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143.幽冥地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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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布盖上，路远修与涂灵筠、书穆因三人皆躺在法坛上，起先还感觉到身上的朱砂文符发烫，渐渐诵经声起，意识愈发模糊……
到神智清醒时，涂灵筠发觉自己身处混沌之中，有阳间的阳气，亦有阴间的阴冷。
再望两旁，幸好书穆因正傍身而立，正与他十指相扣，而路远修正提灯站在他们半米处。
可惜身在阴间，双脚轻浮不着实地，阴风阵阵，虽然他已经紧贴着书穆因，但于事无补。
遥遥听着道士们的诵经声，还有一小束照在他们身上的光晕，心内踏实不少。
再看四周，人声鼎沸。
幢幢黑影在攒动，有意识的、没意识的、有阴差引路的、无人引路的，有人的形态的、有断肢残骸的，甚至还有猫狗虫豸，都是从阳间阳光耀眼处，往黑暗深渊处走去，似乎在那儿有召唤他们前去的神秘力量。
涂灵筠小声问：“这里是？”
路远修压低声音：“这里是阴阳界，这些都是亡魂，准备到阴司报到。”
因为他们发出声响，且一路有微光相照，许多有神智的亡灵都探出头来张望。但七星灯所成光芒形成结界，亡灵们不敢逾雷池一步。
四周有好几只面目狰狞的、扯着断肠残肢吓唬人的灵体，背后传来嗒嗒的脚步声，好像紧贴着他们一般，根本就不知这一路上跟了多少鬼魅。
涂灵筠心里发毛：“怪不得朱大师金盆洗手，我们三个阳气方刚的小伙子它们都不忌惮，要是朱大师一人下来，还不被它们使劲欺负。”
现在幸好书穆因稳稳地牵住他，他才没那么害怕。
路远修沉稳许多，他时刻谨记过阴续命的任务，大声喊到：“受托人华国明，丁卯年庚子月丙辰日壬戌时出生，孝子华达泽帮您续命。”
可惜无论喊多少遍，都无人应答。
路上有些亡魂断头断脚，一看就是意外死亡，与华老先生的情况不符。有些鬼魂处于游离状态，并不知自己死亡，介乎于生死之间，能听到阳间的声音，唯有用阳间的方式在阴阳界徘徊，自言自语，四处碰壁。
路远修警醒道：“千万不可招惹这些游离的鬼魂。因为他们没有意识，若是懵懵懂懂跟了我们回来，这就成了业障，需要偿还的。”
涂灵筠点头不敢言，唯有趋步前行。
路远修继续喊话，人群里依旧没有反应。
俄而青霄红雾间，一座碧瓦府邸于闪电间轰然现于众人眼前，府邸有匾额，金碧辉煌地镌刻着“阴阳界交簿厅”六个大字。
兀地，从殿内风驰电掣地撞出个青面獠牙的鬼使，吓得涂灵筠寒毛都立起来。
要不是书穆因稳住他，他怕是会撞着四周的亡灵。
路远修不但不避，还伸迎接那青苗獠牙的鬼使。
鬼使在他们一步之遥的地方止住脚步，热情拱手道：“欢迎路远修师傅、书穆因萨满和涂灵筠师傅大驾光临，请入厅内一坐，交簿厅事务繁忙，不能亲自来迎接各位，望各位修士大师见谅。”
路远修回敬：“吾等叨扰了。请问阁下如何称呼？”
鬼使窘迫地挠挠头：“我是名交簿官，无名小卒无足挂齿，你们称呼我做交簿官就好。”
三人行拱手礼：“见过交簿官大人。”
“哎哟，没什么大人不大人的。”交簿官虽满脸青绿，但仍能从他的语气中窥到一丝羞赧。
涂灵筠心想，原来鬼使鬼差也有羞赧的一面，看来也没有什么好害怕的。
进到交簿厅，只见厅内雕栏画栋，灵体们乌压压一片，但不敢吱声闹事，都听话地排列成列列纵队，面无表情地一点点向前移动。
涂灵筠不敢明目张胆地张望，不敢随意问出声。
传说中的交簿官终于现身在众人眼前，穿着官服，胡须髯然，嘴中有獠牙尖齿。
交簿官朝三人拱手：“此行就由我带你们到地府参观，有什么不懂的、感兴趣的，都可以随意询问。你们是北斗星君和南斗星君钦点的贵客，百无禁忌。”
虽说官字两把口，有交簿官这句话，涂灵筠的心又安定不少，不过贸贸然他不敢问太多问题，怕真的触犯禁忌。
书穆因知道恋人心中所想，替他问道：“敢问交簿官大人，这里是什么地方，这些灵体为什么要在这里排队呢？要是不方便解答，交簿官就按自己节奏来说就好。”
“好好好。”见书穆因并不惧怕自己，交簿官欣喜地介绍起来：“此处是阴阳界，是阴间和阳间的界线。活人死后或是活人因种种际遇到阴间来，必定要经过阴阳界。亡灵们都要来我们交簿厅办理过户手续，你们三人阳寿未尽，所以不用办理户籍手续。”
涂灵筠心想，这与凡间登记户籍相似，果然三界间皆有联系。
交簿官又道：“若是善德深厚之人，例如你们三人，就由福神引进，可以到地府各处参观。若是善德少或是没有善德者，就由黑白无常引进鬼门关，交由第一殿判赏罚。”
偌大的交簿厅都是一列列排队的灵体，以及忙碌办理手续或者押解灵体的鬼差们，虽然现在看着井然有序，但看着密密麻麻奇形怪状的亡灵和鬼差，涂灵筠仍然觉得手臂冷得发麻。
交簿官领着他们走出交簿厅，涂灵筠好奇问：“交簿官大人，接下来我们应该往哪个方向走。”
交簿官执着玉笏，神情神秘：“你们跟紧我就是。”
只见他念念有词，执笏挥袖，顿时阴风大作，似龙卷风般朝众人袭来，刮得人皮肤生痛。
三个活人似没有重量般，骤然被卷至虚空当中，又如飘摇空中的风筝，连嘶吼都喊不出半点声息。
正当涂灵筠心中大喊“天要亡我涂灵灵”的时候，双脚竟稳稳落入地面，虽然依旧是半踮着，但触碰实地的感觉实在太赞了。
书穆因在背后牢牢搂住他，路远修也在他们前一步稳稳站在地上。
未等他们出声，巍峨的城墙烟尘滚滚中撞入他们眼帘，红雾彩霞骤闪，飞檐兽首竞显狰狞，“幽冥地府鬼门关”七个大字在朱门城墙中赫然显眼。
这里更是人声喧嚣，如同古代要进出城的百姓，各司阴差领着一行阴灵，皆排队过鬼门关。
当然科技进步，不同朝代的文明都在同一个城墙内外碰撞。
有施施然步行的，也有开囚车押解的，囚车上挤满了鬼魂，他们有的有目空一切地看着前方，有的歇斯底里嗷嗷大哭。
甫一站稳，交簿官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就走到不远处打点行程。
路远修心领神会地高喊华老先生的生辰八字，想着若是华老先生也被押解在这里，他们就能给鬼差钱财，让华老先生延寿一年半载。
涂灵筠大胆地学着路远修的模样，朝四周喊起来，但根本没有回应。
待交簿官走近，三人就收声不再喊话。
交簿官对他们的举动习以为常，他尽责地介绍：“阳关闭，鬼门开。这些鬼魂都是要奔赴十殿受审的，阴差负责带路引航。接下来我们要参观第一殿，你们得快些，否则三日时间可参观不完幽冥地府。”
三人深知要在鬼怪茫茫的地府找人，光靠呼喊成效不大，暗想下回喊一两声足矣，跟紧交簿官才是明智之举。
阴风骤起，弹指间众人已落地，逐渐习惯失重感的三人，稳住脚步就能举目向前望去。
一座崔嵬的宫阙直逼云霄，窗牗泛着金光晓烟迷蒙，帘栊见亮眼的紫光红电叱咤风云，引魂幡在幽紫云雾中如利爪般招摇，叮咚诡异的阴乐袅袅不散。
四周熙熙攘攘依旧是排队往来的灵体。虽有部分淡定自若或麻木前行的，但大多都在鬼吏的棍棒之下，鬼哭狼嚎。有些白发苍苍的妇孺跪地苦苦哀求着将她们拖行的鬼吏，目之所及大多都惨不忍睹。
涂灵筠心中顿起恻隐。
交簿官一眼看穿：“尔等不值得为这些人伤神。这些人生前不信因果，为非作歹，现在要受阴间律法审判，后悔已经来不及了。世上没有后悔药，他们作恶伤害了许多人和事物，多多惩罚都弥补不回。”
不远处，有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三步一回头地回望阳间路，泣涕横流。
交簿官言语弱下来：“当然，也有舍不得阳世间的，舍不得家人爱人子女，舍不得毕生成就和财富，生前备受温暖，死后孑然一身，不免伤心难抑。”
涂灵筠掩面不忍再看，生离死别是每个人终将面对的课题。
“嚯——”
凌空顿起霹雳厉喝，一个面目黝黑且豹眼狮鼻，鬓发蓬松且胡须飞舞的官服壮汉，手持生死簿，昂首阔步朝他们走来。
气势逼人，单看气势就知道是地府有头有脸的人物，众人立即噤若寒蝉。
交簿官率先恭敬地鞠躬：“下官见过冥王。”
路远修见多识广，携涂灵筠二人拱手：“参见秦广王，我等听南北二斗星君之命到地府一游，叨扰到冥王，请多宽恕。”
秦广王是个率性的人物，轻甩罗袍衣袖：“不用客气，请随本王到殿内一聚。”
秦广王领着众人掠过喧嚣队伍的大殿，内殿阴森且宏大，墨玉如云彩暗结，檀香木雕镂嶙峋，铜兽首金骷髅伏案上。
众人正襟危坐，完全不敢动，只有那交簿官敢喝鬼差奉上的仙茶。
路远修拱手：“敢问冥王，这第一殿主要负责什么事务？”
秦广王边喝着仙茶边啖食鲜果道：“本王掌管第一殿，凡人死后先到阴阳界交簿厅报到，相信这些交簿官已经向你们交待过。”
见交簿官点头，秦广王又说：“阴差将亡魂押送到本殿，并逐一归档。本王和手下门核查这些亡魂善恶，善功丰厚的，可以带入阴府各殿参观，游历路线与诸位相仿。或者由有缘的恩师渡化修炼，例如这位涂灵筠师傅，今后继续从善，百年后会归于华光大帝座下修行。路远修师傅也是，日后会在三清座下的仙家门下修行术法。至于这位穆因萨满，所属纷杂，个中机缘看你个人选择。”
三人起身拱手感谢。
秦广王大度，三言两语将三人日后去向指点一二。
书穆因心中有数，毕竟西方冥界、东方地府以及印加都有不同系统，由于他是多神论者，在身体消弭，灵魂摆渡时就会有不同的选择。
涂灵筠想到百年后的种种，小心翼翼地用手指勾动身边人的尾指。百年太短，希望此世过后，依旧能和对方同在一方世界修炼。
书穆因回握他的手，给予他坚定的答案。
路远修问道：“有很多大功德者并无宗教信仰，无恩师渡化，将会如何安排呢？”
“哈哈哈，尔等真的心系苍生啊。”秦广王赞叹完便回答：“若无恩师渡化，可以送至赏善司或者聚善所。”
涂灵筠好奇：“赏善司又是什么地方？”
秦广王捋胡须：“赏善司判官是你们凡人耳熟能详的魏征，唐太宗李世民的丞相。生前行善的鬼魂都由赏善司安排，根据生前行善程度予以奖赏，再安排在六道轮回中登天成神还是投胎做人。灵筠大师之前问米连接的那位老者司雄，他就是经赏善司派号排队投胎到天神道的。”
听见邻居阿伯的名字，涂灵筠心中激荡：“谢冥王关照。”
“那是他应得的。”秦广王话音一转：“至于罪过多的人，就会交由二殿审判，或者押进罚恶司。如果罪孽深重的，则要先押上孽镜台，照得他原形毕现，俯首认罪，再送往二殿惩罚。”
第一殿事务繁忙，秦广王与各位拜别后，就赶回殿中处理事务。
交簿官见时候不早，领着众人赶往下一地。
作者有话说第143章 143.幽冥地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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