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灵争霸战》五玥霜

10、10.刀枪不入

　　自从参加《通灵争霸战》，涂灵筠心胸开阔许多，不再用波澜不惊的面具掩盖内心的郁郁寡欢。

　　以前的他，不过是一个带着钢琴王子面具的提线木偶，与周围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现在他慢慢学会真情实感地投入到电视城的拍摄当中，向导演、服化道老师胆地提出自己的意见，在很多小细节中加入自己的创作。

　　因为废弃学校一役，涂灵筠跟孙家班混熟起来，毕竟算是生死之交了。跟着他们一群武指上山掏鸟，下水摸鱼，好像找回从未有过的童年，天天都耍得脏兮兮的。

　　等戏时，听着他们讲着电视城的灵异趣事。

　　孙家班班主孙园胜也亲自教涂灵筠两招，他开始尝试着学武师们沟通神灵，和武师们在电视城里玩起来灵探游戏。

　　每天都像打开新世界大门一般，感受着电视城里的一草一木，整个人都变得鲜活起来。

　　一日，涂灵筠和孙乐翎又在电视城食堂吃饭，白萌尧和一名监制也走了进来。

　　白萌尧是组合Ⅲ的前成员之一，和涂灵筠最为熟络。现在一见到涂灵筠，就蹦起来跟他招手：“灵灵！”

　　原以为监制会和平时一般，跟白萌尧、女主角等其他主演到包间内用餐，哪知道监制看到涂灵筠就眼前一亮，让助理打了饭菜，直接在涂灵筠这一桌坐下来。

　　“涂老师啊，最近好多导演和监制都跟我提到过你。”陈监制挪了挪头顶渔夫帽的帽沿，抬头打量涂灵筠：“你最近的确脱胎换骨啊，整个人都活起来了，有没有兴趣来我的剧组演个角色？”

　　“陈监制，叫我小涂就好。你们的戏什么时候开机？角色无论大小，我都行。”涂灵筠欣然应下。

　　要知道，如果他们这种临时演员或是特约演员，多半是临时演员的领头负责招人；如果是监制亲自找人，那镜头绝对不会少。

　　陈华生监制也觉得神奇，直言：“好小子，真变了不少。要是我以前来邀请你，你肯定推搪半天，支支吾吾什么我能行么，我能先看看剧本吗。就你以前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哪能混得口饭吃？现在爽脆多了，我看好你。”

　　“吼哟，他现在连妖魔鬼怪都不怕，能怕上镜？”孙乐翎跟着打趣。

　　说实话，之前的涂灵筠肯定会推脱，主要就是不自信，怕自己演得不好，拖团队后腿，现在整个人都大胆许多了，拖后腿又怎样，演砸了又怎样，没有人天生就什么都会的。

　　陈华生监制这才看向孙乐翎：“好小子，你……你是孙园胜的儿子？孙兴的孙子？这模样多帅气多硬朗，不来幕前演戏都浪费啊。”

　　孙乐翎最会打蛇随棍上：“陈监，有角色适合我？”

　　“适合适合，真是一天捡到两个宝啊。”陈华生转头问白萌尧：“白老师，你瞧瞧我们那部新剧有什么角色适合这俩宝贝？”

　　由于白萌尧靠涂灵筠塔罗牌指点翻红，好几次在涂灵筠的指点下催吉避凶，是娱乐圈里妥妥的白灵童，好多娱乐大拿有什么选择上的困难都习惯先问问白萌尧意见。

　　虽然白萌尧多次澄清过是涂灵筠的功劳，但按涂灵筠以前性子孤僻、星途黯淡的模样，哪像是会占卜的大师，所以坊间都以为白萌尧是念旧情帮一把前队友，并未当真。

　　白萌尧想了想说：“我在这部剧的角色是个纨绔子弟，身边跟着一个保镖和谋士。这位孙老师演我保镖刚好，灵筠一直以来都是我的谋士，刚好本色出演。”

　　陈华生觉得妥当，虽然原本谋士这个角色已和一个流量小生的纪经人接触过，只不过对方漫天要价，到现在还没定下来。现在让涂灵筠来演就刚刚好。

　　陈华生生怕夜长梦多，熟知这两位演员都在电视城摸爬滚打过一段时日，直接免了试戏，当日就签下合同，尽快把人安排进组。

　　陈华生监制的新戏叫《少爷和他的冤种兄弟们》，是一部搞笑贺岁戏剧片，经费不算高，每笔钱都花在刀刃上。

　　书穆因来到片场探班时，就看到有趣的一幕。

　　白萌尧饰演的纨绔少爷身着华丽的白袍，像只花枝招展的白孔雀，一脸天真无邪但眼神里有透露着常人没有的癫丧，坐在轿子上，摇着扇子，不知想什么诡计。

　　最搞笑的是，原以为纨绔大少爷的跟班肯定是美女佳人，哪知道排成两列撒花的婢女都是老嬷嬷们，还化着得夸张得像马骝屁股的妆容，不难看出全是那纨绔少爷的杰作。

　　白萌尧兴致勃勃地问：“龅牙师爷，我们今日找什么乐子玩？”

　　涂灵筠饰演的龅牙师爷果真戴了两颗龅牙，像偷了蜜的兔子般，谄媚地眯起小眼睛，说：“要不我们来玩飞刀刺苹果的游戏？”

　　“飞刀刺苹果？”白萌尧眼睛骨碌碌地一转。

　　“就是让狗腿子头顶苹果站在靶子处，少爷你坐在四五尺处扔飞刀，扎中苹果即可。”涂灵筠坏笑，眼睛眯成月牙。

　　“这个好玩。”白萌尧天真地拍拍手：“传狗腿子。”

　　涂灵筠跟着喊：“传狗腿子——”

　　不远处，孙乐翎饰演的狗腿子带着烟尘滚滚，连滚带爬地滚到白萌尧跟前，甚是滑稽。

　　涂灵筠一声令下：“绑起来。”

　　从四面八方像万马奔腾般涌出由孙家班饰演的家丁们，不顾孙乐翎的拼死挣扎，把人五花大绑地绑在靶子上，像翻不了身的乌龟，四肢呜呜地上下摆动，正好屁股下面有一条绳子，活像条无辜的尾巴。

　　白萌尧乐得咔咔直笑。

　　涂灵筠从袖子里掏出一苹果，龅牙啃一口，竟咬出条绿毛虫，“呸呸呸，那就放狗腿子头上当靶子吧。”

　　家丁得了令，一溜烟把有毛毛虫耀武扬威的苹果放置在孙乐翎头顶上，孙乐翎吓得哇哇大叫。

　　涂灵筠又使坏了，不知从哪地掏出一条长巾：“我们少爷五岁拉弓，七岁穿杨，如今耍个飞镖还要睁着眼？不合适，不合适。要蒙上眼睛，才能彰显我们少爷的本事。”

　　“说得好。”白萌尧从善如流地眯起眼，还把白嫩的脸蛋迎着太阳扬起，“快点帮本少爷蒙上。”

　　导演一声“卡”，补拍几个镜头，继续拍下一段搞笑剧情。

　　化妆师用布条，把白萌尧的眼睛蒙上，还绑了个滑稽的像老鼠耳朵般的结。补妆的时候，白萌尧还各种摇头晃脑，跟涂灵筠耍宝。

　　“三二一，开始。”导演一声令下，所有人员归位。

　　就位的涂灵筠装模作样地给大少爷绑老鼠耳朵，发出“嘻嘻”的奸笑，肩膀都怂起来了。

　　戏中的纨绔少爷当然不知道师爷敢自己头上搞恶作剧，他拿起飞刀像大侠一样，夸张地比划就下，就嗖地把飞到扔出去。

　　这飞刀不偏不倚直往孙乐翎方向飞刺过去。

　　“退退退！”被绑在靶子上的孙乐翎急得大喊：“你别过来啊！”

　　飞刀被扔得不高，看着就要扎进孙乐翎的右腰处，哪知道他像有预感般稍稍一移，小刀没扎中肉，堪堪贴着右腰扎进靶子上。

　　发现自己没被扎中的孙乐翎，露出得逞的得意的笑容，吐着舌头搞怪：“略略略。”

　　“那家伙还敢唧唧歪歪？还敢略本少爷？”白萌尧有些气急败坏。

　　涂灵筠又使坏，在他耳边教唆：“少爷，就差一丢丢。”

　　家丁女仆们齐声喊：“少爷赞少爷棒，少爷顶呱呱！”

　　嬷嬷女仆们又撒起花，卖力做应援。

　　白萌尧再次举起一把小刀，涂灵筠见他位置还是不对，记得开始指挥：“少爷中间一点，对对对，过一点，上一点。可以了！”

　　明眼人都看到，涂灵筠指挥的位置可是朝着孙乐翎脑门上去扎的，心地好的几个家丁都急着说：“上一点，再上一点！”试图指挥大少爷往苹果方向扎。

　　奈何白萌尧听不到般，直直朝着涂灵筠指挥的方向，即孙乐翎脑门正正中心飞过去。

　　众人都为孙乐翎捏一把汗，即时小刀没开刃，这么一扎都得见血啊。

　　“咚——”直接飞刀直插孙乐翎脑门飞去，孙乐翎吓到直喊如来佛主观音大士救命。

　　结果，观音大士真的好像显灵一般，这飞刀触碰到他的脑门刹那，就像撞到钢板般，立即弹飞。

　　这还不够，刀柄居然朝白萌尧方向反弹而来。

　　涂灵筠像窝草兔子直接躲轿子后头，只要那傻乎乎的少爷还坐在轿子上洋洋得意地扇着扇子。

　　“少爷，肥虎来救你！”

　　不知从何处扑飞出来一个孙家班弟兄饰演的胖家丁，用肥胖的身躯接住细小的飞刀，最后如庞然大物般“轰”地砸在地上，一时烟尘滚滚。

　　“咳咳咳”白萌尧饰演少爷不知自己逃过一劫，一脸无辜：“出什么事？出什么事了？”

　　“没出事，没出事。”涂灵筠一溜烟溜到胖家丁身旁，见他吐得满嘴血浆，伸手探探他的鼻息，又吓得连退几步。

　　悲壮地高呼：“少爷，咱家胖虎壮烈牺牲啦！”

　　“知道了知道了，拉下去厚葬。”孙乐翎可记不得什么胖虎不胖虎，一心想着跟孙乐翎饰演的狗腿子作对，“害我家损失一员大将，我今天得要教训教训狗腿子不可！”

　　孙乐翎这一角色虽说是大少爷的保镖，但是从小到大都和这个纨绔子弟不对付，日常相爱相杀，这次一朝得志就哈哈大笑：“本狗腿子自幼铁头功，再来再来，看看有几个家丁救得了你。”

　　白萌尧撇撇嘴，漫不经心地“唰”地举出数把飞刀。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下，双手交叉，一股脑全往孙乐翎飞去。

　　可这个草包少爷方才蒙住眼睛不知道飞刀会反弹，可涂灵筠和其他家丁看得一清二楚，吓得不知道往哪里逃窜。

　　果不其然，孙乐翎大呵：“金刚不坏之身！”

　　飞刀扎到孙乐翎身上，就像扎到钢板般朝众人方向，反弹而来。

　　家丁们抬起轿上的白萌尧，连带涂灵筠一阵兵荒马乱，抱头鼠串，飞刀把孙家班兄弟们扎成刺猬团子，而白萌尧和涂灵筠一个屁股扎着一根飞刀，连滚带爬地在烟尘滚滚的街道上抱头逃窜。

　　“卡——”

　　白萌尧从地上挣扎起来，摘掉眼罩，演员们都围过去，听导演讲戏，之后陆续补拍了不少镜头。

　　刚才那场戏孙乐翎和孙家班的兄弟们都请神上身，自然刀枪不入，免掉后期经费，给节目组省下一大笔钱。所以电视城的龙虎武师们，大多都会请神上身，没有开过刃的道具刀，随便往身上砸，半点不见疼。

　　书穆因在阁楼二楼处，看着与《通灵争霸战》乖巧不同的涂灵筠，心中涌起说不清的酥麻。作为演员的涂灵筠百变灵动，尽职敬业。饰演的龅牙师爷时奸诈谄媚，补拍镜头时狠狠扑倒地上，毫无怨言。他好像有很多自己不知道的模样……

　　导演终于放演员们中场休息，打算拍女主角那边的戏份，书穆因才从阁楼底下走出，朝涂灵筠他们招招手。

　　涂灵筠眼里充满惊喜，顾不上灰扑扑的一身，小跑过去。

　　孙乐翎见是同组参赛通灵师来了，也跟着凑过来，得意地问：“穆因萨满，你来啦。刚才我那几招请神上身表演刀枪不入的绝技，是不是特别牛啊？”

　　“佩服佩服。”书穆因朝他拱手，然后笑着问涂灵筠：“你们拍戏都是真刀真枪的？很多观众都以为，这些都是后期特效制作成的。”

　　涂灵筠摆摆手：“哪有那么多后期特效。七八十年代电脑技术没那么发达，很多都是真刀真枪。现在很多剧组节省经费，都会聘用像孙家班这样的特技武术团队，又能省一笔做特效的费用。”

　　孙乐翎抛着手中的道具苹果：“苹果飞刀那是小意思，平时爆破戏、跳楼戏都是随手捏来。不过虽说是刀枪不入，但是疼的确真的疼，有时稍不注意也会受伤，刚才那几下，哎哟哎呀——”

　　涂灵筠看惯了孙乐翎作怪，不想搭理他，就转个话题：“萨满先生，你是来电视城录制节目的？”

　　书穆因讲明来由：“有个节目邀请我来当顾问，我刚刚看完场地，就看到你们在拍戏，你的演技真的很好。”

　　涂灵筠顿时爆红了脸：“啊？我这种小角色，从来就没有人说过我演技好的。”

　　孙乐翎钻到他俩中间：“我的演技不好吗？我觉得我是这条街演技最棒的仔！”

　　“对，你演得最好。”书穆因朝对面街民国楼房的阳台指去，“你看这里围观的鬼怪最喜欢看你演戏了，孙大少爷。”

　　这话语惊不到胆大的孙乐翎，反而让涂灵筠吓得不敢往骑楼边上看，毕竟电视城最多鬼围观拍戏的故事，他听过不少。

　　书穆因安慰道：“不用怕，我是说来吓唬他的……”

　　“穆因萨满，原来你在这里。”一道温柔的女声打断他的安慰。

　　从拐角处走来个打扮成熟的女性，是《通灵争霸战》主创团队的工作人员罗芙，长发及腰，穿着套凸显身材的黑色套裙。

　　“涂老师、孙大少爷，你们在这边拍戏啊？”罗芙跟大家打招呼。

　　孙乐翎跟谁都能唠嗑两句：“是啊，罗姐你过来这边看场地？”

　　罗芙掩嘴笑：“有个节目请穆因萨满过来当顾问，我负责对接。”

　　这时黑色套裙的事业女性站在同是西装革履的书穆因身旁，郎才女貌，涂灵筠心里有些泛酸。

　　是啊，像穆因萨满这样温暖稳重的男士，就应该有佳人相伴。

　　大概是因为在四角游戏里跟萨满先生产生吊桥效应了吧，而且穆因萨满还救了他，所以到现在他看到穆因萨满就不由得脸红心跳。

　　不能多想了，这样神秘又有魄力的萨满先生不是自己该肖想的。

　　涂灵筠甩甩脑袋，试图把一时的错觉抛出脑后。

　　孙乐翎酸溜溜地说：“同是通灵大师，我和大兄弟在片场被人当猴耍，穆因萨满就有美人相伴做顾问。果然冤种竟是我们自己啊。”

　　书穆因解释：“没有，我是特地过来……”

　　这时，导演组开始喊人归位补拍镜头。

　　“啊，导演喊我们了，我们要归位了。萨满先生，下次聊。”涂灵筠笑着跟书穆因挥挥手，就和孙乐翎朝摄影机前走去。

　　书穆因不由得得上前一步：“今晚……”

　　可惜他的声音消散在风中，前面二人并未回头。

　　罗芙问道：“对哦，今晚是《通灵争霸战》的首播，穆因萨满是自己一个人看还是……”

　　书穆因依旧凝视着前方远去的背影，直接打断她的试探：“刚刚合约的事情谈到哪里了？”

　　罗芙了悟地苦笑，识趣地拿出文件，不再多谈工作以外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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