浩：“……”

　　面部表情控制一下ok？

　　“咳，我说，还要不要和你重复一遍？！”曾浩颇为无语的重复一遍问题。

　　季然撑着手臂枕在脑后，闭上眼随意说道：“知道知道，遗憾与珍惜。”

　　“嗯。你自己心里先起个想法，虽然后面还是主要以摄影师说的为主，但也是要有些准备的。”曾浩回答道。

　　“准备？”季然笑笑，轻描淡写道，“这个准备，八年前就在准备了。”

　　曾浩的手顿了一下——这个摄影是季然自己点名要接的，那么多个摄影，全部摆在季然面前，这个人就是一眼相中了这一款。

　　当时季然指着策划案，对曾浩稍稍奇道：“这个和我还挺有缘分的。”就顺手定下来了。

　　“那相信你这次肯定能拍好了。”曾浩暗自转移话题。

　　季然一勾唇，歪头回道：“虽然我很想说‘是的’，但做人还是要谦虚点，所以我回你‘事情没有那么绝对的，但是还是谢谢你的认可。’”

　　曾浩：“……”

　　你猜猜才一个早上，我无语了多少回了？！

　　刚下车，就有工作人员来迎接。

　　“季老师来了？来，这边请。”工作人员摆出手势，让出道来，“这边化妆间。”

　　“好的，谢谢了。”季然跟着走，朝曾浩使了个眼色，曾浩点头，转而去了另一头。这才继续笑着说道：“这么早就开工，大家都挺不容易的。”

　　工作人员无奈笑笑：“谁不是一样的呢……来，这边，请坐。”

　　“谢谢。”季然边坐下边道谢道。

　　化妆的工作人员等接待的那位走后，就走过来仔细端详了下季然的脸。

　　“怎么称呼你呢？”季然没话找话道。

　　化妆师一把“枪”比在下巴那，说了句“叫我小菲就行”就歪着嘴捧起季然的脸左右晃晃。半天放下来叹气道：“我发现你也许不需要化妆师。”

　　她心里是真的挺纠结，想她好歹也是个高级化妆师，一向有着高超的技术，往往看人一眼就知道怎么化才能凸显人家的特色。而她的招牌也是临时发挥，这次碰上季然，她还是第一次犹豫着怎么下手。

　　季然长得很好。

　　季然听到这话原本还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哭笑不得的说道：“谬赞了。”

　　“你自己有什么想法吗？”小菲问道。

　　“嗯……”季然低头思索，然而也是很无序，回道，“我也不是很懂化妆，打个腮红涂个口红就成？”

　　小菲：“……好吧，问你白问。那我就看着化喽！”

　　季然“噗嗤”一声笑了，回道：“行的，化吧。”

　　他和别人一般都不会摆什么架子，大家平常也挺喜欢他的，但大家通常都只是疏离的那种，而向小菲这种直来直往，自来熟的，他在这个圈子里几乎没见到过。

　　趁着小菲在弄头发，季然仔细瞅了眼自己。

　　稍微加了点眼影，戴了个棕色的美瞳。腮红打了，淡淡的红……嗯，看起来还蛮自然的嘞！

　　季然一边暗自想着，忍不住给化妆师比了个赞，一边右手悄咪咪掏出手机，给谢一苇发了个消息。

　　——&：给你看看我们金牌化妆师的绝美妆容。

　　没等谢一苇回信息，季然就点上了“拍摄”。对上镜子，调整角度，尽量让自己变得酷一点。

　　“明星都这么自恋的吗？”小菲抬头瞄了一眼，正好看到季然在拍镜子里的自己，随意提道，“上次给那个小封老师做造型也是，我看他拍了可能有几百张照片，就差没把我也拉近镜头了。”

　　季然愣了一下，赶忙把照片发出去，再退出谈话框，反应道：“小封？封意安吗？”

　　“对啊。”小菲去拿了个吹风机，回道，“老耍酷了，挺可爱一小孩。”

　　季然揶揄道：“不是每个明星都是这样啦！我是发给别人——还有啊，你要是当封意安面说他是小孩他会和你闹的。”

　　“闹？”小菲撇嘴吹走自己头顶上的一缕碎发，不屑道，“上次就说了好多回了，他一闹我就叫一句‘小屁孩’，叫到后面他还把我拉到一边，求我给他留点面子，他现在要定个什么‘霸道总裁’的人设，别拆台了。”

　　季然想想那个场景，确实还挺好笑的。

　　关了吹风机，小菲拍拍季然的肩：“可以了，那你要欣赏的话就先欣赏个几秒，欣赏完了就去拍照。”

　　正到这时，曾浩打电话来，季然接通。

　　“送到了。”支支吾吾的。

　　季然回道：“行。”

　　他回头大声说道：“大家都没吃早饭吧？我刚叫人去买早饭了，现在已经到了。”

　　曾浩左右手拎满了早餐，嘴上还叼了几个，走到哪里就递个包子油条，别人说“谢谢”的时候，他也是支支吾吾的回答道：“不客气！”——嘴上还叼着东西呢！

　　走到小菲身边时，小菲直接拿走了他嘴上叼的那个，潇洒的说了句“感谢小曾的早餐！”

　　曾浩人都傻了，连忙说道：“唉！那个塑料袋上还有我的……”口水，呢……

　　小菲洗完手后直接把包子从袋子里拿出来，眨眼疑惑道：“塑料袋上有什么吗？”说完还疑惑的检查塑料袋。

　　曾浩尴尬回道：“没，没什么，没毒，放心吃。”

　　一句话给小菲整笑了：“有毒的我也吃，再不吃就得肚皮贴背了。”

　　曾浩挪到季然旁边，悄咪咪问道：“季哥，她就是那个有性格的金牌化妆师吗？”

　　“嗯。”季然轻挑眼皮，“怎么了？”

　　“的确非常有性格。”曾浩比出个大拇指。

　　季然晃了晃手机，对曾浩说道：“趁他们都还在吃早餐，我先去和我男朋友聊会天，小菲就由你帮忙‘应付’一下了。”

　　曾浩突然腼腆道：“啊，我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啊！”

　　季然回了他一个眼神：“我只能帮你到这了，你想要什么得靠自己去争取啊~”

　　被看穿的曾浩不自觉的撇开了眼，盯着手表盯了几秒，再掏出手机，摁亮屏幕，又摁灭屏幕。深呼吸一口气……同手同脚的去找他的“一见钟情”了。

　　季然满意的点点头，刚准备离开，就听到曾浩这么结巴的介绍自己：“你，你好，我是曾浩，喜欢打游戏，高中游戏排名全国前一百，大学学了计算机的专业，最近有个游戏研发的项目，你有兴趣听一下吗？”

　　季然一抹额……谁的介绍有曾浩这么炸裂的？！

　　谢一苇回消息了，季然点开一看。

　　——向光：伤心？

　　季然：？？？

　　不是他现在都快被曾浩整的笑死了，谢一苇从哪看出他伤心的——哦，估计是妆容的问题。

　　季然语音回道：“是吧，听到你这么说我就满意了，说明我们化妆师的技术真的很一流。”

　　季然回头看着脚尖点地，手握成拳的，局促的曾浩，偷摸摸和谢一苇报备：“我有种预感，耗子这个月鸿运当头！”

　　——向光：？

　　季然傲娇回道：“先不和你讲，等这事定下来了再说也不迟。”

　　——向光：好吧。

　　“季老师！可以过来拍照啦！”摄影小哥们吃完了早饭，在那里冲季然挥挥手。

　　季然转身，收了手机喊道：“来了！”

　　手机本来想放曾浩那里保管的，但……

　　咳，还是算了。

　　“这个大主题我们分为两个小主题，一题为‘遗憾’，一题为‘珍惜’。这一套衣服，我们所拍的主题是‘遗憾’。”摄影师说道。

　　季然点点头，回道：“好的。”

　　地上洒满了玫瑰花碎，整个背景又充满灰白色调。季然一身花边白衬衫，锁骨处露出一截黑色十字架。卷的蓬松的头发在空气中左摇右摆。手边还有个类似于玻璃罩的道具，季然将它倒过来，对准自己的眼睛。

　　摄影师透过玻璃杯罩拍出那双眼睛，懒散，忧伤，和几丝离别时的不舍。

　　就像童话中陪伴那朵傲慢又美丽的玫瑰花的小王子般。

　　旋即季然摆出第二个动作。

　　他跪坐在地上，轻轻拈起一瓣玫瑰花，玻璃罩倒扣，花瓣搭在杯沿，似要掉不掉。

　　摄影师拉远镜头，发现季然竟然歪着头，嘴角微微弯起，对那瓣花瓣，他的眼神与此同时也发生着微妙的变化，初看时是“离别”，而再看又是“坚定”。

　　摄影师愣住了，他先前了解到这个主题的时候，脑中会构造出无数造型与表情，但通过他所认知的“遗憾”里面，所有表情都是“忧伤”，他所构造的每一处表情，嘴角要么是不动，要么是向下撇的。

　　微笑……？

　　摄影师忍不住多拍了几张，才示意下一个动作。

　　光是这一个小主题就肯定要花费不少时间，从近景，远景，再到局部特写。每一张都要追求完美。

　　等摄影师把最后一张拍完后，对季然说道：“季老师，可以了，效果很好。”他弯腰摆手，“季老师可以在这边休息片刻，化妆师随后会把下一主题的服装送过来。”

　　季然单膝蹲下，从地上抄了一把玫瑰花瓣，向上一抛，目光随着花瓣而动。花瓣稀稀点点的落在他眉间，鼻梁间，嘴角间……季然闭上眼，静静享受这几秒钟，顺便闻闻玫瑰花的香味。

　　摄影师趁着自己还没收起装备，立马反应过来就回到原来位置拍下了这一幕。

　　“好的，辛苦了。大家也都休息一会吧。”季然恰巧在照片拍完后睁开了眼。

　　花瓣是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