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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昭海 ...

  •   十一点五十,十空餐厅。
      季砚知把车停好,抓起车钥匙塞进口袋,原地站了会儿,见没人来,便进了餐厅,在靠窗的那头坐下。
      他们约好在十二点见面,还有十分钟,刚好够他看一篇论文。索性点开手机开始看,整个都投入到学海里去。
      不久,季砚知刚关掉手机,一声“季教授”,带着些些鼻音,闯进视线。
      轻敲着木桌的指尖微不可察停了停,他抬眸看着闻清蝉在他对面坐下,启唇:“感冒了么?”
      闻清蝉上身是较宽松的米色针织衫,周边有不规则的浅蓝渲染,下身则一袭白长裙,厚底白靴,倒是挺休闲的打扮。
      她闻言下意识摸了摸鼻子,只摸到薄薄的口罩,便收回手,道,“是的,一下子吹了凉风,有些遭不住。”早知道在F市不出门看海了——雨下得大,城市都被水雾笼罩着,她在风雨中站了会便知难而退,海没看到,还是感冒。
      “不过快好了。”闻清蝉笑,语调上扬,倒是很高兴。她把口罩摘下来,一手拿着菜单看,对服务员道:“一杯葡萄果汁,一份招牌套餐,谢谢。”说罢推推菜单给季砚知。
      服务员很年轻,看到闻清蝉激动得满脸通红。一边记一边偷瞄她。
      他们点完菜,小服务员有些结巴,满眼放光对闻清蝉说:“蝉,蝉蝉!我好喜欢你的,可以和我合张照吗?”
      闻清蝉见对方还是个小姑娘,语气不自觉放柔,“当然可以呀。”便凑近小姑娘,对着手机屏幕比了个耶。
      “好诶!”小姑娘捧着手机和小本子,高高兴兴地走了。
      她看着姑娘走远,转过头,继续跟季砚知聊天,聊她的旅行,聊她的拍摄日常,那股子劲儿,像是要把她的世界全摊给季砚知看。在这过程中,季砚知算一个优秀的倾听者,只时不时说几句话。
      菜很快上齐,那个小姑娘也来了好几趟,还红着脸偷偷送了他们一些甜点。
      喝了一大口果汁,闻清蝉幸福地眯起眼,任凭葡萄味霸占自己的口腔。
      她把几份甜点推给季砚知,示意给他。一来她其实不怎么喜欢甜食,二来也是一己私欲,想看季砚知吃东西。
      季砚知也没推拒,握着刀叉开始细细解剖小蛋糕,他吃东西很斯文,有一种与生具来的儒雅气息,手也好看握着冷冷的银刀更显疏离感。
      于是闻清蝉左手边撑头边咬着吸管小口喝果汁,一不小心就出了神,一直搭在桌上的手也放作去。
      季砚知看了她一眼,眼角弯了弯,转瞬即逝。
      一会儿,闻清蝉发现季砚知几份甜品已经快吃完了。他似乎很喜欢吃甜品,手上动作要快些,眼睛都要亮一些。
      想到他一个冷淡的教授专心致志切小蛋糕,满身都是奶油甜甜的味道,她没忍住笑出来。
      季砚知看过来,把空盘子推远了些。闻清蝉一面说没事没事,一面遗憾看不到季砚知吃小蛋糕,开始小口扒饭。
      闻清蝉选了几个话题,跟他聊着。
      其实餐馆的装潢挺不错:碎冰蓝色的玻璃墙围四块,柠檬黄色的透明小球串一串连在玻璃上,还有星月形的屏风,给人海滩惬意之感。前台唱片机样的音箱响着复古的曲调,人少,慵慵懒懒,着实清闲。
      季砚知说要去下洗手间,使起身离开。留下白茶与咖啡的香。
      闻清蝉便白无聊赖搅搅杯底的冰决,转头去看窗外纷飞的落叶。
      落叶一片两片,三片四片,从高高的树头掉落,叠叠碎碎,死在地上。
      摆脱不了入土的命运。
      嗤笑一声,闻清蝉再懒得去望外面,理理袖子,季砚知刚好回来。
      她起身,“走么?”
      季砚知刚点头,电话响起来。他示意自己去接电话,便快步离开了餐厅。
      闻清蝉去前台买单,服务员却说:“刚刚那位先生买过单了哦。”
      她闻言挑挑眉,道了谢,往外走。
      “清蝉!”好大一声。
      “?”她循声望,阿青捧着一个大盒子站在门口,往街上看。
      “好巧啊。”阿青朝她走了几步,时不时往外瞅,一手把盒子打开,“喏,你选一个吧。我一个朋友送的。”大盒子满满当当排着大大小小的礼盒,应该都不一样。
      “好好。”闻清蝉笑,照例拿最左边的,“谢喽。”
      “诶,刚刚那个,你对象啊?”阿青收回向外望的目光,又关上盒子。
      “不是!”要是是就好了。闻清蝉脸有些发烫,瞪了阿青一眼。
      “那就是暗恋对象咯。”阿青笑,冲她挤眉弄眼,见闻清蝉又要瞪她,阿看后退几步,“好啦开玩笑的。玩得开心,我不烦你了。”
      阿青踏着高跟鞋,转过身去走了好几步,倾刻又转过来。
      隔得有些远,闻清蝉看不清她的脸,她的神情也不甚分明。
      “芙蓉月饼你不喜欢吃,中秋节送礼送掉吧。”
      闻清蝉知道她指的是盒子,下意识问到:“你怎么知道?”
      阿青往回走,没回头。只见她摇摇头,语气像是释怀。
      “习惯是改不掉的。”

      闻清蝉捧着盒子坐进了副驾驶。
      车内还是一如既往的宁谧,白茶调的香水气在空气中恣肆,飞舞转旋。
      她乖乖坐好。
      于是季砚知上车便看到女生穿着长裙,纤长的手端端正正捧着一个大礼盒,腰杆笔直,正经得像个小学生。
      清润如玉的眸子没动,侧颜淡淡,难得没什么表情。好像在发呆。
      说不上来的高兴。季砚知揉了揉手腕,道,“闻清蝉,走了。”
      副驾驶上的人动了动,像睡了一觉,还没有完全清醒,便垂下头,露出红润的耳朵尖。这好像是他第一次喊她的名字。
      “系上安全带。”他声音低沉,一如既往的醇。
      闻清蝉感觉脸变得更烫,含糊应了声,半天才把盒子端起来,让另一只手去拉安全带,季砚知却凑过来。
      白茶味变得烈,悉数涌入她的鼻腔。
      她的呼吸洒在他的衣袖上,空气都染上几分热意。
      感官被这些熟悉的气息挟迫着一步步放大,怦怦心脏跳动,她微侧过头,去看他的眼。黑,望不见底的,她恍惚间却见到自己的影在动。
      光影共赴明媚,分明是她的爱意难藏。缱绻的撩人,邀着他们沉沦。
      她有些不敢呼吸,心跳声太大,会让他听到。
      这些乱想转瞬即逝。
      “咔。”一声,安全带系好,季砚知移开身。只有浅浅白茶暗示着曾经的芬芳。
      神色一如既往的浅淡。她不再好胡思乱想,她理理头发,胆子大了些,问到:“能连蓝牙么?”
      “好。”

      车窗外日光正好,金叶枯木,却让闻清蝉想起上次的雨夜。今天没有雨了,不变的是二人都在,也很好。
      轻快的曲调在小小的车内弥漫,她关了手机,似乎又想到什么,侧头去看季砚知。
      眉眼灿漫,闪着星光。“不是说我请客?那我要还你两次人情了。”
      窗外居民楼的爬山虎爬遍了一户人家的白墙,淡淡泛黄的细藤已显颓败,却毫无顾忌地伸展它长长的枝条,将冰冷的白墙温温柔柔包裹,又带上点控制意味,纠缠不清,也分不明清。
      季砚知没去看窗外,依旧开着车。闻言,似乎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令闻清蝉惊讶的是季砚知还记得她家住哪,全程车都开的很顺畅。默默感叹了一下大教授的记忆力,推开车门下去。
      那个礼盒有些碍事,她尽量保持优雅地下了车,但盒子还是被她裙边蹭到,要往下掉。
      “!!”她快速伸手,另一只大手先覆在了上面。掌心碰手背,他的手带着他平凡待人的温暖,似乎是想帮她扶盒子。
      “谢谢。”闻清蝉一边暗暗窃喜,一边抱过盒子。
      “不用。”
      “对了,我下周生日,晚上开个聚会,你来么?都是工作上的同事。”她开口,似乎想到什么,眼神黯了黯。
      感觉自己理由不充分,她正欲补一句”想在他们面前显显文艺”,那人却说:
      “好。”
      嘴张到一半,有些些愣住。
      “怎么?”他看过去,淡声。
      “没什么。”闻清蝉笑着摇摇头,“只是没想到。”没想到你能毫不犹豫地答应我。
      他眸光闪了闪,没再说什么。
      “啊,还有件事。你上次借我的那把伞我还没还呢。”她问他招招手,“来吧。”

      小小的电梯空间。顶部的灯似乎换新了,白得晃眼,于是所有东西都清清楚楚。
      她捧着盒子,悄悄用余光瞄他。那人生得高大,站姿挺拔,像是落着雪的苍松,傲得透冽。
      “叮。”电梯门开,闻清蝉往外走,那人和着她的步子,缀在后头。其实闻清蝉并不怎么住这里,平常拍戏大多都住酒店,只是是父母买下来的,她也把这当作了自己的家。
      这儿地好,人少,一层只一户房,竟真有‘秘密’的感觉。
      拿出钥匙开了锁,闻清蝉状似随口问到:“进去坐坐?喝杯水。”
      男人身影在门口停住,一手插着兜,摇摇头,“......不必。”
      意料中的答案。
      闻清蝉笑笑拿了伞递给门口那位,没什么力气倚着门框。
      “记得,下周天秘密餐厅603。”
      季砚知不知什么时候戴上的眼镜,略微颔首,留下一个高高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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