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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找到你了 ...

  •   “站住,离校要拿请假条。”门口的保安阿姨拦住季然。

      “姐姐,我有急事,你让我出去吧。”季然无奈道。他出来的太过匆忙,连老师都还没告诉,哪还有时间去想请假条啊。

      “叫姐姐也没用,这样,你在这里给你们班主任打个电话,他批准了你才能走。”

      季然要叫苦不迭了,这节课就是化学课,航长上课不带手机的啊!

      无奈他无果而返,走进小路,他一扭头,发现了另一条路子。

      校园内有个小湖,小湖那头是围栏,栏杆不高,野草丛生,平常没有人去那,藏在那里也不容易被人找到。而且之前走过外面那一条路,按照他的个头……可以翻!

      白天保安一般都是骑着小车在路上巡逻,这种草丛都是晚上巡的——好机会!

      二话不说,季然趁着周围没人,迅速扎进了灌木丛中。

      等了三十秒,没有动静,他悄悄抬头看一眼,周围没有人,倒是有个高高的摄像头。

      估计马上就要有人赶来了,事不宜迟!

      借用鞋子的摩擦力,季然凌空一跃,身轻如燕,刹那间脚步落地。

      旁边维修车子的师傅突然看到身边窜出个人,吓个半死,万千惊讶凝聚成两个铿锵有力且极具家乡气概的字:“吼呦!”

      季然对他笑了一下,立马像股风似的跑走了。

      身边只剩残影,师傅还是嘴唇微动——“吼呦……”

      学校离家里还是有点远,季然边跑边往后看有没有出租车来。

      他抽出手机赶忙给谢一苇打电话——没用!一串忙音!

      季然终于拦到出租车。

      “师傅,锦绣花园!”

      师傅怕是个新手,慢悠悠的点开导航:“唉,哪里啊?我搜一下。”

      季然急的说道:“啊呀不用导航了我直接给你指路你打表吧,快点师傅,我很急!”

      “哦,好好好,不过你别催我啊,安全第一安全第一。”师傅也跟着急起来,直接一踩油门。

      这下季然吓个半死:“师傅师傅!安全第一啊,我不急我不急!”

      他还不忘给谢一苇打电话,打了好几遍都是忙音,季然不禁心烦意乱的“啧”了一声。

      “唉,师傅,就这,转个头……多少钱?”

      师傅看了看表,回道:“十二块,扫码在后面。”

      季然付完钱就跳出车了。

      站在楼下,季然决定还是最后打一遍电话,谢一苇上次说过,爷爷奶奶不喜欢别人进家门。

      “嘟……嘟……嘟……”季然默默等待。

      长达一分钟,他想,这次还是无法接通吗……

      所幸在电话结束的前一秒,电话接通了。

      那边似有什么嘈杂的声音,后才传来谢一苇的声音:“喂?什么事?”

      音线低沉,还有点……不耐烦?

      季然接道:“是我,季然,你现在在干嘛?”

      嘟——电话挂了。

      季然想也不想就冲上楼梯。

      咚咚咚!

      里面有位老人走过来问道:“谁?”

      季然听到有人回应,尽量稳住声音说:“爷爷,我是谢一苇的同学,他有东西落在我这,我来给他送一下。”

      “送东西?”爷爷拉开了一条缝。

      事情紧急,季然握住门把手说:“爷爷,谢一苇呢?在家吗?”

      爷爷让开身子,有点气的说道:“不知道,一大早就走了,不是去学校了吗?”

      接着爷爷愣住,追问季然:“怎么?他没去学校?”

      季然心中诧异,但面上还是滴水不漏:“没有,爷爷,是我没去,睡糊涂了,忘了他早去上学了。”

      他没拖鞋,站在门口略扫一眼。

      屋子很简约大方,但如果摆些瓷器的话会更有韵味。周边有些檀木小柜子,高高低低地摆在四周,很有种古国古色的氛围。

      木椅上坐的是谢一苇的奶奶,她没转过头来,只是安静的看书,但这种宁静的氛围,却让心细的季然察觉到,爷爷奶奶的确是不想让自己进去。

      他半着急半尴尬的说道:“爷爷奶奶,谢一苇是不是最近发生什么事了?气色一直不太好啊……”

      奶奶合上书,这才似模似样的邈了季然一眼,上下扫一圈,又像什么也没看,继续摊开书来,好像季然只是一团空气。

      只不过嘴上却轻飘飘来了句:“你是他很亲近的人吗?”

      这颇具长辈的姿态,倒让季然不好继续问下去。

      爷爷这时端来杯茶给他,季然接过,低声道谢。

      爷爷解释着说道:“一苇这孩子自从他爸妈过世后就不怎么爱和家人说话,和我们越来越不亲了,你问我们,我们也是无能为力。”

      奶奶又插嘴道:“不亲?他长大后一直都是我们带的,我告诉你,一苇就是不爱说话,和任何人都是这样!”

      接着又对季然说道:“你想打听他消息?是不是想害他?!”

      季然首先就被谢一苇他爷爷说的“爸妈过世”给震惊到快握不住杯子,这下又被奶奶咄咄逼人的话逼得倒退一步。

      他支支吾吾:“额……我……不是,我没有恶意的。”

      爷爷见奶奶又快要发飙了,连忙推走季然。

      推至门口,他拉住门把手,说道:“谢一苇应该是去学校了,你再去学校找找他吧,我们招待不便,失礼了。”

      然后便把门关上了。

      季然站在门外,还是久久不能回神。

      谢一苇爸妈不是离婚了吗?什么时候还过世了?!

      他现在到哪里去了?!怎么连他家人都不知道?

      昨天他看到的的场景,究竟是怎样的?

      谢一苇现在还好吗?

      季然扔开纸杯,飞身下楼。

      纸杯落在地上发出低沉一响,茶水已经倒出,顺着楼梯蜿蜒而下。

      他打开手机找谢一苇的电话。

      嘟,嘟——

      一切问题,需要找到一个人。季然想。

      电话被打通。

      ——“喂?”

      ——“谢一苇。”

      谢一苇,他想。

      “喂?”谢一苇没听见下文,又问了一遍。

      季然深吸一口气,字正腔圆且快速的说道:“谢一苇我已经来了你家,结果你家里人说你去上学了,但我告诉你,我在学校等了你那么久都没等到,所以,你告诉我,你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好不好?”最后的一句甚至还有一丝颤抖。

      谢一苇一愣,停顿数秒,叹了口气:“我给你发定位……来的路上注意安全。”

      季然手还保持着握在耳边的姿势,直到有消息传来的声音,他才略带僵硬的转动手肘。

      下一刻,他狂奔着。

      ——谢一苇,等我,我马上到。

      ……

      找到谢一苇的时候,是在一个偏僻的小公园。

      他面色冷静,撑着膝盖坐在了一旁的石椅上。周围零零散散的摆乱着金属器械,还有不少污浊的痕迹。

      少年头上的疙瘩重新裂开,有血一丝一丝地流下,被光照干,不小心把额头上的碎发黏住了。

      ——悲怆的美感。

      季然看了,沉默……不知所言。

      谢一苇好似思想放空,抬头望天,连季然来没来都好像不知道。

      身后有草沙沙作响,他以为又是那一群人,返头准备给一拳。

      一拳确实是给了,用了八成的力道,可是那人却硬受着,非但受住了,还把他的头拉进怀里。

      是要用膝盖骨给我一脑门吗……谢一苇迟钝的想,快点挣脱。

      他用手使劲掰开箍在脑袋上的手,可是那手却像是长在他身上的,黏住了血肉,怎么掰都掰不开。

      他使出了更大力气,要准备用脚踹了。

      头上终于传来一句话,连带着胸腔震鸣,一并冲击到谢一苇的心里。

      很轻的一句话,很重的一句话。

      “……谢一苇,跟我打架的时候怎么使不出这么大力气呢?”

      时间好像凝固……血液好像凝固……

      头上的力道松了,谢一苇像猛然开机似的瞬间抬头。

      光落在另一个少年的眼皮上,他微微低头,与错愕的谢一苇对视。

      ——看到光了……

      手上撤去了力道,谢一苇头一次不管不顾的想摒弃先前“适可而止”的想法。

      可他还是用沙哑的声音说道:“可以不要走吗……借我靠一会,就一会,行吗?”

      季然本想像小时候妈妈对自己那样抚摸谢一苇的头以示抚慰,转而忽地想到谢一苇会不会头很痛,于是轻轻揉了揉刚刚箍住的地方,然后将手移到背后,轻微且有规律的拍着。

      “靠吧靠吧,我再给你唱首歌,歌唱完了,你可就不许再难受了哦。”

      没有注意谢一苇的回应,季然自顾自地唱了起来。

      ——我要像

      ——森林里的参天大树

      ——屹立在青草高原……

      ——不要像

      ——随风倒的小草

      ——风一吹,就漫上了遍野……

      ……

      ——是坚强,是信仰,是身上散发的每一束光

      ——把黑暗都照亮,把希望都燃响

      ——像利剑穿过我的胸膛。

      季然在最后还随意配了个后调。

      灵感来了,他想。

      余音绕梁,两人许久没有说话。

      就在季然想怎么把谢一苇带走时,谢一苇说话了。

      “……我没听过这首歌。”

      季然有些轻快地回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你没听过的歌多了去了。”

      “这首歌叫什么名字?”

      “嗯……”季然抬头看天,又低下来左顾右盼,这个倒是没细想过……取什么名字呢?

      “不告诉你,这首歌是为坚强快乐的人唱的,现在的你只有坚强,占了一半,所以我也只告诉你一半,等你快乐了,再来问我要歌名吧。”真聪明,季然想,还好自己的脑子转的足够快。

      不过谢一苇也没刨根问底,想来是觉得季然说的挺对,又或者是察觉到了什么别的。

      他深吸一口气,抬头让开个座位:“先坐。”

      季然有意活跃气氛,一屁股墩就坐下来:“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啦……哎呦!坐猛了,有点痛。”

      谢一苇扯了一下嘴角,旋即问道:“你想知道些什么呢?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了。”

      “你之前难道不能告诉我?”

      “之前事情没处理完,现在弄完了,告诉你了,你也不会有什么麻烦。”

      这是……怕我一急之下会弄巧成拙?还是……在担心我?

      “这群人不会再找你了吧?”

      季然看着地上一片狼藉,联想到这几天谢一苇身上受的伤,想来同一群人。

      谢一苇就着问题答道:“不会,债还完了,两清了。”

      “……你欠了很多钱吗?”

      “对于当时什么都不能做的我来说,很多。之后好一点了,就觉得也还好,每月攒一点,省吃俭用一点,慢慢就还清了。”

      季然没问谢一苇到底欠了多少,毕竟钱都还完了,再问就是不尊重人家了。

      “那你都有能力还清,他们还来打你?!”

      “等得不耐烦了吧,还了好几年,爷爷奶奶年纪又大了,怕我还不上。”

      “那我也很生气啊,这种事情你怎么不叫上我一起!你应该知道,我打架很厉害的,有我在,你肯定不会受那么重伤!”季然赌气道。

      谢一苇看他一眼,叹下口气说道:“我不想把你卷进来……是我的事,我承担就行。”

      “你知道我会担心你!”

      “……你知道我不想让你担心。”

      “……”

      “那你父母呢?父母不帮你还吗?”季然旁敲侧击问道。

      “……他们离了婚,监护人是我的父亲。”

      “嗯……”季然轻声应道。

      “我……父亲。”谢一苇忍耐了一会,手指蜷缩,有点抖。但还是下定了决心说道,“几年前过世了。”

      “当年为了给我母亲治病,几乎耗空了钱,还是不够,所以四处借钱——向他以前那些所谓的,朋友。之后他去世了,钱还没还完,所以,我要替他还。”

      说出来后,谢一苇稍微放松了点,陷入了回忆。

      “你知道吗?我父亲,其实是个很中二的人。”

      “而我母亲,是个很早熟的人。”

      “他们两个,原本是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一次巧合,把一张纸拧巴在一起,两条线,至此有了碰撞。”

      “他们一直恩爱着,他们的爱情,超越了我三分之二的年龄。”

      “可惜,碰撞需要付出代价。”

      “妈妈的身体里埋了颗炸弹,爸爸为了拆除炸弹,放弃事业,财富,就连自己的未来都放弃了。”

      “……平行线依旧是平行线,拧巴了的纸团会复原回去,无法阻止,无法改变。”

      “但他们最终还是逃离了这个束缚,如果从白纸上脱离,成为自由的线……”

      谢一苇压抑着声线,却还是不住哽咽道:“所以,只有我被他们抛弃在白纸上……他们都走了。”

      季然默默拿衣袖蹭住谢一苇的脸——谢一苇流泪了。

      两行清泪,流完便没有了。

      毕竟他已经过了那段最痛苦的时候。

      “你怎么会是他们抛弃的呢……”

      谢一苇抬头看他。

      “你可是他们碰撞而产生的火花啊。你是他们留在白纸上最珍贵的记忆啊。”

      谢一苇不语。

      “如果没有你,谁证明他们存在过呢?”

      季然轻轻捻出谢一苇额头上被血粘住的碎发:“我可以许个愿吗?提前一下我的生日。”

      “……愿望不能说出来。”谢一苇收敛情绪,变回了那个“清冷高智商学霸”。

      “那我就不说出来。”

      季然不管谢一苇了,顾自双手合十,闭上眼睛。

      希望谢一苇从此放下痛苦,变回以前那个快乐的男孩!

      那我得快点想出歌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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