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158.不同人生 ...
-
旁边的白丽珍钦佩道：“不愧是穆因萨满啊，我就没想到可以辅导小姑娘学习。”
“你也有辅导我学习呀。”秦雨堇笑盈盈地走到白丽珍跟前，拱手鞠躬：“弟子雨堇拜见师傅白丽珍娘娘。”
白丽珍挑眉：“嗬，这回就想起我这个师父来了。”
涂灵筠看得津津有味，别人的时空都好有趣啊，这边是老师教学生，那边还成了徒弟拜师父，他心挠挠地朝天幕方向看去。
光点聚拢，依旧是那天熟悉的阳光，秦雨堇被班主任送到校医室，那日老校医不在，她就是这般邂逅了穿着校医白大褂的白丽珍。
白丽珍一眼就看穿缠踞在她身上的灵体们，两下将那群恶灵拨开，恶灵们不甘心，在四周虎视眈眈，大有随时反扑之意。
白丽珍并没有搭理它们，而是给浑身痉挛的女生施针，扎进百汇和镇静一连好几个穴位，使她镇静安神，通督定痫。
不一会儿，全身颤抖呼吸沉重的秦雨堇慢慢缓和过来。
白丽珍握住她略显冰冷的手询问，才得知她的病情和诊疗记录，怜悯涌上心头，没多费口舌，直接往秦雨堇眼皮上一抹，半开的阴阳眼顿时全开。
原本秦雨堇只能看到鬼怪故意给她看到的场景，如今她眼睁睁看着几十只面容狰狞的厉鬼向她扑来，有许多像盘旋的巨树已扎根在她的血脉，一只只都朝她露出锋利的爪牙，滴下绿色的垂涎。
虽然她理智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自己想象的产物，但还是忍不住抓住白丽珍的手求救。
“孩子，你必须自救。”白丽珍看着眼前这个羸弱的女生，仿似看到出马前年幼被疾病折磨的自己，“如果你想自救，不想再被病魔折磨，就在今晚戌时来后山小树林等我。”
当晚，秦雨堇毅然跟班主任请了假，她来到了学校后山，果然遇到穿着白大褂的白丽珍。
“跟我来吧。”
夜深人静，独栋卫生间对出的蜿蜒山道一片漆黑，朦胧间只能感受到远处教学楼的微光。蟋蟀声阵阵，阴风似尖刀，仿似能把人的头皮给片下。
秦雨堇踉踉跄跄，躲着她根本躲不开的厉鬼，跟着白丽珍一步步拨开树丛，往没有人到的林中更深处走去。
走到一棵大树下，有块大石块，上边已铺满落叶，夜晚漆黑，顾不上脏不脏，秦雨堇只能忍耐着坐上去等待白丽珍的指示。
“这是你的第一关磨练，如果你能在这里挺过第一关，我就会收你为徒，教你亲手将你身上的的鬼魅驱除。如果你挺不过这一关，这也是你的命，我会好好给你超度，你的父母也会获得一笔不菲的赔偿金。但活着的健康的人，才能给父母更多的幸福，不是吗？”
白丽珍说完，就消失在莽莽丛林中。
秦雨堇不敢去找，孱弱的身体根本支撑不了她站起来，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去寻找一个本来就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人。
浑身的鬼魅开始像挑逗猎物般舔舐着她的身体，它们蛊惑着她将生命献祭给鬼魅……秦雨堇紧紧地捂住耳朵，浑身颤抖得如筛子，但是无论怎么捂住，厉鬼的声音都震聋欲耳。
整个山林时不时影影幢撞飘来白影，有的面无表情地飘向远方，有的好奇地过来张望，更多的是加入附体在秦雨堇身上的队伍，汲取那个瘦小身体中的养分。
秦雨堇哭泣着挣扎：“滚开，你们快滚开！”
但她越是挣扎，越是被厉鬼捂住嘴鼻，难以呼吸，她赶紧拿出纸袋自救，套进口鼻间慢慢呼气、吸气，手指不断刮痛自己，竭力让自己保持清醒。
她开始意识到，若是盲头苍蝇般挣扎，她的体力耗费就越快，生命可能就会在某一次喘不过气间断送，求生的本能迫使她镇静下来，开始不再挣扎，抱住自己，尝试与那些厉鬼共存，告诉自己：“我并不害怕，我一点都不害怕，这都是我写小说的素材……我是个小说家，我只是为了给小说取材。”
但她感觉越来越冷，眼前白茫茫一片，聚拢过来的鬼魅越来越多，她脑子空白地根本无法思考，时间也过得越发漫长……
就在她意识渐渐模糊时，隐约听到放学的打铃声，铃声惊扰到她身上的鬼魅，她挣扎着睁开眼，看到白丽珍像天仙般拂袖间就把魑魅魍魉拨开。
意识回笼，但她的整个身体还僵硬得动不了，她背白丽珍驮回校医室，喝下用符纸烧成灰的定惊茶，整个人才从吓懵的状态回魂。
翌日秦雨堇正式拜入白丽珍门下，成为她第一名弟子，此后每天需要修习符咒罡步斗，修行穴位草药医术，命理周易更是不能拉下。其中最难还是边画符箓边念咒语，口不能停，笔也不能停。
稍有不慎背错画错，迎来的就是白丽珍严厉的训斥，以及戒尺打掌心的惩罚。
但秦雨堇每日都活得很充实，因为日子有盼头了，她觉得人生的尽头不再是被早殇的阴影笼罩，她可以通过自己的力量去改变命运，可以成为像师父一样厉害，帮助更多像她一样的人。
她本来就聪明，从小到大虽然因病经常请假，但功课从未拉下，从普通初中考上重点高考。
现在修习的玄学知识五花八门，需要背诵大篇幅的经文，但凭借着聪明才智以及本身对中文的热爱，面对拗口的文言经文典籍，她朗读几遍就能通晓其意并倒背如流。
这段时间，她不生病就会回学校，休养时就会留在家，但是她总是沉浸在白丽珍给她的典籍当中，平时也会到图书馆借阅相关的书籍。
有一次班主任上课时没收了她的《周易》和《图解手相面相百科大全》，觉得恨铁不成钢，不过看着眼前这个命途多舛的学生，觉得信命可能是她能选择的其中一条出路了，不敢大声呵斥她，怕她又突然喘不过气病发，只能嘱咐几句“好好学习”，就放她回去。
当然这只是开始，她发现这个学生慢慢连基础知识都不太愿意记了，考试做选择题的时候，手指在不停掐算，试卷上的选择题边上，写的都是什么“大安”、“留连”、“空亡”，一看就是占卜的招数。主观题虽然也能答满，但能看出来是吃老本凑字数的痕迹。
老师看着秦雨堇种种诡异的行为，敢怒不敢言，但看到她选择题答对概率不低的情况下，就没有苛责过她，毕竟所有人都一致认为这个女生也许活不长了，让她活得开心些也算是积一份功德。
秦雨堇通过夜以继日地修行，身上的鬼魅慢慢被她驱走，有的还能听她驱遣，被她装载到在山上摘的葫芦里。
孱弱的身体已被她自己用药膳针灸调理过来了，煞白的脸庞渐渐染回血色。
霸凌她的同学不是被她点穴制住，就是被她放鬼恐吓住，之后就没有人再敢靠近她。当然大部分同学看到她行为举止古怪，都对她敬而远之。
所以在这一个时空，秦雨堇收获了严厉的师父，修习到了玄学绝技，但从未收获过友谊，和正常学生生活的快乐。
秦家父母当然也注意到她古怪的言行，原本无神论的一个孩子怎么变得天天神神叨叨，但是看着孩子身体一天比一天好，脸色红润起来，挺起胸膛走路，整个人都开朗自信许多，他们就由着女儿来了，以为就是一种兴趣爱好，是缓解心理疾病的精神寄托。
可是在考完高考后，秦雨堇考到了一个二本的成绩，但她并没有报读高等院校，而是拿着白丽珍的玉牒到同时空白丽珍开的中医馆借到一笔钱，偷偷拿着身份证，坐绿皮火车到国家道教学院，顺利通过面试、圜堂集训综合测试、笔试等一系列考试。
在领到录取通知书那刻，秦妈妈满脸震惊和不解：“女儿啊，你读这个你以后做什么工作啊？”
秦爸爸丢脸地怒喝：“你该不是被人骗去什么野鸡学校吧？”
其他同学都对她指指点点。
但这些已经不能再伤害到秦雨堇，她修行好一段时日，七情六欲渐渐淡化，她淡淡地看着为她前程流涕的母亲和怒不可遏的父亲，心中颇为不解。
原来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亲人，血浓于水的亲人，未必能理解自己的选择。好像大人们在意的并不是什么梦想，不是什么自救做自己，而是赚钱、生活……
蓦然回首，看到白丽珍正在校园树丛间，秦雨堇抱着道教学院的录取通知书，朝白丽珍方向挥挥手，终于第一次露出少女般真诚的微笑。
光点零星散去，天空又回归漆黑宁静。
涂灵筠看得瞠目结舌，原来秦雨堇的命运还能有这样的结局，由衷感叹：“这简直是拿了大女主道姑的剧本啊。自己身上的厉鬼自己收服，自己身上的疾病自己治愈，这和我认识的秦雨堇还是同一个人吗？”
在他印象里，秦雨堇是个病怏怏，但心中有大理想的小姑娘，有很多的幻想，还有那么点中二病，但没想到小小的躯壳里竟能爆发如此强大的能量。
人生果然不是命定的，不同的变数都会让人走上不同的道路，又会遇到不同的人和风景。
秦雨堇再次朝白丽珍行礼：“感谢师父传授知识和救命的恩德。如此大恩大德，秦雨堇这一世无以为报。”
白丽珍欣慰地看着她：“这都是你努力得来。”
秦雨堇深深再拜。
涂灵筠不解：“那你的作家梦呢？”
秦雨堇眨眨眼：“我可以把我所闻所见的奇妙经历写下来啊，我觉得这会是一本很精彩的小说。”
涂灵筠笑了：“那我会是你最忠实的读者。”
“好啊。”秦雨堇笑着，眼眸里闪烁着泪光，“如果还有来世……”
作者有话说第158章 158.不同人生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