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宋禾

12、第 12 章

　　许清坤十分满意萧老师的安排，他自打坐在赵林溪的身边，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许清坤这副开心极了没什么出息的模样也让同样开心的赵林溪心里甜滋滋的，只是赵林溪没有许清坤那么明目张胆，她只敢偷摸的笑笑。

　　赵林溪的笑容只维持的几瞬就消失了。

　　当萧老师说完月考后还会换座位后，赵林溪的喜悦就像被一盆凉水泼醒了一半，以她现在的成绩，选人可够呛了，赵林溪对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是很清晰的，数学的那些公式她早就忘得差不多了，物理她压根儿就没及过格，化学也是将将及格的水平，当初背的滚瓜烂熟的诗词和文言文她也忘了大半，她自己高中时期可是就靠着语文和英语才能混到班级的中游位置……

　　就算她现在英语能拿个满分，赵林溪不再笑了，她连忙掏出自己的课本，时不待我啊，命运还是得靠自己把握才踏实。

　　许清坤也是纳闷了，为什么自己的小同桌突然之间如此用功？许清坤也把自己的课本掏出来，虽然他看与不看都差不多。

　　许清坤和赵林溪的一举一动都被老萧看在眼里，老萧点点头，她叫诚笑把作业收好。

　　或许是因为同桌变了人，也可能是因为赵林溪一整天都在努力看书，明明才是周一，她缺感觉今天过得特别快，好像唰一下，上午的课就上完了，再唰一下，下午的课也结束了，赵林溪揉着自己酸痛的肩膀和后腰，脑子也仿佛有千斤那么重。

　　赵林溪每一个皱眉或者笑容，许清坤全都看到了，他替赵林溪接了水，却无法替赵林溪吃饭去厕所。

　　许清坤收拾了下桌面，正准备叫上赵林溪和冯桥一起去吃饭，他还没来得及喊冯桥，就被人重重的拍了下肩膀。

　　那人手劲贼大，连赵林溪都被吓了一跳，赵林溪微微张嘴看着拍打许清坤的人，虽然面前的人脸庞还很青涩，穿着有些乖张，但是模样还是那个模样，赵林溪很轻易的便将多年后的好友同面前的男生联系在一起。
　　这个男生不是别人，正是逃课翻墙找了所有高二教室才找到许清坤的祝言。

　　祝言扫了眼赵林溪，没太在意，他指着许清坤的脸就开骂：“好你个许清坤！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的好苦！”

　　还坐在讲桌旁生无可恋的冯桥左耳不受控制的动了动，他连忙杀过去，一副看戏的模样。冯桥里赵林溪近一些，他小声问赵林溪：“什么情况啊着，许清坤的风流债？”

　　“呸呸呸。”祝言瞪了冯桥一眼，“你睁大你的小眼睛好好看看，我俩是好兄弟！”祝言说完又指着许清坤。
　　许清坤说：“兄弟，你先把手放下。”
　　“我不！你也别对着我笑，我可不是周盛，我不吃你这一套。你就说，你为什么一句话不说，就抛弃我们！你可知道我和周盛还有王新川今天听说你不念了。我们还以为你妈公司破产了！”祝言一张嘴就像个机关枪一样扫射着许清坤的种种罪行。

　　冯坤就继续和赵林溪窃窃私语：“他怎么还骂人呢？”

　　“你猜骂人呢！你又是谁，我和许清坤的事你不该听的别听！”祝言怼完冯坤，又看了赵林溪一眼，心想这个小姑娘还挺耐看，然后祝言继续扯着许清坤的衣服不撒手，势必让许清坤给他一个满意的回答。

　　许清坤被人祝言、赵林溪、冯桥、还有没出去吃饭想在班级写一会作业再错峰吃饭的同学们看着，祝言十分满意自己的发挥，他挑了挑眉毛。以一种上位者的态度，睥睨着“负心人”许清坤同志。

　　“咳。”许清坤清了清嗓子，见到祝言，他还挺开心的，被兄弟逼问，他也不生气，许清坤自认自己脾气很好，而且祝言在大周一的晚饭前杀到北郊中学，其实许清坤还是很意外的，他才不信祝言敢去问他家老许他在那里。

　　许清坤原本是一直坐着的，他拍了拍祝言的手，祝言松开了手，但嘴上不松：“你不说你就别想走。”
　　“你也别对着我笑，我说了，我不吃你这一套。”
　　“好好好，我就问你一句话。你不饿么？到饭点了，我们边吃边说，我一时也说不清楚。”

　　许清坤态度诚恳，又说请祝言吃饭，祝言也不想那么多人白白看戏，“那还说啥，走，你请。”

　　得亏昨天赚了一笔大的，要不就是祝言来接济他了，许清坤从座位里起身，他对赵林溪说：“一起。”
　　赵林溪指了指自己，许清坤不等她再说些什么，拉着赵林溪的校服下摆就将赵林溪扯到自己身前，冯桥不用许清坤说，他们中午饭就是一起吃的，没有同桌的可怜冯桥不能没有饭搭子，他十分自觉地跟在许清坤身后。
　　这下轮到祝言摸不清状况了，“今天是周几？”怎么许清坤和前后的一男一女看起来关系这么好？就把他一个人晾在外面？亏他找了这么多班级才找到他，“喂喂喂，你等等我！”

　　祝言挤开冯桥，大声质问许清坤：“你和我说清楚，他们俩又是怎么回事？你们什么关系”

　　冯桥被祝言挤走还挺不开心，他刚想给那个穿的花花绿绿像个鹦鹉的不知名男子一个电炮，就听到那个“鹦鹉”问许清坤他们是啥关系，冯桥将拳头背在身后，他可以等许清坤说完在考虑要不要继续着动手，如果许清坤的回答让他不满意，他也不介意给许清坤点颜色看看。毕竟他现在可是把许清坤当兄弟看待的。要是许清坤不把他当兄弟……

　　许清坤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的决定，他应该先把祝言这个刺头请到前面的，他和赵林溪说：“你就站在我身后。”见到赵林溪听话地点头后，许清坤才看着祝言说：“大家都是兄弟，能不能赶紧走，一会林溪饿了你负责啊？”
　　许清坤又对冯桥说：“林溪饿了你负责？”
　　冯桥头摇的像个拨浪鼓，他可付不起这个责任，他今天中午可是见识过许清坤对赵林溪的百般纵容了，要说许清坤对赵林溪没啥意思，他作为目击证人第一个不信。

　　唯独祝言摸不清状况，他瞅着许清坤 ，耳朵恨不得贴他嘴上。
　　祝言：“你说啥？什么兄弟？灵犀是个什么玩意？”
　　冯桥：“不是灵犀，是林溪，你是不是耳背啊？”
　　祝言：“你才耳背，是他发音不标准。”
　　许清坤：“哦？”
　　赵林溪笑了笑，她觉得要是她不说点什么，他们四个人还能在班级站着唠到上晚课，赵林溪从许清坤身后走出来，她笑着看向祝言，对她说：“同学你好。我叫赵林溪，是许清坤的新同桌，这位叫冯桥，是许清坤的前同桌，嗯，现在有点晚了，我们一会还要上课，我们可以边走边谈嘛？”

　　祝言搓了搓手，他的耳朵好得很，面前的乖巧女生说的话他全都听得一清二楚，只是他有些不理解，许清坤才来北郊高中多久啊？
　　冒出来一个新同桌他还能理解，前同桌是怎么回事？前同桌不应该是他祝言么？
　　祝言还想再问些什么，可是他看了眼时间，确实在吃饭可能真就要没饭吃了，祝言边推了推许清坤。

　　许清坤这才回过神来，他刚刚，不，准确的说，是在赵林溪和祝言解释三人关系的时候，他好像又看到了自己的未来？

　　就想那天他看到赵林溪坐在讲台下方，双眼红红看着自己是，许清坤的面前又闪过了两幅画面。
　　第一幅还是那个让他意外的婚礼上，许清坤之前只看到了婚礼上的赵林溪，这一刻，许清坤还看到了婚礼上的祝言，祝言穿着一身灰色考究礼服，胸前别着一个大大的红花，花下写着伴郎。
　　许清坤瞪大了双眼，难道他未来的婚礼是中西杂糅的？又有教堂，气球，鲜花，又有伴郎？那伴娘又是谁？
　　许清坤眨了下眼，画面切换，他就看到他、赵林溪、还有祝言一起，他们都穿着运动服，是在进行什么运动么？他们好像是在一个运动场馆，除了他们以外，还有一个小孩。
　　许清坤还想看的更仔细一些，画面就从他眼前消失了。

　　等许清坤回过神来，他就看到祝言的脸与自己的脸格外近，祝言用手在许清坤的眼睛那里晃了晃，说：“你咋的了？鬼上身了？”

　　赵林溪也紧张的看过去，许清坤对着赵林溪笑了笑，才说：“你才鬼上身呢，赶紧的。”

　　祝言：“好好好，你带头，我跟随。”

　　许清坤、赵林溪、祝言、冯桥来到食堂时，来得早的学生和老师都吃完了，幸好他们还不算太晚，北郊食堂还有些吃的，冯桥打了一份菜饭，祝言十分不客气的要了三个鸡腿，他念念有词：“你是不知道，为了找你……”
　　冯桥接话：“你是不知道，为了找你，我走了多远的路，找了多少个班级，饿的肚子都空了，我吃你三个鸡腿不算过分吧。”
　　许清坤笑笑，一路上，祝言的说辞基本就是这几句，冯桥可不能一次不差的说出来？许清坤给祝言还多打了一个鸡腿，“四个鸡腿，以形补形，我明白的。”
　　冯桥看了眼祝言的鸡腿，有些怨念的看着许清坤，他有没有找人家跑断腿，他一个鸡腿就够了。

　　许清坤打发走冯桥和祝言，才问赵林溪：“想吃什么？”
　　赵林溪摇了摇头，轻声说：“这顿不用你请我，我请你吃吧。”说着赵林溪就拿着自己的饭卡，在许清坤面前晃了晃。
　　赵林溪的举动活脱脱像是一个刚发薪水想请男朋友吃点好的的模样，许清坤没敢往这个方向想，他仗着身高手上，轻轻松松的就把赵林溪的饭卡举的高高的，他笑着看着赵林溪生气噘嘴却如何都拿不到饭卡的可爱模样，许清坤很想摸摸赵林溪柔顺的长发，他还记得今早的那个意外，赵林溪的头磕到他下巴的时候，他一点疼痛的感觉都没有，就是轻轻柔柔的，许清坤当时还担心赵林溪有没有被自己的下巴戳疼。
　　许清坤的手高举着饭卡，一只手抬高在距离赵林溪的脑袋只有五厘米的地方停住，许清坤对着赵林溪脑袋上方的空气做了一个，摸头的假动作，祝言朝他们这边瞪大双眼和嘴巴许清坤也没有停止动作，他“摸”够之后，才转身打饭，许清坤已经知道赵林溪的饮食喜好了，他指的几道菜全是赵林溪爱吃的，而且这几道菜搭配在一起，还很营养全面。他一连打了两份基本一样的晚饭，一手一个餐盘端着，赵林溪想接过去一个，许清坤就抬高双手，他对赵林溪说：“你动什么手，我拿着就行，又不沉。”

　　“那我去拿筷子。”

　　“等等。你要拿几份？”
　　赵林溪歪着头做思考状，今天中午他们吃饭的时候是许清坤拿的筷子，他拿了三份，有他自己的，赵林溪的，和冯桥的。

　　现如今多了祝言。

　　赵林溪竖起四根手指。

　　许清坤摇了摇头，“你拿两份就好。”

　　“那他们呢？”

　　“他们哪用得着你动手？要不你就等我一会去拿。”

　　“算了，还是我去吧。”

　　许清坤将他和赵林溪的饭放在桌子上，他敲了下祝言的脑袋，“你坐过去。”

　　祝言举着筷子的手一僵。“你什么意思？”

　　“你坐冯桥旁边，那是我和赵林溪的位置。”

　　“喂！你够了啊！你是不是忘了咱俩做了两年的同桌。你怎么有了新欢就忘了兄弟呢！你信不信我把你这幅不值钱的样子拍下来给周盛他们好好看看！你还是那个高岭之花许清坤么！你信不信我给你家老许打小报告……我就说你去北郊……你早恋！”

　　祝言越说声音越低，说到最后那声早恋，已经是口型了，但是他得双眼里完全是怒火，他挑衅的看着许清坤，还不忘晃动了一下自己手里的新款手机，拍照像素可是两百万哦！拍人物也是超清楚哦！

　　许清坤根本不吃祝言这一套，他直接把祝言移到冯桥的一旁，反正都是前同桌了，不坐在一起也没什么不对。椅子加祝言的重量对许清坤来说也是轻轻松松想移就移，许清坤边移边说：“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没个招呼就被送到北郊这里么，那还是多亏了我家老许，要不是他，我也来不了这里，还有就是，我和赵林溪可没有早恋，你看的不假，我是喜欢她，我第一眼见她就喜欢她了，但她是好学生，我不会拉着她同我早恋的。”
　　许清坤当着祝言和冯桥的面，十分坦荡的承认了自己对赵林溪的喜欢，她身后的赵林溪也将许清坤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冯桥咳嗽提醒，许清坤不再多说，他自然听到了赵林溪的脚步声，但是许清坤没有回头。话说出口后，他的脸也有些热，原来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想让周围的朋友都知道，却害怕她知道。

　　赵林溪将筷子分好，她递给许清坤一双，“你们刚刚在说些什么？”

　　祝言：“没说什么，就说许清坤怎么突然从实验外国语一声不响跑到北郊这里了，让我好找。”祝言狠狠地咬了一口鸡腿，仿佛此刻他手里的鸡腿不止是鸡腿，而是他的“撒谎费。”

　　祝言见其他三人都不说话，咽下鸡腿后冲着许清坤使眼色，他问：“你家老许咋想的，实验外国语那里不好，干嘛把你转到这个咳咳……这么远的地方……咳咳……”
　　许清坤答：“你问我我问谁，他也没和我说，就说让我跟他去个地方，我来了，他就走了。”
　　祝言吃惊：“啊？你也被蒙在鼓里？”
　　冯桥：“你家老爹有点东西啊！”

　　祝言十分赞同的点头，许清坤的老爹那可是实验外国语的传奇人物，在他还小的时候，就总被自己的爹妈吓唬说，“你要是在不听话，我就去找许清坤的爸爸来好好管教管教你。”

　　小小的祝言，就是被自己的父母，从小靠着许清坤的爸爸吓唬恐吓威胁长大的。

　　许清坤倒是无所谓，他细嚼慢咽的嚼着嘴里的饭，等吃的快差不多了，才对祝言说：“你吃完饭就赶紧从哪来的从哪回去。”
　　祝言一噎。
　　许清坤就当看不见一般，“你又不可能转到北郊来，人你也见到了，等我放了月假，才同你们仔细说说。”
　　“月假？”
　　许清坤看到祝言一脸的不可置信，仿佛听到多么离奇的事情一般，想当初，他的脸上估计也是这般不可置信吧，幸好这里有赵林溪，他倒是越发喜欢这样寄宿的生活了，睡醒了就能在操场上看到赵林溪，可比找不到人还被老许管着惬意多了。

　　许清坤点点头，“不错，这边……一个月一放假。”
　　“一个月一放？”祝言也不想当复读机，但是他那听说过这样的放假模式？他举起手指头，掰了个造型，问许清坤：“你们月假放几天，是不是这个数？”

　　许清坤忽视祝言手里比划的八，冯桥很是兄弟的替许清坤答到：“月假，正常情况下是一个月放两天半。”

　　“什么！两天半？一个月。你们是疯了么？这么不平等的条约也接受？”

　　很好，不愧是兄弟，祝言把许清坤当初没喊出口的话全都喊了出来，许清坤不知道说些什么，冯桥和赵林溪也选择沉默。

　　冯桥家里条件不好，他的父母都在省外赚钱，他只好在北郊念书，每次赶上放假，他都不一定能见到自己的爸妈。
　　赵林溪则是因为家里根本就不想要这个女儿，她从小就是住校的，北郊的这种教学模式是最适合赵林溪的。

　　祝言无法理解，他原本还想过要不他也投奔许清坤来北郊借个读什么的，自从听许清坤说完北校的假期一个月只有两天半，祝言就放弃了，许清坤虽然重要，但是他也没有那么重要，重要到他愿意舍弃那么多天的假期就为了陪许清坤受苦。

　　祝言临走前，毫无依依不舍之情，他甚至还开始替许清坤叫苦。
　　“兄弟，怪不得你不吭哧一声，害，兄弟全都明白了，坤子，你不容易啊，你家老爹真是牛人一个。等我见了周盛他们，一定会将你的情况全都告诉他们的，坤子，你放心，咱们……算了，等你假期再见吧。”

　　许清坤：“你是不是忘了，冯桥说的是正常情况下。其实，马上就要国庆了……我问过，国庆的七天假是照放的，连着两天半的月假，我可是有整整九天半，将近十天的假期的。”

　　“我去？那不是还比我多两天半！”

　　祝言额头紧锁，他欲言又止，他之前翻过的墙就在眼前，临翻前，祝言问许清坤：“坤子，你说，我明天就转过来，过完十一假期再转回去如何？”

　　许清坤翻了个白眼，“你开心就好，赶紧翻，这时没人。”

　　“哦哦哦。保重了，坤子。”祝言说完，便踩墙助力一跃从北郊高中为数不多的低矮墙头翻了过去。
　　许清坤听到祝言落地的声音就往教学楼走，这个墙头他记下了，也不枉费祝言吃了他那么多鸡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