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动物园》日月三川岁清照

21、岗前培训的第六天

　　“当——当——当——”
　　准时的钟声准点敲响，早早就被生物钟叫起来且早早就拾掇好自己，坐在饭堂里悠悠享用早餐的项翛年，嘬了一口还烫口的咸豆浆，一边在脑子里问道：
　　顺顺，好喝吗？
　　【呼噜，好喝！好醇香啊！原来豆浆是这个味道，我要全方面记录下来！】
　　很好养并很容易被满足的顺顺，自从被项翛年应允共享五感后，餐餐不落，平时大部分时间，都保持着沉默寡言的状态，不太说话，但一到饭点就准时出现，在项翛年动作迟了有可能会迟到的时候，也会充当一个报时机器。
　　每分钟的报时吵不吵暂且不说，多亏了顺顺准确的时间，项翛年也省了很多麻烦，顺带一提，顺顺还是个自带天气预报的人工智能。
　　比如，因为最近在帮陈公公描图纸，所以今天早上项翛年起来有些睡眼朦胧，在她一边尝试慢慢开启大脑一边穿衣服的时候，即将迎来第一次吃饭体验的顺顺，难掩激动雀跃，它在项翛年的脑子里不断更新：
　　滴——今天晴转多云，预计最高温度21℃，最低温度14℃，现在是6点28分，距离食堂早膳开启时间还有2分钟。
　　滴——6点29分，距离食堂早膳开启时间还有1分钟。
　　滴……
　　一声接一声，把项翛年都搞到没脾气了。
　　不过，为了今后自己大脑的清静，项翛年在同顺顺交流沟通并以收回五感共享威胁之后，一人一统达成了共识——早上起床播报天气情况，之外的时间只有项翛年问了时间，它才可以播报，若是项翛年睡迟了或是忘记什么时间做什么事情了，由顺顺提前提醒。
　　简而言之，项翛年有了天气预报，加闹钟，加智能的备忘录。
　　有一说一，还挺方便的。
　　本来昨天晚上项翛年就想让顺顺开启五感共享的，因为昨天晚上有一道酱板鸭，咸甜的滋味，让项翛年一个被各种卷王餐饮滋润，嘴有些挑的现代灵魂，都为之一震。
　　但顺顺说五感共享的开启，需要下载激活，安装包有点大，它只能等到第二天早上才能运行，项翛年在为它可惜不能吃到这酱板鸭的惨状惋惜了一秒，下一秒，她就被又吃进嘴里的酱板鸭，抓取了全部的心神。
　　虽然但是，昨天还只能在一边不断咽口水的顺顺，现在终于有机会尝到味道了。
　　项翛年也配合，想着毕竟是顺顺第一次吃饭品尝味道，她就各种早点都拿了一些，大多是小份的或是单个的，让顺顺可以多品尝一点花样。
　　而看项翛年拿了与平时习惯不一样的满盘子早点，顺顺也感受到了项翛年对它的爱护，当即感动地飙出颤抖的波浪线：
　　【年~年~你真好~】
　　倒也不必如此。
　　然后，项翛年带着顺顺吃了沈姑姑的拿手肉包子，柔软的面体包裹着浓郁的肉香，咀嚼间带着爆浆的肉汁，还有最近新上小馄饨和葱油面，因为众人的胃口大小不一，所以这种可以选择分量的早点，都被项翛年选择了最小份的，两个都吃完也就六分饱的样子。
　　最后还有一根油条，搭配着豆浆收尾，松软酥脆的油香面香，再浸润到豆浆里，让大大的气孔吸饱咸香的豆浆，一口吃进去，软润中带着一点还没有被彻底同化的油酥。
　　这几样早点，已经把顺顺美得冒泡了。
　　【都好美味啊！年年，谢谢你！我要写吃后感去了，先下了，有事叫我哦。】
　　说完，项翛年的脑子里就恢复了一片宁静。
　　感觉自己好像被用完就丢的工具人，项翛年对此表示：“……”
　　——————
　　“课就上到这里，我已经把所有的规矩全部教给了你们……希望明天你们的考核都顺利。”
　　上午的最后一节课结束，沈司仪合上课本，看着底下仍旧稚嫩的面孔，在听到考核后，变得胸有成竹或是愁眉苦脸或是惴惴不安的神色，末了，沈司仪还是多安慰了一句，然后就不再停留，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就往外面走了。
　　项翛年想了想，还是照着她上辈子的习惯，快步上前，追上了沈司仪。
　　“沈司仪。”
　　听见喊声的沈司仪转了回来，看向自己这一批中最尊敬她，也是她最喜欢的学生。
　　“何事？”
　　“多谢沈司仪教导。”
　　项翛年按照沈司仪教授的礼仪，在沈司仪惊讶的目光中，低身，诚心的，向沈司仪服了一礼。
　　在后面本来还在讨论明天考核怎么办的同批宫女们，见状，愣了一瞬后，也立马跟在项翛年后面，齐刷刷地行了一礼，接着是此起彼伏的“多谢沈司仪教导”。
　　沈司仪：“……”
　　但是沈司仪很欣慰，她也知道，如果不是项翛年打头，她也不可能会收获这样架势的场面。
　　从前，沈司仪教导新晋的宫女，不是没有人出言感谢，但那些感谢，都夹杂着算计，甚至私下里，还有贿赂。
　　如今，沈司仪看着面前的人，心中感慨，不轻不重地提点了一句：
　　“不必多礼，这也是职责所在，回去好好复习今日所学，回吧。”
　　沈司仪隐晦地划了个重点，然后，在底下几人骤然反应过来而亮晶晶的眼睛中，转身走了。
　　只想道个谢，全了一场短暂的师生礼，没想到还能有这样收获的项翛年：“……”
　　就，还挺惊喜的？
　　——————
　　“今儿个依旧是打理犬舍的卫生，同时你们也要关注里面动物的身体和精神状态，检查它们有没有生病，看看鼻子干不干、爪子烫不烫、食欲怎么样……今日打扫完，会带你们去凶兽那边的区域去参观，动作都麻溜点，别当时候来带你们了，活还没有干完。”
　　宋公公在上面扒拉着充当教学的“狼体模特”——闪电，教着底下宫女如何去判断动物的身心健康状态，末了，还丢下一个小惊喜。
　　对于项翛年这种消息闭塞的人来说，是这样。
　　其他人……项翛年观察了一圈，有几位家世原本不错的，听了宋公公说的凶兽园参观，好像并没有露出很惊喜很兴奋的表情，反而，神情好似还有点凝重。
　　项翛年默默移动到脸色同样不好的朱媛媛和陶姣身边，问道：
　　“为什么你们的表情看起来不太妙的样子？”
　　“……年年，你还记得我们之前同你讲的，这里多是战兽吗？”
　　陶姣不答反问，项翛年也跟着回忆，她不明白这和她们表情不妙之间，有什么联系。
　　“所以？”
　　“战兽，都是战场上退下来的，也都是见过血的，我们这两天打扫的马厩也好，犬舍也罢，起码还在安全范围内，但是，凶兽，是真的很凶。”
　　“对！我爹在我进来之前说了，让我安分一点，千万不要被人算计到凶兽的区域做活，那边都是豹子、狮子、猞猁这样吃人的凶兽，一不小心就容易受伤……虽然我爹说了他使了银子，不会让我去凶兽区，姣姣家里也通了关系的，但是你……”
　　无权无势且没有钞能力的项翛年：“……”
　　很好，她就是一颗地里的小白菜。
　　“按道理说，新晋宫女被分配到凶兽区的可能性不是很大，因为那边都是在宫里带了许多年或是本来有经验的人去做的，但即使这样，那边的死伤率还是居高不下，进宫之前，家里也让我不要太出头，听说那边最近有招新宫女的意思……”
　　越听越觉得自己情况真的不太妙的项翛年：“……”
　　很好，原本还有点兴奋的心，瞬间悬了起来。
　　心头悬着一件事，但项翛年工作的时候还是很专心的，她尽职尽责的，有条不紊的，按照条理一块块搞干净，也按照宋公公的要求去观察。
　　因为熟练度上来了，所以所有的工作做完的时候，项翛年问了顺顺时间，发现离宋公公带她们去凶兽区还有一段空余。
　　做点什么好呢？
　　哦，对了，在那之前。
　　顺顺？
　　项翛年在心中呼唤着。
　　【怎么了，年年？】
　　这个和动物讲话的技能，到底是啥情况啊，我怎么有些时候听得清，有些时候又什么都听不见啊？
　　项翛年盯着面前的这条狗子，依旧很大只，但没有闪电大，但是从她开始搞卫生到现在，都没有听见它说过话，再加上之前她盯着的饭堂后面的那只母鸡，哪怕整天都在“咯咯咯咯咯哒”，项翛年也不明白它在说什么。
　　【等一下啊，年年，让我翻一下使用手册……】
　　项翛年耐心等待着，很快，顺顺就带着答案回来了：
　　【嗯，使用手册上说，只有发展出灵智的动物，该技能才可生效。】
　　灵智？
　　项翛年对这个耳熟的修仙专用术语，提出了疑问。
　　【对，没错，这也是研发的那个沉迷修仙小说的科学家的手笔。灵智，用正常的语言体系来解释，就是智商，换言之，相对聪明的动物，才符合你装载的技能“万兽言”发动的条件。】
　　听到这里，项翛年才知道这个被错安在自己身上的技能，原来还有名字的，不过，经过顺顺的解释，项翛年也明白自己为什么听不见饭堂那只老母鸡的声音了，大概是……没有脑子？
　　嗯？那不对啊！
　　按道理说，狗的智商最低也就相当于人类的4-5岁，那应该也是能符合“万兽言”的发动条件，那为什么她听不清面前这条狗子的话？
　　不会是技能出bug了吧？
　　【不可能！星际历4202年出品，出错率已经缩减到99.999999％了！】
　　那不是还有0.000001％么？
　　项翛年下意识反驳道。
　　【呃……】
　　“汪呜？”
　　“人走了吗？”
　　正在项翛年和顺顺就“万兽言”这个技能在展开争辩的时候，好像察觉到空气安静太久的、自从项翛年一进屋就一直处于蜷缩状态的那只狗，终于抬头，发出了一声低哑的自语。
　　【我就说不会出错的！】
　　项翛年：“……”
　　行吧。
　　“没有，我还在呢。”
　　项翛年站着的地方正好是那只狗子的视线盲区，看着面前狗子蹑手蹑脚地探头，没忍住出声回道。
　　那狗子：“！”
　　“你竟然还在？！不对，你能听懂我说话！？你在和我说话？”
　　狗子先是猛然转身，在看清项翛年后，又猛然后撤一步，退到墙角，屁股紧紧贴着身后的墙壁，防备地注视着项翛年。
　　“对啊。”
　　这一转身，项翛年看到这狗子的头，才发现这是一只哈士奇，之前它缩的太紧了，仅仅根据毛发的颜色，也判断不出来，现在看着这双典型的蓝色眸子，才确认了狗子的品种。
　　本来还有些手痒，但是看着狗子防备的样子，项翛年还是决定尊重，不强撸，拿着扫把就要走去放工具的地方归还。
　　“……原来有人类能听懂我们说话是真的，隔壁的追风竟然没有骗人。”
　　从这狗子里听见熟悉的名字，项翛年停下了脚步，转身道：
　　“你认识追风？”
　　“对啊，放风的时候碰见它了，它走到哪里就说到哪里，想不知道也难，那时候我还以为它乱说，没想到是真的……那你，是神仙吗？可以帮我，恢复嗅觉吗？”
　　狗子褪去了一丝戒备，往项翛年的方向走近了一步，闪着亮晶晶的蓝眼睛，期期艾艾地问道。
　　外表上看上去正常的，原来是伤了鼻子。
　　看着狗子望向自己期待的眼神，项翛年心中一酸，她蹲下身，平视狗子的眼睛道：
　　“对不起，我不是神仙，我帮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