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灵争霸战》五玥霜

102、102.回乡探亲

　　翌日，二人驾驶小轿车出发，拎着蹲着憨憨天竺鼠的金丝笼，车上满载着保健品、礼物，以及回乡的心。

　　书穆因满腔是面对未来岳父岳母的紧张，而涂灵筠则是近乡情怯的忐忑。

　　路上播放着涂灵筠曾经创作的童话小调，车窗外凉风徐徐，驶过田田禾苗，经过井井民房，开过幽黑隧道……春分已过，捎着翠绿与鹅黄，惬意中带着迎来初夏的雀跃与不安。

　　车辆由国道拐弯，进入一个乡下小镇。

　　吵闹凌乱的市集，大片红的蓝的大棚，一箩筐一地垫的蔬果与杂货，叫卖声、还价声还有摩托车的鸣笛声，都杂糅在傍晚的小镇上。

　　涂灵筠家门前的小道狭窄，仅能开过一辆车，并不能停放车辆，所以先把车停放在山坡画有白线的空地上。

　　二人挽着大包小包，还提着那只好奇探头张望的天竺鼠，忐忑地走在乡镇小道上。

　　一个没了萨满的风范，一个丢了明星的格调，就像普通回乡的年轻人，笑容挂在绷紧的脸上，手脚僵硬得不知如何安放。

　　那是条破旧的沥青路，两旁高高低低地建满民房，得力于乡镇规范化建设的政策，民房上都贴着小小方块的瓷砖，这家红的，那家黄的，远处那家蓝的，远远看去，向彩虹在乡间的画作。

　　电线大多应该埋在地下，但仍有部分电线悬挂在电线杆上，井然有序，有鸟雀停下来，像五线谱上的音符，自带明媚的歌声。

　　大致走到坡顶，涂灵筠在一家修车铺子前停了下来，小声说道：“我家到了。坐北向南，青龙仰头啸，白虎不抬头，是不是风水超好。”

　　书穆因环视一周，宠溺道：“的确超好。”

　　原来这条街大多是下铺上房的结构，涂灵筠家里一楼就是家小修车铺，爸爸年轻的时候边在外做保安，边在家里和几个叔伯合伙经营修车店。现在退休了，店里生意过档给几个后生人。

　　“小涂回来啦！”从脏兮兮的机车中钻出个满手漆黑的年轻人。

　　涂灵筠讪讪地打着招呼：“哈哈，莫叔，我回来了。”

　　提着大包小包的涂灵筠小心翼翼地侧过身，害怕满地的机油和零件弄脏他的衣服，还小声嘱咐着让书穆因也小心行走。

　　天竺鼠灵灵被机油味冲得直捂住鼻子，两腿一蹬快要晕厥过去le1。

　　穿过漆黑脏乱的小修车铺，是道暗暗的小过道，没走几步，就到了阶梯，居民房的阶梯很陡，幸好两旁安有不锈钢扶手。

　　涂灵筠从小在这儿长大，不觉得路陡，反而步子轻快得要跳起来一般。书穆因怕他踏空，微微张开手，在后边虚虚护着。

　　到了二楼，转过弯，还拦有道不锈钢门。

　　涂灵筠没有开门，反而大声地嚷着：“爸妈——我回来啦，快点下来开门啊，我忘记带钥匙啦！”

　　不像是就不回家的漂泊客，而是像放学回家忘带钥匙的高中生，一切是那么的熟练和自然。

　　“唉，每次喊你带钥匙你都不带，要说多少回你才知道改……”由远到近传来一阵脚步声，不锈钢门倏然打开，是个身材丰腴身穿黑花裙子的女人，她看到涂灵筠，声音立刻哽住了：“宝宝，你……你回来啦。”

　　“是啊，我回来啦！”涂灵筠亲昵地与母亲拥抱。

　　涂妈妈抹抹红扑扑脸颊上的泪花：“长这么大还要抱抱，你朋友都要笑话你了。”

　　“他才不会笑话我呢。”涂灵筠朝书穆因比了个笑脸。

　　“是的，灵灵他很好。”书穆因收回放在涂灵筠身上的宠溺眼神，郑重地看向涂妈妈：“阿姨好，我是灵灵的朋友书穆因。”

　　“哎哟，我见过你，和灵灵一块上电视的嘛。回来就回来啦，怎么买那么多东西回来。”涂妈妈将二人招呼到三楼客厅，先让他们安坐在大厅的黑木沙发上。

　　客厅不大，放有雕龙画凤的黑木雕刻沙发和茶几，不远处也有一墙酒柜，各式陶器、木雕安放在不同的玻璃橱柜内。仔细看，有小老鼠爬如意、招财猫招财、石敢当等小巧文创瓷器，点缀得生趣盎然。

　　墙上挂有三幅明末清初画家项圣谟的花卉图，白碧桃银丝袅袅，千叶桃灿若芙蓉，红石榴皓齿内鲜，诗墨与画意交相辉映，流露出主人家的文艺修养。

　　但并不是刻板的样板房，因为在木雕茶几下，大包小包堆满茶饼、快递包裹；墙角处又堆着笛子、红伞和黑色小音箱，一看就是广场舞大姐们的装备。这个家，凌乱中看出主妇持家的温馨。

　　涂妈妈进门就嚷嚷进了房门：“老头子，快起床，儿子回来啦！”

　　涂灵筠知道妈妈一时半会出不来，将天竺鼠的金丝笼挂在衣帽架上，还切上香蕉块和苹果块，给小杯盛满水。

　　之后又熟门熟路地烧起水，搬出压在快递包裹下的蟾蜍木雕茶盘，捏小块老爸喝惯的黑茶茶饼给书穆因泡功夫茶。

　　等书穆因喝上茶，涂妈妈才气鼓鼓地从房间里走出来：“这老头就是这样，中午又跟那群老朋友喝多了，现在说什么天王老子来了都不起床。”

　　涂灵筠端上小盏新泡的茶，凑到涂妈妈跟前：“喝口茶缓缓。是我们不对，回来也没提前说一声，爸爸困了就让他多睡一会儿，反正明天也能见着。”

　　他又怕书穆因不开心，屁颠屁颠坐在书穆因身旁，小声嘀咕着：“我爸就是这样的人，前世你也见过，这世没什么钱也一样，总以为自己是高贵的伯爵，活得很潇洒自由。”

　　书穆因笑着说理解。

　　“反正老头子中午吃过大餐了，今晚我就带你们俩吃顿好的，反正老头子贫民命皇帝嘴，这也不吃，那也不吃，不带他正好。”涂妈妈大手一挥，决定带俩小年轻出去尝尝鲜。

　　知晓前世的事的二人听到涂妈妈吐槽涂爸爸是“贫民命皇帝嘴”的时候，不由心有灵犀地笑了出声。

　　涂妈妈把二人带到外边去吃晚餐，原本想带上天竺鼠去凑热闹，但害怕它再次被杂乱的气味冲到，就先把它安置在家中。

　　他们来到一家的重庆鸡公煲店，就开在山坡下的小市集里。

　　亮眼的大红色招牌，店面还算整洁，看起来刚翻新不久，墙上画着色彩明丽的墙绘，火红的辣椒、鲜活的大虾、引吭高歌的公鸡在墙绘上卷起一波又一波的辣椒浪潮。

　　涂妈妈知道儿子是上电视的艺人，就领着二人上了二层的小包间。

　　先下单微辣的大锅鸡公煲，涂灵筠再在餐牌上勾选最爱的红番茄、大白菜和红薯粉。再让书穆因点了一些。

　　涂妈妈目光在脑袋快要贴一块儿的俩小年轻身上逡巡着，眼色暗了暗，但没说些什么。

　　很快滋滋作响的鸡公煲已上桌，涂妈妈怕烫，先不让服务员点火，而是先品尝鲜嫩有嚼口的鸡翅肉。

　　涂灵筠先品尝鲜辣入味的洋葱肉，鸡的鲜香带着洋葱的香脆劲在口腔里爆发，不忘了给书穆因夹几块鸡肉。

　　没吃几口，涂妈妈就开始吐槽涂爸爸起来：“中午有朋友来家里吃饭，朋友们都有问起你拍的那部《问米婆》，我倒是和几个姐妹花去电影院看了，你爸没看。”

　　“诶？这部电影上映了？”涂灵筠最近不是忙《通灵争霸战》就是忙于做音乐，电影宣传期通告竟然都没有到达他的手上，这部电影就无声无息上映了？

　　书穆因这才跟他解释：“你的经纪人一早用你的微博发了宣传照，还发了你拍摄期间录制的宣传视频。婧姐她们想，你只要好好参加《通灵争霸战》，好好做音乐，就能吸引大批灵米和乐迷入场，而且现在票房一路飙升，所以就没有压榨你的休假时间去参加行程密集的采访和路演。”

　　“算他们有良心。”涂灵筠嘬一口鸡翅，心想虽然之前因Ⅲ的事与团队合作有龃龉，但最近给公司带来流量，彼此间的合作顺畅许多。

　　他想了想：“我们明天就去电影院看看呗，然后多拍几张照片，到微博里宣传，要不你再帮我拍个vlog。小火苗也是的，这么长时间不联系我就不说了，电影上映这么大的事情都不告诉我。”

　　书穆因宠溺道：“好好好，我们回去一定不给小火苗带手信。”

　　涂妈妈并不懂公司的事情，不知什么小火苗，又继续说起涂爸爸的事：“老友们都有看你的新电影，所以都在讨论问米的事情，但你爸是个老古董，没看过又固执，一直嚷着假的假的。你都不知道，我夹在中间多尴尬。”

　　涂灵筠见怪不怪，因为他的父母都是无神论者，但还是多问一句：“《通灵争霸战》他也没看吧？”

　　“没看没看。”涂妈妈摆摆手，又好奇地问道：“你拍这部戏，有接触过那个据说问米很灵的盲婆婆？问米是真的吗？到底是什么一回事啊？”

　　涂灵筠不敢说自己认了盲婆婆做干妈的事情，怕把亲妈吓一跳，只能回忆起盲婆婆讲的要领，说一遍：“问米大致分两种，一种是需要上身的，请灵体上身，借问米婆的口向死者亲属传达话语。一种是请灵体上来，不用附体，就站在问米婆身侧，灵体讲一句，问米婆复述一句。”

　　涂妈妈听着觉得神奇，嘀咕道：“就不知道能不能请我死去的亲属上来。”

　　涂灵筠摆摆手道：“问米没那么简单，还需要亲属在家中带一撮米或是一枚鸡蛋……”

　　涂妈妈顺从地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枚用白塑料袋包着的鸡蛋：“啊？这是我今天煮的，一直忘了吃。”

　　还没讲完，涂灵筠似乎与地底下的某处达成连接，原本夹着鸡肉的筷子蓦然放下，泪水直涌眼眶而出，一股莫名的悲伤情绪翻腾汹涌。

　　涂妈妈瞳孔地震：“儿子，儿子你怎么啦？”

　　书穆因递上纸巾，正色道：“问米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