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等吾君寻永世》白兮言

1、相遇

　　在一望无际的雪地上，出现了与之格格不入的红印，远看就像一朵朵盛开在冬日的梅花，近看却是赤红色的血。
　　血？
　　顺着血印望去，竟有一人撑着个木杖，正赤脚走在白雪上，每一步皆是留下了斑斑血迹，可很快便被风雪淹没在了这无边之处。
　　他漫无目的的前行着，不知要去往何处……
　　***
　　自古以来天魔两界争战不休，伤亡惨重。直至那天界帝君被贬入凡，两界便再无动静，相安无事。
　　“先生！我有一事不解，那天界帝君究竟是犯了何事，竟被贬入凡？”众人齐齐望向提问之人。
　　说书先生双手拱天道：“神之事，我等凡夫俗子岂能妄自揣测。
　　沈昼煊戴着帷帽坐在窗边的位置上，单手撑着头望着窗外，另一只手捏了杯茶盏轻晃着。
　　这时街道的另一头传来了一阵嘈杂声，不久便有几人走到了告示墙的附近，他们将手中的告示贴上了墙。
　　等他们离开后便有一群百姓走了过去。
　　沈昼煊饮了口茶，放下了茶盏，等那处的人走的差不多之时，也起身过去了。
　　——
　　他看着上面的内容：后日素憬之峰将在玵恒山举行一年一度的选拔赛，此次邀请到了众多门派前来观赛，有兴者可来素憬之峰报名参加，杰出者将有机会被门派选中纳收为弟子。
　　夺冠之人本派掌门将收其为弟子！
　　***
　　沈昼煊心想：不知道我离开的这些年门派都发些了什么？
　　想着便也他朝城外走去。
　　他来到了离城不远的一片山林处，此地入眼便无数座耸入云端的高山，他向山谷更深处走去，约莫半柱香之后，眼前出现一条很宽的山道，这条山道直达山顶。
　　沈昼煊在台阶上走了几步，脚尖轻轻一点就飞出了一段距离，他重复着这个动作不多时便到了山顶。
　　当沈昼煊脚尖还未落地就听一道吆喝声，伴随着剑快速出鞘的声音同时响起“什么人！”与此同时另一人也拔出了剑，他们站在大门口紧盯着面前的这个可疑之人。
　　然而沈昼煊落地第一时间竟是整理自己的衣衫，随后才慢慢开口道：“……我是你们的掌门。”
　　两人皆是一愣，瞟了瞟沈昼煊腰间挂着的玉佩，玉佩上刻着一个“幽”字，其中一人别扭的叫道：“掌……掌门？”
　　那个常年在外游历的幽青派掌门?
　　这位便是幽青派的掌门——沈昼煊。
　　沈昼煊身为幽青派一派之掌，却常年身处在外，久而久之流传出了关于他的许多传言，有人说他游历是假，偷偷寻欢作乐才是真，也有人说他建立了一个独立的帮派做着偷鸡摸狗的事，但也有人信任他，就比如说他帮助过的人。
　　沈昼煊见两人还在纳闷，什么也没说，越过他俩，径直走进了里面，映入眼前的是一个巨大的修行场，有许多弟子正在练习。
　　他看也没看，迈着脚继续走，直到在一间比较大的屋子前才停下了脚步，而这间屋子立着一个牌匾“正堂”。
　　他走进正堂，坐在了最高位，手撑着坐席靠着头，眯起了眼，似乎很累。
　　不知过了多久一位弟子进门站在中央拱手行礼，平静地道：“首席弟子叶慕参见掌门。”
　　沈昼煊缓缓睁开眼看看眼前之人道：“嗯，那件事做的怎么样？”
　　叶慕头埋低了一点开口：“暂时……没有进展。”
　　沈昼煊轻轻地叹了口气“门派近况如何？”
　　“和往年一样，无事发生，”叶慕酝酿了一会儿又道：“您想必也应听说了素憬之峰大会一事，您是参加还是……”
　　叶慕话还没未毕，沈昼煊便打断了说“去准备吧，明日启程。”
　　“是”叶慕再次开口“不过……最近素憬之峰又出现了一位新的长老。”
　　“哦？长老？”
　　“是的，似乎是之前一直在闭关修炼。”
　　沈昼煊挥挥手示意叶慕离开，待人走后沈昼煊睁开了眼，那双眼比先前更加冰冷，就似千年寒冰，极具压迫力，叫人心生寒意。
　　他起身走出了正堂，往更高处自己的屋子走去。
　　***
　　第二天清晨沈昼煊乘上了马车，他今天换了一身衣服，可仍然戴着一顶帷帽。
　　——素憬之峰
　　沈昼煊在玵恒山山脚下，下了马车，和叶慕御剑上了素憬之峰，他们停在了入口处。很快便有人跑来来接应他们。
　　“您是沈掌门吧？”那位弟子恭恭敬敬的行了礼。
　　“是。”
　　随后这位弟子便带领他们向会客堂走去，可就在会客堂不远处时与一人迎面撞上，那人穿了一身黑色衣衫，与他那俊美的面容相称，无不彰显他的气宇不凡。
　　沈昼煊抬头，这才看清了来人的像貌，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长眉若柳，身如玉树。
　　他愣了愣。
　　叶慕向来人行了礼并转身对沈昼煊说道：“掌门，这位便是我与您说的素憬之峰的新长老——楚凌。”
　　楚凌向沈昼煊行礼道：“沈掌门，久仰大名。”
　　沈昼煊像是现在才反应过来一般，开口回应：“久仰，楚长老？”
　　“正是在下。”
　　听到此话的沈昼煊便没了动静。
　　“若沈掌门无事，那在下便先告辞了，”言毕不等沈昼煊回答便离开了。
　　他盯着那人的背影看了许久。
　　***
　　——正堂
　　沈昼煊坐下看着素憬之峰的掌门——殷云，殷云与他聊起了天，虽说此人已到了不惑之年，但却丝毫不显苍老，透露着一种温文尔雅的气质。
　　沈昼煊率先开口：“不知你们那位楚长老住在何处？”
　　“哈，您是说凌儿啊？他呀住在淮山锋的一座雅居，您可是找他有事？”
　　“无事，今日碰巧遇见，好奇罢了，”沈昼煊随便敷衍的略了过去。
　　“您有所不知那孩子从小便没有了父母，从我将它捡回来起，他便从来没有见过外界，”说完又像可惜似的叹了口气。
　　殷云想沈昼煊说明了楚凌的来历。
　　楚凌是殷云十几年之前的一次下山游历时遇见的，当时楚凌还十分年幼，他一个人蹲在阴暗的小巷里，穿着破旧的衣裳，浑身脏兮兮的，身上有许多大大小小的伤口，他一看到殷云路过便抓住了他的衣摆，祈求他将自己收养，那样子看着可怜至极，殷云不忍心便将他带回了素憬之峰。
　　沈昼煊听着他的话思考了会儿。
　　接着殷云说起了此次的主题，“沈掌门可是想要收徒？”
　　“不，并不是。”沈昼煊淡淡回道。
　　殷云面露疑惑的问：“那为何要参加今年的选拔赛呢？”
　　“闲来无事，便想看看。”
　　也不怪殷云如此问，毕竟沈昼煊多年在外，门派中的长老也都并不来参加任何会议，沈昼煊也未曾参加过多少大会，甚至数年都没有机会见他。
　　殷云笑了笑，没有再过多问，而是转了话题，“沈掌门劳碌奔波，想必也累了，我这就叫人去准备房间，来……”
　　“不必，寻常客房即可，”沈昼煊打断了殷云的传唤声，起了身。
　　殷云含笑带着沈昼煊去了客房。
　　***
　　很快夜色便降临了。
　　后山的一座山峰上出现了一位不速之客，他穿着夜行衣闯进了山峰上唯一一座宅子。
　　那人伸手将屋顶的一片瓦砖小心翼翼的掀了起来，眯着眼静静地观察屋子内的动向，他看了一圈，屋内并无一人。
　　突然，他感觉到身后有极其微弱的风。那是有人抬脚时带起的微风。
　　刹时间沈昼暄便退出了数十步，可那人也随之闪到了他的身后，沈昼煊伸出手臂劈向那人，却被抓住手腕，他本想挣扎逃脱，却忽的听到身后之人开口。
　　“沈掌门真是雅兴，”听声音便能得知，此人正是楚凌。
　　“哈……哈哈，”沈昼煊缓解气氛似的干笑了几下“好久不见……”
　　“……沈掌门真是说笑，这才几个时辰呢。”
　　“敢问沈掌门深夜造访可有要事相商，”楚凌松开了抓着沈昼煊的那只手，后退几步。
　　沈昼暄揉了揉手腕，试探性的问：“你怎么看出来的，我们只见过一面？”
　　楚凌并没有回答沈昼煊的问题。
　　“沈掌门前来作甚？”楚凌微低着头盯着眼前的人，眼里毫无波澜。
　　“哦……其实…听说楚长老才刚出关是吧，那楚长老可有收徒？”
　　“尚未收徒。”
　　“啊，不如……”沈昼煊思索了回，问出问题“我将本门派内的一名修为尚佳的弟子送您，如何？”
　　“……”
　　楚凌静静的盯着沈昼煊戴着面纱的脸，跳下屋顶，回了自己的房间：“天色已晚，沈掌门早些歇息。”
　　沈昼煊眼看着那人即将关上房门，对他道：“那就这么定了，晚安！”声音带着诡计得逞一般、似笑非笑的语气。
　　***
　　竖日清晨卯时，沈昼煊慢悠悠地起床更衣。
　　这时有人轻轻扣了扣门“咚——咚”，房门被从内打开，沈昼煊站在门槛前。清晨的春风拂过他的身躯，帷帽之下的长发随着白纱在风中浮动着，他开口便又恢复了往常的淡漠：“什么事？”
　　来人正是叶慕，他一边行礼一边回道：“掌门，殷掌门让我来通知您，选拔赛将在今日午时举行。”
　　“嗯”沈昼煊盯着叶慕问“食堂在哪？”
　　***
　　沈昼煊跟着叶慕来到了食堂大门口，在进门前一刻就让叶慕先行离开了。他抬脚跨过门槛进入了食堂，堂内的弟子听到动静都齐齐看向门口。
　　他是戴着帷帽进来的，此处无人见过沈昼煊，免不了他们对来人的出现而产生的丝丝好奇心。当然，如果是个普通人的话一般不可能独自在素憬之锋转悠，但还是忍不住上下打量起他。
　　沈昼煊并没有去看他们那猜忌的目光，径直走向了取餐口，对厨子说：“有没有什么甜点？”
　　厨子愣了一瞬，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道“有有有。”她转身端过来了一盘绿豆糕，放到沈昼煊面前问道：“这是绿豆糕，今早刚做的，还新鲜着呢，您看可以吗？”
　　沈昼煊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端起了绿豆糕，他走到角落里唯一一张空着的桌前坐下。
　　那些盯着他的弟子也都开始七嘴八舌地讨论了起来。
　　“你说他是谁啊？”
　　“我哪知道，想必是哪位仙尊的弟子吧。”
　　“他咋带了个斗笠呀！”
　　“感觉他好可怖。”
　　“……”
　　沈昼煊仍是充耳不闻，自顾自的吃着绿豆糕，不一会儿一位弟子便走了过来。
　　他坐在了沈昼煊身旁的空位上说：“仁兄！初次见面，我叫洛河，你是哪位仙尊的弟子啊，敢问贵姓？”
　　沈昼煊毫不理会他，站起身离开了座位，刚到门口他又转念一想：不如给楚凌带点甜点吧！
　　这个念头刚一升出他便转身取了一份包好的绿豆糕，然后离开了食堂。
　　而刚才那位搭讪的弟子显然是呆住了，坐在位置上一动没动的看着沈昼煊离开的地方。
　　其他的弟子看了看洛河又开始讨论了起来，伴随着部分人讥讽的嘲笑声。
　　“洛师兄属实惨，搭讪竟然被无视了。
　　“看看师兄那呆样。”
　　“啧啧啧，他究竟是谁啊？”
　　洛河拍桌而起，大吼道：“不许说了！”
　　但显然没有什么卵用，那些人反而笑的更剧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