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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刀山火海 ...

  •   我睡的迷迷糊糊,一会儿梦到自己掉进冰窟,一会儿又觉得自己像是被架在火上烤,还似乎有无数只蚊虫在肆意叮咬着我。
      也不知睡了多久,连我自己都分不清那些感觉是梦境还是现实。
      我醒来的时候,只听得房外有人在咚咚咚的敲打着什么,周遭全是一股浓浓的药味,这个味道我在梦里也无数次闻到过。
      我尝试着起身,只是四肢像是被灌了铅一样无比沉重,喉咙干涩,动一下都觉得如刀割一般。
      只听门外声音停止,随后伴随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药魔推门而进,见到我醒来惊喜道:“哈哈,醒啦!我就知道这次配置的解药没问题!”
      我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难以发声,药魔看出来说:“你别费力气了,你的嗓子被毒药侵蚀暂时发不出声音,不过别担心,过段时日便会好的。”
      原来这厮竟然将我的身体拿来供他做实验,难怪我在睡梦里会有那些千奇百怪的不适感。
      药魔看了我一眼,说:“你就别不满了,你谋害尊上,尊上能留你性命就不错了。你若是不想再受毒物摧残,就尽快说出背后指使你的人,不过我倒是希望你能再捱上一阵子,这样我就可以多试几样毒药了。”
      我皱着眉再次张了张嘴,想说自己无心谋害,药魔像是明白我的意思,说:“行了行了,知道你要说什么了。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身体,过两天还需要你配合我再试一下毒,这种毒药比较特殊,我需要知道服毒之人的主观感受才好配置解药,所以不得不将你先治好。”
      随后一个药童端了一药药进来,药魔示意后便走了过来端到我面前,我瞬间感觉到一股腐败恶臭袭来,顿时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药童将我扶起,因为长久卧床的原因,我顿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还未来得及适应,那恶臭无比的东西已经到了嘴边,并强行给我灌了几口。
      我忍不住倒在床头狂吐起来,由于颗粒未进便只是吐出了一些苦胆汁,连带着刚才喂进去的药。
      “你若是想死,大可以全将这些药吐了,反正对我来说只是死了一个药奴罢了。”药魔哑着嗓子嘲讽道。
      最终我只能将那碗药全部吞下,因为这是我目前唯一可以活下去的机会。
      我自始至终并不知道自己喝下的是些什么东西,不过两天后,我的身体果然大有起色,就连我之前被笛飞声所伤的筋脉也逐渐有所恢复,嗓子也能说话了,尽管还有些嘶哑。
      这天药魔拿了一个黑色瓷瓶过来,当着我的面将里面的液体倒进一杯水里,让我喝了下去。
      没过一会儿,我就觉得全身经脉胀得厉害,且浑身如刀割火灼一样疼的厉害,而后心口的位置像是有一只手狠狠捏住我的心脏,不断的用力挤压,最后是喉头的位置像是被封住一般,让我无法正常呼吸。
      药魔仔细盯着我的反应,还让我不断说出接下来的感受,我咬着牙如实道出,他却并未急着去配置解药,而是再次逼问起什么幕后主使之人。
      我浑身难受,在床上翻滚着恨不得要将自己的胸膛剖开,只是对方依旧不停地逼问。
      我凭着最后的一丝理智,说出一句:“黄泉……莫愁行……”
      之后眼前发白,我便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药魔正坐在我面前,面色凝重。
      “你是从哪里听到的!”他问。
      我方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元气大伤,已经没有力气再起身。
      我疑惑,“什么?”
      “那句诗。”药魔有些不耐烦。
      我恍然,道:“……是我爹,他生前……很喜欢的一句诗。”
      “你爹?不就是个粗野镖头,他是如何知道这句诗的!”
      我望着房顶,视线逐渐朦胧。
      “他……是全天下最好的父亲,才不是什么粗野的人。”
      药魔紧接着又问:“人在生死边缘,大都会本能地求生讨饶,你不像是擅长诗词的,为何会无缘无故提起一句不相干的诗!”
      我咧嘴笑了笑,释然道:“我只是在那一瞬间……想到了我爹和两个好友,一想到我死后地府有亲人团聚,阳间有知己记挂,便觉得死也不怕了……”
      “知己,呵,若真是知己,怎么这么多天过去了,也没个人过问你的死活。”药魔的语气带着些嘲讽。
      我说:“不来更好,金鸳盟高手众多哪里是随便来去的,若是来了,待到以后清明时分连个烧纸的人都没有。”
      药魔沉默片刻,而后笑了一声,不再像之前那般阴鸷。
      “哼,你倒是想的通。”
      “这个世道……强者生存,我自己本事不够本来没什么可怨的,只可惜再没有机会与我的那两个朋友把酒言欢……”我说完,泪水说着侧脸滴入发际,我闭上眼,颤抖着长舒了口气。
      药魔站起身,走到门边背对着我站立良久,而后似有感叹道:“相知共难生,黄泉莫愁行……没想到啊,竟然还能有人知道你……”
      过了好一会儿,药魔才佝偻着身躯转过身,看了我一眼说:“你想活命,也并非全无办法。”
      我转头,疑惑地望着对方,等着他的下文。
      他走到桌前复而坐下,定定地说出了四个字:“刀山火海。”
      这个地方我听过,它并非真正的刀山火海,是一座机关牢笼,里面有无数精妙的机关阵法,向来作为处理盟中叛徒的地方。
      药魔继续说:“大多人只知道这是一座机关牢笼,已经很少有人知道,刀山火海更是盟众可以自证清白的公认途径,若是能经过里面的考验活着出来,便可印证对金鸳盟的忠心。只不过自它建立以来,能活着出来的少之又少,所以很多人便忘了这个地方。”
      我不假思索,想要立马起身,只是刚一动便觉眼冒金星,捂着头缓了好久才缓过来。
      而后,我坚定地说到:“我要去。”
      “刀山火海必定九死一生,你想好了?”
      我重重的点了点头。
      “多谢您提点,与其在这里等待别人打落,还不如凭自己的本事闯出一条生路。不过还请您再帮我一个忙,此去前路不明生死未卜,圣女对我在盟中多有照顾,我想去之前能有机会当面跪拜她的提携之恩。”
      药魔沉思片刻,道:“你的要求,我会一同禀告尊上。”

      第二天,药魔便告诉我笛飞声答应了我的请求,可能对他来说,我既然没说出什么有用的信息,那这条命对他来说便可有可无,毕竟我是不可能从那里面活着出来的。
      幸好,一切都还算是按照预定的方向进行。
      之前五年不停歇的奔波,让我知道了不少的江湖旧事,其中一件就是有关于药魔的。
      在金鸳盟的记录册里,有关药魔的记载少之又少,唯一的线索还是之前去武当听到的。
      我那时才知道药魔曾经与武当已故的乐山上人有些交情,传闻这位上人因为与魔教有所瓜葛而后被斩杀于清风崖上。
      而这位乐山上人,生前为其一生挚友留下一首诗,其中一句便是“相知共难生,黄泉莫愁行”。
      从药魔的反应看来,当年武当口中的魔教中人,便是他了。只是这件事被武当禁止提起,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并不知道。
      之后的两天,药魔再没让我试药,只是自我现在的状态去刀山火海,绝对没有活着出来的可能。
      所以我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角丽谯,希望我这个妹妹对她来说并非是可有可无。
      在进刀山火海的前一天,角丽谯得了机会来看我,她在我面前红着眼睛,让我也忍不住鼻头泛酸。
      她说她去向笛飞声求过情,只不过非但没用反而还被数落居功自傲。
      “对不起,是我没用,护不住你!”角丽谯说着,眼泪像断了弦的珍珠一颗颗往下掉。
      我摇了摇头,对于这种情况我已经做好了预想,笛飞声向来冷血,对角丽谯的付出完全无动于衷也是正常。
      她这几年对我的关照不少,我对她的态度也早就已经有所转变,我明白她也只是听命行事,所以心里渐渐放下了芥蒂。
      她这次来,将她自己珍藏了多年的灵药交给了我,还有我的白雪。
      那药据说可以让我短时间内快速修复经脉,如此便可以解决了我的燃眉之急。
      我接过刀和药,想到这次见面很可能就是最后一次,忍不住开口道:“有些事情强求不得,最怕泥足深陷无可自拔,万事想开些,你……应当好好保重自身。”
      角丽谯摸了摸脸上的泪水,说:“我知道的。”
      她顿了一会儿,望着我又要难过起来,我笑着说:“我又不是必死无疑,说不定我就能成为闯出刀山火海的传奇人物呢?”
      她叹了口气,神色变得凝重起来,说:“我知道,你做了决定就不会轻易改变,所以这几日我费尽心思收集了一些有关刀山火海的消息,希望能对你有所帮助。”
      从角丽谯口中得知,刀山火海分为三个大阵,分别是机关阵、迷幻阵和森罗阵,考验的是闯关者的身法、心志和勇气,只不过这些阵法具体如何丝毫鲜有人知。
      虽然知道的具体信息不多,角丽谯为我准备的东西却不少,金丝软甲解毒丸一一为我备齐。
      待她离开,我毫不犹豫的服下了她给我的治伤药,只希望在明日之前,我的伤能尽可能恢复。
      那药不愧为灵药,我睡了一觉起来后,明显感觉身体轻松了不少。尝试催动内力,竟然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之前被损伤的经脉基本已经复原。
      我要闯刀山火海的消息这两天在金鸳盟传了个遍,当然大多数人都只是当一个笑话听完。不过我来刀山火海入口的时候,这里还是围了不少的人。角丽谯、雪公血婆都来了,望着我神色似是担忧。
      也好,这些人也算是我闯关的一个见证。
      笛飞声自那日之后我便没再见过,今日也是未见人影,倒是符合他高傲的性格。
      无颜倒是现了身,只不过并没有靠近,而是远远的望了一眼,随后便离开了。
      “若是后悔了,现在还来得及。”药魔哑着嗓子,似是有意让我打退堂鼓。
      我笑了笑,未再多说一言,径直朝着入口走去。
      今日的风很大,像是无形中也在阻挠着我的步伐,肆意地扯着我的衣摆。
      我握紧了手中的白雪,心中由之前的忐忑逐渐坚定下来。
      只见眼前石门渐渐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条幽长的隧道,一眼看不到尽头。
      我定了定心神,大踏着步子走了进去,随后只听哐当一声,身后大门关闭,整个人瞬间被黑暗包裹。
      紧接着墙壁上的油灯随即自动亮起,像是有所感应迎来了好久不见的客人。
      通道幽长,看似畅通往往危机四伏。
      我仔细观察了两边墙壁,有一些砖缝与周围的存在差别,想必那些砖块里面必然藏着杀机。
      地上散乱了几具骸骨,奇怪的是这些骸骨竟然四分五裂,像是被大卸八块一样。
      我将一枚暗器朝通道前方投去,只是那暗器还没飞出去多远便一步步分裂开掉落在地上,像是空中有什么几把无形的刀刃将其剖开。
      难道……是传说中的坚不可摧的千丝破羽?
      我取下墙上的油灯,借着灯才看清眼前有几根细丝泛着些许光亮,若不是仔细看,这些细比发丝一样的东西真是很难被发现。
      这些东西竟然能将我的暗器削开,可见其锋利程度,若是人直接冲过去,肯定会瞬间变成肉块,就像地上的那几具骸骨一样。
      必须得想办法让我看清这些细丝的布局才行。
      我注意到手中的油灯,灵光一闪,突然有了想法。
      我将油灯的盖子拿下,借着旁边的灯将油全部点燃,而后运用内力将燃烧的油火催至前方,有些落在丝线上,正好替我做了记号。
      我只要抓紧时间,在它们熄灭之前落脚到下一个油灯的位置,便可以用同样的方法过去。
      我丢掉油灯,不敢再犹豫,将衣摆扎紧并挽起了头发。趁着油火未灭,我动身进入阵中。既要注意那些锋利的丝线,又要留意脚下避免踩上燃烧的火油,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好在能知道哪里可以落脚。
      不过由于通道太长,手脚还是多少受了些伤,不过最终也算有惊无险过了这甬道。
      我回身望着来时的道路,长长舒了口气。
      看着地上那些散乱的骸骨,我不免生起一丝悲悯,人死之后大都希望入土为安,他们却只能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任其腐烂风化,实在有些可悲。

      接下来的路是朝下去的,路上不再有油灯照明,一片漆黑,时不时竟然能听到呼呼的风声传来,像是个深渊巨口要将人吞噬进去。
      我取下一盏油灯,将手中的刀握紧了几分,顺着通道走了下去。
      虽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但这诺大的空间里,只有我手中油灯发出的光,和我自己的脚步声回荡,加上曾经在这里死去的人也不少,这样的环境让我也不免后背发凉。
      “唉……”
      突然传来的一声叹息让我后背寒毛直竖,虽然那个声音很小,但在这样的密闭空间里却格外听得清楚。
      那叹息声断断续续,我越是往前走越是听得清楚,似乎就是前方不远处传来的!
      “有人吗!谁在那里!”我停下脚步,不敢再往前。
      只是我出声之后,那奇怪的声音就没再发出了。
      我忐忑着继续往前走去,忽然一抹黑暗中的亮光在吸引了我的注意,而且随着我慢慢走近,那光亮越来越大,甚至连墙壁的轮廓也在它的映照下展现出来。
      走近之后才知道,那些光竟然来自于墙壁上生长的蘑菇,且放眼望去,满目皆是,数量惊人。
      我长这么大,从没见过有植物会发光,此等场面任谁见了都会惊叹,堪称人间仙境。
      相比之下,手中的油灯散发出的光,就微弱了很多。
      “霖儿。”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熟悉的叫声,我身体一颤,不可置信的看向身后的人。
      “爹?”
      “霖儿,你怎么又坐在门口睡着了,更深露重,也不怕受了凉!”杨四走过来,脸上露出心疼。
      我看着眼前再熟悉不过的人,身下坐着的是我再熟悉不过的门凳,我一时愣住有些摸不清头脑。
      怎么回事,我不是在刀山火海吗?怎么一转眼的功夫,我就回到家里了?
      杨四看我一脸傻愣愣的,便伸手来探我的额头,“怎么了?不会真的冻坏了吧?”
      当他的手碰到我的额头时,我分明能感受到他的体温,是那么的真实!
      我一把握住对方的手,那老茧硬的都硌我的手,却让我无比心安。
      原来,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爹!”
      我抱住杨四,依偎在这个宽大的怀抱里,回想起梦中发生的事情,不禁哭出了声。
      “哎呀,怎么还哭了?好了,是爹的不是,爹不该这么晚回来,让我的霖儿担心受怕了!”杨四一边说着,一边拍着我的背,语气中尽是宠溺。
      只是梦中云雾山的事情历历在目,就好像真实发生过的一样,现在回想起来我仍会觉得后怕。
      “爹,我方才做了一个梦,很可怕的梦……”
      “什么梦啊,竟然把我的霖儿吓成这个样子!”
      “我梦见……爹……你不要我了……”我说完,越发觉得心中憋屈,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好了好了,都过去了,只是梦而已。”杨四笑了笑,放低了声音,“放心吧,爹永远都会陪着你的。”
      这次的行镖,原本说好的下午就会回来,父亲却因为路见不平惹了些麻烦,这才耽搁了一些时间,以至于半夜才到家。
      好在平安回来了,等待的滋味实在难受,下一次说什么我也要跟着父亲一起外出。
      父亲回了镖局,颜苏苏也不再敢跟我阴阳怪气,只不过见到我依旧没什么好脸色。
      因为我的关系,颜苏苏连带着对我父亲也不怎么喜欢,一声伯伯叫的极不情愿,所以最后我父亲在的时候她干脆直接躲在房里不出来,也省去了那些门面功夫。
      第二日,父亲告诉我说给我物色了一门好亲事,我刚想找说辞推脱,父亲却信誓旦旦地说这次的人与之前不同,我一定喜欢。
      看着父亲一脸期待的样子,我实在不忍心拒绝,便只能答应下来见上一面。
      于是下午的时候,父亲便将人带上了门,说要留他一起吃一顿晚饭。而当我看到来人时,我只觉得那人十分眼熟,一身青灰色长衫,身型瘦弱脸色白皙,像是在哪里见过,可我就是想不起来,
      难不成是在梦里?
      他恭敬地朝我做了一揖,笑道:“在下李莲花,见过杨姑娘。”
note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刀山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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