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第 63 章 ...
-
“公主，您真的要去吗？”碧荷递给季珝一顶帽子，面露担忧道。
季珝点点头，“我自然要去，我若是不去，他们怎么知道什么地方合适？”
季珝将帽子戴在头上，看着全身镜中自己一身利落的打扮，满意的点了点头。
“可那是翻山越岭，还要在山丛密林中穿梭，这交州密林里毒障又颇多，万一——”
碧荷止住了自己的话头。
“公主，您还是让奴婢与您一块去吧！有我在，也能够照顾照顾您。”
季珝头也没抬：“不用，红霄会跟着我一块去，她会照顾我的，你没走过那么远的路，到时候身子会吃不消的。”
“可是公主您也没有走过这么远的路啊！”碧荷忍不住反驳。
季珝心中无奈，她虽然也没走过这么远的路，但是她这些年为了功德值每天都有锻炼，一般同龄人都比不上她的身体状况。
加上早产遗留下来的暗伤也已经被系统给治愈好了，因而她有把握能够走完全程。
但是碧荷就不一样了，她平日里除了照顾她的饮食起居之外，就没有别的事做了。
此外她手下还有许多供她使唤的小宫女，因而别说爬山了，便是远些的路她都没走过。
碧荷若是去了，那肯定是撑不下来的。
便是强撑着跟了全程，只怕回来也会立马病倒，既然如此还是不要折腾这一遭的好。
“放心吧，我心中有数的。”季珝不再跟她争辩这些，只强硬的开口。
碧荷知晓公主这样子就是不打算改变主意了，于是也只能忧心忡忡的送她出门，而后便琢磨做点什么可以给公主补身体。
季珝不知道她的打算。
她走出公主府的大门，上了门口的马车。
一上车她就愣住了。
“你怎么也在这？”
安然地坐在马车里面的不是别人正是萧瑾。
闻言，萧瑾将视线从手中的书本移向了季珝。
“我想跟着去凑凑热闹。”萧瑾虽然这样说，但是潋滟的桃花眼却毫无波动。
季珝：“……”
见季珝神情有异，他又道：“工坊那边人手还没凑齐，正好程先生那边也要招人，一事不烦二主，这事我就拜托给程先生了，所以你不用担心会影响事情的进度。”
“不是，我没这样想。”季珝为自己争辩。
萧瑾潋滟的桃花眼闪现出了一丝疑惑。
“我只是觉得你不是那喜欢凑热闹的人。”季珝挠挠头。
而且若真如他所说的那般，那么他的神情多少会给点儿反应，但是看萧瑾的表情，她是真没看出来他想凑这波热闹。
而且萧瑾在她的印象中向来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类型。
“若是梯田开垦出来了，那么必定会在史书上留下一笔，那么我也能算是第一批发现人吧！谁不想青史留名啊！”
“是吗？”季珝还是有些怀疑，但是又问不出别的来，于是也只能放弃了。
马车行驶到府衙，刘家五人以及第一天的猎户张大虎已经在府衙门口等着了。
他们今日要去的地方离着府衙不远，却是刘家人居住地方的反方向。
为免今日动身太晚，季珝便让他们收拾了衣物，暂时住在府衙那边。
府衙那边正好还有几个空房可以给他们居住。
只是除了这六人以及之前安排好的衙役外，季珝还看到了刘望书的身影。
见季珝疑惑的目光，刘望书擦了擦额头的汗尴尬道：“公主，这事关乎百姓民生，臣作为这交州的父母官，也想要跟着去看看。”
季珝：“……”
行吧！也不差这一个了。
只是看着刘望书的身子板，她很难不怀疑他可以走完全程。
而在一旁等候的六人听到刘望书对季珝的称呼，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
季珝来交州就蕃的事情，除了官员外，便只有少数会关注政府政令的百姓知晓了。
但是他们既不知道季珝的样子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到达交州。
再加上公主这样的贵人离着他们实在是过于遥远，因而惊奇一阵后，便也无人再关注了。
百姓当中都少有人知晓，更别说是居住在深山的猎户和山民了。
因而看到六人惊掉下巴的样子，季珝才反应过来，好像自己确实没告诉他们自己的身份。
索性她也没打算隐瞒。
于是季珝走到六人面前，大大方方的介绍了一遍自己。
六人当即便要跪下行礼。
季珝赶忙拦住。
“这些虚礼就免了，好好为我做事就行。”
看着他们诚惶诚恐的样子，季珝也有些无奈，在来交州之前，她也想过要不要对底层的百姓隐瞒身份。
但是细想了下，她来交州的目的，她就不打算隐瞒了。
任何政策的实施都不能通过简单的宣传、劝说完成。
都是要经过实实在在的事件和例子才能让大家信服，才能够有持续的影响力，才能引领大家朝着她想要的方向发展。
也就是说季珝若要改变女子的地位，那么身先士卒的做出一些成果来才是最好的办法。
而这也是她亲自走这一遭的目的，她要扩大她在交州的影响力，这样她日后安排一些事情的时候就能方便许多。
不过这些就是之后要考虑的事情了。
这是勘察队第一次出行，因而暂时就没分队那么快。
季珝打算先找到几个合适的地方，等参与进来的人都有一些经验之后，再分散队伍。
因而此次出行的人数十分多，刘家五人、猎户张大虎、季珝、红霄、萧瑾、刘望书以及六名衙役，总共十六人。
季珝四人坐一起，其余十二人分开两辆马车，总共用了三辆马车。
他们此次勘察的山坐落在官田的不远处，山脚下有一条河流名为青溪，因而这山也就被叫做了青溪山。
交州与大虞很多地方都很不一样。
顺京也好、鄞州也罢，府衙所在的城池都围了高高厚厚的城墙，城池里面少有农田、耕地。
大部分的农田、耕地以及村落都在城池外围。
但是交州不一样，交州府衙虽然也有城墙，但却只有面对顺京的那条道路建立了一面城墙，其他三面都被高山树木给围了个严实。
因着这样围山而建的方式，绝大部分的村落和农田、耕地都在交州城内。
也因此当初交州府衙建立的时候就选在了最中心的地方。
因而从府衙到青溪山坐马车不需半个时辰就到了。
来到青溪山，时间还早。
眼前的青溪山，一看便知是典型的丘陵。
季珝张开食指和拇指在眼前依着山势大致比划了一下，随即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座山的坡度不大，应当没有超过25°。
不是说超过25°的山坡就不能修筑梯田了，但是她记得以前老师讲过，如果在超过25°的山上修筑梯田不但会加剧修筑梯田的难度还极易造成水土流失。
难度暂且不论，水土流失可是很严重的问题。
因为在修筑梯田的过程一定会破坏原有的植被，而植被一旦被破坏就会造成水土流失。
坡度越高，水土流失就会越严重。
季珝就怕一个不小心，梯田还没修筑出来，水土流失导致的山体塌方、泥土淤积河道、生态失调等后果就找上门来了，这样就得不偿失了。
而且以现在人们抵御风险的能力，无论是什么样的后果都是他们无力承受的。
所以季珝打定主意，最开始的梯田都要在小于25°的山坡上修筑。
哪怕这样修筑梯田的进度会慢上不少，她也认了，安全总归是最重要的。
8月的太阳高高悬挂在天上，耀眼的圆日周围散发出一层七彩的光晕，从光晕中折射出来的金光直直的照在了季珝等人的身上。
这座山就如季珝看到的那般，坡度并不大。
但是山上杂草、灌木、荆棘丛生，唯有的一条道路却因条件不够，因而并不在季珝等人的勘察范围内。
季珝一行人只能从小路两侧往山上走。
修筑梯田的话，坡度、光照、灌溉、土壤等条件缺一不可。
因着植被的情况，季珝等人走的并不快。
一个多时辰过去了，他们都还没走到青溪山的半山腰。
“公主，要不休息一下吧！”
刘望书从前面绕到了季珝面前。
此刻他脸上布满了汗珠，前襟后背的衣衫也肉眼可见的湿透了，嘴唇还有些脱皮发白，说话时嘴唇都不由地颤抖了下。
季珝看着他这幅模样，吓了一跳，赶忙让队伍停了下来。
“刘大人，把你的水壶给我一下。”来之前每个人身上都带了一个水壶。
除了水壶外，季珝还多带了一小包盐。
为的就是防止人在大量流汗下发生的虚脱。
季珝往刘望书的水壶中撒了点盐，这才将水壶递回给刘望书。
刘望书早在季珝说停下休息的时候就已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见到季珝的举动，他心中不是没有疑惑，但是眼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接过水壶便往嘴里倒，喝了好几口水这才稍微缓和了点。
季珝对着萧瑾投过来的疑惑目光，稍稍解释了下。
“汗是咸的，人在大量出汗的情况下，身体的盐分会缺失，这时候喝一点盐水可以补充身体缺失的盐分。”
萧瑾此刻额头上也出了一点汗，但是比起刘望书来，他那点出汗量只能说是洒洒水了。
“红霄，去看看其他人的情况，给他们的水中都放点盐。”
季珝站起身扫视了一圈，发现一群人当中就刘望书有中暑的倾向，其他人虽然也热，但是最多出点汗，并不像刘望书那般严重。
她点了点头，还好还好。
看完其他人的情况，季珝也拿出水壶喝了口水，她的水早在出门前便加了盐，所以也不需要现场加。
对比起其他人来，季珝的情况又要好上不少。
除了额头上的汗珠和微微泛红的脸颊外，季珝没有一点不适的感觉。
连大喘气都没有。
面对自己的表现，季珝十分满意，这说明她这几年日复一日的锻炼还是有成效的。
一群人原地休息了大约一刻钟的样子，便又开始往前走了。
大家又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突然传来一阵欢呼声。
“找到了，找到了，找到水源了。”
青溪山的坡度是合适的，光照的话他们上山时就是朝着山光照好的那面走的。
土壤看着也大差不离，因而此次他们最重要的就是寻找水源。
因而听到这声音后，季珝脸上一喜，随即拔开人群，便朝着前面小跑了过去。
待看到那条浅浅的水流后，季珝高兴坏了。
别看这水少了些，但是只要操作得宜，那么足以灌溉梯田了。
坡度、光照、土壤、灌溉条件都满足了，季珝回想了下这座山的走势，很快便想到了适合修筑梯田的地方。
他们顺着水流又往上走了一段路，确认这水流的源头确实是有一条小溪。
只是这股水流从小溪中分了出来却又并未形成单独的支流。
也就是说季珝等人看到的那股流水在经过时间的冲刷后或许会形成一条新的溪流。
没关系，季珝心道。
就让我提前让你发挥作用吧！
回了公主府，季珝已经累了。
但是想到今日所见，她还是先将青溪山的地形地貌描画了出来，又在打算修筑梯田的地方做好了标记。
做完这一切，她才洗漱吃饭，而后躺在床上便睡了过去。
一夜好眠。
接下来的时间了，季珝天天都跟着上山。
只是除了前三次是大家一起行动后，后面刘大山和衙役等人有一定的经验后。
季珝就将队伍分成了好几队，因着人手不够，又从府衙中抽调了些过来。
这期间还发生了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那便是在他们第三天上山的时候，刘望书直接就晕倒了。
他这一晕倒可是把大家都吓了一跳，季珝甚至都发话让他不要再跟着上山了。
奈何刘望书本人不愿意，季珝劝说一番未果后，便随他去了。
只是吩咐了他们那队的带头人刘大山，多照看着他点。
倒是萧瑾，去了几次后，便再也没跟着上山了。
季珝摸不清他什么想法，索性她事情多，也没空想着想那的，便也抛到脑后不管了。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便半个多月过去了，时间来到了九月中旬。
季珝一行人到达交州的时候是八月下旬，准确的说是八月底，离着九月就几天的功夫了。
又经过这长达半月的实地勘察，季珝手绘的那张地图已经将交州城附近的山势地貌都给一一描绘了下来。
上面标注的梯田修筑点也逐渐多了起来。
但是修筑梯田不是一时之功，因而季珝从中选出了最好的五个地点，打算先将这五处梯田修好再说。
……
“……每日辰时上工酉时下工，提供午饭，每日工钱一百文！！！”
这人手中拿着的正是程溪在交州城内创办的交州周报。
交州地贫，识字的人也不多，所以报社的开展也比较艰难。
但是在这方面程溪已经有了丰富的经验，因而经过三期的试水，报纸在交州也算是正式打开了局面。
而这人此时念的正是报纸上有关于官府修筑梯田的政令。
这条政令除了告知百姓梯田的修筑事宜，还有招工的作用。
普通百姓若是愿意便可抵消今年的徭役，此外每日还给一百文的报酬且附带午饭。
山民愿意修筑梯田，那么在梯田修好后他们只需用少量的银钱便可以获得属于自家的田地。
此外一家子还可以去官府免费登记户籍，但是相应的这每日一百文的报酬就没有了。
此外不管是山民还是百姓对这些梯田都用优先购买权。
这条政令一出，交州百姓一个个都激动起来。
“梯田那是什么？是可以耕种的田地吗？”有人疑惑
“修筑在山上的田地，简直闻所未闻，这是谁人提出来的，简直可笑！”有人不屑。
“一百文钱包午饭，还抵消今年的徭役，竟有这么好的事情？正好秋收过了没什么事情，便让家里人都去吧！”有人细细打算。
众人反应不一而足，众生百态，不外乎此。
这条政令，季珝让衙役们在交州城内走街串巷地喊了三天。
三天的时间，足够让百姓以及周围的山民都知晓了这件事的真假以及官府的决心。
虽然百姓们还不确定这梯田是否能够行得通，但是……
他们只要干活就有银子拿，且还可以抵消徭役，此外若是那梯田修好后，他们还有优先购买权。
这一件件算下来都是好事，百姓也不是傻子，于是纷纷涌到府衙门口的报名处，吵着要报名。
正式开启报名这日，季珝、刘望书、萧瑾甚至程溪都一同来到了府衙门口。
这次招收的人手只要身体健康能干得动活计就成，不需要别的技能。
因而四人便只是在一旁看着，报名处自有那识字的小吏忙活。
然而，四人还未喝完一壶茶，那小吏就拿着一沓纸跑了进来，说要的人手已经足够了。
众人：“……”
细细算一下，这还不到半个时辰吧！竟然这么快。
再往外看一眼，那前来报名的队伍还一眼望不到头。
“既然人手够了，那边让后面的人都回去吧！告诉他们官府后面还会有类似的招工，让他们不要担心这次过后就没了。记得态度好些。”季珝发话道。
那小吏连连点头，抹了把汗就出去组织人驱散人群了。
而此时，刚赶到府衙打算看热闹的刘家人也被这一幕给震惊的目瞪口呆。
而后他们纷纷对视一眼，好在自家有关系，早早的就将名字给报上了，不然以他们现在才到府衙的情况，别说报名了，便是排队也轮不到了。
而这边，刘望书拿起小吏递过来的那沓记载了报名者信息的纸张，稍稍翻看了一下。
而后便叹了口气。
“报名的还是普通百姓居多，山民不足百姓的十分之一。”
季珝从他手中拿过那沓纸，也翻看了下。
脸上的神情却不若刘望书那般焦虑。
“这才刚开始呢，等这五座梯田修筑好了，自然会有越来越多的山民下山，刘大人，我们有时间。”季珝话语笃定。
万一这梯田并不好用？万一这梯田是白费功夫？
刚开始看到梯田方案的时候他是很激动没错，可是事到临头了，他心中却不免生出了许多的担忧。
只是看着季珝那笃定成功的表情，他又不好说什么。
索性梯田能不能用，最迟明年就清楚了，便是不能用府衙和百姓的损失也不大。
刘望书想着这些事情，心中才稍稍安定了下来。
季珝自然不知道刘望书是怎么想的，但是即便她知道了，也只会一笑而过。
梯田修筑好后能不能用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
……
梯田的地址选好了、修筑梯田需要的工人也招揽好了，梯田就正式开始修筑了。
每日，季珝都会去梯田那边观摩进展。
这时候已经是九月下旬了，秋收刚好过去，因而季珝这边才能够召集到那么多的人手。
这时候南方名义上是进入秋天了，但实际上太阳光照还十分强烈，俗称热死人。
因而季珝要求他们每上一个时辰的工，便到阴凉处或者凉棚里休息一刻钟的世间。
凉棚里面常备着凉白开和温盐水，要喝哪个随他们选择。
人都是有惰性的，因而修筑梯田的时候也自然有官府的衙役看着。
但是季珝早早就告诫过他们，若是有人偷懒不干活，他们可以劝说、可以态度强硬、可以呵斥，但是不得打人。
每个人最多有三次机会，若是经过衙役的三次劝说还照旧偷懒，那么他就不能在继续干下去了，除了以往的工钱外，其他的福利也一概没了。
这一点，在开工之前，衙役也详细的给也让人详细的与那些工人说了。
其实季珝多虑了。
每天一百文，包吃中午饭，提供饮水，每隔一个时辰便可休息一刻钟。
还可以抵消一年的徭役，且干活的时候衙役还不会随意打骂他们，这样的好活计上哪找。
因而被征召来的人们一个个的卯足了劲的干活，就怕衙役认为他们干活偷懒从而把他们给换下去，哪还会偷懒？
因而季珝每每去到修筑梯田的地方的时候，就见得一群人像吃了兴奋剂一般，干活十分卖劲，搞的她还以为那些人被衙役给威胁了呢。
为此她还私底下让红霄去打探过好几次，发现并无此事发生，她这才安心下来。
没办法，前世某些电视剧里衙役挥鞭鞭打民夫的一幕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这也是她告诫那些衙役的原因。
五座梯田所处的丘陵并不相连，甚至离得还都挺远。
在现在这个出远门基本靠马车的情况下，季珝若是想要一天跑完五座山，那么等她回到公主府，估计都要月上中天了。
因而季珝每日只选一座山去巡视，最多的时候也不超过两座山。
这日，季珝巡视完其中两座山，回到公主府刚下马车就见得碧桃一脸激动的跑到了她的跟前。
作者有话说第63章 第 63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