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有余岁岁安》悠悠球不悠

33、约会嘛约会嘛

　　余砚池咬紧吸管，面无表情地盯着银幕。

　　大杯的果茶进肚，吸管顶端已经又瘪又扁坑坑洼洼。

　　影片高潮，不出意外地男女主角因为狗血误会出现矛盾。

　　余砚池懒得再看下去，偏开视线幽怨地望向旁边睡得踏实的武年年。

　　电影院内暖气有些不足，武年年蜷缩在座位上，下半张脸几乎全埋进外套，头发软软地窝在颈间，一点要醒来的迹象也没。

　　拿起帽子扣武年年脑袋上，余砚池拨开扶手，手臂绕去把她几乎没怎么动过的生椰拿铁拎到手里。

　　他沉默又严肃地瞧了会儿，扭头又盯上睡得不动如山的武年年，思索将拿铁无声无息地灌她嘴里帮她清醒清醒的可能性。

　　昨晚做什么了，这么累。

　　坐下没几分钟就睡过去，致使他的计划完全泡汤。

　　余砚池眼神委屈巴巴的，无声叹口气，又转过视线勉强看了会儿。

　　影片进度堪堪过半，他看不下去了。

　　狗血又套路，梗无聊又尴尬，高光全剪在那两分钟都没有的预告里了，纯纯诈骗。

　　此刻余砚池无比庆幸武年年没看完，不然肯定又是对自己一波讨伐。

　　也不知道还有多长时间结束，余砚池干脆也闭眼小憩。

　　失去视觉，声音的响动被无限放大，此前没能注意的喘息、吞咽、绵绵情话混在影片音频间尽数落入耳际。

　　越听越崩溃，余砚池绷着脸睁开眼睛。

　　他就说这傻x剧情怎么会有人看得下去的，原来一个个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耳朵尖又红又烫，大脑控制不住地想入非非。

　　没办法再待不下去，余砚池小心翼翼地推推熟睡的武年年，想走。

　　年兽皱皱眉背过身不搭理，继续睡。

　　彳亍。

　　余砚池靠回椅背，睁大的眼睛写满生无可恋。

　　他宁愿被狗血烂片辣眼睛，也不想成为那些小情侣play的一环。

　　坚强地度过漫长又煎熬的四十分钟，余砚池整个人精神状态都不太好。

　　影片结束，武年年也不知道是安装了什么开关，卡着点苏醒。

　　观众陆陆续续地离开，惟余他们两个人还留在座位上。

　　年兽拉开白暖的帽子，眼神迷迷瞪瞪，明显还有些困顿，嗓音黏糊糊地问：“结束了？”

　　余砚池哼笑一声不答话。

　　伸个懒腰，武年年直起身。

　　余砚池一双长腿横在过道中间，完全没有要让路的意思。

　　武年年脚尖轻轻踢他小腿肚：“不走吗？”

　　撩起眼皮扫她一眼，余砚池阴阳怪气：“在这睡饱再走多好？”

　　“不能吧，”武年年脑袋还混沌着，没听出言外之意，认真地回答，“工作人员会赶人的。”

　　余砚池被她一噎，更不想搭理人了。

　　抓起拿铁塞进武年年垂在腿侧的手里，他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

　　武年年懵了一瞬，抬腿跟上去，试探地问：“你在生气？”

　　余砚池郁闷：“不明显吗？”

　　挺明显的。

　　武年年想了想，又问：“是因为我看电影睡着了？”

　　余砚池没答，说实话他自己也搞不明白为什么脾气突然就上来了。

　　见他没反应，武年年诚心诚意地请教：“不是？那因为什么？”

　　“没事，”余砚池垂头丧气的，“我自己调节调节就好，不用管我。”

　　武年年点点头，不再问，抿住吸管小口喝拿铁。

　　余砚池顿时更蔫了。

　　“我昨晚处理周日的工作睡得晚，”心里过意不去，武年年还是解释了下，“不是故意的。”

　　她试图补救：“电影好看吗？要不等之后我补上？”

　　余砚池僵硬一瞬，选择实话实说：“烂的要死，你别看了。”

　　武年年毫不意外：“喜剧这块还得是星爷。”

　　她拍拍余砚池肩膀，安慰：“回家给你找两部经典喜剧洗洗眼睛。”

　　“你知道它不好看啊？”

　　“看过一些介绍和影评。”

　　余砚池抿唇：“那你还来。”

　　武年年打个哈欠，无所谓地说：“不是陪你么，没服务到位你曝我秘密怎么办。”

　　“……”

　　回旋镖再次狠狠扎心上。

　　“我其实，”余砚池顿住脚步，扯扯她手腕，揉揉后颈强忍下羞耻，“就是想和你约个会，没别的。”

　　他郑重其事地强调：“所以你如果不喜欢，一定要提前和我说。”

　　武年年无措地点点头，抽回手腕揣兜里，垂着脑袋往前走。

　　想不起来还好，一旦想起，年兽掩在皮下的血管好像都在隐隐发烫，麻麻的。

　　没忍住，她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余砚池，满脸写着拒绝：“你少说这种话。”

　　太别扭了。

　　“我多说说，”余砚池翘翘唇角，“你多听听，帮你脱敏不好嘛。”

　　武年年沉默地盯着他，想要反驳却找不到头绪，甚至还觉得他说的有点道理。

　　对面有行人经过，怕武年年被撞到，余砚池把人拉到身侧，轻声说：“总要适应的。”

　　反正我们已经没法回到单纯的朋友关系。

　　武年年被他牵着，也不问去哪。

　　她突然说：“如果我一直不答应怎么办。”

　　“只要你身边没别人，”余砚池平静道，“那咱们就一直耗着呗。”

　　武年年没忍住问：“要是有别人呢？”

　　余砚池心间蓦然一刺，攥她手腕的指尖紧了紧。

　　他笑一声：“那没办法。”

　　“不过你放心，”余砚池说，“我不会出现在你和那孙子面前碍眼的。”

　　武年年垂眸望着自己被圈住的手腕泛起红。

　　她假装没有感受到力道，小声“哦”了下当作回答。

　　不想多聊这个话题，余砚池问：“想吃什么？”

　　武年年不假思索：“火锅。”

　　川香麻辣、爆炸辣的火锅！

　　她嘟囔：“这次你可再没有理由阻止我吃辣锅。”

　　余砚池笑：“你一直记恨我呢是吧。”

　　武年年闭嘴没正面承认。

　　餐饮区就在电影院楼下，两人逛过去有不少火锅店。

　　经过武年年精挑细选，他们寻见一家以川渝火锅为卖点算正宗的火锅店。

　　圆形的锅分成九个小格，典型的重庆火锅风格，锅底红彤彤的，咕噜噜地冒着泡。

　　武年年看着悄悄咽了口口水。

　　选好菜样，余砚池问：“我去调油碟，你口味没变吧？”

　　武年年摇摇头，热气袅袅，她大脑晕乎乎的，只记得要吃。

　　等余砚池调好蘸料，服务员已经推着车将食材一一摆放好。

　　毛肚、黄喉、肥牛、脑花、肥肠、各类小蔬菜应有尽有，食材都挺新鲜的。

　　迫不及待地下了一碟毛肚一叠肥牛，武年年抓着筷子目不转睛地等。

　　余砚池好笑：“那都是耐煮的，你倒是放些菜。”

　　他吐槽：“跟几辈子没吃过一样。”

　　武年年幽怨地望向他：“到底是谁在一直禁我辣。”

　　余砚池理直气壮：“我当时也不知道啊。”

　　她哼哼两声又往锅里加上碟小白菜和豆皮。

　　午饭都没正经吃，确实是饿。

　　不愧是被誉为煮鞋底都好吃的锅底，浓香厚重，小白菜入了味蘸上以芝麻油为主调的料降温解腻，咬一口鲜美麻香。

　　毛肚、肥牛、脑花之类都被处理的不错，没什么腥味。

　　这么些年吃辣的经验，武年年总结出一个规律，吃的时候不能停。

　　一旦停下来，辣味在口腔蔓延开就收不住。

　　但是如果一直不停，不让痛觉神经有反应的机会，反而会好一些。

　　于是武年年盘中没闲下来过，一口气吃到最后疯狂灌水。

　　边吃边喝水的余砚池要慢些。

　　吃饱喝足，散步消食。

　　两人慢吞吞地朝电玩城的方向移去。

　　以前上学忙，又有父母管制，他们去电玩城的机会很少，因此每每得到机会都是一次极致体验。

　　武年年和余砚池实力相当，不管什么游戏机都要拼出个胜负。

　　太久没来，两人大为震撼。

　　电玩城多出好多从前没有的机器，VR都有了。

　　武年年很好奇，拉着余砚池去办卡一起玩。

　　可以玩的本很多，武年年直接道：“哪一个最恐怖我们玩哪个。”

　　余砚池无所畏惧和她上。

　　坐上机器，戴好眼镜，游戏开始。

　　寒气、旋转、跳跃等环境、动作机器会根据进程模拟，眼镜里的世界可以360度旋转，除开这些，游戏通关确实简单。

　　像是3D电影和4D电影的结合版。

　　真实又劣质，技术有待提高，武年年客观地评价。

　　戴着眼镜时没感觉，摘下后年兽一整个头晕目眩的，甚至有些反胃，要不是余砚池扶住她，她差点从机器上摔下来。

　　“还行么？”余砚池皱眉。

　　武年年摇摇头，有气无力的：“歇会儿就好。”

　　“花钱受这罪做什么。”

　　“没玩过，想试试。”

　　余砚池举一反三：“你也没玩过我，怎么不试试。”

　　话音一落，武年年没忍住捂着嘴干呕一声。

　　“不至于吧。”他怔愣地眨眨眼。

　　不远处就有无人售货机，扶她坐上商场内供休息的长椅，余砚池匆忙说：“我去给你买瓶水，等等啊。”

　　武年年缓了缓，那阵反胃的劲儿慢慢消退。

　　目光落向余砚池的方向，睫毛轻轻颤着，她是庆幸的。

　　庆幸在那句话之后出现意外，余砚池没追着她要答案。

　　大脑乱糟糟的，武年年觉得自己应该是想和余砚池做朋友，但在某些瞬间总无可避免地滋生出些难以用朋友二字解释的情绪。

　　不管这情愫来源如何，武年年清醒地想，我总有一天会受不住的。

　　可余砚池很好。

　　武夕不是。

　　她不想沦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