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灵争霸战》五玥霜

148、148.恶疾难治

　　第二天，秦雨堇没有请病假，继续回学校上课。

　　只不过，当她艰难地走到教室，艰难地坐下后，就感到不对了。如坐针毡，四周有隐隐的嘲笑声，看向她的目光如针如刺。

　　涂灵筠听到周边恶鬼得意的狞笑。

　　正当他皱起眉时，秦雨堇将放进抽屉的书包拉出来，准备拿出英语书早读。

　　哪知道，书包上竟染上乌黑的墨汁，她的书包、她的校服，还有她抽屉里所有的书本和练习册，全部被墨水染黑了。

　　秦雨堇疯狂地嘶吼起来，原本生病无神的瞳孔又泛出血腥的猩红，她站上椅子，抓着染满墨汁的书，朝着哄笑的人们怒指：“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周围的同学抱着书赶紧退避三舍，害怕被她手中的墨汁溅到，但更多的是嘻嘻哈哈地看热闹。

　　她身上竟飘下几只厉鬼，指着罪魁祸首的笑得张扬的几个男生：“来报复啊，就是他们，就是他们几个哈哈哈！”

　　秦雨堇顿时红了眼，执起染满墨汁的书包朝那几个男生撞过去，因为有厉鬼助阵，那几个男生竟被病怏怏的秦雨堇撞得人仰马翻，她手上的墨汁将男生们的校服和脸都抹得一团遭。

　　她的手勾着像鬼爪一样，指甲尖利，直往男生们勾去。

　　这样姿势的利爪，涂灵筠只在他那被鬼附身的表妹身上看见过。

　　这次没有人敢拉架，因为谁也不想校服被蹭黑，大家远远地边看戏边嚼舌根。

　　“都说那个魔鬼招惹不了，她丧的，命都不要的。”

　　“她怕是有什么异能吧，她每次都能逮到凶手，然后发癫。”

　　“人家本身就有病，都不知道能活多少天，不知道那几个傻大个招惹她干什么？”

　　“想逼她退学吧，她现在这么大闹一场，肯定又得病好几天，最好病到休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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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涂灵筠无计可施，直接冲到办公室，直接撞到一个瘦小的女人身上，涂灵筠认得她，她就是秦雨堇班的班主任。

　　“诶？”涂灵筠动动手脚，他竟然能附体到班主任身上，他不管三七二十一，赶紧冲回班上，刚踏进教室门口，他立刻脱离班主任的躯壳。

　　班主任恍然回神，还没站稳，就看到班上那个病得快咽气的女生又和一群男生扭打到一块，还把墨水摸得到处都是。

　　她立即血压飙升，喊同学拉开他们，气得狂骂。

　　待两拨人分开之后，班主任把那群男生揪到走廊，涂灵筠也跟过去听听老师的看法。

　　班主任怒发冲冠：“你们知道她什么情况吧？我们学校老师都好生护着她，生怕她出半点意外。你们倒好，一次两次捉弄别的学生我就不说了，现在还惹到她头上，惹出人命来，你们担不担得起？”

　　她指向几个男生：“你！你！你！满十六周岁了吧，闹出人命得付刑事责任的啊。你们给我省省心啊。”

　　男生们嗫嚅一阵，不知道真知道错还是假知道错，施施然又回到教室去。

　　这会轮到秦雨堇被喊出走廊，连上昨晚这是她第二次被班主任拉去问话了。

　　班主任面对这个弱如柳絮的女生，心中有火气都不敢大声发：“昨晚不是说过你了吗？有什么事来找老师，怎么次次都自己动手呢？到时候生病了，又几天不能上学，功课拉下怎么办？”

　　秦雨堇张张嘴，还是说了出来：“我是贫困生，他们往我的抽屉里倒墨水，我的校服、书包、书本都给毁了，我父母的钱都拿来给我治病了，没有钱给我买这些了。”

　　班主任抽搐嘴角，看表情也不想拿自己的钱来给这个她本来就不怎么喜欢的女生添置物品，只能说：“我到校务处看看，有没有空余的校服、背包和课本，如果有我就给你拿来。至于你父母那边，我会跟他们说的，让他们不要责骂你。”

　　秦雨堇怔怔地点点头，又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教室。

　　第一堂课是英语课，英语书恰好是被墨汁浸得最透彻的一本。

　　英语老师对待他们很严厉，一上课就让他们默单词。这所中学作业繁多，很多同学都会选择在吃早餐和课间背诵英语课堂上默写的单词，秦雨堇也是其一。

　　由于早上一场闹剧，她根本没时间背英语单词，而且英语书被毁了，不说背了，偷偷藏到抽屉里抄都不行。

　　所以旁人在默写时，她只能滥竽充数地在英语本上缭着鸡肠。

　　英语老师巡逻着，将每个默不出单词的学生揪起来罚站。

　　当她走到一个浑身墨汁脏兮兮的学生旁边，看到她的英语书和她单词本乌漆麻黑的，一看就是不好好读书的人，单词还胡写一通。都听写到第十个了，前边都没几个对的，全是胡编乱造。

　　这还得了？

　　英语老师厉声喝道：“站起来！不背单词就站着上课！”

　　当看到这个女生站起时，英语老师才看清她的脸，整个人顿了顿，因为科任老师都被打了招呼，这个女生身患恶疾，平时能不重罚就不重罚，能不讲重话就不讲重话。

　　现在已经把人喊起来罚站了，不好朝令夕改，想着站一下也没什么，就继续巡堂揪没有好好背单词的学生。

　　普通人站几分钟倒是没什么，涂灵筠看着几十个厉鬼全部嘻嘻哈哈地压在秦雨堇身上，左拉右扯，将她撤得像暴风雨中的垂柳，摇晃不能站直。

　　她唯有死死地撑住课桌，让自己的身体不至于坠落到地上。长长的指甲，戳进手指的肉里，用疼痛让自己保持清醒。

　　但厉鬼们誓不罢休，趁着她摇摇欲坠神志不清，竟争相地把她的皮肤擘开，想要钻进她的体内夺舍。

　　秦雨堇开始呼吸不畅，痉挛，先从脸部皮肤开始，强烈的被擘开感，再到手脚不停颤抖，根本无法控制，到无法站稳，到无法撑住自己。

　　“呼啊——呼啊——”她的呼吸越来越急速，“砰”的一声最终瘫倒在座位上。

　　英语老师快步跑来，摸向她的额头：“发高烧了！秦雨堇，你能站起来吗？”

　　秦雨堇艰难地摇摇头，喘气不止，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去打电话给你父母，让他们接你回去。”英语老师大步跑向办公室，不一会儿就回来，和班主任两个将瘫软的秦雨堇抬到隔壁的办公室。

　　涂灵筠又听到同学们的窃窃私语。

　　“哎呀，有病就回家治吧，别连累街坊。”

　　“真的不怪有人出手整她，她整天搞出那么大动静，占用我们学习时间。”

　　“是啊，我们这里是重点高中，时间就是金钱，今天不知道被她浪费掉多少时间了。”

　　“治好病再来读书也一样啊，像现在吊着命来上学，鬼见了都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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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备课的班主任不得不放下手中的备课本，鞍前马后地给这个麻烦学生倒热水，冲葡萄糖喝，还有给她量体温，因为秦雨堇的缘故，办公室常年为她备着探温针。

　　女孩从校服口袋里掏出一个折好的纸袋，套在口鼻上，尝试着放缓呼吸，急促的喘气才慢慢地平息下来。

　　她捧着班主任盛来的热水，颤巍巍地小口喝起来。但是她的手还是不停颤抖着，好几次差点把热水撒出来。

　　这样的事情，好像发生过无数次了。

　　其他老师头也不抬，见怪不怪地忙着手头上的活，没有人怜悯着这位连路都走不稳的女生。

　　也许一次两次，会人见犹怜。次数多了，就觉得那是麻烦的包袱。

　　果不其然，秦妈妈气喘吁吁地赶过来：“怎么又生病了？这次又是什么毛病？”

　　班主任也很无奈：“又发烧了。刚刚量过体温，38.9度。赶紧送到医院去看看吧。”

　　当然完全不敢提及秦雨堇被男生们霸凌、被英语老师罚站到倒下的事情。

　　秦妈妈熟门熟路地将女儿的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让女儿疲软的身体伏在她身上，一步步将女儿驼下山。

　　幸好疾病和鬼魅将秦雨堇折磨得不像人形，所以并不是很重，秦妈妈还拖得动。

　　因为刚才喝了热水，秦雨堇稍稍缓过来了，双脚有恢复点力气，所以能慢慢搭着秦妈妈的肩膀挪下山。

　　涂灵筠这回不敢在校园里晃悠，跟着这对母女朝山下走去。

　　秦雨堇在妈妈跟前是很乖巧的女孩：“妈妈呀，其实没什么事的，你送我回家躺着，给我吃一两颗退烧药就好，你赶紧赶去厂子里上班吧，这个月你因为来接我回家休养，请假好多回了。”

　　秦妈妈很心疼她：“傻孩子，我请假很多回了。唉，多这一次不多，少这一次不少。”

　　秦雨堇朝妈妈竭力扬起个灿烂的微笑：“那你会嫌我烦吗？我整天这样。我觉得这样不好，拖累你工作了。”

　　秦妈妈没有回答，低着头默默将女儿驼下山。

　　她开着小电驴将女儿载到山下附近的综合性医院，护士先给秦雨堇探温针，让她坐在等候区量体温，秦妈妈去办理病历本等手续。

　　涂灵筠索性坐在秦雨堇身边，和自己量体温不同，这所医院要求病人量足10分钟，所以他见秦雨堇一个人坐着孤单，就再次尝试与她搭话。

　　“你妈妈没有带病历本吗？重新办一个又要费钱吧？”

　　说到钱，秦雨堇的目光才有了波澜，她第一次回涂灵筠的话：“其实我很少来大医院的，最多一年来一两次，都是实在熬不过去的时候才来的。我经常生病，一个月发烧一两回吧，如果次次都来大医院的话，我们家熬不起，所以妈妈也不记得以前办的病历本在哪里了。”

　　涂灵筠很诧异：“那你平时生病怎么熬过去？”

　　秦雨堇自嘲地笑了笑：“硬熬啊，吃退烧药，喝中药，或者去小诊所打点滴啊。”

　　涂灵筠皱起眉头：“那你很难受吧，一个月生病那么多次。”

　　“生物书的抗体根本没在我身上出现过，从我有记忆开始就是不停的发烧感冒发烧感冒，根本就没有病好的一天。”秦雨堇看看自己颤抖不已的手，“现在连路都走不，字也写不了，饭也吃不了。前几天我拿着勺子吃饭，拿不稳，最后还是妈妈一口口给我喂饭，我长那么大了，还要妈妈喂饭，呵。”

　　当然生病发烧好不了啊，几十个厉鬼拼命夺舍，上次他不就是被撞一下阴风，都发烧到快晕厥过去，何况这个女生终日与厉鬼为伴。

　　“不是的，是因为……”涂灵筠正想跟她解释鬼怪的事情。

　　秦妈妈就拿着病历本大步走来：“你！你又自言自语些什么？”

　　从小到大已经见识过很多次女儿自言自语的模样，但她还是接受不了自己女儿非正常的事实，立刻出言制止。

　　秦雨堇看到妈妈，又逞强露出自以为很甜美的微笑：“妈妈，我正和一个男生聊天呐。”

　　“哪里有什么男生？”秦妈妈不可置信：“你不是有恐男症的吗？不要再说胡话了！”

　　涂灵筠惊奇地看向秦雨堇：“恐男症？”

　　秦雨堇看向他，给他眨眨眼，就不再理会他了，反而挽上妈妈的手撒娇：“没什么，你就当我胡言乱语吧。量好体温了吗？我感觉没有刚才烧得那么厉害了，不用在这家医院看病的，我们回家去吧。”

　　秦妈妈没有回话，让孩子将探温针从腋下拿出来，她眯着眼朝着灯光处转动着水银探温针：“39.6啊，还是在这里治治看吧。”

　　她将探温针拿给护士，护士就带着她们母女俩去见医生，涂灵筠大摇大摆跟过去。

　　他其实已经确定，秦雨堇能看到他，并且能与他交流，还知道他是别人看不到的存在。

　　给秦雨堇看病的是个男医生，他拿着听诊器左探探右听听，又让秦雨堇伸出舌头来看看，用手电筒照照扁桃体。

　　唰唰地在病历本里写下看不懂的一串串波浪符号。

　　秦妈妈第一时间问：“医生啊，看这病要多少钱？”

　　医生在电脑上点击记下：“三百多块钱吧，也不是很贵。”

　　秦妈妈听到这天文数字，猛地站起身，赶紧把秦雨堇拉起来：“这病我们不看了！反正来你们这里也治不好。”

　　涂灵筠很愕然，反倒是身边的秦雨堇平静得可怕。

　　走出医院后，秦妈妈满脸愁容：“我一个月工资才几百块，如果看一次病就花去三百多，我们全家都要吃西北风咯。你天天病，天天病，妈妈真的养不起啊。”

　　秦雨堇天真地看向秦妈妈：“那我们去哪里治病？”

　　高烧不退，容易烧坏脑子，秦雨堇狠狠地拽住秦妈妈的衣角。

　　秦妈妈咬咬牙：“去菜市场的小诊所吧。”

　　话音刚落，秦雨堇的身体就抖了抖：“我……我没办法打点滴，每次打点滴都会晕厥过去，妈妈你不记得了吗？我们去看中医好不好？”

　　“不行，中医没办法快速退烧，你都烧到39度，快40度了。”秦妈妈将女儿重新塞回小电驴，“抓紧了。”

　　“嗯。”秦雨堇郑重地点点头，她紧紧地用指甲掐自己，竭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因为她绝对不能从小电驴上摔下，否则她不小心把自己摔伤了，又会花费家里更多的钱财去医治。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在家里吃过饱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