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闯班》杬沅

50、他知道了

　　因为寒假放太久了——当然这是学校的看法，所以学生们一到校就被通知要联考。

　　对此周老师的安慰是：反正大家年也过了，压岁钱也领了，寒假也都放松了，脑子也都蠢了，这场考试嘛，肯定不会很难，目的也就是让你们收收心。

　　对此同学们的回答是：淦！

　　不过航长倒是说了另外一件事：“啊，到下学期了，好像要搞什么竞赛了吧——不过这个跟你们没关系，你们只管高考就是了，呃，可能到这时候公开课评比也要开始了，一节课三十个人，之后我会安排人去上，提前告诉你们的原因就一个——别给我丢脸。”

　　“好！”

　　下课后季然和谢一苇跑去问老师：“竞赛是什么时候开始？”

　　航长这个时候就不藏着掖着，倒是直接倒了出来：“一般我们学校是不参加竞赛的，毕竟很难考得上，不过接到通知，最早的是数学，排在六月，大概在今年高考后，你们两个的话，倒是可以试一试。不过因为这个我们没有专门培训过，你们要有心理准备。”

　　数学耶，季然偏头看向谢一苇，谢一苇最喜欢数学了。

　　只见谢一苇回答道：“谢谢老师，到时候有了通知请转告我们一下。”

　　“嗯。”航长点头，交代完事情的他转过身子，一手抄鼠标，一手抄键盘，开始了他的游戏模式，“还有什么事吗？”

　　这很明显就是在下“逐客令”，他们两个听懂了，这便要出去了。

　　突然有位同学走了进来，在航长面前弯腰，手中试卷摊在老师放在键盘上的手上：“老师，这道题我不太懂，你可以给我讲讲吗？”

　　航长蹙眉，拿起试卷抖了两下：“……这不是上学期的试卷吗？我记得我上学期讲了的啊。”

　　“是的，但是我重做了一遍，发现还是没掌握。”

　　这时航长抬头正好看到要关门的谢一苇，登时两眼放光，连忙招呼道：“一苇，快来。”

　　谢一苇毕恭毕敬走到跟头，语气平淡道：“老师，还有什么事吗？”

　　季然看到谢一苇走了回去，也跟过来，站在他边上：“怎么了？”

　　航长看到季然也来了，眉开眼笑的把试卷和人交给他们，语重心长的说：“你们两个都在也好，交一下她怎么做这道题，正好你们也巩固巩固。”

　　谢一苇，季然：……

　　同学：嗯……

　　……

　　考试就是一两天的事，也许屋檐边的鸟儿叫了一声，时间就这么过去了。春天渐渐来临，相同的傍晚，却是没冬天那么暗。

　　成绩出来的瞬间，邓宏带来一个消息——要重新排座位了。

　　季然思索着问谢一苇：“航长会不会把我们俩分开啊？”

　　谢一苇的手顿住，微微摇头：“我不太清楚，不过他调座位一般是首先遵循学生意愿。”

　　正到这时，曾浩拿张花名册冲了过来：“一苇，季哥，你们想怎么坐呐？”

　　季然接过花名册，后面条框里有写“无”的，有写“我要坐在前三排”的，也有“窗边后排”的，他问道：“这是征集意愿呢？”

　　“bingo。”曾浩说，“那你们要怎么安排嘞？”

　　谢一苇扫了一眼，说道：“我坐哪都无所谓。”

　　曾浩睁大眼睛：“真的？那我可以和你坐波？”

　　“不行。”季然想也不想就拒绝道，“我要和谢一苇坐一块儿。”

　　“凭啥？”曾浩抱胸，“你俩都是学神，难道不应该分居两头，照拂一下我们普通‘小老百姓’吗？”

　　季然一根手指左右摆动：“拒绝道德绑架。”

　　“哥哥要让着弟弟，现在，弟弟想要和学神坐一块以提升自己的学习能力，调理合理作息，为学校的荣誉贡献一份力量！”

　　“不是亲兄弟。”

　　曾浩怼道：“给我一个理由，不然我铲平地球。”

　　“理由啊……”季然撑着下巴调整一下坐姿，另一只手搭在谢一苇肩上，然后轻轻拂过他的脸颊，惬意讲道，“当然是我喜欢……”

　　“住口！”曾浩感觉短短几秒他的三观受到了极大的攻击，“等我缓缓等我缓缓……”

　　“你是说……”曾浩不自觉的把话重复一遍，慢吞吞的，难以置信的，脑袋发懵的，“你，喜欢？谁……啊？”

　　“喜欢我的桌子。”谢一苇抽过花名册在57号旁写下“和谢一苇坐在一起，最好是最后一排”。还给像是吃了什么毒蘑菇而神经抽动马上就要口吐白沫的曾浩手上，“把这个传给其他人吧。”

　　“噢噢……好……”

　　季然看着那个略显风霜的背影，问道：“我刚都要爆出来了，你怎么拦住了呢？”

　　“因为他铁直。”谢一苇拿笔指了指那个背影，“你看他刚刚的样子，我感觉再说点什么，后果不堪设想。”

　　季然英雄所见略同的认可道：“嗯，对于他来说，打击可能确实挺大，还是一步一步来吧。”

　　“有机会。”

　　“嗯？”

　　谢一苇拿笔敲了下他们两人的桌子：“我们坐着。”又点了下前排人的椅子，“他想坐这。”

　　季然奇道：“你怎么知道？”

　　“我看到了。”谢一苇悠悠回道，“他的名字后面写的是‘坐在谢一苇前面’。”

　　“哦——嘶，不对啊。”季然说，“那他刚刚还说要和你坐？”

　　“玩笑话。”谢一苇随意说道，“之前和我坐过一次同桌，被吓跑了。”

　　季然笑了：“怎么你还会吓跑他？”

　　“不知道。”谢一苇耸肩，“天地可鉴，我从来没吓过他。”

　　“那他还说你吓跑他？”季然一思索，恍然大悟道，“哦我知道了，他被你的学神光环给震慑到了。”

　　谢一苇一想，回道：“可能吧，和我坐一块时，我都没看见他打过游戏。”

　　懂了，季然心想，打游戏一般要组团，组团就得叫人，结果人家看到他旁边坐的是一个精神文明严守纪律旁人勿扰的高智商学霸，当即收了手机贼溜溜转过身去抛弃了曾浩。

　　曾浩痛失玩伴，然后看到学神还在“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学习，男人的胜负欲顿时擦起火花，结果还被残忍打败。

　　季然突然理解，并且骄傲的想，连曾浩都不能胜任，果然谢一苇同桌这个位置常人是hold不住的。

　　名单交的快换座位也快，隔日中午张依依就上讲台宣布放学后换座位。

　　他们两个人不用换，就尽量把座位往后压，以便前面的人好搬位子。谢一苇写完最后一道题，按动笔，说道：“走了，吃饭。”

　　季然也放下笔掏出饭卡，半个身子搭在谢一苇的背上推搡着往前走：“我要饿晕了……”

　　“饿晕？等等等等，我有吃的我有吃的。你……”曾浩在前排掏出一包干脆面，眼神才转过来，“要，不要，吃……啊？”

　　“你们怎么又黏在一起？！”

　　季然趴在谢一苇的背上，一只手拉下眼皮：“略，不行吗？”

　　曾浩狐疑的看着他们两个，见谢一苇任由季然靠着，还不说一句辩解的话。艰难的问道：“难道是真的？”

　　“你能接受吗？”谢一苇不回答，问出另外一句。虽然这已经暗示的够明确了。

　　“再给我一点时间。”曾浩捏断一包干脆面，颤抖的深呼吸，“放心，我是接受的，就是需要点时间缓冲。”

　　“那你要和我们去吃饭吗？”季然展颜一笑，“一起啊。”

　　“不不不，我今天回去吃饭。”曾浩拨浪鼓式摇头，对自己现在的认知非常清晰“再说你们待在一起，我一个电灯泡堵在中间不太好吧。”

　　谢一苇点点头，转身欲走，突然想到了什么，又一回头：“耗子，我们俩……”

　　曾浩理解：“守口如瓶！我一个字也不会蹦出去的！”

　　谢一苇眼含笑意，转头挥手：“谢了。”

　　“之前不还说要慢慢来吗？”季然往前走一步，转身凑近说道，“就爆出来啦？”

　　谢一苇看着面前清澈的一双眼，少年双手背后，一个向前走着，一个向后退着，基本保持统一步伐。

　　光秃秃的树枝上已经开始结出小小花苞了，再过几个月就得开得热烈了。

　　“一天时间了，够他消化。”谢一苇说，“你要相信他的理解能力。”

　　“嗯……”季然大手一挥，“反正他是我桃园二结义的弟，自家人，总是有点特权的。”

　　“什么特权？”

　　“知道我俩在一起的特权，外加VIP版——最早知道。”

　　“你要是想让谁知道的话先和我说一声。”谢一苇说，眼睛里透出一丝异色。

　　“好。”季然又转回身，低头酝酿一番，说道，“其实——”

　　“哈喽，谢一苇，季然。”

　　应声回眸，是邓宏。

　　“好巧。”季然歪头看看路，“你家不是往那边走吗？怎么突然改道？”

　　“哦，我今天中午出去吃。”邓宏大拇指指着后头，嘻嘻笑道，“今天兄弟过生日，他请客。”

　　“挺好啊。”季然往后瞧瞧，一堆人围成一圈，中心好像站着一个人，“这么大排场。”

　　邓宏是个直神经的，就说道：“那个人你也认识，就橙子。”

　　程展鹏。

　　程展鹏从中凑出头来，左顾右盼寻找邓宏，嘴里喊道：“邓宏？在哪呢！我们要走了。”

　　“这！”邓宏一手挥手，一手做成大喇叭状。

　　程展鹏应声寻来，先看到的是邓宏，然后是季然和谢一苇。

　　他尴尬的微笑，毕竟他没有邀请这两个人啊。

　　“季哥……苇神。”

　　季然朝他挥手示意，谢一苇只是单纯点点头。

　　季然先干巴巴说道：“程展鹏，生日快乐啊。”

　　程展鹏低头瞥了一眼，嘴唇翕动一瞬，然后抬头说道：“那个，我忘记邀请你们了，要过来一起吗？”

　　谢一苇把季然勾住，清冷回道：“不用了，你们好好玩就行，我们先走了。”

　　说完就拉着季然走了。那边程展鹏也不挽留，不知道是面子上说不过去还是因为什么别的，就挥手招呼邓宏回来。

　　邓宏还是死脑筋，跑过来问道：“干嘛不叫他们啊？不是你说人多才好玩吗？”

　　程展鹏连连摆手：“别说了别说了，走吧……”

　　走了老远，谢一苇突然问道：“你之前要和我说什么？”

　　“啊？”季然思绪被打断，发懵问道，“我要和你说什么？”

　　“你不是之前想要和我说些什么，然后被邓宏打断了吗？”

　　季然扫扫鼻子，再挠头嘿嘿说道：“……我忘了。”

　　他没忘，他本来是想说，其实他爸妈是最先知道的。不过这个嘛，说与不说意义都不大啦。

　　谢一苇垂眸，轻轻说道：“没关系。”

　　“吃饭去吃饭去！”季然拖着谢一苇的手肘，“我早八百分钟就说过我要饿晕了！”

　　“去小食堂吃。”谢一苇说，“现在估计大食堂不少人。”

　　季然愣了一下，旋即笑道：“好该，其实小食堂的鸭子还是挺好吃的。”

　　“鸡也还算可以。”

　　“那可不？”季然突然囔道，“那后院里养了一群鸡鸭呢！上次我从小路口走，一只鸡突然窜出来硬是要站我面前给我展示它的‘超人闪现’。”

　　然后他游魂未定的说道：“吓得我差点给它踩断一条腿。”

　　谢一苇笑道：“这么猛的鸡碰上你真是碰上硬茬了。”

　　季然省去了后续内容，但谢一苇不难想象。

　　当时季然一把揪住那只鸡的命运般的翅膀，然后狠狠的揪下一根羽毛，等鸡不叫了再拔一根，等拔了好几根后，再把鬼叫的鸡还给食堂阿姨，笑意晏晏地听着阿姨们夸他懂事，还知道帮阿姨们把鸡捉回来，并承诺当天就把这只鸡杀了给同学们吃。

　　这可能不会是一个学霸季然会做的事，但肯定会是中二少年季然会做的事。

　　“那是！”季然回想道，“经常跑的鸡就是不一样，肉感都更加紧实一点。”

　　看，他就猜到会是这样。

　　说的季然都流口水了，舔一下嘴唇，他回头看向谢一苇，两眼放光：“今天不吃鸭子了，我要吃鸡！”

　　谢一苇和他排着队，顺手帮他拿好小食堂附赠的水，递过去说道：“好像今天掌厨的没杀鸡。”

　　哐当——

　　美好的梦被打碎，季然要流下苍天的泪。

　　门外吃米的母鸡突然警惕的抬了下头，发现四周并没有危险，又像劫后余生似的松懒下去，继续低头啃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