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灵争霸战》五玥霜

98、98.邂逅人鱼

　　大天鹅扬起翅膀一甩，我就稳稳地坐落在天鹅绵软的背上，它还不忘用喙叼起在舟上扑腾的金毛犬。扑动起洁白的羽翼，蹼一蹬，从波光粼粼的湖面跃然而起，朝着蔚蓝的云霄冲去。

　　天鹅舟上的女仆朝我兴奋地挥挥手：“艾米利安少爷，玩开心一点，记得要注意安全呀。”

　　一如往常。

　　我来不及回话，抱着天鹅的脖颈，由下往上直直窜上云霄，如棉花如小狗的云朵在我身边穿梭。天鹅载着发出喜悦尖叫的我，一会儿冲上丛林高山，一会儿随着瀑布俯冲而下，而原来的庄园距离我越来越遥远，如同米粒，消失在我的身后。

　　听着天音的指示，我轻轻拍着天鹅的羽毛：“别玩了，快点找到山洞吧，否则快来不及了。”

　　我不知道什么来不及了，我似乎要赴一场成诺千年的邀约。

　　很快地，天鹅在树木蔽日的山林里找到了洞口，它将我和金毛犬放下，我们朝着这昏暗又漫长的隧洞奔跑。

　　两边洞壁怪石嶙峋，土黄巨石凹凸不平，甚至有红色的巨大宝石、黄色的金矿在洞壁的石块中裸露出诱人的色泽，若不是有神秘力量的另一个洞口牵引着我前行，我定会随心所欲的与白天鹅、金毛犬在此地寻宝一番。

　　奔跑，哈气中都透露着探险的刺激，眼前的光亮越来越大，近了，另一个未知的世界即将出现在我眼前。

　　想不到迎接我们的是柔软的长满草丛的山坡，我们欢笑着从草丛中滚落，眼前的景观是多么开阔啊。

　　蓝天是油画里最温和的蓝，卷着白云，染上紫黄的霞光。天空远处是一幢幢圆顶的城堡，洁白的灰蓝的黄棕色的墙体上，顶着或是洁白或是彤红或是蔚蓝的圆顶。霞光为童话中的城堡，笼上轻纱般的神秘色彩。

　　城堡上的钟声，铛铛响起，最圣洁的祝福，伴随着日光，暖暖地洒在每个人的心上。

　　目及近处是成片成片的城镇，灰蓝色的城墙与民房，木条架子与木窗框映衬着红色三角尖顶，烟火气与喧嚣味距离我们越来越近。

　　滚下草坡的我们，鸡飞狗跳地闯进了城镇中的闹市——我坐在大天鹅背上在人们身边低飞掠过，金毛犬边兴奋地吠吼着，边穿梭在人们脚边。

　　一时撞到烤面包的厨娘，一下又撞到打铁的铁匠，前面居然有大筐西红柿，眼看就要撞到了，大天鹅载着我往上飞起又堪堪躲过了。喧闹的大街上，满满人们的惊呼，和我的欢笑。

　　我们欢闹过市集，在城镇的尽头，是无边无际的大海，若说家里庄园的湖泊是浅蓝，那这片浩浩汤汤的大海就是深邃的蓝，或者是深深浅浅，有层次的蓝。阳光以及在海面上洒下点点星光，但心中的无限开阔是无法言表的。

　　“哇，是大海！”我们朝着大海奔跑而去。

　　在大海上，有一艘华丽的巨轮。几道粉彩色的风帆在晚霞下，霞光抹上最浪漫的颜色。船身镶嵌着的不止是彩螺还有黄金与珍珠，层层叠叠，流光溢彩，这是从城堡驶来的巨轮，每处都彰显皇室的奢华。

　　我带着贵族邀请函登上巨轮，在黑色西装侍从的指引下，更换一套贵族礼服，修米兹的立领上装饰着点缀珍珠的褶饰，白贲繁纹的华美外套与背心，收腰而下摆外长，蓬蓬的短裤下是过膝紧身裤，连同高靴包裹出腿部肌肉的轮廓。

　　在残红的夕阳中，我邂逅了吸引我心魂的人儿。

　　华丽的甲板上，一抹克莱因蓝比庄园湖泊更亮眼的蓝闯进我眼帘，那是一条拍打着蓝鳞尾巴的人鱼，瓦尔登蓝的绸缎披在黄玉般的肌肤上，泛着蓝光的贝壳遮住身躯上的风光。

　　卷曲到肩部的蓝黑色头发，遮住姣好的脸颊，不辨男女，人鱼在低头吟唱着，熟悉又陌生的歌谣，有对大海的不舍，有对恋爱的期许……有触动我心弦最柔软地方的嗓音。

　　不柔美，但就如同月下潮汐，漫漫洒洒，袭卷至灵魂，又捕捉不住地褪去。

　　我偷偷拿了只牡蛎藏在身后，紧张地坐在人鱼身旁：“啊，我打不开牡蛎，你能帮帮我吗？”

　　人鱼抬起头，终于露出那张说不清哪里熟悉，却能挑起心中悸动的脸，但似乎比印象中的稚嫩，甚至有些雌雄难辨。

　　那双深邃的克兰因蓝双眸在接触到我那刹，瞬间漫上光华，他似乎看透一切般，勾起嘴角说：“你拿过来吧。”

　　“啊！”我慌乱地从身后将牡蛎递出，一阵慌乱。

　　他笑着接过，用人鱼尖锐的爪子轻轻敲开，肥硕的牡蛎肉躺在嶙峋的壳中，当他递与我时，我不知怎的就接过了，小心翼翼的将牡蛎送进嘴里。

　　牡蛎一口溜进嗓子眼，是什么滋味，我丁点没尝出来。

　　但是在淡红的晚霞下，他清美的轮廓显得恬静自然，天地间一切星光都汇聚在他那修长闪烁的鱼尾上，就是最动人心弦的粼粼波光，让最浩瀚的大海，最广袤的天宇都黯然失色。

　　“傻子。”人鱼灿然一笑。

　　他看到我盯着他脸红的模样了吧，但是看到他笑得脸颊殷红，我多卖点蠢又怎样呢？

　　“我叫艾米利安·马博罗，是马博罗伯爵的儿子。”虽然知道在这艘华丽的巨轮上，多的是各国最贵的王子，我一个小小的伯爵儿子略显逊色，但我不想欺骗眼前的美人，“你呢？我应该怎么称呼你，我心爱的人鱼王子……嗯，还是公主？”

　　“噗嗤。”人鱼又被逗笑了，“我叫因，不是公主也不是王子，虽然我的确是从深海宫殿里长大。因为我们人鱼一出生并没有性别，当遇到自己心爱的人之后，才会分化成与心爱之人相对的性别。”

　　“哦，那就是说，你还没遇到你心爱之人咯。”坐在甲板上的我，也学着甩起鱼尾的他，晃动着我的双脚。

　　“也许吧。”他细长的眼眸看向远方的海平面，目光缱绻，脸颊微红，他深呼一口气问，“你是喜欢男……”

　　我不知道为什么，并没有听完他最重要的一句问话，就傻乎乎地从跃地而起，翻手做了个贵族礼：“我想邀请你跳一支舞。”

　　他近似宠溺地看向我，无奈地笑了笑，修长的手搭落在我带着白手套的手心上。

　　踏着最浪漫的圆舞曲，我们优雅的舞蹈，一只手牵着他如柔荑的手，一只手搂上他矫捷的腰身，隔着轻纱，微薄的肌肉在我手上勃发，身上散发着似有似无的勾人血腥味，我仿佛看到往日他举着海戟击败凶狠的海妖，血染海域的英姿。

　　如今的他就与我紧紧簇拥着，暗红夕阳下，我都能看到他脸颊上发光的绒毛，金线勾出他挺拔昳丽的轮廓。我在他深蓝的瞳孔中看出我的面庞，深情沉醉。

　　波光粼粼的蓝荧鱼尾在我的步伐间，灵活地舞动，或是前后趋步，或是踮起尾鳍一圈圈旋转。

　　我迈着优雅的阔步，随着彼此呼吸如滔滔波浪，跃起又落下，旋转又对望，推出几步指尖轻触又忍不住拥回怀中。我们彼此是如此合拍，若是旋律轻快，我们都像孩童踏浪般笑声琅琅；若是旋律婉转，我们眼神一合即逝，羞涩的嘴角扬起滚烫的绯红。

　　我们从夕阳西下，一直轻歌曼舞到夜幕降临，有述说不尽却不敢吐露的绵绵情思，巨轮上华灯升起，千万如硕大珍珠般的灯光成串成簇地倒影在深海之中，皎洁的月光与巨大的星幕都在祝福着舞池里一对对相慕的恋人。

　　随着提琴奏响壮美的曲调，群星纷纷从天幕上划落，如同瀑布般，如同天上有仙女们在往凡间泼洒星屑珍珠，凡尘的我们喟叹大自然的浪漫，当我俩目光相交时，炙热的灵魂呐喊着渴望着彼此，就在流星垂幕下，紧紧拥吻。

　　天地间，不再有海浪，不再有巨轮，不再有流星与歌舞，只有我们彼此缠绵到骨子里，从前的日子我都在天真烂漫地奔跑着，在这一刻我愿意为这一刻眼前的这个契合的灵魂所停留、牵绊、结合……

　　当我们双唇双开，彼此激动得喘着气，这时天上划落最后一颗流星，他立即松开我的手，双手合十闭眼祈祷。像他那么美的人儿，上苍定会听到他的祈愿吧。

　　他睁开眼时，看到一脸痴恋的我，笑道：“怎么你就不对着流星许愿呢？”

　　“我什么都不缺啊，所以我把最后一颗流星留给你，希望天神能听到你的愿望。”我再次轻轻勾起他的手指，撒娇地摇晃。

　　“傻子。”他凑过来亲吻我的鼻尖，我又用嘴唇追逐着他，就像两个无忧无虑抢糖果吃的小孩。

　　华美的乐章终归落幕，一盏盏星灯黯灭，贵族王公们纷纷走下巨轮，而相拥一晚的人鱼也在空中划过蓝亮的弧，扎落到海水中，我甚至看不到他朝我挥手的模样，隐约看到悠长的水痕向深海方向潜去。

　　我垂头丧气地从舷侧走下船，踏在柔软的海滩上，再也提不起蹦跶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