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深渊魔王看上以后[西幻]》春景明

43、失控

　　你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惊喜，到底哪一个先到来。

　　不，或许应该说是惊吓。

　　几日后的深夜，圆月高悬。

　　被温泽念叨了的三皇子和胡拉此刻并不好受。

　　学校某一栋精巧的别墅里，三皇子莱西忙的满头大汗。

　　“你好点了吗？”

　　“胡拉，你醒醒你还能听到我说话吗？”

　　躺在床上的青年面色潮-红。

　　他在发热。

　　该死的圣廷……

　　胡拉在心里咒骂，“莱西，去打开防御阵。”

　　“你感觉好点了吗？”

　　“快去啊……笨蛋!要被别人发现了。”

　　胡拉感觉自己已经接近濒临崩溃的边缘。

　　火焰般的魔力开始疯狂滋长，张牙舞爪地冲向四周。

　　他要控制不住了……银色的头发上慢慢顶出一对弯弯的角。

　　·
　　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深埋在学校地下魔法核心被惊动了。

　　巨龙恢复期产生的魔力波动庞大又特殊，触动了这所古老的建筑保护人族的本能。

　　“它”要苏醒了。

　　平日里总是见不到人影的守夜人也摇响了铃声。

　　古朴沉重地铃声随风飘荡在整个校园。

　　所有该醒的、不该醒的，都在这阵铃声中醒来。

　　·
　　西塔楼前。

　　白日里美丽的花园风景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大片弥漫着死灵气息的魔法领域。

　　“列梅因!”

　　“你在做什么?”许久不见的霍拉法特拦在他面前。

　　“比起我，你更应该想想如何向皇宫交代，”列梅因悬在空中，显露了作为亡灵的本相。

　　“巨龙就在学校里。”

　　骷髅大军在他的身后如海浪般起伏。

　　校长脸色变得严峻：“这才是你失控的原因？”

　　“我没有失控。是‘它’失控了。”列梅因鲜红的眼睛在夜色下显得尤为可怖。

　　·
　　伴随着不断的铃铛声，温泽在沉睡中苏醒。

　　“什么声音?”

　　怎么半夜不让人睡觉啊，温泽揉揉眼，明天还有早课呢。

　　他下床点了灯，想去外面看看。

　　到底谁这么不讲公德？

　　结果到门口却发现信箱亮着。

　　是阵法的光芒，这意味着有人给他送东西。

　　温泽打开，掉出一张纸，字迹草草:

　　“温泽，不要出门!千万别出去!——费列特。”

　　接下来跟打开了什么开关似的，接二连三的有信纸掉出来。

　　内容却出奇地一致:

　　“公告:所有学生在宿舍不要出门，明天所有课程暂时取消。——学生处。”

　　“温泽，出事了，别出来，也告诉你的朋友们别出来。——莱西。”

　　……

　　温泽皱起眉，这是怎么了?

　　他拿起魔杖戒备，慢慢推开屋里的门。

　　一切正常，但是温泽抬起头的时候，却能清楚地看到，天空之上，有一层淡蓝色的屏障。

　　还能看到隔壁宿舍楼的学生们三三两两下来看，但是也都出不去。

　　看起来的确出了事，学校把他们都关在宿舍了。

　　温泽铺开信纸，打算打听一下到底怎么了，就先写给老师吧。

　　等等，刚刚那些来信里，好像没有老师写的。

　　他心里一个“咯噔”，老师……正在忙着解决这件事?所以才没顾得上自己。

　　温泽又写了一份给三皇子询问，到底怎么了?

　　但他等了一刻钟，没有人回信。

　　温泽坐不住了，直接跑到书房，熟练地踩进去老师住处的阵法。

　　书房没人。

　　地面上有些散乱的纸张。

　　温泽其实想也知道，老师正常情况下半夜也不会在书房。

　　但他怎么敢进老师卧室?

　　那可是卧室啊，从前在城堡的时候他也没去过。

　　太不尊重老师隐私了。

　　温泽深吸一口气，特殊事件特殊对待，学校这么大动静，按理来说老师早该知道了。

　　“咚咚”

　　“老师?”

　　“老师——”

　　“老师你在吗？”

　　没有回应。

　　温泽老老实实从卧室那出来，却惊喜地发现老师的院子没有屏障。

　　好好好，原来不住在一起也是有好处的。

　　学生处那边估计也没想到会有温泽和列梅因这样的bug。

　　温泽出去之前其实犹豫了，外面应该很危险……

　　这样是不是太莽撞了?

　　可是老师不见人影，他很担心。

　　担心老师再次不告而别。

　　·
　　温泽一出宿舍区就感觉到了极度混乱的魔力波动。

　　简直跟要爆炸似的。

　　“到底是谁在干嘛，渡劫吗？这么大动静。”趁周围没人，温泽小声抱怨。

　　他一路朝着魔力波动最厉害的西塔楼走去。

　　但越走越觉得不对劲。

　　接近清晨，但天色没有一点要亮的意思。

　　然后，再更接近西塔楼的地方，他看到了——

　　巨大的风暴眼。

　　它裹挟着狂风，席卷周围，刮得人脸疼。

　　温泽察觉到那股熟悉的力量。

　　沉重、冰冷、水银一般……

　　迟迟不亮的天空，是不是正说明了，这里正在被老师的领域覆盖?

　　风暴眼的全名是魔力风暴眼。

　　是魔力汇聚碰撞的产物。

　　里面究竟在发生什么?

　　温泽跑了起来，他必须快点过去。

　　·
　　却没想到在路上遇到了不速之客。

　　“你是……”

　　温泽皱眉，虽然只有一面之缘记得并不是很清楚，但这样的机械身体结构，他没见过别人。

　　“拉维妮娅?”

　　“你怎么在这?”

　　他握紧手中的魔杖，她跟风暴眼有关系吗？

　　拉维妮娅语气平静:“你还是来了。”

　　“你什么意思?”

　　“温泽，你太天真了。”

　　“你大概不知道，你是列梅因第三个学生吧。”

　　女人嘶哑的声音在他耳边回荡：

　　“你猜猜前面两个最后都去了哪里？”

　　“你到底想说什么?”

　　过量的信息充斥着他的大脑，拉维妮娅为什么知道的那么清楚，又突然说这些?

　　“我只是听说有些蠢学生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女人语气嘲讽:“你真的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我当然知道”，温泽心慌了一瞬，讲话的声音轻轻发抖。

　　但他回忆起，在蔷薇城堡时，那个人手把手地教自己如何调动魔力。

　　在学校广场前，他越过一排排的学生，走到自己面前。

　　在那个遍布幽灵的白骨地，老师用身体挡住那柄镰刀……

　　难道这些都是假的吗？

　　不，不是的。

　　虽然老师从未主动提起过，但莱茵早就透露过列梅因曾经有过别的学生。

　　况且学生跟学生也是不一样的……

　　他会是最特别的那一个。

　　温泽停在原地，举起魔杖。

　　这是老师前段时间才帮他调试好的，仿佛还残留着那种水银般沉重的力量。

　　“老师那样好的人，以前有几个学生也很正常。”

　　“拉维妮娅，你让一让。”

　　他能感受到空气中的魔力元素越来越混乱了。

　　不管里面发生了什么，他都得快点。

　　·
　　温泽最后冲拉维妮娅扔了一瓶迷惑粉，和当初给莱茵下的药一样。

　　足够她睡过去几天了。

　　他知道他没有时间耗。

　　·
　　死亡的气息围绕着这里，温泽猜对了。

　　一路上不断有各种各样的亡灵生物在他身边经过，但没有对他出手。

　　老师已经知道他来了?

　　“温泽？你怎么在这！？”莱西火焰般的头发在灰黑色的领域里格外显眼。

　　“不是让你别出来吗？”

　　温泽反问他:“列梅因公爵是不是在这?”

　　“我感觉到老师魔力了，才出来的。”他抿着唇:

　　“你呢？怎么不和胡拉在宿舍呆着。”

　　莱西眼神暗了暗。

　　“胡拉情况不太好。温泽，他是对我很重要的人，你别伤害他，好吗？”

　　温泽莫名其妙:“我当然不会把他怎么样。”

　　而且你们这就从好朋友变成“对你很重要的人了?

　　这个进度真是……让还在纠结告白的温泽羡慕了。

　　他问:“老师在哪，你见到他了吗？”

　　莱西:“我不知道。估计在里面，你注意安全。”

　　他看了看温泽:“我得先出去了。”

　　“好。”

　　两人就此告别，温泽往暴风眼深处走去。

　　·
　　狂风刮起他的发辫。

　　他抬手召唤出屏障，迎着魔力风暴深入，老师的魔力越来越浓郁了。

　　直到接近风暴眼的中心，灰白的世界才泛出亮眼的光线。

　　温泽远远地看到一个身影站在那片光里。

　　绣着金色蔷薇的衣袍，长长的黑色头发。

　　“老师!”

　　温泽飞奔而去:“老师你还好吗?”

　　列梅因站在那，回头看他一眼:“走。”

　　“可是你”

　　“咔嚓——”

　　温泽听到了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

　　一道巨大的裂隙在老师身后张开。

　　“老师小心——!!”

　　然而来不及了。

　　碎裂的空间正在像黑洞一样疯狂吸入周围的物品:

　　石砖、泥土、塔楼尖顶……还有列梅因。

　　温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脑子里什么也来不及想了。

　　“老师——!”

　　他只知道他不能失去他的老师。

　　狂风裹挟着泥土沙砾打在他脸上，但温泽毫不犹豫地跟随老师跳入了那个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