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第 1 章 ...
-
夜深人寂，B城突然下起了滂沱大雨。
雨大到起了白雾，可视性非常差，司机小心地开着，费洛低头看手机，睫毛垂落，眼睛忽明忽灭，如雨幕中的灯火一样扑朔阑珊。
即便是晚上十一点多，#瑞华高管性/丑闻#的词条一经曝光，就以火箭般的速度飞速蹿升，现在已经稳居热搜第一了。
就在五个小时前，高档护肤品品牌Kiera发布了新品预告。#Kiera-IV 修整护肤#现在还挂热搜榜上，不尴不尬地顶在性丑闻词条的下面。
“先修整修整你们公司高层吧，不开玩笑[微笑]”
“热知识，Kiera虽然是美国品牌，但是前几年刚被瑞华收购。”
“赚着女性的钱，婚内出轨多名女下属还搞np，好脏的东西，恶心吐了。”
“谁用谁膈应[呕]。”
费洛捏了捏眉心，把手机丢到一旁。
没一会儿，手机显示来电提醒，是他大哥费允谦打来的电话。
“到了吗？”
“还有一会儿，雨有点大，不好开。”
“没事，你让司机慢慢开，安全第一。”
“公司调查得怎么样了。”
“成立了专门的监察小组，据说还涉嫌贪腐。”费允谦也很头大。
“什么？”
“一两句说不清，你来公司再说吧。”
“行。”
雨一直下，一点也没有减弱的趋势。
车停在瑞华大楼楼下，费洛推门下车，直接冒雨跑进公司。
虽然只有几步路，但雨势太大，费洛没一会儿就被浇了个透。
白若棠在楼下接应他，看到他进来的模样都愣了一下，下意识关心他：“怎么都不打个伞。”
费洛快步走向电梯，淡淡道：“就几步路，没必要。”
白若棠追在他身后，跟他进电梯：“淋了雨，又吹着空调，感冒了怎么办。”
费洛没理睬，而是问白若棠：“情况怎么样了。”
“调查核实需要时间，但据说不止私德作风问题，还涉及贪腐，挪用公款，已经跟公安报案了。”
“舆论呢。”
白若棠摇了摇头，一脸发愁：“不太好，因为是他老婆出来实名举报，什么暧昧聊天，露骨视频应有尽有，锤得不能再锤了，舆论全都导向女方这边。”
“有照片和视频发网上？”
“这没有，只发了几张聊天截图。女方很聪明，分寸把握得很好，她其实就是想报复渣男，很清楚什么不能得罪。我舅舅那边动作很快，条件已经谈妥了，肯定不会有照片流出。”白若棠越说越糟心，越糟心越气：“但不管怎么说，现在公司形象肯定大大受损，我们这次真是撞枪口上了。”
瑞华集团靠制药起家，主营业务分成制药、医疗器械和消费品三大部分。费洛在美国海外分公司历练了三年，去年刚回来接手消费品部。
“有涉嫌性/侵、性/骚扰吗？”
白若棠愣了一下：“这、这还不清楚。”
电梯到达最高层，费洛从电梯里出来，大步走到会议室。
“出轨滥/交什么的，说白了不过就是他私德的事，贪污也好处理，现在最要紧的是赶紧查查他有没有利用职务之便实施性犯罪。”费云程坐在沙发靠背上，踩着沙发垫，淡淡道：“别一会儿蹦出来什么受害者，那真够我们吃一壶了。”
费允谦也考虑到了，“我已经让钱叔去查了。”
费洛推门而入，直接问：“什么高管，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费云程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不认识。
费允谦：“是一个制药厂厂长，不算公司高管，中层管理。他老婆故意夸大了发网上。”
“啊~原来问题出在你这里啊。”费云程幸灾乐祸地笑了笑：“那你自己跟爸爸解释咯，就是拖累了我们小洛。”
费洛瞥她一眼：“你自己不是股东？在这儿说风凉话。”
这件事确实对费云程影响最小，她负责医疗器械，都是直接跟医院对接的大宗交易。
“公众都是没有记忆的，至于股价，跌个几天就自己回去了。”费云程看费洛湿淋淋的，故意道：“搞成这样，刚跟你小女友在床上大战三百回合过来？”
一旁的高管们表情微妙，但显然已经习惯费云程的神经质了。
费洛懒得理她。
费允谦这边头大，费云程又来添堵，皱眉：“你就不能有点女孩子的样？我看最影响公司形象的毒瘤就是你。”
“跟费大公子比还是小巫见大巫了。”费云程及时刹车，低头回消息，淡笑：“开个玩笑，大家别这么苦着张脸，多大点事儿。”
公关部门的负责人李述安说：“我联系了几个大的媒体平台，负责人个个阳奉阴违。现在热度降不下来，□□满天飞，又不能直接撤热搜，再让舆论发酵下去，真要冒出什么受害者了。”
“回应发了吗？”费允谦问公关。
“发了，说会立刻停职调查，但效果不是很好。” 李述安打开平板，点开微博，突然惊掉了下巴：“诶？！热搜下去了！”
“江狸沪城街头雨夜点烟，江狸回国，江狸新歌，江狸转型流行……”李述安往下翻，越念越忍不住嘴角上扬，“还有…狗仔称爱上LIA，就这些。”
就这些？
哪个明星回国这么大排场，才刚露个脸就高位热搜铺满榜单。
这他妈还是凌晨！大家都不睡觉的吗？！
CFO赵文哲刚从JP摩根被挖过来没多久，平时对国内娱乐新闻也关注不多，问：“江狸是谁，大明星吗？”
费云程说：“这个你得问费洛，他最清楚。”
现在热搜全下去了，李述安也放松了下来，清了清嗓子，跟赵文哲介绍：“就这么说吧，天才创作型女歌手，出道第一张专辑，金籁奖10提7中，直接封后，18岁哦。你以为这就完了？从此以后，但凡她出现在颁奖礼上，不是颁奖就是得奖。站在金字塔尖独一档的巨星，说是艺术家都不过分，估计已经奔着成仙去了。但她去年一整年都不在国内，你也是不巧没赶上。”
“这么夸张？”
“一点都没夸张，我还嫌自己克制了。”
赵文哲笑道：“你是她粉丝啊？”
李述安理所当然道：“没人会不喜欢LIA，她的演唱会，就算不是粉丝也愿意花钱去听。”
赵文哲笑问：“可这和费洛什么有关系，他也是LIA粉丝吗？我跟他一起回国的，怎么从来不知道。”
李述安给他使了一个微妙的眼神，赵文哲瞬间了然：“懂了。”
费洛坐在沙发上不说话，额前微湿的碎发遮住他眼底的情绪，像疯长的野草遮住浓浓的夜雾。
他从听到江狸两个字那一刻起，神思就不受控地出离了，不知飘到了何处，以至于钱鸣回来汇报调查结果时都一直心不在焉。
好像一切对他而言都不重要了。
散会后，费洛在走廊上拽住费云程的手臂，直接质问她：“你跟江狸说什么了。”
费云程也懒得装蒜：“她先找的我好吧。”
“她把你当朋友，你利用她？”
“费洛，她不是三岁小孩，你也清醒点吧。”费云程想挣开费洛，但怎么用力也挣不开。
她也是服了，拿出手机给他看：“你自己看，我利用她什么了，连你的名字都没提到好吧！”
【江狸】：云程姐，B城雨下得很大吗？
【费云程】：是挺大的，你回国了？
【江狸】：对啊，本来直飞B城的，因为大雨改在了沪城降落。没有热搜，没有粉丝接机，竟然连个狗仔都没有！我才走了一年多，就已经糊得这么彻底了吗？这以后还怎么混，我还准备发新歌呢。
【费云程】：没事，我现在就给媒体卖消息，他们准一窝蜂飞去了。
【江狸】：姐你赶紧的，我等着，我现在在这家酒店。
【江狸】：[位置]轩悦酒店……
【费云程】：你认真的？
【江狸】：炒作我超认真。
江狸发完消息，走出酒店大门，一个人徘徊在街上，没有戴口罩，也没有戴棒球帽，只戴着连卫衣的兜帽，外面套着一件暗红色的薄夹克。
这对明星来说，基本等于裸奔。
路上虽然行人不多，但渐渐开始有人向她投来或迟疑或惊喜的目光。
她走进一家小卖部，看了一圈零食都没什么胃口，走到前台跟老板说：“老板，来包烟和打火机。”
“要什么烟…”老板抬头一愣，又定睛看了看：“诶，小姑娘你长得好像一个明星哦。”
江狸笑了笑：“经常有人这么说，您随便拿吧，味儿不重就行。”
“真的像喏。”老板咕咕叨叨，自己也不知道给江狸拿了包什么烟，“就是那个歌星，老灵了，我小囡天天听她的歌。”
说着还忍不住哼了一句，可见他孙女平时在家里放了多少遍了。
“谢谢您。”江狸付好钱，接过烟和打火机塞进衣兜里，习惯性拉低兜帽，离开了小卖部。
她站在路边，倚着电线杆，低头看手机。
经纪人安楚给她发来消息，说自己就快到了，让她别乱跑，别作妖。
突然，有水滴在手机屏上。
一滴，两滴，越来越密。
江狸抬头，雨水落在她的脸上，砸得她微微恍惚。
B城的雨大到飘到这儿了吗，还是她已经回到B城了。
她拆开包装，把垃圾塞回兜里，抽出一根烟点燃。
雨越下越大，江狸站在原地低头抽了一口，半呛半咳地吐出烟雾，然后把烟夹在指尖等它落灰，或者熄灭。
她的目光落在不远处对准她的镜头，看了一会儿，回过神来，朝手持相机的人招了招手。
狗仔大着胆子走过来跟她套近乎：“LIA，回国了啊，保密工作做得真好，一点风声都没透出来。”
“是你啊。”江狸认出他，跟他开玩笑：“保密工作做得再好，还不是被你逮到了，来得比我经纪人还快。”
狗仔讪讪一笑，套她话：“LIA，我听说你要转型唱流行，有这回事吗？”
“新歌发出来你就知道了。”
狗仔眼睛一亮：“真有新歌啊？！”
“不然我回来干嘛，上赶着给你们拍？”
“那肯定还有巡演吧，能不能送我一张票？”连狗仔都抱怨：“你的票太难抢了。”
江狸无语：“你拍我拍了也有三四年了吧，在我身上我捞了这么多钱，连张票都不愿意买？”
狗仔又讪讪一笑。
雨还在下，江狸对他说：“找个屋檐躲雨吧，我站这儿不动，随你拍。相机淋坏了怪可惜的。”
“啊…”狗仔愣住，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问她：“那你呢。”
江狸看向道路尽头，路灯微黄，眼前一片迷蒙的雨幕，“我等人来接我。”
“LIA。”
“嗯？”
江狸转头看他，声音轻软，一时竟让他生出温柔的错觉。
“你是个歌手，还是别抽烟好，这么好的嗓子，抽坏了也怪可惜的。”
这时，一束强光打在她身上。
江狸没做回应，径直走向安楚的车。
作者有话要说： 我改一下前三章，感觉倒叙可能更好，篇幅不大，就是在前面插一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