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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32.蛋白雨花 ...

  •   橙红的夕阳把海面染得金黄,如锦鲤鳞片,粼粼尽染,叠着海浪一望无垠。

      通灵游轮停泊在码头,众人在鸣笛声中,慢慢走下甲板,结束这一场惊悚又奇妙的旅程。

      书穆因一把握住涂灵筠的手,往海滩方向迈去。

      “你怎么了?”涂灵筠提着木箱子,趋步跟着他,“你今天有些奇怪。”

      此时男人才停下脚步,琉璃色瞳孔倒映着男子俊美的容颜:“今天我让你生气了,所以我想送你一份礼物,作为补偿。”

      涂灵筠绽放笑容,如漫天的云霞般静美:“我没有生气,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男人牵起他的手,慢慢往前行,说:“但我就是想送你一份礼物。”

      越是相处久,涂灵筠越发觉得男人有着孩子气的一面,执着又出其不意。

      冬天的海风吹红他们的脸颊,踏着夕阳与浪花,他们在金黄的沙滩上踩下两串缠绵悱恻的脚印。在绵密的沙丘深处,铺满形状各异的碎石,黑色居多,夹着花白。

      “到了。”

      书穆因把木箱子和金丝笼放在脚边,蹲下来把笼子打开。天竺鼠灵灵与婴灵小火苗被困了一天,在碎石堆上追逐打闹起来。

      涂灵筠眼眸里染上笑意:“孩子们能无忧无虑地玩耍,真好啊。”

      “那我们也像孩子一样来寻找大自然的礼物吧。”

      “大自然的礼物?那是什么?”

      书穆因没有回答,拉着他蹲下来,在碎石堆里寻找着。书穆因原本就戴着皮手套,无惧冬日的凉意,仔细翻找着一块有一块碎石。

      涂灵筠好奇地蹲下来,也用手指拨动开乌黑的鹅卵石。

      “你看。”书穆因拨开砂石,一枚彩虹色的卵状石头乖巧地躺在黑色的沙砾上。

      男人把石头轻轻放在涂灵筠的掌心,霞光下,整颗石头就像精灵蛋般,从内往外沁着幽蓝的霞光,捎着浅紫和鹅黄,彩虹似的颜色在蛋面上流光溢彩。但色彩很淡,仿佛笼罩着一层朦胧。

      书穆因摩挲着那枚泛着幽蓝光的石头:“这是蛋白石,是一种硅盐酸矿物,看起来像蛋白色。蛋白石种类很丰富,在河边海边常见的都是这种类鹅蛋状的蛋白品种雨花石,也叫雨花石蛋白石。”

      涂灵筠也尝试触碰那光滑中带粗糙的蛋白石:“我小时候经常能在河滩边找到这种像鹅蛋一样的半透明石头。”

      “你看,蛋白石可以根据不同角度,折射出不同的色彩。”书穆因举起蛋白石,在霞光下轻轻转动,“蛋白石也被称为变化之石,具有改变环境、人和事物的能力。适合不满现状,或者想挑战不同领域的人,它可以帮助你挖掘更多新才能,所以我觉得它很适合你。”

      “新才能吗?”涂灵筠思索着,但没有找到头绪,自己好像最基本的玄学知识都学不好,哪里来的新技能呢?

      他看着这颗朴实无华又带有清澈色彩的石头,好像的确和自己很相配。

      涂灵筠更用心地跟着书穆因埋头在石堆里翻找起来,就像两个无忧无虑的孩子一样,分享着自己找到的奇形怪状的石头,抓住对方手指描绘着石块上的斑纹,把一枚枚得来不易的蛋白石轻轻放到对方掌心……

      在太阳下山前,他们很幸运地找到七八枚透着幽光的蛋白石,有两端尖长泛着幽蓝的,也有小巧玲珑、蓝霞中染上紫辉的。

      涂灵筠恋恋不舍地,将它们举到眼前,一枚枚映着霞光把玩,欣赏着旋转时如虹的流光。

      华灯初上,书穆因将涂灵筠载到一家小作坊。

      排排机器嗡嗡直响,有好几个年轻男人在埋头雕刻着手中的工艺品。

      一进门,书穆因就将几枚小颗的蛋白石交给这里的工人打磨,将大枚的保留。

      他熟门熟路地把涂灵筠带到一个小隔间,将金丝笼挂在古木树杈般的衣帽架上,两只小家伙在笼子里窃窃私语。

      隔间内,墙上吊着一串又一串骨头贝壳编制而成的风铃,还有飘摇着羽毛的捕梦网,充斥着神秘地色彩。三面墙都是枯藤架,摆放着不少奇形怪状的萨满鼓和巨大的捕梦网,还有雕刻成蝙蝠、骷髅的彩石,还有未经打磨的各色原石。中间是一张铺着羊驼绒毛毛毯的木桌,有水晶球和不知名的神器,还洒落着篆刻刀具。

      涂灵筠好像闯进了秘鲁的神秘小屋,四处氤氲着药草的幽香。

      把涂灵筠安置在一张古藤椅上后,端上印加特色的茶点,书穆因介绍道:“这是我开的小工作室,平时会在这里制作一些简单的玉器和法器,你之前看到的七脉轮权杖就是在这里诞生。”

      涂灵筠好奇地四处张望着,似乎又揭开一层男人神秘的面纱,更近一步融进他的工作和生活。

      书穆因转身打开保险箱,端出几捆金线银丝、一盒银饰和一小盒彩宝,说:“接下来,我会用蛋白石,亲手给你打造一份礼物。”

      这时,有个穿着黑色卫衣的年轻男子敲门进来,托进来一盘子,原来他们已将方才书穆因交给他的几枚小蛋白石,打磨成好几颗拇指头般大小的圆球,也有更小一些的蓝紫色珠子。

      每颗圆球和珠子都湿漉漉地躺在黑布上,楚楚可怜,像清晨第一颗露珠,折射出斑驳熹光。

      书穆因把大枚的没有打磨的蛋白石,一并放置在黑布上:“你将这些蛋白石逐一握在手心,感受石头里的能量,将感应大的挑出来。”

      涂灵筠点点头,闭上眼,虽然室内有暖气,但仍能在掌心感受石头的微凉。可惜除了石头本来的凉意和圆润感,再也感受不出过多的能量波动。

      他已不再是通灵门外汉,通过与通灵师们的相处,深知有灵性的法器或是石头,触碰时会感知到其中的能量波动,或是像精灵一样调皮跃动,或是如流水般涓涓流入体内。

      可惜如今几枚幽美静谧的蛋白石,竟像本来就没有生命般,完全没有给予他回应,沉寂得像一汪死水。

      书穆因见他眉头紧锁:“都感知不到吗?”

      涂灵筠遗憾地摇摇头:“可能我的灵力水平太低了。”

      “那就凭直觉挑一些吧。”书穆因安慰道:“要是最后的成品都没有灵力反应,你就到我的保险柜里挑宝石吧,我的保险柜随时为你开放。”

      涂灵筠一扫阴霾,知道他保险柜里珍藏的都是无价之宝,但还是觉得眼前几枚由他俩一起寻宝回来的大自然礼物更为珍贵,按眼缘挑了一枚小鸡蛋大小的,以及两枚剔透的小圆球,和几粒小珠子。

      书穆因将剩余的石头收归一旁,用画笔在挑好的石头上勾勒。

      他在大鹅蛋石上刷刷粗犷地划了几笔,由一尖划到另一尖,划出六个等分区域。

      随即,挑起小圆球,寥寥几笔就勾勒出兔子塔罗牌上蹲坐在月下的白兔模样。他又挑起另一枚小圆球,把天竺鼠憨憨的模样勾勒得栩栩如生。

      这时,天竺鼠灵灵和婴灵小火苗都趴在工作桌上,惊叹连连。

      小火苗挼着一旁的天竺鼠,夸道:“灵灵,你的主人好厉害哇!你看,他画得多像你。”当然这里的“灵灵”指的是天竺鼠灵灵。

      天竺鼠不好意思地挼挼小圆脸。

      小火苗揶揄道:“灵灵,你跟了天竺鼠灵灵的主人绝对发达了。我看他的保险柜满满一柜子都是名贵宝石,还有那么大那么大一块金子。”这里指的是涂灵筠。

      “给我闭嘴吧。”涂灵筠一瞪,小火苗立刻拉上嘴巴上的“空气拉链”。

      书穆因反而低笑,从未选的大枚蛋白石中挑了一枚圆溜溜的,两三笔就把小火苗叉腰神气的模样呈现出来,看向小火苗说:“这枚就送给你礼物吧,抛光好我让灵灵给你带回去。”

      “哦耶!”小火苗开心得拉起天竺鼠原地跳舞转圈:“谢谢书大神!祝书大神早日抱得美人归!”

      书穆因见孩子们开心,不能厚此薄彼,又挑了一枚同样大小的蛋白石,画了跳舞的天竺鼠,这枚是送给天竺鼠灵灵的礼物。

      天竺鼠开心得吱吱直叫,小爪子扑腾扑腾的。

      自从主人认识漂亮小哥哥之后,它的生活都愉悦许多,不仅可以到废弃学校、游轮上冒险,还和小火苗成为了朋友,现在还能收到和小哥哥、小火苗一样的礼物,真的开心到直冒泡。

      “喜欢吗?”书穆因将两枚小圆球托到涂灵筠面前,说:“不满意,我还可以洗了重新画。”

      涂灵筠大开眼界,直接膜拜在大神的画工下,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我很喜欢很喜欢。”

      两人戴上防尘口罩,走到切割石头的车间,大大小小的机器隆隆作响。

      “这里有些泥水和烟尘,如果受不了,可以回小隔间等我。”因为切割机温度过高,需要加水冷却,所以地板湿漉漉的,书穆因心疼涂灵筠像英伦王子般的皮靴踩到泥水地上。

      涂灵筠反而没有在意,像出笼的鸟儿好奇地张望着:“我平时拍戏的环境更糟糕,我想看看你平时是怎么工作的。”

      书穆因先打开锋利的切割机,灰黑的轮盘飞速转动,近旁有根小管滴流着小水柱。他将大枚的蛋白石贴近切割机,沿着画好的纹路进行切割,不一会儿六棱柱的长水滴形状就跃于指尖。

      之后又换了两三台宽大的磨盘,有平摆也有竖放,加入水和细砂继续打磨,水滴的面越发平整,幽蓝的水滴沁透出神秘的光芒。

      涂灵筠看着男人粗糙的手指捏着石头,在锋利的磨盘上打磨,生怕一个不小心划伤手指,像男人那么具有神秘气质的人物,本应该用刻笔描绘印加文明的图腾,本应该执着魔杖游走在神秘学的世界,怎么可以从事这么粗犷的工作?

      书穆因似乎猜中他所想,停下手中功夫,低笑道:“平时这种活都是伙计们做的,我负责最后一步的开光。这次想亲手为你打造一份礼物,所以才亲力亲为。”

      涂灵筠虽然很感动但不放心,蹙眉问:“那你的动作怎么那么熟练?”

      男人用手背擦擦额间的汗,眼眸里尽是对过往的回忆:“我年少时就给师傅当学徒,那时候还小,的确从切割、打磨、抛光这些基础工作做起。那时候手指总是负伤,男孩子嘛,随意擦擦草药,伤口又愈合了。身在异乡,多学点本领才能安身立命。”

      涂灵筠回忆起男人多次紧握自己的粗糙又温暖的大手,想不到,手上每一道细纹与疤痕都有过他成长磨砺的痕迹。

      “别胡思乱想了,我的童年过得很充实。”书穆因用干净的指背蹭一下涂灵筠的鼻尖,继续伏案打磨起手中的六棱柱水滴,像对待恋人般,专注又温柔。

      不知不觉,夜已深,书穆因手中的六棱柱水滴愈是剔透迷人。

      “今日很晚了,明天连同雕刻好的小球一同抛光吧。”书穆因洗着手,回过头对涂灵筠说:“我带你去路口吃点东西,再送你回去。”

      作坊在偏僻的城中村里,没有高楼大厦的繁华,半夜仍有打工归来行人们的熙攘,昏暗的路灯将二人的影子映得斜长,影子里的二人亲密地粘在一起,不分你我。

      路口有几档宵夜店,寒风中,依旧有几桌夜归人吃着烤串,喝着啤酒,诉尽生活的不平事。

      从游轮下来的依旧盛装打扮的二人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仿似落难的贵族,流落到民风质朴的村落。

      书穆因挽起衣袖,拉着他落座在一张角落的折叠桌旁,他怕涂灵筠见不惯油腻,用纸巾擦拭着破得翻起角的桌面。

      他苦笑道:“一直没能如愿请你吃一顿法式大餐。”

      涂灵筠反而很珍惜这段城中村的体验,作为演员,总是束诸高阁,不体会群众生活,怎能创造出贴合群众的文艺作品呢?

      何况他不过是一名群众演员,最近只是幸运地出演了盲婆婆戏中的男一号,他更应该体会底层最普通的生活,更何况他的出身本来就不是什么欧洲小王子。

      这时,老板娘张罗上了一大盘干炒牛河和酸笋炒田螺,啤酒也用塑料杯子盛满。

      涂灵筠大口夹着干炒牛河,边回忆着自己的往事:“我知道你能看到我的过去,但我也有好多话想告诉你。”

      “我小时候也是在镇里长大,和这里差不多,我还喜欢用螺汁拌着炒粉吃。只是长大考上音乐学院,还有出道、出国,让我沾染了假精致爱整饬的坏毛病。说实话,今晚让我重温了儿时的回忆。我小时候就住在一些磨坊作坊附近,吱吱呀呀的机器打磨声,反而让我找到生活的真实感。”

      书穆因帮涂灵筠拿田螺汁拌了一小碗炒河粉,他递过去,宠溺道:“喜欢就多吃点。”

      涂灵筠被辣得擤鼻:“我觉得今天的你也很接地气。”

      书穆因低笑问:“接地气的我会不会在你这里扣掉不少分数?”

      “怎么说呢?”涂灵筠又嗦了一口粉,摇摇头:“接地气的你依旧很神秘,只是你的神秘更立体了,好像越了解你,你就会有更迷人的一面。”

      “我的荣幸。”书穆因举起盛有啤酒的透明杯子与他轻轻碰杯,明明不过是夜市里最常见的一幕,但涂灵筠觉得这一刻,比在翡冷翠品尝红酒牡蛎还要浪漫。

      有时候浪漫不在于吃什么,而是在于和谁一起品尝。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32.蛋白雨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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