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闯班》杬沅

53、同桌你好

　　“季同学，这个还你，我好多了。”苏文把那几瓶药推给季然。

　　季然正在刷题，余光看到几个小瓶子，疑惑的抬起头道：“干嘛还我，几瓶药而已。”

　　苏文摇摇头，说道：“不行，要还的。”

　　季然笑得收起那几瓶药，哭笑不得：“唉，你这人真是，这么讲规矩……”

　　“嗯。”苏文挠挠头说道，“那我就不打扰你写作业了。”

　　季然摊开作业给他看：“没事，刚好我这道题有点没思绪，你看看，看能不能给我提供一个思路。”

　　“哦，好。”苏文弯下腰来，细细思索。

　　“站着干嘛？坐啊。”季然拍拍同桌的位置，他同桌去问题了，一时半会不会回来。

　　苏文有点变扭，但还是坐下了，礼貌的问季然：“可以给我借一下你的铅笔吗？我做下记号。”

　　“自便。”季然从抽屉里抽出一把笔放到桌上。

　　“嗯……这道题……”苏文偷偷瞄了季然一眼，不知道说出来会不会伤他自尊。

　　这道题，按理来说，应该不会是他不会做的题啊……

　　“嗯！你讲。”季然两手交叠撑着下巴说道。

　　头微微侧过，余光可以瞥到远处聚在一起叽叽喳喳的同学。

　　唉，倒数第一——就先这么叫他吧。他估计是没把那天晚上的事情告诉别人，稍微有点脑子都能想到，说出去了又起不到效果，自己还丢脸，纯纯属于伤敌零而自损一千的效果。

　　“所以这里再画条辅助线，用公式算一下，大概就是答案了。”苏文讲完后，又拿起橡皮，“我要擦掉吗？”

　　季然回神，笑的摆手道：“哈哈不用不用。”

　　“好的。”苏文站起来，“那我先回去了。”

　　“季然，去打球吗？”门口有个人喊他，“苏文要一起来吗？”

　　季然闻言一笑，拎住苏文的后领，说道：“一起来呗。”

　　“我……”苏文无奈道，“我可能球技不是很好。”

　　“来啊！”季然冲那人回了一句，然后向苏文说，“球技不就是要跟人打才能练的嘛，走啊。”

　　苏文经常自己一个人打，也没和这些人一起打过，是以不知道该不该答应。

　　季然看他犹豫，直接说道：“反正我罩着你，没事。”

　　“那我……”苏文下定决心，“我试试吧。”

　　跟着季然，苏文的性格也有了点潜移默化，不说热情似火，至少也不像刚开学那样自卑懦弱。

　　有时候性格真得会影响态度，而态度，又会影响一些别的。

　　苏文的成绩一次比一次好，虽说还是没能成为前十，但在那么短的时间，能从倒数变为正数，已经是很努力很有天赋的表现了。

　　季然很喜欢养花，会经常拜托住在学校的苏文给他打掩护，这样方便他一边欣赏一边养。

　　这也美化了校园环境不是？说出来校长还得感谢他呢。

　　有些小多肉植物长的速度也很快，一个小盆栽都快装不下了，季然就会往书包里装几个小花盆，再装一把小铲子，隔日趁着没人的时候就叫上苏文再次给他打掩护，把多长出来的铲出来。

　　苏文看见了，不禁担忧道：“你种那么多，要是有天真被其他老师发现了，那可怎么办？”

　　季然毫不在意，一边铲一边回道：“发现就发现呗，我一没抢劫二没偷窃，顶多就是口头教育一下，再说这些花都那么好看，哪个老师舍得说我？”

　　这倒是，苏文在乡下的时候可不知道原来花还有这么多品种，看到路边的小雏菊就觉得大概山里的花都是这般了。

　　季然终于铲完了，左挑右挑，拿出一盆来递给苏文：“这个最好看，给你了。”

　　苏文指指自己，受宠若惊道：“给我？”

　　然后连连摆手：“不了不了，我不会养花，怕养死啊……”

　　“嗨呀，多肉植物哪有这么容易死？”季然拿起那盆小盆栽，手指抚了一下植物的叶子，“你看它，长得那么快，给点阳光就灿烂，你就算是不管它，想必也不会有什么。”

　　“啊，这样……”苏文接过那一株植物，笑道，“那我尽量试试？”

　　“哈哈养死了也没关系，我这多的是呢。”季然托起剩下的几盆，把铲子收起来，说道，“剩下这些就扔到班上去摆着吧。”

　　苏文听罢无奈笑道：“班上已经被你放了许多小盆栽了，这个班都快要被你装饰成你家后花园了。”

　　没成想季然摇摇头，故作神秘道：“我家后花园可比班上的好看多了，班上放的一般都是非常好养活的，我家后花园可就不一定了……”

　　“我就打个比喻，没想到还是真的啊……”

　　“哦对，你都没来我家后花园看看，嗯……好可惜。”

　　“你家太大了，我都不敢东张西望。”苏文道。

　　“这有什么？想看就看呗。”季然歪起嘴巴耸肩答道。

　　“季然，你又搬些盆栽进来……”江老师站在班门口，颇为无奈。

　　季然笑着走过来，说道：“哪有，一点点而已。”

　　“是一点点。”江老师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接成了自己的话，“我在讲台上放书的位置确实只有一点点。”

　　季然一愣，把一盆多肉递给老师，说道：“哈哈，那这盆多肉我就送给老师你啦！摆办公室也挺好的。”

　　老师接过盆栽，调趣道：“哎呀，就给我一个人的啊。我有特殊待遇？”

　　“嘿嘿，那其他老师不得‘争风吃醋’？”季然把书包拉链拉开，举到老师面前给她看，“我这有好多呢！老师同学都有份！”

　　“唉，行吧行吧。”老师故作可惜的说，“原来我不是特殊的啊。”

　　“哪里。”季然开始笑道，“老师，你可是我在教师队里送花送的第一人了，这还不特殊？”

　　江老师歪头笑道：“就你嘴甜——行了，快进去吧，等会要上课了。”

　　苏文规规矩矩道：“老师再见。”

　　“拜拜，苏文学习上要继续努力呦。”老师挥手，顺便帮季然把那一书包的盆栽接过，走回办公室。

　　季然两手空空，叉腰看着老师背影，昂头笑道：“江老师真是人美心善——啊，不好！我的‘作案工具’还在包里呢！”

　　苏文双手捧着那株多肉植物，叶子是嫩绿的，饱满圆润，越往上颜色越深，渐渐转成粉色，凝聚在叶尖那一点，深的有点发紫。

　　像朵花一样，很……可爱的花。

　　教室空间足够，三十个人本来是不需要两排两排坐的，不知道是哪位同学提议，为促进同学间的良好沟通和互帮互助，老师决定换一次座位，改单排单人坐为单排双人坐。

　　之前是前后左右都可以统称为“同桌”，这下就只有左右两边可以被叫做“同桌”了。

　　季然在班上一直都还比较受欢迎，他会与人结怨，也容易与人解怨。可能前几天刚刚互骂了几句，后几天他又跑过去和人家聊天，跟没事人样的。旁人知道他就是这样的性格，渐渐也就习惯。

　　所以他同桌的位置也有挺多人想要的。

　　对此，季然笑着对大家说：“这样，古时有比武争霸，而今我们就来比文争位！唉，谁让我天生丽质呢？哥就是那么抢手啊……”

　　有人笑骂道：“你滚啊！”

　　“我是滚啊，这个位置是你们争，又不是我争，我自然退出。”

　　有人怼道：“只怕你是零班史上最厚颜无耻之人！”

　　季然从容不迫的回答：“是你们给了我‘厚颜无耻’的资本。”

　　长又长的没他好，怼又怼不过，考也考不起，可偏偏就是这种人，真的很受欢迎啊！

　　季然偏头看向后头写作业的苏文，苏文像是注意到视线，抬起头来，对季然笑了笑。

　　一个人被人群包围，一个人孑然一身。

　　看起来很难碰到一起，但就是这么神奇。

　　苏文在考试中突飞猛速，一跃成为班上第二——也就是年级第二，位居季然之后。

　　零班排位就是按成绩排，一共那么少人，坐哪个位置其实都差不多，但就是要给学生们一些压迫感，看，想要具有优先权，就先要在竞争中获得胜利。

　　季然这次没坐中间，高中老师眼尖的很，他动一下就能引来八方围城，还经常被当做“课堂标兵”，老师一讲新课就喜欢叫人，一叫人就可以看到坐在中间最显眼的季然，季然已经很多次在刷题的同时被老师点名了。

　　所以这次他得换个不那么显眼的地方坐。这么一挑，他就径直走向了窗边，这一头刚刚好，他想。

　　坐边上干啥都方便，关键是他的另一堆小植物可都放在窗边呢，这么一来他还能顺便照顾照顾。

　　接下来就轮到苏文选位，他本来还想坐回换座位之前的位置，但又看到季然在朝他挥手——意思是叫他到他旁边坐。

　　苏文瞪大眼睛，缓缓走去，等坐下后，他说：“我不会打扰你吧。”

　　季然笑道：“打扰个毛线，都第二了，恭喜你啊。”

　　苏文道：“你不是说有很多人想和你坐吗？我以为你不会想要我和你坐一块呢。”

　　“你这是哪里和哪里的话？”季然奇道，“都说是朋友了，我怎么会不想和你成同桌？”

　　“哦。”苏文低下头道，“我朋友很少，我总怕给他们带来些不必要的麻烦。”

　　季然翻个白眼，说道：“你看看你，你又自卑了，我都和你说很多回了，自信点！”

　　季然拍拍苏文的背：“昂首，挺胸，抬头——好的，现在，我先欢迎一下我的新同桌：新同桌，请多多指教。”

　　苏文粲然一笑：“多多指教，新同桌。”

　　季然一愣，扫着鼻头说道：“那么正式啊……好吧虽然这是我先挑起来的，害，不要紧啦，话说回来你坐在我旁边我还有点压迫感啊，毕竟你我之间一位之差啊。”

　　“那你小心不要被我赶超了。我学习速度很快的。”

　　季然突然从他嘴里琢磨出一丝自己平常那种酷拽炸的韵味了。不敢相信道：“你学我语气说话？！”

　　苏文笑道：“偶尔。”

　　“哈哈哈不错不错，继续保持。”季然假装抹了把胡子，没想到苏文终于肯打开一点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啊！爱笑的女孩运气不会太差，用于男孩子，也差不多吧……

　　苏文把书放到桌上，开始讲：“其实我之前也有个很好的朋友。”

　　季然随口道：“没和你一起考过来？”

　　苏文摇摇头：“没有，他搬家了，搬到哪里去了我也不知道，他成绩没那么好，本来是打算读不好就回去种田的，搬了也好，至少未来有多一分可能与意外。”

　　季然道：“你们现在还在联系？”

　　苏文道：“偶尔会联系一下，他和我说他转到了一所高中，我问他转到哪个高中，结果他和我说反正不比我这个学校就是了。不过嘛，都不在一块了，共同语言也就少了嘛……也就偶尔联系一下。”

　　季然安慰道：“只要你们还是朋友，就一直会是朋友。情分嘛……有联系，就不会断。”

　　“说的也是。”

　　季然道：“听你语气，你和你那朋友之前关系不一般呐。”

　　苏文哭笑不得道：“那肯定啊，我俩打小就在一块玩了呢。他性子比较野，比你还野，而我性格比较弱嘛，所以以前一有什么事他都是冲在我前面的。”

　　“还有比我野的人？！”季然摇摇头，“闻所未闻。”

　　“野是野了点，但他这个人很讲义气，小时候我们那片都是他的小弟呢。”

　　“你也是啊？”

　　“嗯。”苏文挠挠头，“我算是小弟里面体格最差的了。”

　　“但你算是小弟里面和他关系最好的那一个。”季然笑道。

　　他向后一靠椅子，支起二郎腿，说道：“要是以后我也能有个这样好的兄弟就好了，能陪我喝酒，陪我打闹，又体贴我又包容我，无论身处何地都能想到我，好事情会和我说，坏事情也不用瞒着我，毕竟我可是会为兄弟两肋插刀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唉，男的女的无所谓，重要的是，知己难求啊……”

　　苏文哈哈笑道：“拜托，你是想找兄弟还是想找老婆啊？”

　　季然愣了一下，补充道：“不一样的，如果是我老婆的话我可舍不得让他陪我一起打闹喝酒，我会心痛的。”

　　苏文道：“要真有这么个兄弟，我劝你还是嫁了吧。”

　　季然炸毛了：“你在我身边待久了是不是？！又在学我的语气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