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小心成为了赛博江湖榜上的第一》燃野之火

4、明日开赛

　　殷无为同独孤逸简单交待了几句，便运起轻功，乘风而起。

　　就这一眨眼的功夫，他做了两件毫无关联的事情，非常随心，但没有人会觉得殷无为是个意气用事的人，相反他给人一种不可捉摸的感觉。他像一只燕子从窗边栏杆处一跃而上，高处展台上很快便显现他的身影，他的脚一落地，周围就亮起框形的亮光，“殷无为”三个字被刻在了一侧的□□之上。

　　高台上，殷无为眼扫四周观察了一会，来参赛的人服装风格各异，来自各种各样的门派，也有不少像火刀汉这样的独行客。年龄也有大有小，还有几个身如孩童的也来参赛。殷无为看见了几位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看来这次盟主给出的交易条件实在诱人，但凡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想争一争这个盟主之位。

　　与高处各路高手暗暗较劲的氛围不同，九转楼内的宾客颇有些散乱。

　　“独孤公子，那人方才同你说了些什么？”

　　等殷无为走了，一帮他的狐朋狗友这时才敢凑上前去。小厮们也马后炮似的关切地给他们少爷捶背捏肩。

　　独孤逸只缓缓地摇头，他这会儿脸色青红，显然是大气还没喘回来。这几人没头没脑地东问七问，围着他手忙脚乱时，高空的台上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另一旁，金还茂的小厮看到脸色时青时红害怕不已的独孤逸，又看着他家跃跃欲试的少爷，颇为担忧地小声说：“少爷，我们也要去吗？我们还是别凑这个热闹了吧。连先前颇为张扬的独孤少爷都不参与了，这种要动真格的比赛，咱们就别去了吧。”

　　“这有什么的，放心，我在收纳仪里放了那么多武器，自保能力还是可以的。况且殷兄要参赛，我岂有不去的道理。”

　　金还茂向来有点像殷无为的跟屁虫。在他心里，殷无为要做点什么必然是有意义的，自有其道理，他问都不问为什么，就是爱跟在他一旁，除非殷无为不让他跟着。

　　殷兄既然已经决定参赛，他肯定也是要跟着去的。虽然他武功不及，可这事情对于全桃源第一财大气粗的金家少爷来说，还是挺好办的。

　　先前独孤逸在酒席夸夸其谈的时候，认识金还茂的人就对此嗤之以鼻。

　　论富贵，独孤逸炫耀的那些金银财宝还不如金家的冰山一角。

　　他拍拍手，命小厮拿来一款他先前花重金购入的小巧的智能喷气式武器剑，将自己轻松地送到了高处。

　　独留下面的小厮在底下感叹“少爷他还真是没什么害怕的啊。”

　　金还茂确实没在怕的，他并不像独孤逸那般害怕自己因武力上和别人差距太多而丢失了性命。因为他尚未发现有什么事是靠他自己的钱和殷无为的智谋解决不了的事情。

　　片刻之后，高台上便站满了人。如果能从更高的地方向下瞭看，就能发现这舞台布局的精妙之处，一个个选手脚下亮起的方框连在一起，和中心猴子玩偶站着的长悬台构成了一张棋盘上的纹路。

　　殷无为注意到了，因此觉得有趣，他浅浅闭着眼睛，双脚虽稳稳地站着，而心似乎已随思维飘到高处。倘若这舞台是棋盘，那这一群参赛的高手便作棋子，盟主又要下一盘怎样的棋局。

　　他思考了没多久，高台上左右两边的竖架上挂着的灯笼忽然亮了起来，这揭示大会的报名已经终止了。

　　这只号称是盟主使者的猴子灵活地旋转着靠近自己声带处的按钮，调大了声音以便宣布报名结束，“报名结束，我们会安排大家在盅内休息，明日便正式开赛！”

　　当它刚把话说完时，四周的空间便摇摇晃晃地抖动起来，众人来不及反应什么，只觉得自己缩小了，因为他们看见刻在墙上的名字明显变大了。过了一会儿，四周变得黑暗起来，这份黑暗持续了较长的时间，在空气中的躁动不安与焦虑浓度过高之前，光亮了起来。

　　殷无为看到了四周立着的高高的雕花柱子，悬梁上挂着八角灯笼，垂下长长的络子。天花板上画满了传说故事里的人物，精怪花草，还有搏斗功夫的图像，这些图案似乎是绣在牛皮上的，因为能看到这些图像后面透着光，当然不是阳光，而是天花板上铺排着散射着光线的可调节的砖灯。

　　他对细节如此了如指掌并不单单是因为他过人的观察能力，而是这些画面他曾经见过。

　　在那份微型任务卷轴上，不仅附带了古桃源的地貌，还有几张旧照片的投影，画面里一些旧时街道，建筑内景……特别是某张内景图，与这里格外相似。因此再次见到时，他忍不住从细节处开始用眼神描摹，以便与记忆中的图像进行比对。

　　九转楼上未参加的宾客，自然是见不到这些布置了，只是相反的，恐怕他们如今也见不到这些参赛的选手了。联系之前那一阵子抖动和觉得自己缩小的感觉，殷无为细思，看来他们已经在蛊里了。

　　场外，正如殷无为所料，众人正对着消失在空气中的展台摸不着头脑。

　　有的喝酒喝的醉醺醺的，觉得刚刚都是自己的幻觉一场，内心懵然无措。有的则着急地不知如何是好——着急自己刚刚过分踟蹰，没报上名的；着急亲朋好友报了名，现在却看不见人，担心其中有猫腻，不知对方是否有危险的……

　　然而楼内有一桌气氛倒是截然不同。

　　独孤逸给自己点了一桌菜，就这么闷头吃个不停。只不过，独孤逸觉得，今儿连他平日里他最爱吃的合成鸭肉卷和复味豆嚼在嘴里都没味道。

　　他刚开始吃的时候，他身边坐着的人总有些不死心。

　　“独孤少，和我们讲讲呗，方才那人都同你说了些什么？”

　　“对呀对呀，独孤少，这不是你行事风格呀，难道那人威胁你了？”

　　别人每说一句，独孤逸就塞一口饭菜在嘴里。众人被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影响，最后都没了声，陪他一起吃了起来。

　　其实独孤逸他正愁闷着呢，嘴里只是下意识地动作，根本没有闲心思像其他人一样去品味这些食物滋味。

　　那狡诈的殷无为不知怎么的知道了他的把柄，猜中了他是偷截了他爹的请柬帖来的，以此要挟他办事，要他在场外作个“风纪员”，可别说他有没有那个能力，这高空的场地整个都凭空消失了，他要怎么办事？要是不行，他那么厉害，会不会千里传音什么的，被他爹知道偷帖的事，他的皮肯定要被扒下一层。

　　料想横竖都没好果子吃，这菜，他可是当最后一顿来吃，能不香吗？

　　此时此刻，他挂在腰间的罗盘突然亮了起来。

　　“直播助手拾贰，直播助手拾贰。申请您的设备应用权限。”

　　“独孤少，您的罗盘……”

　　小厮正准备弯腰替他拿起罗盘。独孤逸吓得弹了起来，大声叫嚷着什么，“完了完了，是千里传音!这么快就来了！”

　　罗盘掉到了地上，发出了叮啷的响声，没有摔碎，却好像就此打开了什么机关似的，从罗盘上弹出了一个巨大的屏幕投影。

　　与此同时，很多人的佩件或设备都响起了同样的声音，他们很是惑然，直播助手拾贰，到底是什么东西？

　　不少人打开之后，眼前的投屏内就映入一个画面，一片飘渺的云雾之中，赫然挺立着一栋高大华丽的建筑。过了一会，视角从俯视转为了平视，又过了一会，画面从一扇开着的窗户转到了建筑室内，在这儿，人们看到了雕梁画栋的大厅，还有先前参赛的各路选手。

　　“原来他们都在这儿呢！”看到投影的众人不禁议论起来，“难道这画面里的就是茶盅中的世界？”

　　“这是谁开的直播？是盟主吗？”

　　“不太像，盟主的账号名不是这个呀，再看看这播主的名字，叫‘全都给我看过来’，也不太符合盟主说话喜欢先绕三圈的风格啊。”

　　“这会不会是什么电子病毒啊，我也没安装什么直播软件，怎么就给我强行装上了，好像还不止我一个，大家身上戴着的配件，只要能联网的都装上了这玩意。”

　　“叮。”那些还未散席的宾客正心里没谱地互相交谈时，设备里突然响起了一个陌生的声音，“我是直播助手拾贰，大家也可以叫我小二，现在正在为大家播放乾坤盅内的实时情况。”

　　这个人工智能的声音还挺亲切可爱的，让一部分人放下了之前的担忧。再加上，人们对万年蛊里面有什么更加好奇，也就忘了讨论这事情的蹊跷之处，忍不住继续看了下去。

　　此时独孤逸也缓了下来，他好不容易从地上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也没见有人扶他一把，原来靠着他的那几个狐朋狗友都被画面吸引了，没心思顾及他。独孤逸掸了掸屁股后面的灰，才稳下心神查看起画面的内容来。

　　只见左边是一群人聚在大厅内的画面，右边则有一排半透明的浅色条幅，上面则时不时冒出一些字来。

　　“什么嘛，和普通的直播没什么两样。”独孤逸终于放下心。“只要不是把我的事播给我爹就好，只要不是千里传音，就都有救。”

　　“对了，直播……直播，这个阴险狡诈的殷无为，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会有场外直播，所以让我来当什么‘风纪员’。他一个正儿八经的富二代，能干出这种替人跑腿的事情来吗…”

　　独孤逸在心里发了一顿牢骚，然后清清嗓子，在人群中高声说道，

　　“诸位，这场直播真是让我们长见识的好机会呀，就不说别的，有缘一睹这些江湖豪杰的独门招式是多么可遇不可求的一件事呀。大家别害怕了，这个直播估计又是盟主的一帮手下做出来的东西。咱们有空可要多来九转楼聚聚，多些人讨论讨论，也有个趣儿。”

　　这还是独孤逸这个草包头一次说出这么逻辑清晰的场面话，惹得众人仿佛不认识他似的频频回头。果然人的潜能是无穷的，压力之下，一个只会吹鼻子瞪眼的草包少爷也学会怎么说客套话了。

　　“怎么了，怎么都盯着我看？”独孤逸摆摆手，“看屏幕呀。”

　　他心力交瘁地想到，这几天，为了保住自己的屁股，他还要花时间把这个突然出现的直播好好研究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