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洲第一赘婿》羔裘

25、第二十五章

　　大口一张，咧嘴大笑，露出满嘴尖牙，歪扭细小的四肢一蹦跶，直直往司遐方脸上蹦。
　　然后，尖牙闭上，一咬一合，眼看就要啃下司遐方好大一块脸肉。
　　司遐方眼疾手快，也顾不得害怕了，立马单手捉住了这个小家伙，然后又撸下另一个。

　　但他没想到这两个小怪物十分滑溜，而且手脚灵活，从司遐方的手中挣脱，顺着他的手臂向头顶爬。

　　司遐方怒了，他沉着脸双手将这两个怪物弄下去，然后一脚踩一个，“你居然想咬我脸，毁容了我该怎么当大官！”
　　仪容仪表，可是如今考核的第一项，若是毁容了，司遐方的大官梦也就扼杀在摇篮中了。
　　虽然他也清楚，以自己目前的情况，以及惨淡的未来，侥幸活命一生躲躲藏藏就算撞大运了，想做官简直是奢望。
　　不过人嘛，总归还是要有点梦想。

　　身后穿来一声响，老乞丐滑落在地，司遐方转身一看，大吃一惊，只见老乞丐的双脚已经被吃光了，血流了一地。

　　司遐方连忙过去将他扶起，老乞丐艰难的抬了抬眼皮，手指微动，好像是要说些什么。
　　司遐方握住他苍老干枯的手，把耳朵凑到老乞丐身边，道：“您说，我听着。”
　　俨然一副交代后事的模样。

　　老乞丐挪动手指，指了一个方向，司遐方顺着看过去，是一个布兜，里面有一枚金质圆扣。
　　金扣上刻着繁复奇诡的纹路，形似火焰，而火焰中包含万象，花叶草木，飞鸟戏鱼，蜘蛛结网，玉宇琼林……扣中世界华丽而富有生机，万类霜天竞自由。

　　一枚小小的圆扣，能雕上这么多东西？司遐方定睛聚神，还想细看，却感到一阵眩晕，双目刺痛，忍不住闭目揉了揉眉心，待他再睁眼时，发现金扣上的纹绘竟然全部不见了，光滑无比，露出紧密的金属光泽。

　　老乞丐的瞳孔开始涣散，他牢牢抓住司遐方的手，攥得司遐方虎口特别痛，可司遐方却又说了一句：“您说，我听着。”

　　老乞丐：“他弥化虚无……杀。”

　　他弥化虚无，杀？
　　是何意啊？

　　这短短六个字用尽了老乞丐一身力气，他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发白的双眼直愣愣看着司遐方，好似他不应声，老乞丐就死不瞑目。

　　司遐方点头：“好，我记住了。”

　　老乞丐还是没有闭眼，司遐方明白他的意思，念在老乞丐一夜之恩，只好又道：“好，我答应你。”
　　听见这句话，老乞丐终于瞑目。

　　此话一出，司遐方仿佛被扼住了喉咙，再也说不出话来，冥冥之中有一道声音告诉他，他必须做到，永生永世，直到灵魂消弭的那一刻。
　　无论身在何处，是真是幻，皆有因果，一旦应下，就要承担带来的果，即使是苦果。

　　司遐方望着金色扣子，想着这东西就是老乞丐给他的报酬了，看样子成色挺足，应该能卖不少钱，是真金吧？

　　不过很糟心的是，他根本不知道老乞丐到底要他做什么！
　　他弥入虚无杀，到底是什么东西，看样子还要他先做一个解谜游戏吗？

　　司遐方将金扣握在手心，沉甸甸的，然后突然手心一痛，金扣竟然直直没入了他的手心，又浮现出刚才司遐方见过的绚丽景象，可惜不过惊鸿一瞥，转瞬间没入皮肤肌理中。

　　顿时，司遐方感到有什么东西涌进了他的脑海，他头疼欲裂，待平复下来，他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段话。

　　太子不嗣，让国与叔
　　圣人灭度，衰相现尔
　　王者失道，纲纪废顿
　　下降叛去，百姓流离
　　……

　　直觉告诉他，后面应该还有一段，可是他却想不起来，或者说，现在的他看不见。
　　这是什么，谶言吗？
　　先前那一出戏，便是太子不嗣，让国与叔，而现在上演的这一出，刚才老乞丐口中所说的，好像就是圣人灭度，衰相现尔。

　　圣人灭度，是指圣像流血泪吗？如果这就意味着圣人灭度，是不是太过草率了，而且这句话中的衰相现尔……过去几年有听过哪位大人物去世吗？
　　或许没有，又或许是司遐方年纪太轻，身份太低，他没有听过相似的流言，反倒是风调雨顺，一派太平。
　　对于平民百姓而言，生活安稳，没有战乱，收成还过得去，日夜辛劳能养活一大家子，勉强糊口，就已经是太平盛世了。

　　除了几年前，白宣将军的惨败，导致大片国土沦为魔域。虽然惨败，不过靠近魔域的地方，本来也不是很富庶，不是高山苦寒之地，就是茫茫大漠。
　　人烟稀少，也根本种不出东西，对粮食造成的影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而且打输了，也不用赔款。
　　哦，对了，倒是对修士来说，可能会有影响吧。不过这同平民百姓来说，除了增加恐惧，也造不成什么特殊影响吧。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老乞丐已经咽气，不远处火光冲天，司遐方推测，那是圣人庙的方向。

　　血腥味让周围的怪物更加躁动，随着火光愈烈，周围怪物对司遐方的包围圈也越来越小，已经缩到了他的脚边。

　　司遐方抱着老乞丐的残躯，稍微动一下，他发现成千上万只眼珠随着老乞丐淌血的伤口而动。
　　他顿时有了一个脱身的主意，那就是用老乞丐吸引怪物的注意，趁机逃出去。
　　反正人已经没了，物尽其用，也算死得其所。
　　不是吗？
　　司遐方抱着老乞丐的手紧了紧，人还没凉，尚有余温。
　　他在思考。
　　但是，也想不出别的办法。
　　怪物的手指已经摸到了他的脚。
　　而另一些，开始抱着老乞丐的脚啃食。

　　对不住了。
　　司遐方的神情很冷。

　　就在这时，一道剑光划下，顿时血溅三尺，司遐方双目不能视，被强光刺激流出泪来，他感到有温热的东西溅到了他的脸上。
　　难道……是我的血？

　　司遐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完好的，没被割喉。
　　难道是老乞丐？
　　他早已咽气，而且留了那么大一滩血，照理说血液不会溅射到自己的脸上。

　　怀着疑虑，司遐方睁开眼。
　　是一只嘴巴，被斜砍成了两半，一半接着手臂挂在他头发上，另一半则不知飞到了何处去。

　　实在是太恶心了，司遐方连忙擦了擦脸。
　　然后，他看到了此生难忘的一幕。

　　一张白玉面具，带有大片朱红，不知是玉红，还是血红。而带着面具的人，腰间挎剑，一手执刃，满头青丝散开飞扬。
　　他乌发似漆，白衣胜雪，如皓月当空，倾泻一地银辉。

　　而后，有两道身影从旁跃出，一男一女，互相配合着向那个人挥出一击，然而这一击却被他轻而易举地拨回，寒光一震，那三道身影坠落在地，就倒在离司遐方不远处，发出痛呼。
　　而本来围绕在周围，成堆的怪物，早已四散哄逃。

　　那个人回头一望，司遐方看见他眼眶中金色火焰灼灼。
　　熟悉的身影，熟悉的眼。
　　是他！
　　监狱里的那个人。

　　司遐方不禁上前几步，却被人拉住了腿，他低头一看，原是刚才被击落的人之一，男子握住他的裤脚，对他说：“别去危险！你不要命了？！”

　　“我……”
　　司遐方哑然，是啊，他为什么要上前，现在这个人看起来就像疯了一样！
　　凑到一个杀伤力巨大，还手持凶器的疯子面前，不是找死吗？他还想多活几年。
　　就是这一瞬犹豫，下一秒，那个人就凭空消失了。

　　拉住他的那个人松一口气，连忙起身去扶和他同行的伙伴，“妙妙，你没事吧！”

　　被唤作妙妙的女子生的美丽动人，妙目盈盈，人如其名。
　　但是脾气却很差。
　　男子还没有碰到她，她便一把拍开男子伸来搀扶她的手，斥道：“休要碰我，快点把你的手拿来，我也是你能碰的？！”

　　男子尴尬一笑，，“那个……我一时间忘了，对不起。”

　　妙妙并没有理她，一心整理衣裙仪容。

　　可能是为了缓解尴尬，他便同司遐方搭话，“兄台，你没事吧。”

　　他看到司遐方的模样，先愣了愣，没办法，司遐方现在的尊容实在是太惨不忍睹了。
　　穿着破烂的黑灰麻衣，头发凌乱，脸上全是灰尘和发黑的血污。

　　不过他还是走了过来，看到了老乞丐，一脸惋惜，“还是没赶巧，这位老者已经咽气了。”

　　司遐方想，等天亮后，把老乞丐埋在离那座破庙近一点的地方吧，虽然与老乞丐的了解不深，缘分浅薄，但他直觉，这么做老乞丐会高兴的。

　　司遐方：“我没事。你们是谁？”

　　“我叫莱潮水，她是白妙妙，兄台你叫什么名字，看你眼生，先前在外面好像没怎么见过你。”

　　在外面？
　　司遐方捕捉到这个关键词，他斟酌言语，只说道：“刚才好生凶险。”

　　莱潮水附和：“是啊是啊，那个魔头一定是疯了，不过要是谁杀了他，肯定会得到一大笔功勋值。”

　　说着，他拿出一块玉佩，对着司遐方的脸扫了扫，玉佩上立马浮现出三个大字——司遐方。

　　“司遐方，你名字不错啊，有辨识度！”

　　司遐方大惊！
　　好险，还好刚刚没有骗他说我叫司远！
　　他手里的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怎么一扫就能知道他的名字？

　　下一刻，让司遐方更惊悚的事情发生了，只见莱潮水的手在玉简上滑动几下，又浮现了几行字——
　　东州人，俗世联考排名一。
　　然后附上他各科考试成绩。

　　一股淡淡的恐惧笼罩心头。
　　这凉凉的夜里，司遐方有种在月下裸奔的错觉，是什么东西，简单扫一下脸，就把你姓名籍贯和考试成绩全部显示出来啊？？？！

　　而看到这几行字的莱潮水眼前一亮，热情地拉住司遐方的手：“你居然是人间来的学生，我长这么大，还第一次听说除了王都外，人间其他地方的学生，也能够有参加大选的资质呢！不过今年倒是听说从王都里来了好几个绝世天才，早早被一些夫子长老看上，就等过了这最后一关凑上来抢人。”

　　他眼中满是羡慕：“要是我也有那么高的天资就好了，你是什么资质，是不是也很厉害啊？”

　　白妙妙听见也好奇地看了司遐方一眼，见他满脸血污，又嫌恶地别开了眼，仿佛脏了她的一双妙目，“哼，也不过一区区贱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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