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有余岁岁安》悠悠球不悠

53、暴露

　　年关将至谁也不打算再折腾，武年年和任经理推敲一来回，时间初步定在年初十。

　　孙倩茹撇撇嘴：“也就咱们大人有大量，不和他们计较。”

　　“怎么不计较，”武年年眉尾轻挑，“到时候随便找个理由，拉姓任的上去打一顿出气。”

　　“可以吗？”陈默漫不经心地扭扭手腕，“早看他不爽。”

　　陆佰仟真心地考虑：“他应该撑得住咱们每人给他两下吧？”

　　赵辞今点点头肯定道：“大男人的，肯定抗揍。”

　　“真的假的啊？”梁知一时竟分不清他们是否在开玩笑，整个人都有些懵。

　　武年年揉揉她头发：“别贫了，说正事，看把我们知知吓的。”

　　孙倩茹笑嘻嘻地挂在梁知脖颈上蹭蹭：“说呗，我们听着呢。”

　　“根据当时约定的课时费和奖金，你们每一个人的费用都已经算清，”武年年低眼拨弄手机，“具体可以看我发在群里面的表格。”

　　她抬起头：“再确认下，没问题就今晚转账。”

　　安静片刻，群消息叮叮咚咚往外冒，一水的“谢谢老板”。

　　武年年嘀咕：“你们好歹算一下。”

　　冬日的阳光实在舒服，陈默松垮地伸个懒腰，嗤笑：“要你说，不然等你克扣工钱？”

　　拿工资又放假的幸福时刻，赵辞今也肆意地笑着说：“放心，我们可不准备让自己吃亏。”

　　“就是就是，不会给你省钱哦。”孙倩茹更是笑得见牙不见眼。

　　陆佰仟和梁知一起帮武年年整理的表格完全不担心，并不打算参与这个话题，专心地在群里表情包大战。

　　武年年面无表情干脆利落地暴力禁言群聊：“别嚷嚷，年后课程安排我之后发，注意一下，然后——”

　　“知道知道，安全第一嘛。”梁知接话。

　　赵辞今紧接着跟上：“提前订票，不要迟到。”

　　“假期也不能松懈训练。”孙倩茹尾音拖长。

　　“……”行吧，该说的都被说完了。

　　武年年的视线再次扫过众人，唇角轻轻上扬：“新年快乐，来年继续。”

　　几人顿时嗨爆，孙倩茹一声吆喝直奔溢香斋。

　　梁知随武年年不紧不慢地跟在他们身后，满脸的欲言又止。

　　前两年新春武年年还有自己陪，今年她彻底一个人，梁知不太放心：“你一个人真的行？”

　　“我二十五岁，不是五十二岁更不是五岁，”武年年捏捏她脸，“能有什么不行。”

　　梁知眉头松了些：“如果无聊，随时和我们视频。”

　　食指和中指并拢在额前虚虚一划，武年年朝她眨眨眼：“不会客气的。”

　　以为话题就此过去，她随口聊起别的，梁知一惊一乍地打断她：“对了。”

　　“什么？”

　　“你现在是有男朋友的人，”梁知背着手，笑吟吟的，“我是不是白操心那么多。”

　　“他家里人在国外，过年不一定在哪儿，”武年年抿抿唇，慢吞吞地解释，“可没法顾及我。”

　　梁知看了会儿她表情揣测：“你在不开心吗？”

　　“没有，”武年年盯着脚下平整的路面，一颗一颗踢走偶尔碰上的小石子，她摇摇头，“算不上。”

　　你这表情一副很算得上的样子，梁知收回视线，识趣地没有说出口。

　　后天就是除夕，武年年身体状态不算很好，信仰反噬，能量紊乱加剧，体内像有一只初生牛犊莽足劲儿要横冲直撞，但被她强行压制。

　　条件糟糕，照理说不宜饮酒，但这群人实在会劝氛围又好，武年年下定决心滴酒不沾的，最后喝满少说五杯。

　　全场最后只剩下一个完全清醒的陆佰仟和一个伪装清醒的武年年。

　　等两人配合着把其余几个安顿好，月亮不知已高高挂起多久。

　　“我也回家了，你自己路上小心。”陆佰仟乘上出租车和武年年招手。

　　站在路边的女生面色严肃，身姿挺拔，一本正经地挥挥手：“再见。”

　　夜色为她面容罩上一层朦胧，再加上刚才武年年条理清晰地帮他打车送人，陆佰仟难得粗心地没发现她不对劲，扬长而去。

　　沿着人行道的边缘，武年年一步一步踏得结实稳当，口袋里手机嗡嗡嗡地响也不管，就这么“哐哐哐”地、神奇地成功回家。

　　居民楼附近路灯越发黯淡，武年年有些看不太清，眯着眼放缓速度。

　　“咦？”她脚步一顿，歪头仔细地观察不远处的人影，嘴里含糊地咕哝，“好像是小池欸。”

　　另一边急得打转的余砚池似乎察觉到动静，大跨步朝武年年的方向走，他靠近的瞬间，年兽才迟钝地感觉出不妙。

　　余砚池眉心拧紧，臭着张脸：“不回消息，不接电话，你是打算给你的手机也放个假吗？”

　　目光从他胸前迟缓地移至双眸，武年年眨眨眼：“小池。”

　　愣了两秒，余砚池凑近在她颈侧轻嗅，肯定道：“你喝酒了。”

　　“喝了有五杯，”武年年很诚实，自觉地补充细节，“小杯的，和知知他们。”

　　余砚池头疼地揉揉脑袋，武年年酒量特别差，一杯倒的程度，但她醉酒醉的非常不明显，最开始几次余砚池还以为是武年年在耍他，经过数次试探，他才完全确定武年年是真实的醉酒。

　　“不知道掂量掂量自己酒量，”余砚池小声吐槽，“喝喝喝。”

　　武年年反驳：“我有数的。”

　　“你有个屁数，”余砚池支楞起来了，凶巴巴地说，“你有数就该一杯都不碰。”

　　武年年不开心地撇过脸，不理他了。

　　余砚池也不想理个醉鬼，拉着她手腕不疾不徐地往前走。

　　醉酒中武年年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凉风吹在有些发烫的脸颊上有些舒服，她便不再计较：“小池。”

　　余砚池想着事儿，漫不经心地应：“嗯。”

　　武年年尾音拖长：“你怎么过来呢？”

　　她刚刚第一句就想问的，但是被打断了。

　　听她平时浅淡的语气已经习惯，余砚池不太适应这软塌塌的尾音，他拍拍她后腰提醒：“收一收。”

　　武年年没听明白：“收什么？”

　　“收衣服。”余砚池默了会儿，懒得和醉鬼解释随口胡扯，楼道里安静的厉害，两人声音放得很小，总感觉还有回音。

　　思索少顷，武年年认真道：“衣服我每天都有收。”

　　不用担心。

　　余砚池用手机打光，在门侧盆栽的土里扒拉钥匙，随口夸：“嗯，真棒。”

　　武年年抿住偷偷翘起的唇角：“也还行吧。”

　　“喝酒变傻啊，”余砚池用沾着土的食指在她鼻尖重重剐蹭，泄愤一样，“越喝越傻。”

　　武年年喝醉也不会傻，她甩甩脑袋，闷不作声地在余砚池腰侧用力拧他。

　　“咦？”武年年又捏了把，没有软肉，她一时还有些无措，“你的肉肉呢？”

　　“咔哒”备用钥匙成功助力余砚池登门入室，武年年杵在门口不进，余砚池扣住她腰直接拉进怀里。

　　“少借着酒疯耍流氓。”余砚池警告。

　　我还没消气呢。

　　武年年还是很震惊，捏捏自己的小肚子又捏捏他的，她皱眉：“你背着我偷偷锻炼？”

　　余砚池僵住一瞬，立刻凶回去：“偷偷什么偷偷，我用不着偷。”

　　“哦。”武年年推开他，垂眸换鞋绕去洗手间。

　　余砚池不方便跟，赶紧询问：“你做什么？”

　　“洗澡，”武年年小声嘟囔，“身上好热。”

　　懵逼地看她收拾好衣服稳当地带进浴室，余砚池怀疑人生：“你真的喝醉了吗？”

　　“都说我没醉。”武年年隔门冲他喊。

　　“……”没醉就没醉吧。

　　浴室水汽弥漫，武年年脸侧红的吓人，她迷迷瞪瞪地擦着头发走出门。

　　余砚池准备的蜂蜜水已经晾好，煮的白粥也马上可以吃，听见动静他盯着锅头也不回地叮嘱：“把桌子上的蜂蜜水喝干净。”

　　武年年擦拭的动作顿住，听话地停下动作将毛巾搭在颈间，而后端起蜂蜜水咕咚咕咚一口喝干净。

　　她用冰凉的杯壁贴贴脸，满足地眯眼喟叹一声：“好舒服。”

　　余砚池端锅走出厨房，朝武年年瞄去一眼怔愣在原地。

　　面色异常的红，他不确定原因，匆匆扔下精心准备的白粥，扶住武年年后颈贴近她额头碰了碰。

　　好烫。

　　果然，在发烧。

　　余砚池皱眉问：“你有点烧，家里有没有备的药？”

　　“有药，”武年年先是点点头，复又摇头，“但不用吃。”

　　她知道自己发烧的原因，吃药没用。

　　余砚池没纵容她：“不吃药你等着烧坏脑子吗？”

　　说完便要去电视机柜里搜医药箱，武年年及时拉人回来：“问题不大，别折腾了。”

　　懒得和醉鬼犟嘴，余砚池深吸口气，稳住她：“我不折腾，你先去卧室躺会儿好不好？”

　　武年年确实有点困，犹豫道：“那粥怎么办？”

　　“放冰箱，明早热给你吃。”余砚池心脏软了一块，但不妨碍他骗人先去休息。

　　困得厉害，思绪迟缓地转悠两圈，武年年点点头表示同意，然后慢吞吞地躺上床。

　　眼皮一阖，迅速睡过去。

　　余砚池好容易翻到医药箱，取出拿体温枪给她测体温。

　　“哒”一下，40℃。

　　坏了？再试试。

　　再“哒”一下，42℃。

　　坐在床沿耷拉着脑袋，余砚池烦躁地用力敲两下，真坏了？

　　他绷着眼皮虎视眈眈地想，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体温枪抵在武年年额心，余砚池蓦地怔住，他趴过去拨开武年年散落的碎发。

　　两侧额角软软的犄角冒出，尖尖的，连着皮肉，无所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