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动物园》日月三川岁清照

20、白给

　　羽绒背心的绘画描线，对比起人物和动物来说，简单许多，项翛年又急着赶紧画完赶紧把燕舟衍这尊大佛给送走，所以画起来很快。
　　这里画画，那里描描，把羽绒背心的正面、侧面、反面、里面……把她记得的细节全部画出来。
　　在后面的燕舟衍看来，这小娘子小小一个，画起画来干净又利索。
　　说实话，燕舟衍觉得项翛年画画的效率，比他见过的大多数丹青师傅，比那些磨磨蹭蹭还推脱没有灵感的丹青师傅，可靠谱多了。
　　他甚至在想，要不要建议自家皇兄，也就是今上，派人来学一学项翛年画画的手法，顺便也整一整那些个老顽固，在今上疏忽下，带起来的排挤新人的不良气氛。
　　燕舟衍又想到最近猛兽园，因为要新建兽舍，派了一位新上来很有能力的丹青师傅温云深，却被意外伤了手，这紧要关头，意外来得也太凑巧了点……想深了的燕舟衍，眸底转黑。
　　但很快，燕舟衍又被项翛年笔下描绘的越来越具体的羽绒背心，夺取了全部的心神。
　　因为是背心，无袖，一看就能知道是轻便贴身的款式，只护得住躯干心脉，燕舟衍一时有点怀疑这羽绒背心的保暖功效，是否真的有项翛年所说的那般神奇。
　　不过，燕舟衍开口询问之前，又想到项翛年刚才的说辞——“奴婢也记不太清楚”、“只能依稀记得大概”……
　　燕舟衍知道，项翛年本就不是羽绒背心的研发者，就算自己开口询问，疑惑也得不到解答，他按捺下，决定还是等底下的绣娘做出成品来再说。
　　制作一件未知且新奇的衣服，对于家产非一般丰厚的燕舟衍来说，其中人力的试错成本和材料的损耗，可以忽略不计。
　　项翛年还在那里专心地画着，甚至还贴心的，多画了一套现代羽绒服的各种款式，因为这些都只要给一个大概的样子就行，画这些“附赠”的时候，项翛年没花多少功夫。
　　只是，轮到写字备注要点的时候，项翛年用炭笔写得飞快，在后面的燕舟衍，却是盯着项翛年纸上那些个缺胳膊少腿还飞来飞去的字，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但视线转到项翛年那头毛躁没有营养的头发上，又瞬间理解了，然后看着项翛年写到了纸张的末尾处，燕舟衍又悄无声息地退了回去。
　　在一旁目睹了一切的闪电：“……”
　　从始至终，燕舟衍虽然好奇，但良好的教养，也让他控制着自己与项翛年之间的距离。
　　不远不近，极有分寸。
　　没有因为项翛年还小，就得寸进尺，像现代那些个猥琐的、秉持着又便宜不占是傻子的、隐形的“恋.童.癖”，占一个小小姑娘的便宜。
　　燕舟衍站回来没有多久，项翛年举起本子，这里看看那里看看，确定没有需要补充的了后，就撕下来，双手递给了早早等着的燕舟衍。
　　“燕王爷，奴婢知道的都画在这张纸上了，还请您，信守承诺。”
　　“好，本王允诺，一定不会让这‘羽绒背心’被朝中权贵垄断，只是前面生产出来的几批，怕是还得先在兵部供应着。”
　　燕舟衍接过画稿，郑重向项翛年承诺道。
　　本来只想赶紧画完了事的项翛年，没想到这地位已经可以媲美“一人之下”的王爷，竟然会如此庄重的，向她区区一介不知姓甚名谁的小宫女，立下承诺。
　　项翛年抬眼，对上一双纯黑的眸子，在阳光下，好似闪着世间最耀眼也最让人信服的光芒。
　　不是说场面话骗人就好。
　　项翛年仍旧存留一丝怀疑且不合时宜地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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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呐，刚才那位军爷好俊呐！”
　　“是啊是啊，不知这位军爷可否婚配啊？”
　　“那项翛年运气也太好了吧，竟然被军爷单独叫出去了，不知道他们出去谈什么。”
　　“指不定就是军爷看人家年纪小，不会说谎，才会把她叫出去问一问刚才被拖下去的那位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
　　在燕舟衍带走宋公公和项翛年后，犬舍的宫女们又悄悄冒出头来，你一嘴她一句地八卦了起来，只是话题谈及被发令拖下去的王荣，原本还在兴头上的众人，又瞬间沉默了下来。
　　而朱媛媛和陶姣，则是面露焦急。
　　“姣姣，你说年年不会有事吧？怎么这么久都不回来啊。”
　　“有宋公公在一边陪着，应该也不会出什么事情，而且资料上也写了，猛兽园的公公们处事都还为公道，不会出事的。”
　　“说的也是……但是我没看到年年，我这心里就慌得很啊，万一，万一那位军爷想对年年胡来……呸呸呸，瞧我说的，年年肯定没事！”
　　朱媛媛抓着手上的扫帚，情绪激动时也跟着扫了两下。
　　看着地面上浮起的灰尘，陶姣连忙按住了朱媛媛手上快要飞舞起来的扫帚，眼神不自觉往门口望去，祈祷项翛年赶紧回来，让朱媛媛这祖宗消停一会儿。
　　下一秒，看清门口出现的身影，陶姣喜出望外，一把挥开按住的扫帚，往门口的方向迎去：
　　“年年！你回来了。”
　　原地，差点没握紧手中扫帚一个趔趄的朱媛媛：“……”姣姣啊，你变了。
　　不过，很快，朱媛媛听到陶姣的喊声后，往门口一看，看清了项翛年的身影后，也不管手上的扫帚了，一把扔开，也往门口快步走去。
　　“年年，你怎么样了，那位军爷没有难为你吧，回来就好，转一圈让我看看，有没有哪里受伤……”
　　毫无心理准备、进门就被陶姣和朱媛媛的“热情问候”震到了的项翛年，但也明白她们是在担心自己，就慢慢从嘴角扯出了一个笑，道：
　　“我没事，那位军爷问了点事情就让我回来了，我中间有点迷路了，所以才回来得这么迟。”
　　讲这话时，项翛年稍微扩大了点音量，让后面从犬舍里冒出头来暗戳戳观察这边动向的宫女们，也能听到。
　　羽绒背心的事情，也不能随随便便就让人知道，燕舟衍连宋公公都支开了，项翛年自然也不会自找麻烦，回来的路上她就想好借口了。
　　且不说她们信不信吧，但在她这里，对外说出口的，就只有这一个说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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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师傅，这个地方这样处理会不会好一点？”
　　项翛年指着图纸的几处，问向坐在边上吃着茶点的温云深道。
　　而昨天已经被叫了一天“温师傅”的温云深，对显老的“温师傅”接受良好，顺着项翛年手指的方向，往图纸上看去，发现本是尖锐又生硬的直角拐弯，被项翛年用圆润的弧度过度过去了。
　　空间整体，也由僵硬板正的方块，变成了分割感不明显的圆块，届时实体建造起来，想必也会多些圆润的流畅感。
　　依旧吊着手的温云深，咽下嘴里的茶水，看着项翛年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敬佩，他也毫不掩饰自己的赞美：
　　“小娘子这一手改的极妙啊！”
　　“温师傅过赞了。”
　　项翛年想起上辈子的自己为了学分，在暑期里不知道打卡参观了多少个被精心设计过的博物馆，被批量的参观，耳濡目染的熏陶出来的“空间感”，项翛年只觉得当初遭受的那点罪，真是太值了。
　　陈公公的委托进展顺利，不出意外的话，项翛年甚至可以提前完工。
　　但是吧，后天又要考核了，作为一名一提到考试就会被动打上鸡血，早早开始复习力求取得好成绩的好好学生项翛年，总是下意识的，想要“名列前茅”。
　　毕竟，谁不想要一个轻省的活计呢。
　　这般想着，项翛年也有意识地控制了描图的进度，不过，她也并不是在磨洋工，只是在一些地方，更用心了而已，争取把进度延长到陈公公给的最后期限的前半天，也就是四天半恰好干完的样子。
　　而同事温云深，见项翛年如此认真对待，莫名感到一阵羞愧，也不由得放下了手中的茶水糕点，跟着认真了起来。
　　机缘巧合之下，这张图纸的精细程度，又上了一个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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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天。
　　在项翛年不知道的视角。
　　收到项翛年赶出来的画稿的燕舟衍，并没有急着找人做出成品来，而是让自己的心腹，再去查了一遍项翛年的身份背景，知晓了项翛年小可怜的身世。
　　然后，燕舟衍找到了陈公公：
　　“陈公公，项小娘子的身份背景，查过了吗？”
　　“回燕王爷，查过了，身家清白，没有问题。”
　　双重保险确定之后，燕舟衍这才相信了项翛年的身份没有问题，他回府后，盯着项翛年画的羽绒背心，看了很久很久，也临摹了很久。
　　在画废了无数张草稿后，终于得到了一张，他自己照着项翛年的草稿，完美临摹下来的稿纸，他拿着那张稿纸，对着漆黑的夜空一丢，道：
　　“找底下的绣娘去做，记得动作小些。”
　　“是。”
　　那张轻飘飘的稿纸，被看不见的暗卫接的稳稳的，一并融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
　　接着，燕舟衍把项翛年的那张原稿，平整地收好，放进了自己书架上毫不起眼的一个铁盒里。
　　除了有项翛年那手难以观瞻的字以外，燕舟衍也不想事成之前，消息泄露，被有心人士利用，牵扯到一个他一手就能拎起且还年幼的小娘子身上。
　　项翛年以为自己画完羽绒背心的稿子就万事大吉了，但没有想到，自己的身家背景，已经被人查了一遍又一遍，已经被翻得干干净净了，还有她交稿后望着燕舟衍的那点丝丝的怀疑，其实也都被燕舟衍看在眼里。
　　现在确认项翛年的身份没有问题，心存“关爱幼崽”的燕舟衍，打定主意要为她，从自家兄长，也就是皇帝那边讨点好处下来。
　　后来，被皇帝赏赐了一长串金银珠宝的时候，彼时，正乐颠颠躺在摇椅里一摇一摇的项翛年，可着实被吓着了。
　　不过，这又是后话了。
　　现在的项翛年，正沉浸在自己的梦乡中，睡得很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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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负责任小剧场。
　　被“哐当”一声地上的扫帚：“……”呵呵，我一点也不痛，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