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明徐行》一年灯火

47、奢侈品

　　回到家时已经很晚，徐行还没回来。

　　她换上拖鞋，又脱下外套，穿上家居服，走进客厅坐下。

　　横向客厅，面宽超过十米，面积比之前中介带看的房子都要大。不要说宽阔的主卧，连她的书房也很宽敞舒适。阳光透过窗户洒满室内，她喜欢沐浴在阳光下，坐在沙发上看书。也喜欢躺在地毯上练练瑜伽听听音乐。

　　站在阳台上，视线一览无遗，直面中央景观轴，法式碧翠园林围绕着淙淙喷泉水景，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宛如世外桃源，让人在高节奏的工作和忙碌浮嚣的生活中有个安身立命之所。

　　百万买房，千万买邻，翡翠园周边文艺网红打卡点众多，咖啡有很多品牌，都有自己的招牌特色，各做各的生意，也各有各的拥趸，更不用说各种小吃点心还有世界美食。

　　街上人们新潮随意，姑娘们美丽优雅，又带着一股睥睨世人的我行我素，让人情不自禁地感叹生活如此美好。男人们也捯饬得干干净净，绝不拿粗糙当气概。

　　长安居大不易，在这飘摇的世上，有个还算满意的住所并不容易。

　　以她的收入，这辈子都不可能住上这样的房子。徐行曾经几次流露过想把房子买下来的意思，可他每每提了个话头，林晴立马就转移话题，后来他也就不再提了。

　　她仔细端详围巾的纹理与图案，几何图形，斜纹织理，说起来她并不懂这其中的道道，只觉得料子真的舒服。

　　又摸了摸羊绒衫，真是柔软得如同婴儿的皮肤，但并没有品牌标签，只有洗标。这件羊绒衫特别软和舒服，穿了后都不想脱了。

　　徐行说这些衣服是从熟悉的买手店里买的，也许并不是原版货，只是材料和版式差不多罢了，那应该价格还好，她对自己说道。

　　她起身去厨房烧了一壶热水，也不知道徐行什么时候回来。他平常晚上很少外出，今天得知她与桑晚碰面，才答应别人邀请。

　　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又给徐行的杯子倒了小半杯冷着。她一边喝水，一边透过窗户看了看小区中央，并没有徐行的身影。倏忽又摇了摇头，笑话自己怎么忘了，徐行当然是从地下车库上来。

　　她又去镜子前照了照，样子很好看，像云朵般柔软暖和，不过徐行曾经带她去店里挑过款式，价格并不贵，但都是原创品和设计款，所以......

　　她打开笔记本，搜了搜桑晚说的两个品牌，看到羊绒衫的价格时，倒吸了一口冷气，“啪”地一声合上了笔记本。

　　不过短短数月，她似乎与茉莉一样，已经完全习惯甚至是享受这样舒适的生活。

　　她在客厅走来走去，一直在斟酌言辞，等徐行回来应该怎么说。过于严肃好像有点不识好歹，毕竟他也是一番苦心。过于温和也不行，他会认为其实她内心是喜欢的，只是矫情好面子罢了。

　　还是得掌握度才行，开头从什么说起，然后怎么问，她从来不擅长这些，不像徐行天生就会。等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时，她还没想好该怎么说。

　　“你回来啦！”

　　徐行脱了外套，上身穿了件羊绒衫，下身穿了条直筒裤子，更显得肩宽腿长。一边走向客厅，一边问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晚上怎么样？”

　　林晴跟着他的脚步来到客厅，“就那样，基本上都是茉莉在说，我们俩听着，然后桑晚再毒舌开导几句。我基本上就是听客，属于气氛组。”

　　徐行一下子笑了起来，没想到她会拿自己开黑，他拖着她坐在沙发上，瞄了她一眼，眼里含笑，脸上却一本正经道：“知心姐姐的确不适合你。”

　　“那什么适合我？”

　　“当然是女教授女学者。”徐行牵起她的手，轻轻吻了下，声音低哑，“还有我老婆。”

　　“都不知道你这么肉麻。”林晴面孔绯红嗔道。

　　徐行哈哈大笑，一把搂住她就不管不顾地亲了起来。

　　林晴被他吻得意乱心迷，跌倒在沙发上，他们俩经常亲着亲着就干柴烈火起来。徐行对她渴望许久，自然从不浪费机会，而她也慢慢觉得桑晚的话不无道理，过好当下，take it easy，享受现在的欢乐，未来如何以后再说吧！

　　西方有“人不可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日本有“一期一会”，中国有“活在当下”，其实都是一个意思。

　　此时的你，此刻的他，都不会再来。人生苦短，青春易逝，岁月易老，为何不珍惜当下，珍惜此刻的你与他，过好每一天。

　　二十九岁的林晴和二十七岁的徐行，在上海的这段日子，也不会再来。

　　但她脑海里还存在一丝理智，想到今晚的正题，赶紧推开他坐了起来。

　　“怎么了？今晚发生什么事了。”

　　林晴把茉莉的情况说了一遍，轻声感慨道：“当时不知道多少人羡慕她，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徐行微蹙眉头，很肯定地道：“羡慕的人里肯定没有你。”

　　“那是自然，她老公大学时就很花心，当时桑晚就和我说过以后会麻烦不断。但茉莉信心满满，觉得别的女孩都不是她的对手，他迟早还是会回到她的身边。我和桑晚倒不羡慕，就还挺佩服她的自信。”

　　“我们俩日后若是有了女儿，这些道理从小就要告诉她。还有女儿一定要富养，不能被这些珠宝首饰衣服迷了眼睛，丧了心智。”

　　他嘴角含笑，轻声冒出这句，把林晴一下子击得如同五雷轰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只得低头不语。

　　徐行见她这幅模样，心底为自己掬了把泪，又做好自我安慰，沉默总比反对要好。

　　“桑晚说的有道理，那时候虽然看起来风光，其实已经埋下祸根，今天这结果不过是早点或者晚点而已。”

　　见他终于回归正题，林晴轻叹口气道：“你们说得都对，只是女孩子总幻想自己是灰姑娘，霸道总裁爱上我小说电视剧看多了，总以为结婚就是人生的终点，game over，王子灰姑娘从此过上幸福的生活，谁料到结婚才是人生的开始。”

　　生而为人并不容易，女子更为不易。身体上天生就比男子要弱，工作上要与男子一起打拼，结婚后还要操持家庭，更不用说还要生儿育女。

　　见她话语中有着几丝惆怅无奈和彷徨。徐行眯了眯眼睛，双手紧握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道：“郑重声明，我可不是霸道总裁，你也不是灰姑娘，和你一样，也是小镇做题家。”

　　林晴瞪大眼睛，惊叹于他的指鹿为马，“太无耻了，你怎么会是小镇做题家？”

　　“怎么就不是了，做的是艺术的题，我也是数十年如一日，一直训练舞蹈音乐艺术，这不是小镇做题家是什么？”

　　他说的......好像也有一定道理，林晴被他有点绕进去了。

　　“不仅是小镇做题家，还是天选打工人。”

　　林晴这下眼睛睁得更大了。

　　“虽然我现在开了公司，但是小公司。之前都是给人打工，现在也是给影视投资方打工，而且站在风口浪尖，也没有自由，经常被网暴，观众说了，挣的钱里有部分就是挨骂的钱。”

　　林晴立马止住他的生拉硬拽，满口胡扯，“打住啊，再说就穿帮了。以前说是打工人还对，现在难道工作室不是你的？”

　　“那也是自食其力为自己打工的文艺知识分子，属于个体户，反正不是霸道总裁。你可不能无限联想，把我当成茉莉老公，一棍子打死。”

　　林晴有点赫然，小声嘀咕，“我可没这么想。”

　　“还有最重要的是我不花心，对你忠心耿耿，从一而终......”

　　“哼，我相信你个鬼哦！就你最招蜂引蝶。”林晴冷哼道。

　　“讲话要凭良心，别人喜欢我难道是我的错？”徐行差点跳了起来，连忙辩解道：“比窦娥还冤，你可不能随便乱判冤假错案。我有绯闻吗？听到我私生活不好的传闻吗？”

　　林晴对他的话并不是很在意，心里还是想着自己的事。

　　徐行穿了一件同款驼色羊绒衫，羊绒一样柔软，只是颜色不同。她忽然灵光一闪，手伸到他的背后，将他的衣领一拉，翻出衣标，探过头一看，果然意料之中，他只是剪去了她的衣标。

　　“你怎么了？”徐行有点奇怪，怎么讲着茉莉的事情，突然又跳开去了，伸手摸了摸脖子后面，没毛病啊！

　　林晴低头牵起羊绒衫一角，慢慢抚摸揉捏柔软的羊绒。想起她刚才奇怪的动作，徐行脸色慢慢变了。

　　“桑晚说我身上这件羊绒衫是顶奢品牌，价格比我一个月工资都要贵得多，围巾也是小众奢侈品。”她终于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