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小心成为了赛博江湖榜上的第一》燃野之火

3、冲天浓烟

　　一阵冲天的浓烟散去，众人才发现楼下大厅中央已经被砸得略显塌陷。

　　沿着裂缝向中心看去，只见得坑中有一个大汉，他穿着皮草编成的黑色马褂，他半蹲在地上，背好似鳌甲一般宽，片刻后烟雾散去，他的头先抬起来，然后整个人都站了起来。

　　“笑话，没邀请函老子不也来了？我们江湖人士不搞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假把式，今日我倒要瞧瞧这里搞什么名堂，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瞧见这人双手握着带铁链的翡翠宽刀，众人便知道这是江湖人称“火刀汉”的关邵峰，传闻他手里握着的两柄刀飞速甩起来能擦出一团青色火焰，本人也如同火一般，是个一点就着的暴脾气。

　　盟主此次的邀请，做的特别隐蔽。先是邀请了几位位高言重的人物，再让他们分别宴请认识的好友。火刀汉个性急躁，做事鲁莽，说起话来特别容易得罪人，因此从未有人写信邀请过他。

　　金还茂抬头看了看阁廊外的天空，心想还好这九转楼是九方的连廊构成的塔楼，并没有封顶，否则岂不是要连塔顶都砸破了。

　　火刀郎的话糙理不糙，这么说着，众人也开始纷纷议论起盟主的事，须知有些来得早的，已经等候了两三个时辰。明明说好了午时宣布要事，过了午时却迟迟没有见到盟主。有人在这儿要了一壶茶，从早茶吃到午茶，再这样下去连晚茶也一并了事算了。

　　“莫着急！莫要着急！”周遭正乱时，一个怪声传来。

　　这声音好似一个故作年轻的老头子发出的，又好像是一位涂着胭脂水粉的花脸男人发出的，总之这声音古怪荒诞得很，让人觉得可笑又惊悚。

　　此时此刻，大厅内正对着门的戏台轻微地颤动了几下，空无一人的只放了几盆机械盆景和银制屏风布景的戏台上，听得吱呀一声，屏风慢悠悠地转了过来，带出了一只不倒翁似的猴子玩偶。

　　猴子的喉咙处一闪一闪地亮着蓝光，似乎是装了什么发声的芯片。

　　“那是盟主的猴子！”苍三侠先叫了起来。

　　“诸位勿急，我是盟主的使者不倒猴，小生已经把盟主想要说的话都录了下来，盟主要传达的意思，小生必然一字不少地把话带到——”说罢，这只猴子玩偶微微向前倾倒了片刻以示尊敬，又摇晃着弹了回去。

　　九转楼楼上的各位看官忍不住交头接耳起来。

　　盟主召开的大会，盟主自己不来，却叫姗姗来迟的猴子使者代而言之，是什么意思？

　　不过，盟主要处理的事务那么多，似乎分身乏术也解释的通。

　　“咳咳。”猴子玩偶清完嗓子，便放出了录音。

　　“想必大家都已经知晓，我曾说过，倘若有人能为我取得九幽口的宝物，我便把盟主之位让与谁。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必不会放出忽悠大家的幌子。”

　　金还茂双眼直愣愣地盯着猴子身上安着的闪烁的声带卡，脖子却微微靠向殷无为那一侧，他压低声音说道，“听着确实像是盟主的声音。”

　　虽说声带卡可以仿制很多人的声音，不过桃源盟主早已经将自己的声音用音码噪波特殊处理过，当今尚未听说过有人能破解复制盟主的声音。应该不是弄假。

　　玩偶喉咙处的亮光依旧保持着一定的频率闪烁着。一小段电流嗞啦的声音流淌后，继续传来了盟主的说话声。

　　“二十年前，我曾因意外误入九幽之地，差点丧命其中，还好老天眷顾，捡了一条命回来，只是我把长老留下来的部族卷轴丢在了九幽之地，想要再返回，却始终寻不到入口。

　　我请教高人异士，才在古书里的相关记载里找到记载。原来这九幽之口只能通行一人，一旦一人进去，门必然合上，下次再打开，便是二十年之后。

　　二十年过去，我虽有意取回，可身体已不如从前。所以，我打算开一场比武大会，从有意参赛者里挑出获胜的第一名，如此武艺高强之人，必为当今武林天下第一，顺利通行于九幽之地取得我族丢失的宝物更不在话下。”

　　“原来丢失的东西是部族卷轴，难怪盟主这么上心。“

　　九转楼内众人小心翼翼议论着。

　　“部族卷轴是什么？”

　　“你们这些傻小孩，家里的长辈没有和你们讲过这些事吗。部族卷轴可是上古遗物，记载了关总之于桃源的大事小事，大到人文地理小到一花一木……简直就是我们桃源的活化石。总之，是我们桃源祖宗留下来的东西，代表着我们桃源，感情岂能一般？”

　　“话是这么说，既然是过去的东西，丢了固然可惜，也不至于要冒如此大危险，用这么大筹码做赌注吧。”

　　“说你傻还真傻呀?若那卷轴没有个中秘密，那历代盟主能把它当作传家宝似的供奉起来吗？我猜那里头可能是有记载了矿产资源地点的图册，或者是什么预测未来的妙计锦囊，最无趣的猜想便是里面记载了无上功法之类……”

　　“咳咳咳！”戏台上的不倒翁猴子故意咳嗽了三声，这玩偶突然发出的怪声把众人吓了一跳。

　　见众人议论声渐小了，才默默把音量调大，继续播放盟主的讲话。

　　“今日我以盟主身份集结各方英雄豪杰，来参加我举办的比武大会。为了快速选择最适合的人选，也为了绝对的公平公正，我决定将比赛地点定在乾坤盅里，诸位意下如何？”

　　玩偶的眼珠又从左到右将场内的众人扫视了一遍，盟主似乎正在通过这双眼睛在细细观察九转楼内众人的表情。

　　“乾坤蛊是一方缩小的宇宙天地，地形，天气，空间皆可随主人心意所变，我早就在江湖上听闻到盟主有此宝物，今日终于能有缘亲眼一见了。”洪六爷赞叹道。

　　“为何要将比赛场地定在一个小盅里？”金还茂举着半合的折扇，不解地看向殷无为。他还是第一次听说什么乾坤蛊，满脸都是疑问。

　　殷无为还未应答，他俩的小话被一旁的洪六爷听见了，他哈哈大笑道，“在桃源，束手束脚，现在桃源处处是钢架铁幕，难见高山旷野，万一损坏了公共财物叫谁赔偿？而在这茶盅中的一方天地则不会，假作真来真亦假，你还参不透其中的妙处吗？”

　　此刻楼下的火刀汉似是接话地大声喊道，

　　“定在哪无所谓，我倒是要请盟主告知，这比赛要怎么比，何时才开始？别说来说去，场面话说完天色都暗了。”

　　火刀汉依旧不怎么高兴，他常在边郊游荡，一心练武不关心杂事，对盟主更是不甚了解，在他眼里，没什么比练武，比试，再超越重要，如今他武学卡在瓶颈期，心里好似一百只虫子在爬，没什么比突破境界来得重要，这个“天下第一”的号头，又万分合他争强好胜的性子，像个钩子，引得他恨不得此刻就将结局揭了，刚刚听众人说得那么多，只觉得聒噪，都是没一句说在点上的废话。便忍不住自己出马，单刀直入地问起事来。

　　“既是比武大会，那就按照传统比武的规则来，自选对手，两两一轮，最后再在胜者中比试，如此层层比试，胜者便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既然有客人等不及，那我就不作这些虚的了,诸位请——”刹时间只见空中亮起了许多道荧光色的细线，那些线条似乎有自主意识的互相交织变化，网格状的立面腾空而起升到高处，不多时幻化成了新的空间。

　　众人不由得仰头看去，只见空中的线条似乎编成了一个巨型的建筑，过了一会建筑钢架似的荧光线散去，浮现出了一个庞大复杂的舞台的模样，只不过眼前的景象还带着短暂的跳闪，这跳闪还伴随着偶尔分离抖动的色彩，似乎如同信号不佳的电子屏幕一样只是看得见摸不着的投影。

　　然而这时，火刀汉却不打一声招呼地从平地一跃而起，直接跳到了舞台上，这时众人才醒悟过来，悬浮在空中的巨大展台并不是什么投影，而是真实存在的。只不过，构成它的材质很特殊，巨大的悬浮物并没有遮挡住九转楼上方的阳光，它像一盏透着光的琉璃杯碟似的，人们依稀可以看见头顶蓝色的天空。

　　猴子不知何时已经到了高空的舞台上，仿佛它已经在此恭候多时似的，可片刻之前，它还在大厅内的屏风前播着盟主的声音晃着身子悠哉，猴子眯了眯眼睛，谄媚地怪笑道“这位英雄，想必是有意参加比赛的？”

　　“那是自然。”火刀汉这句掷地有声的话刚说完，他脚下踩着的两块方形砖便亮了起来。紧跟着，他的名字也在左侧一排装饰样的云纹墙上浮现。

　　“诸位瞧见了，若还有哪位豪杰想参加这比试，便同这位英雄一般站上前来，脚下砖亮，便会录入名字算是正式参赛了。”猴子话说完，又有人陆陆续续跳上前来。左侧云纹墙上的名字刻上了小半壁，猴子又慢悠悠地说，“不过这台子就这么大，若是人都站满了，便不可报名了。”

　　九转楼内不少人有了紧迫感，有不少人来不及再想太多就上台了。见状，金还茂扭头对殷无为询问道，“殷兄，你要不要参加？”

　　“自然是要参加的，不过独孤兄不打算参加吗？”殷无为对着不远处的独孤逸说道。

　　他只是后退了几步，再也不似方才那么张狂了，“我，我只是来捧场凑个热闹。这种大会，自然是能者在上，我在后方，为各位呐喊助威！啊哈哈！”

　　独孤逸打着哈哈，连连拱手，他也不提他身上那价值千金的装备了，也不提他那些个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武学师傅了。

　　他的师傅虽多，可都是看在他爹的面上挂的名头，实际上他只会点三脚猫似的功夫，遇事最多靠那些金贵的武器防身，根本没什么武艺傍身。他虽然傻了点，但还不至于愚笨，刚刚凭空冒出的个什么火刀汉，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把地上砸出个洞来，更何谈江湖上与他齐名的苍少侠，燕六侠之流，更更何谈将那群人称作义兄义弟的殷无为?

　　他爹说的对，纵使自家家底丰厚，但总有金子也兜不住命的时候。宁可自己没有作为，也不要惹祸上门。早知就不为了显摆，好奇赴宴会来了，他恨不得脚底抹油当即遁走，只时刚有这想法，便不知道被谁扯住了后领，当即他就觉得被人扼住了命运的后颈脖，吓得大气不敢喘一个。

　　拎着他的不是别人，正是殷无为。

　　“完了。”独孤逸心想，方才我给他难堪，如今他便是要来报复我了。

　　独孤逸吓得眯起眼，十分害怕听见什么棍棒或是拳头的声音。他手指颤抖着，连自己腰间的麒麟枪都不知道该怎么打开，更别谈那些不靠谱的防身武术了。

　　他的小厮们也和他一样不中用，在墙角挤成一团观望，没一个敢上前来做些什么。然而他想象中的报复并未发生，至少现在，什么动静还都没有。殷无为只是扯住他后领定住他那双抹油的脚，然后拍了拍肩，说道，“既然独孤兄你要留在场外呐喊助威，不用上场，那便替我办件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