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129.九重凌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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泄掉火气，浑身轻爽。
情侣二人相拥睡在绵软的床褥上，嗅着沐浴露中酸甜的红石榴味，闻着彼此身上散发的馨香，静静闭上双眼。
涂灵筠觉得一阵恍惚，从颅顶传来强大的吸力，有股强大的灵力将他的灵魂从颅顶吸出，他的意识随着这股灵力往上攀升。
是熟悉的感觉，和前世催眠一样，他能清楚的感知自己意识的清醒，但也能分辨如今身处的并不是自己的想象出来的幻境或是无意识编织的梦境。
而是和前世催眠般，他正处在另一维度真实存在的空间内。
他的灵魂变得很轻很轻，有股神秘的力量牵引他往上飞，他身处浩瀚的星空，连片地散发着璀璨的银光。夜风呼啸，卷云从他身边掠过，有诡秘的幽紫，漂浮着轻盈的洁白，还有泛着荧光的缃黄。
这是个什么奇妙的境地？
他还在已无法估量的速度，嗖嗖地往上飞升，无止无境，只有疾风吹过他的衣角，衣衫鼓鼓，却没有感受到丝毫凉意。
不知在这片广袤无垠的星海飞跃多久，在他身边出现许多星点，也在朝着一个更顶端的方向迅速飞去。
星点由小变大，又倏尔远去，原来并不是星点，而是各路神仙各显神通，或坐着坐骑，或坐着法器，或像涂灵筠一般独自飞升，像神仙的聚会，匆匆而行。
星海过后是烂漫似锦的层云，云蒸霞蔚间笼罩着洁白间透出彤红、薄紫、淡黄、蔚蓝的霞光。霓云间竟巍然耸立一座座庞大的宫殿，如布达拉宫般宏伟雄壮。通体迸发耀眼的白光，隐约能看到金银玉石筑成的雄浑宫墙，天玑星云雕建成的亭台楼阁，瑰丽堂皇。
涂灵筠慨然兴叹，这莫不是天庭吧？
但纵然升空，又无神格，连接时断时存，所以看到的画面会有卡顿，甚至一帧一帧，看不大清晰，唯有每每凝神，将每幕奇幻的画面烙印在脑海。
就是同一股力量将他推进宫殿，都不知怎么穿过南天门，就直接匍匐在大殿之内。
大殿宽阔无比，他匍匐着的地板是用巨大的金子铺造而成，通体金黄，看不着缝隙。漫长的团花簇锦的红毯，由殿上阶梯往外铺到大殿门口，柔软如朝霞，应该是织女们日夜编织的瑰宝。
两旁有许多神仙，许多身穿铠甲手持神兵，摸约有两三米高，被无形压力压得匍匐在地的涂灵筠，才堪堪到他们的银兵靴。
两旁魁梧的神仙杂乱无章又紧凑地走动着，应该是要在红毯左右两旁列阵上朝，如今刚到大殿，神仙们再迅速地找列队站位。
所以跪在大殿中央云毯上的涂灵筠，显得突兀又碍事。
但涂灵筠不怵，克服着卡顿时而黑屏的画面，和威压他跪拜在地的灵力，在神仙们巨大的身躯间，抬头张望着。
前方的高高金色阶梯，应该是玉帝与王母的宝座，只能看到耀眼的金光，不太能看清细致纹路。
他开始环视大殿四周，庐顶很高，怕有数十米，金碧辉煌，霓霞萦绕。两面墙上有一格格比两旁列阵神仙还有高大一倍的金砌洞窟，每个洞窟内，都有神仙的雕像，有怒目金刚，有天王神将，有拈花仙子，神态各异，佛光悯人，道骨仙姿，无一不崔嵬倾身而立。
可惜连接不稳，眼前所见撕裂好几次，再想抬头看真切洞窟内的神像时，竟被个匆忙站队的神仙，一脚踹下天庭。
背部快速往下沉，涂灵筠双手双脚挣扎着，但在虚无的星空中，根本抓不住一丝半缕。祥云叠嶂的宫殿越来越小，慢慢消失在迷幻的云雾之中，继续飞速往下坠落，一路掉落到熟悉的幽暗星海。
强烈的失重感让他心慌如雷。他会摔到哪里？凡间的地板吗？
不，很有可能就这么一摔，就被摔下了地狱。
后怕的涂灵筠立刻睁开眼睛，确认自己是否活着，他害怕再不阻止这一切，真的会被狠狠地摔落到地狱……
“闭眼。”书穆因在他身旁低喝。
涂灵筠从善如流地闭上眼睛，他依然在无边无际的星海中坠落，恐慌得四肢扑腾。
这时，从遥远的地心传来人鱼唳叫，是书穆因来救自己了吗？
蓦地，有一片绵软接住坠落的身躯，是匹白马踏着彩虹霞光将他驼住。
终于找到实感，他趴在马背上不敢抬头，唯有惊魂未定地喘气。
白马浑身洁白如玉，头顶有一螺纹独角，驮着他，张开巨大的羽翼展翅而翔。
此时，那条在前世里一见钟情的蓝尾人鱼竟从他身边跃起，熟悉的卷曲蓝黑的卷发，熟悉的清俊轮廓。
涂灵筠挺直腰背，朝人鱼伸出手：“因，你来救我了吗？”
人鱼没有应答，而是唱着空灵的大海歌谣，一路伴着白马向上飞，用缱绻的目光注视着他，结节分明的手指隐藏住锋利的利爪，伸手抚摸在涂灵筠脸颊上，细细摩挲。
涂灵筠心有触动，立即抬起手，附在人鱼摩挲自己面庞的手背上，二手交叠，感受在广袤星海间最浪漫的悸动。
他看着眼前陌生又熟悉的人鱼，目光半点不敢从他身上转移，生怕一眨眼，前世只见过一面的人鱼就会烟消云散，他要把爱人这副性感动人的模样深深烙印在记忆里。
他的目光随着人鱼深邃的脸庞往下移，看到对方精瘦矫健的身躯，看到微隆的腹肌，鲛绡遮不住迷人的沟壑。
正当涂灵筠看得脸红耳赤时，人鱼竟松开抚摸他面庞的手。
怎么了？涂灵筠无声控诉。
人鱼无奈地再次伸出手，扶着他的脸颊，轻轻往旁边转去。
涂灵筠随着他的手，依依不舍地转移目光——方才建于云雾之上的玉楼金殿再次出现在眼前，箜篌婉转仙乐鸣，祥云飘渺霞光现。
人鱼轻拍白马的臀部，白马顿时仰天啸，驮着涂灵筠狂奔回巍峨的宫殿中，一路踏着织女编织的华云红毯，最终距离帝王高阶还有一两丈的距离，惶恐地匍匐而下。
涂灵筠赶紧从白马身上跃下，朝尊坐在高阶王座上的仙中帝王，深深地跪拜下去。
此时两旁巨型的神仙已列阵完毕，岿然不动地举目向前。
王座上传来振聋发聩的空灵的仙音：“来者何人？”
涂灵筠惶恐道：“小子涂灵筠，今日登上凌霄宝殿，是来告御状的。”
“状书呈上。”玉帝一声令下，竟有份玉牒竟从涂灵筠衣襟中飞出，熠熠生辉落入玉帝案上。
涂灵筠惊魂已定，这次重回凌霄宝殿已没有卡顿、空间割裂等情况，他大胆地朝宝殿尊座上眺去。
举目皆耀眼的金光，尊坐在中间高位的是玉皇大帝，身穿金玉九章法服，头戴十二行珠冠冕旒，慈颜尊目，有让人无法直视的光华。居右端坐着金钗玉珰的王母娘娘，霓裳霞羽，甚是端庄慈悲。
另一端坐得靠后的佛祖，盘膝坐于金莲花座上，面含慈笑，光芒万丈，庄严慈悲地俯瞰苍生。
涂灵筠见主掌生杀大权的上仙们都容许他直视，遂大胆地将他所获知的义士蒙冤受屈一案的始末道出，但圣压凌人，涂灵筠好几次都硬挺着万钧威压逐个字逐个字吐露案情，所以不能细说，只能三言两语道个因果。
“此事朕已然了解。”玉帝阖上状书：“汝既然能登上凌霄殿告御状，就是有仙缘之人，朕看汝并无师承，可许一门传承。汝且看要拜哪位仙家为师吧？”
涂灵筠顿时愕然，仙家众多，脑内念头纷纭杂乱，但此刻不容多想，张口就道：“小子愿拜华光先师为师。”
铿锵有力，决心毅然。
华光先师全称五显华光大帝，是粤剧行业公认的戏祖，被行内尊称“华光先师”。祂是广府传说中的火神，面有三眼，擅长用火除妖。华光先师与粤剧、与演艺伶人结缘的原由众多，但最令涂灵筠动容的就是祂为凡人申冤的壮举。
他以前拍戏时，曾听粤剧大佬倌说过华光先师的故事。
旧时，有人上奏玉帝称粤剧例戏《玉皇登殿》亵渎天庭，玉帝一怒之下派火神华光大帝下凡烧毁戏棚。
华光大帝是个明白事理的上仙，腾飞在戏棚上空，仔细鉴赏完粤剧《玉皇登殿》，觉得并无亵渎天庭之意。不忍冤假错案害了凡人性命，害了一门民间艺术，就教粤剧艺人们用长竹竿系上硫磺火药，点燃后高举在空中挥舞，令戏棚上空浓烟滚滚。华光返回天庭复命，玉帝看到戏棚上方黑烟弥漫，以为已烧戏棚，不再追究。
此后，粤剧艺人铭记华光大帝救命之恩，就把祂奉为粤剧保护神、祖师之一。又因为华光闹琼花的典故，粤剧人将戏行会改称为琼花会馆，供奉华光神像。
涂灵筠虽不会唱粤曲，但身为艺人，对戏剧守护神本来有着敬畏之心。其次，在这次告御状之行中，与当年救粤剧的华光先师产生共鸣，崇敬之意油然而生。
此时，华光大帝应召，已站立于玉帝之下，涂灵筠之前。
祂剑眉星目，眉间开天目，头戴金盔身穿黄金龙袍，乌金鞶革巩于腰间，左手拈金砖，右手持红缨月牙长枪，威风凛凛。
玉帝威严：“还不拜师？”
涂灵筠顿悟，虽不懂拜师礼，但跪叩肯定不会出错，立即朝华光先师方向三叩首：“弟子涂灵筠拜见华光先师。”
“平身。”华光仙师伸手将人虚虚托起：“今日吾将汝收入师门，为汝传道授业解惑。”
涂灵筠虚心问：“弟子需做些什么？”
华光先师道：“其一，将为师的画像或神像供奉在汝琴房之中。其二，请将汝之被褥平铺在床上，将书桌整理洁净。其三，随时聆听祖师传讯，刻苦学习，传承师道。”
涂灵筠再叩首：“谢先师教诲。”
涂灵筠和书穆因同居的家中除了寝室、工作间还有一间做好隔音的琴房，涂灵筠常在琴房练琴或是创作。此时，脑海中已得到华光先师传讯，在琴房正北方的墙上，可悬挂先师的画像。
其次就是床铺和书桌问题，因为自幼涂妈妈都用《贝多芬传》激励他，贝多芬的琴房与房间均是洒满曲谱涂鸦，这并不是凌乱，而是天才的烂漫，所以涂灵筠不止模仿贝多芬弹奏《月光奏鸣曲》，还将贝多芬天才生活上的不羁刻进骨子里。
所以涂灵筠与书穆因同居后，也没有改掉东西乱丢乱放的习惯，书穆因还毫无底线地宠溺他。所以除了家政阿姨打扫后的一两小时房间能保持整洁，其他时候两人的居家生活都是凌乱不能见人的。
但如今在众仙家面前，被师父直戳短处，实在赧然。
涂灵筠应下后，天界的拜师仪式算是完成，华光先师朝玉帝告退，重归仙列中。
拜师后，天庭的整个空间就越发稳定，仙凡有别的威压感竟慢慢变少，涂灵筠顿时大喜，微微活动肩膀，又面朝玉帝将义士的案件详尽多说几句。
玉帝挥挥手：“朕已了解，会派天兵彻查此事，汝且退去罢。”
涂灵筠一阵眩晕，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躺在卧室的床上，而方才护送自己上天庭的爱人正睡在身旁。
窗外夜深人静，朗月映下片片疏影。
爱人有力的臂膀横过来，将他搂进温暖的环抱。
“睡吧，你已经安全回来了。”
听着爱人安稳的声音，涂灵筠在淡淡的大洋馨香中与爱人交颈而眠，静静地进入梦乡。
作者有话说第129章 129.九重凌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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