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闯班》杬沅

23、你们……同居？！

　　谢一苇在这一个夜晚睡了个好觉，尽管只有几个小时。

　　他和季然先后踩点入班，语文课代表已经在讲台上站着，等待同学们拿出语文书了。

　　明天就是运动会，大家心里都抑不住的亢奋。

　　门外同学往班级里送了一份顺序单，早读一过班上人就一团一团的围过去。

　　“让我看看……”

　　“别急，我看完了马上走。”

　　“待会你们看完了记得传给我看一下，我先睡了。”

　　曾浩也跑过去凑热闹：“莫急，我先瞅瞅。”

　　然后就被无情地挤出来。

　　但他并不是没有办法的，看准了时机，他插缝钻了进去，悄悄说道：“今天是有件大事。”

　　未知的事情总是容易吊人胃口。

　　一群人几乎是瞬间把他围在中央，逼问曾浩交代出来。

　　曾浩装作一副贱兮兮的模样：“究竟还有谁不知道今天可是我们苇神的生日啊~是谁啊~”

　　“窝草今天是他生日？”

　　“之前我偷偷瞄到了他的身份证号，好像确实是今天啊……”

　　长得帅成绩又好，不仅别的班中有女生喜欢他，本班的也不例外。

　　曾浩朝谢一苇那边不经意的瞅。

　　不瞅不知道，一瞅吓一跳。

　　季然偏头看着假寐的谢一苇，并贴心地小声拉下窗帘，这时刚好和曾浩对视上了。他也没觉得什么不对，笑着用手打了个噤声的手势。

　　曾浩立即换成手语和季然交流：今天是他生日。

　　季然心中了然，也回了：我知道，等我一下。

　　比完手势他就蹑手蹑脚地离开座位，插入了前面的人群中。

　　“今天刚好星期六，咱们可以偷偷给他一个惊喜。”他悄悄说。

　　“可是他平常都不在当天过，而且他不喜欢惊喜……”

　　季然有点愣住，那他凌晨不分青红皂白给人家过生日岂不是冒昧了？

　　末了一会他问道：“为什么不喜欢惊喜啊……有点惊喜不是挺好的吗？”连他自己都没发觉自己有点委屈的意味。

　　曾浩听到这也是一愣，随即摇摇头：“不知道，之前我为了在他生日给个大惊喜的时候，当天放学就跟他到家里并送了个大蛋糕，刚准备说生日快乐的时候发现他爷爷奶奶似乎并不高兴，结果返头一看，好像一苇也没有笑……当时我就觉得，他可能并不喜欢过生日，之后我每次都是在他生日前一天送祝福的。”

　　季然突然想到之前曾浩说过他爸妈离婚的事情，暗暗想到，不会是因为想爸妈吧。

　　“啊呀，我今天还给他准备了场饭局呢。这可怎么办？”

　　曾浩听了，眼都红了：“季哥，这样，我告诉你我的生日，你到时候也给我安排场饭局好不好。”

　　原本的悲情还没酝酿呢就散了，季然一指弹着曾浩的头，笑道：“办，我桃园二结义的弟呢，这还不得给。”

　　曾浩一点不顾头顶的痛，抱住季然的腿就是说道：“妈耶我的哥是个金主！”

　　“拿来吧你。”然后迅速把顺序单抢过来递给季然，献殷勤道：“本来小弟是过来看这个的，不过我想大哥也想阅览一番，这不赶快献上来了。”

　　季然接过单子，又把他放桌上，顺便演起来：“二弟的心意哥领了，不过大家估计也想看，留着给大家看吧，看完后传到后面去我再看也不迟。”

　　周围的人看着这场“小话剧”也不禁发笑，这才发觉上课铃已经打了，稀稀散散的都回座位。

　　季然也回到座位，谢一苇已经醒了，但是他撑着脑袋看着季然，看起来还是有点没缓过神。

　　季然又把窗帘拉开，问道：“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吗？盯着我看干什么。”

　　窗帘被拉开的瞬间有阳光直射进来，闪的季然眼睛迷糊了一片。

　　谢一苇也不知怎么的，也可能是没睡醒，他乱七八糟地回答道：“没什么，你脸上有光。”

　　季然被逗笑了，回呛一句：“你脸上也有光。”

　　阳光似是不察觉，沐浴在两人脸上没有一点羞燥感。

　　谢一苇静了一会，又突然冒出句：“今天你给我过生日的事，我很惊喜。”

　　季然的心有一点点慌张，但是又有一点点小期待，尽管他都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矛盾的心理。

　　谢一苇接着道：“好像那时候忘记表达感谢了，现在补充一下。”

　　“你送的礼物我很喜欢，你给的惊喜我也很满意，这是个非常不错的生日，是你给我的，谢谢你。”

　　是你给我的……

　　季然觉得自己有时太飘飘然了，竟然会因为普普通通的五个字而沾沾自喜。

　　心脏在扑通扑通地跳……

　　他面上也是藏不住的兴奋，骄傲道：“那是，我的惊喜可是独一无二的。”

　　“不过这本来就是你的生日，你不用跟我道谢，这是你本应有的，也是我想给的，你的开心是对我最大的反馈。”

　　谢一苇旋即一笑，心里想道，怎么办，暗恋真的好像一壶酒。

　　愈来愈甜，愈来愈上头。

　　“今天周末了，家里没菜。”

　　季然眼睛一溜，一支笔抵住额头：“那下午放学去买……叫上曾浩吧。”

　　“叫他干什么？”

　　曾浩如果此刻听到了这句话绝对会装模作样的流眼泪然后苦诉道昔日的兄弟见色忘友，四年的情谊竟然比不过一个下午的闲暇。

　　“不告诉你。”

　　好的，谢一苇心里想道，暗恋也像一壶醋。

　　越想越酸。

　　但他们没注意的是，语文老师已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站在他们旁边了，班上这么久没声音他们竟也没发觉。

　　“季然，你说说，不告诉谢一苇什么，我也很好奇啊，见过在我的课上睡觉的，就是没见过在我的课上还能这么肆无忌惮地聊天的。”

　　季然，谢一苇：……

　　季然抿起嘴巴灰溜溜地站起来：“对不起老师，我开小差了。”

　　语文老师大约第一次遇到思想觉悟这么高的学生，但是又反应过来，刚好可以借这个小插曲，把那些睡得正香的学生炸醒。

　　然后他说道：“哦，开个差还要叫上谢一苇？这么亲近啊……”

　　谢一苇低着头很小声的“噗嗤”一声，但季然就是听到了。

　　季然鼓着嘴变扭道：“老师您可别打趣我了，这么多同学准备看我笑话呢。”

　　老师扫眼一看，确实很多同学都醒了，也就不再调侃季然。

　　“先坐下吧，下次要是再开小差我可保不准你会有什么后果。”

　　季然吐出一小节舌头，得逞似的坐下了。

　　然后冥冥之中的第六感迫使他不经意的向窗边看。

　　他的舌头瞬间就缩回去了——航长处在窗外呢。

　　与老师对视的感觉不足以令他尴尬，心虚地与老师对视才是。

　　他趁航长把目光扫向前排同学的时候迅速把笔扔向还在小鸡嘬米的曾浩。

　　曾浩冷不防被笔砸的磕到了课桌，气呼呼的伸长脖子四处观望，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在他刚睡着的时候打醒他。

　　很快就看到季然对他使眼色，他不明所以，头往季然使眼色的方向转。

　　——航长在死死盯着他。

　　曾浩：额……我可以撤回前几秒吗？

　　谢一苇看见同桌幸灾乐祸，顺手扫了下他的头发：“行了，热闹看够了，该听课了。”

　　季然在谢一苇扫完头发后鬼使神差的摸摸头，嘟囔一句：“哦。”

　　……

　　到了大课间那份顺序表才轮到季然手上，他接过后一目十行，看到被荧光笔做了标记的谢一苇，就指着说道：“谢一苇，你的铅球，明天上午九点半。”

　　“嗯。”

　　季然继续说道：“那我好像三段跳跟你重到了，我也是九点半。”

　　谢一苇眉头微动，又是回答：“嗯。”

　　“不过我的3000是明天下午，记得来给我加油啊。”

　　“好。”

　　曾浩看着看着，突然跳起来：“窝草！”

　　周围的人被他吓了一跳，问道：“干什么一惊一乍的，吓死我了。”

　　“能不吓吗！你知道我上课睡觉的时候航长拍下了我的睡颜嘛！”曾浩把手机举给大家看，“语文课上，谁知道他什么时候过来的，这一大堆照片都是他的‘杰作’。”

　　好多人围了过来。

　　“妈呀这个角度怎么会拍到我啊。”

　　“绝了，我整堂课就睡了那么一下，这一下就被拍了。”

　　“笑死这一排就没一个是抬起头来的。”

　　“这一排更绝，装都不装一下，脸直接朝着航长拍的方向睡的，生怕航长不知道他们在睡觉哈哈哈。”

　　有人不小心点了下图片，全屏的图片顿时缩小，逐渐露出“十四班家长群”六个大字。

　　还有周老师的阴阳语：@所有人，不知道各位家长有没有关注孩子的夜晚生活，今天一来就发现有这么多人睡觉，尤其是钟XX，蒋XX，陈XX等人，我已经发现不止一次两次了，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孩子学到太晚，而不是开黑打游戏呢。希望各位家长注意一下，提醒一下孩子，在学校上一节课比在家花几个小时有效率多了，不要为了那一点点“成绩”，不注重学校的课堂。

　　一群人：……无了个大语啊。

　　“怎么拍照就算了，还发到群里……”

　　“我妈还发了个‘收到’！”

　　“好像我是睡得最香的……回家有好果子吃了。”

　　季然深表同情的拍拍曾浩的肩，顺便悄悄的把张便签塞进曾浩手中，并使个眼色。

　　曾浩在痛苦之余心领神会：“看完了吗？那我先回座位默默流泪了。”

　　说完把手机抽走火速回到座位上，在别人不注意的时候不动声色地揉开便签。

　　——今晚一起吃饭，你要准备的礼物也一起拿过来吧，圆你一个“惊喜梦”。Ps：他今天心情好着呢，有你在可能会更好一点。

　　曾浩连忙撕下一角草稿纸龙飞凤舞写了什么，借着还笔的理由对季然做了个意味深长的表情。

　　季然偷偷打开。

　　——还得是你啊季哥，放心，下午一放学我就死缠他，我就知道他的生日没有我是不完整的。

　　季然暗自笑道，也不知道平时看谁都不亲近的谢一苇是怎么交到这么个与他性格相反的人物——当然，对自己好像还算亲近的。

　　……

　　“哎呦一苇你就让我陪着你嘛，这么多年了，咱们不都是一直在一起吃饭吗？怎么今天就不行了嘛。你难道要弃你四年朝夕相伴的兄弟于不顾吗，我就想免费蹭顿饭怎么了嘛，今天被航长盯住我都不敢回家了啊呀……”

　　谢一苇面对这个放学不听自己一句话就赖在他这的曾浩不知所措。

　　他面瘫似的扶起马上就要倒在地上装作“臣妾做不到”的戏精，说道：“首先在你来表演前我没说一句话，其次你的戏演的太过了我不想和你说一句话。”

　　曾浩舔舔后槽牙,心道老子装成这样到底是为了谁啊。

　　他刚想继续表演，谢一苇来了最后一句话：“最后，吃饭的事情，你不该问我。”他指着季然，接道：“应该问他。”

　　“啊？”曾浩疑惑，怎么，做饭不是谢一苇做吗，怎么还要问季然，难道这次是吃季然做的饭？

　　季然接道：“啊，他的意思是，今晚在我家吃饭，不是他家。没关系，我同意，多一个少一个无所谓，对吧？”他对曾浩眨眼睛。

　　不过曾浩没接收到，他还处于疑惑中：“为什么去你家吃？一苇做饭的话不是应该在他家……吗？”

　　“啊这个啊……他现在暂住我家。”

　　“什么？！”曾浩惊呆了，“不是你在和我开玩笑吗？你们……同居了？！”

　　季然咳了一声，有点尴尬的解释道：“这个说来话长，我在路上慢慢和你说。”

　　“别慢慢地说，我着急。”曾浩依旧不可置信道，“你俩竟然真的同居啦？！”

　　……

　　“哇哦，这个属实惊叹住我了，不过你竟然拿我打幌子说服一苇？”曾浩和季然并排走在谢一苇后面，一边走一边在超市货架扫来扫去。

　　季然想到当初谎说曾浩害怕谢一苇晚上睡觉睡姿不好，小声笑道：“哎呀，可不是，当初为了让他来我用了很多法子呢。”

　　曾浩敬佩道：“该怎么表达我对你的佩服，一苇从来没和我睡在一起过，你这谎言他竟然也没拆穿。”

　　这下轮到季然震惊了，手扶在一包零食上不动弹：“我一说出来他就知道……我在撒谎？”

　　“啊，准确来说，是的。”

　　季然看向前面推车的谢一苇，内心五味杂陈，他既然明知自己说谎，又为什么要来？

　　也许是所有条件对他有益，也许是当时自己的态度给他一定的判断，也许，是因为临走时的那一句话。

　　——就当是，给我一次从头来的机会。

　　唉……季然心想，木已成舟，想不到就懒得想了。

　　少琢磨一点，多自在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