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闯班》杬沅

39、三角梅

　　“季然，给我过来！死去哪了？”

　　季然转过身，朝那个声音探去。

　　暖黄的三角梅飘过，显露出一个熟悉的面庞。

　　季然回道：“苏文？你怎么来了？”

　　那头的苏文仿佛很奇怪，他箍住季然的肩，说道：“什么我怎么来了？上课都上了十分钟了你还没见着人，老师问你去哪了，派我来找你，我一猜你就在这了。”

　　季然一看，这是学校里的一个小花园，门建的与周围场景不符，有点像云南大理白族建筑一般，简约的蓝白色调。门内一块大石矗立在那，刻了“植物园”三个大字。

　　说是园子，植物也不是那么丰富多样。有几棵橘子树，但看不见果子。

　　季然想，我到这里来了吗？

　　苏文道：“知道你喜欢逛这边的小花园，逃课出来干什么？看你那小花小草长得怎么样啊。”

　　“我的小花小草？这不是学校的吗？”季然问道。

　　苏文用一种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他：“你睡觉睡糊涂了？不是你之前拉着我到这来，还说这是你的秘密基地，你专门在这研究花卉呢。”

　　他拨开一片草丛，几株娇滴温柔的花露出来：“你藏在这呢。”

　　季然一想，哦，好像是。之前他还不止种过这个呢。

　　他拨开另一片草丛，还有几株或粉或红的月季，他往里再走几步，又有一堆明光耀眼的三角梅。

　　他想起来了，之前为了把这些花搬过来还费了好大心思呢，保安根本不允许，他只好叫苏文打掩护，因为苏文刚好住校，他把花都包装好来，叫苏文托着骗保安说是生活用品。

　　只有住宿舍的同学才可以骑电动车进校，季然当时就拎着剩下几株花，乘着苏文的车子一起进来。

　　当时苏文还没好气的说道：“我都不知道是怎么交上你这个朋友的！”

　　季然挤在他后面：“碰上我，你有福了。”

　　“有你是我的福气！”

　　季然看着那几株花，转头对苏文说：“这里面就那三角梅长得最好了，你喜欢波？”

　　苏文看不懂花，他只想让季然回去上课，就抱胸说道：“我又看不懂，你说好看就好看喽，快和我回去上课！”

　　“我把这几株送你。”

　　“送我？”苏文疑惑道，“你不会是想贿赂我吧？”

　　“贿赂个屁，你有什么能让我贿赂的？”季然说道，“不要就是，白瞎了我的一片好心。”

　　“要，白送的我还不要。”苏文翻个白眼说，“还会不会去上课了？”

　　季然看了一眼，手捂着胸震惊说道：“你以前从不给我白眼吃的！”

　　苏文撇了他一眼，又说：“为了找你我花了这么长时间，只给你一个白眼都算不错的了。”

　　季然嘻嘻笑道：“没事没事，我倒希望你一直这样，平常那么斯斯文文的，哎，果然在我身边性格是会潜移默化的，不错不错。”

　　“切，走了。”苏文本来想拽住他的手，最终只是象征性的拉了拉袖子。

　　季然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回教室，可能是想着将错就错，这课逃都逃了，干脆逃一整节算了。

　　他拎住苏文的领子，一把扯过来。

　　“逃都逃了，陪我一块儿呗。”

　　苏文瞪了他一眼，呛道：“每次跟你在一块都干不出什么好事。”

　　季然反而笑道：“略，那叫做‘年少的轻狂’，多年以后等你回忆了，会感谢我的。”

　　苏文又翻一个白眼，无情说道：“不会，我只会记起以前会有一个中二老干一些中二的事，蠢死了。”

　　“蠢！再蠢我好歹也是年级第一，你这是不尊重年级第二第三第四……不尊重你自己！”

　　“行！”苏文回道，“去哪？陪你一次，就一次。”

　　季然恍如狐狸终于吃到了甜葡萄：“你……你变了，你以往从不和我去happy的，啧啧啧，没想到我的影响这么大。”

　　苏文拍了他一肩膀：“就这一次，下不为例。”

　　好容易有了一次，季然可不能放过，连忙扯着苏文的衣服走向教室。

　　“不是说要逃课吗？又回心转意了？”苏文说道。

　　“哼……”季然笑道，“谁说我要去上课了，我去办公室！”

　　“‘自首’啊。”苏文回道。

　　“我什么时候会去‘自首’？”季然说道，“我好像没记错的话，这节课办公室是不是没人？”

　　“有人啊。”

　　季然停住脚步，问道：“有人吗？不是全都上课去了吗？”

　　有人的话那还去什么去啊，他是要去玩的，又不是去认罪的。

　　苏文想了想，说道：“零班办公室确实有人，物理办公室好像没有……”

　　季然本来算着是零班办公室没人的，不过……物理办公室也行，反正老师们都和他混熟了。

　　“走走走，搞事去。”

　　“搞什么？你要搞你搞，别带上我啊，丢人。”

　　“切，放心，你帮我放风就行。”季然推着苏文火速前进，“再晚就下课了！”

　　苏文被推着向前进：“哎别推别推，我要摔啦！”

　　季然还一巴掌拍过去，苏文大概没想到季然真的这么做，赶紧稳住身形骂道：“季然你有病！我差点就摔了！”

　　“这不没摔嘛！”季然哈哈笑道，“我就知道你在骗我。”

　　两人悄咪咪的走进物理办公室，上课时总有一两个老师巡逻，所以他们还得避开其他老师。

　　“这。”季然朝身后的苏文作模作样的把食指抵在嘴前。

　　两个老师像是没看见什么，越过他们走了。

　　“你究竟想要干什么？”苏文问道。

　　季然左右看看，轻音说道：“我要去给每位老师一个打击。”

　　苏文：……？

　　季然准备推门，但是一摸门把，门被锁了。

　　他无奈下只好看向窗户。

　　好歹窗户里面没有装防盗窗。季然想。不过，外面的玻璃也是锁着的呀！

　　但这个对于季然来说又有什么困难的呢？

　　对于才艺八般的季然来说，撬个锁而已，简单的很。

　　是个学生应该都会有这样的技能，只需要两手放在两面玻璃上，且用摩擦力缓慢控制力度，使窗户内的锁慢慢挪动，过了一定角度，那边的锁自然会因重力落下。

　　季然趁着苏文把风，三下五除二地开了窗户锁。

　　“进来。”季然率先跳入办公室，朝苏文挥挥手。

　　苏文被迫当了同伙，还是个不明不白的同伙。此时此刻，他只能无奈的跟随着季然的脚步，跳进了窗户。

　　季然很有眼见的拉上窗帘，争取做到没有丝毫不同，然后不知道从哪掏出几张小纸条和笔。

　　乱七八糟的写了一通，但具体写了什么，反正季然是不在意的——因为他是直接从手机上抄的。

　　数了一下办公室的老师座位，刚好八个。

　　季然把八张纸条整齐的放在每位老师的桌前，拍拍手道：“大功告成！”

　　苏文凑过去一看，眉头一皱：“你在搞什么幺蛾子？不怕老师揍死你。”

　　“这些可都是我精心挑选的。”季然骄傲的摸下巴回道，“我要挑战老师的极限！”

　　“还挑战老师的极限，我看你是忘了什么。”苏文淡淡说道。

　　“忘了什么？”季然还沉浸在飘飘然里不肯自拔。

　　“你怕是忘了我们学校布满了摄像头，你这种小动作一抓一个准。”

　　啊这……好像，是这么回事的哈……

　　“啊？”季然大惊失色，“那怎么办？你什么都没做呀，到时候被我牵连了……”

　　苏文无奈道：“所以我说，碰上你是有福享不到，有难必同当啊……”

　　季然剑走偏锋道：“那不如这样，反正你来都来了，也给老师留下些什么吧，摄像头都已经拍下来了，你怎么说都是没有用的，还不如陪我一起犯这个贱。”

　　苏文回道：“我是正经人，没有中二魂。”

　　那就没办法了……如果要保苏文的话……

　　季然又在每张字条右下角附写了几句。

　　——零班，季然留。

　　看完这几个字，季然心里不禁发怵。想逃亡归避的那颗心瞬间高涨。

　　他又推苏文：“快走快走快走！”

　　苏文扫开他的手，随便借用哪位老师的笔在那八张纸条上又写下了几句。

　　右下角变成了：零班，季然留，苏文留。

　　“你这个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算了，陪你疯一次好了……”苏文回道，“就一次！下不为例！”

　　“有能耐了呀，还肯为我破戒？！”季然很震惊，他看了一眼手表，秒针缓缓划过，不知道指到几点。

　　但季然觉得，再划一会儿的话，估计就要下课了。

　　他赶快怂恿苏文跳出去，然后自己也跟着跳出去，把窗户重新扭回去。

　　做完后，感觉跟之前并没有两样。唯独每位老师桌上多出了的纸，和一两只正反倒放的笔。

　　季然四处找摄像头，看到楼梯口有一个，不仅不避开，还对着镜头比了个“耶”。

　　一旁的苏文早就看不下去了，跳出来就立马扶住了脸。

　　正巧这个时候下课铃响了，他们俩成功浑水摸鱼的走回了自己的班上。

　　一个小时后。

　　季然和苏文还在上课，门外有位不认识的老师敲门。

　　“打扰一下，季然同学和苏文同学出来一下。”

　　苏文知道要面对什么，心不甘情不愿的扯上浮想联翩的季然。

　　果然……

　　八位老师整整齐齐的站在零班门口，每位手上都揣着一张字条。

　　季然先发制人：“老师们，我这个‘礼物’你们喜欢吗？我可是精心挑选的呢！”

　　“选的好啊……”

　　“确实选的好，逃了一节课，就为了给我们准备个惊喜，这还不精心？”

　　“可是……这个老师也比较难为情的……”

　　另外一位老师对这位老师说道：“还难为情？他给过‘情’嘛？”

　　“拿着这么多道竞赛题给我们做，还限时十分钟，他当我们是神仙嘛！”

　　叫他们出来的那位老师这才了解事情大概，但还是秉持着职业操守，憋笑的安慰道：“和气生财啊和气生财，别太生气了。”

　　一位老师想刀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他喊道：“季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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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然？季然……”

　　季然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似乎还没有搞清楚状况。

　　窗帘被拉得严丝合缝，外面的光大部分照不进来，只有小部分透着窗帘边上的眯眯缝隙窜进来。

　　这是哪？

　　我不是在被老师训话吗？怎么又跑到房间里来了……

　　“季然？醒了吗？”

　　谢一苇的声音？季然回道：“醒了！”

　　回完后，他才猛然想到，刚刚的一切，原来是个梦啊。

　　难怪苏文会这么活蹦乱跳的，他就说没看见过苏文这般过。

　　如果是苏文一定要扮演他梦中的一个人的话，那肯定是那位说“和气生财”的老师。

　　不过这个梦也太七零八碎了吧。季然揉了揉太阳穴，无奈的想道，当初好像是看过这种中二事情，不过那时候只有季然一个人。

　　——苏文来找他的时候，他介绍完几株花，就叫人家先回去了。

　　因为当时自己觉得苏文是应该不会有这份闲心，放着好好的课不上，来陪他逃课找挨骂的活的。

　　也不知道那几株花现在怎么样，反正之前送给苏文的三角梅是直接叫他搬走的，虽然到最后还是没养活。

　　突然想到一个问题：现在几点啊……

　　季然点开手机——六点四十。

　　他伸了个懒腰，再打个哈欠。人才终于清醒。

　　是了，考试都考完一天了，现在是早上，他马上就要去上学了。

　　谢一苇见叫不动他，又走过来敲了敲门。

　　“你到底有没有起来？等会要迟到了。”

　　“起来了起来了！我在穿衣服！”季然赶快套上裤子衣服，整理一下领子，拉开门，对着谢一苇笑道，“这就来了。”

　　谢一苇点点头，然后说道：“那先去刷牙洗脸，早饭是面，等会坨掉了就没那么好吃了……”

　　“好嘞好嘞，我尽量快点啊……”季然边挤牙膏边接水，嘴上再吊个杯子——是真的有心快点的。

　　谢一苇从房间拿出自己的书包放到沙发上——和季然的放一块。说道：“别急，没那么容易坨。”

　　“不急……我这叫‘一心多用’！”季然嘴里咕噜咕噜道。

　　开窗通风，崭新的一天又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