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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谢谢 ...

  •   辛有目睹谢诵和甄氏之间的冲突后,没有再去别院打扰谢诵。她回到铜钱街时已近正午,又渴又饿地打开铺门后,隔壁布店的阿婶赶过来,操心地问:“辛姑娘,你去了哪里这么久?好些买点心的人都吃了闭门羹。”

      辛有走得很累,放下来回抱着的点心盒子,惊讶地问:“有好些人吗?”

      阿婶对此比辛有还激动,也记得很清楚,“一共来了三家!好不容易有了这些生意,他们没买到东西,我也替你着急,就跟他们说:等你回来了,立刻把点心给他们送到府上去。这么说还不错吧?”

      辛有点点头,好好谢过阿婶,便开始准备去送点心。

      这时谢诵也来了前集城,他看见守仁医馆门前贴了张包药的粗麻纸,上写:今日在正槐大街南头的裱画店前售药,有急事者可自来寻访。

      谢诵只好牵马转身,去街上找金江文。

      正槐大街的南边有两个相连的十字路口,来往的行人很多。金江文和路口边上的裱画店老板有些交情,借店前一块地方搭起两块板子,挂上祖传保安汤的布幡,吆喝起来也很有一套:保安汤,保安康,立秋喝一碗,一年不会喘……还有孩子用的护脾丸,只要三丸药,长膘又护腰。

      谢诵刚拴好马,忽然被一位穿褐色官制常服的男子叫住,“唔,见谅,你是谢辛澄吗?”

      谢诵觉得他眉眼熟悉,男子立刻提醒道:“辛澄,我是陈泽兴啊,以前在国子学时我们曾一起推理,论作,后来我做了侍讲官,不过是在你离开之后了。”

      陈泽兴比谢诵年长几岁,容貌端正,为人和蔼,父亲是外州的一名税吏,家中还有母亲和小妹。

      谢诵略微一笑,“陈学长。”

      陈泽兴高兴地说:“是啊是啊,原来你还没有忘了我。以前我很喜欢和你相处,与你议论能让我产生新颖的想法,我最好的一些诗文都是那时候作的。听说你一直在寺里守孝,现在回来复学了吗?”

      谢诵道:“还没有。”

      自从谢诵回京以后,关于他的消息已在人群间流传,陈泽兴似乎很了解地说:“辛澄,早些回来复学吧,以你的才能,应该早日为官报效国君。不过,对于重要的时事和论点的把握,还是要了解最新的走向才行。”

      谢诵道:“多谢学长提醒。”

      谢诵的姿态淡然而谦虚,陈泽兴便放心地再多说了一句:“辛澄,左市城枫桥边的望月书斋,你还记得吧?望月书斋的主人吴先生有套自编的大考手集,是他的秘宝,绝不轻易示人。你可去找他借阅,就说是我的拜托,肯定大有收获。”

      谢诵只是和陈泽兴随便谈谈,并不想去那么远的地方借书。不过这是陈泽兴的一片好意,还用自己的名义给他行方便,谢诵就不能说拒绝的话了。

      陈泽兴鼓励地拍拍谢诵的手臂:“辛澄,你一定会前途无量!”

      在陈泽兴真诚而期待的注视中,谢诵的心情不禁发生了一些微弱的变化,接收到一些温热的感染,宛如号召。

      谢诵也想起了,在很久以前,他的心里确实曾有过一些辉煌的理想。

      和陈泽兴分开后,谢诵的心很快又回到沉静中,观望起站在路边吆喝的金江文。

      他走过去和金江文说话,不用谢诵先问,金江文就把辛有的情况都告诉了他,格外提醒道:“辛澄,人家姑娘想着要向你道谢,你就成全她,省得她再去给你送东西。从这儿去奉安寺来回有十几里路,你也不忍心吧?”

      谢诵问:“你想让我怎么做?”

      金江文道:“她去我哪儿也见不着你,现在你来了,就自己送上门去吧。”

      谢诵问:“你让我去找她,听她向我道谢?不是很奇怪吗?”

      金江文道:“这明明是身为男子的体贴之举,为什么要用平庸的想法看待呢?”

      谢诵有些犹豫,金江文便催他,“去吧,你骑着马过去,只是眨眼的功夫就到了。”

      谢诵到了铜钱街,下了桥,正好看见辛有将铺子的门锁好,背着一个很大的旧竹筐子向西走了。

      谢诵不知她要去做什么,想了想后决定追上去听她说道谢的话,不要再因一点礼数牵绊。

      谢诵慢慢地跟着辛有,直到她走出铜钱街,周围再无注意她的目光,才下马跟上去叫道:“辛姑娘!”

      辛有转过身,疲惫的神情中露出惊喜,“谢公子?”

      谢诵问:“你最近好吗?”

      辛有点点头,“我很好,正想向公子道谢。”

      谢诵也轻轻点头:“嗯。”目光从她腰前的帕子上经过时,终于问:“你为什么那样系着帕子?”

      辛有不用多想便答道:“因为方便,在做点心的时候,总是要擦掉指尖上的浮粉,系一块帕子在这里最方便。”

      正是这样的答案,和谢诵想听到的一样,娘也只是在给他做点心的时候才这样系着帕子,有时用它擦手,动作轻柔。

      谢诵问:“你背着竹筐干什么?”

      辛有道:“我要去给几家府上送点心,街上的巡卫大哥告诉我:在左市城的漕河边坐小船去上南更方便。”

      谢诵惊讶地问:“你要从这里走到左市,再坐船去上南?”

      辛有点点头,“说好了要送过去,已经答应他们了。”

      谢诵伸出手,“把竹筐给我。”

      辛有看看他毫无表情的样子,顺从地从肩上脱下竹筐,用两手提着交给他。

      谢诵觉得手中一沉,才发觉她一直背着这么重的东西在向他道谢,心中有些滋味复杂。

      谢诵把竹筐绑在马鞍一侧,面无表情地问:“要送给谁家?我替你去。”

      辛有慌张地说:“不行,谢公子,你不能做这种事。”

      谢诵道:“阿文担心你去别院向我道谢太累,我就自己来了。所以,怎么能看着你背着竹筐走到上南城去?如果你觉得我的帮助让你有负担,我会派其他人去送,你觉得好吗?”

      辛有只好躬身一鞠,把要送的东西和人家告诉他,感激的热泪在眼里快要滴落。

      谢诵记住后便跨上马道:“我先走了。”

      辛有抬起头,看着人与马矫健的背影消失在街景中,谢诵和甄氏针锋相对的一幕浮现在她眼前……为什么像他这么好的人也有痛苦?

      甄氏的马车走后,谢诵孤独地站在原地时散发出的痛苦,让辛有也觉得难过。

      辛有不自量力地想:如果自己是个有趣的人就好了,那么,或许她可以试试取悦他,让他高兴地一笑。

      上南城宋府,冯氏趁着白雅如午后小憩时去办大事,出门时听到一个来送东西的人对门房道:“这是铜钱街丰乐斋送来的点心,是府上宋老夫人定的。”

      冯氏吃惊地看着那个跑腿的人……小小丰乐斋,竟然还雇了人送货,老夫人喜欢吃她的点心,说不定很愿意让她进门。

      冯氏气呼呼地回到白府娘家,向白夫人说了这件懊恼事。白夫人当然要维护女儿,但听说冯氏花了银子,请了帮手也赶不走辛有,便觉得有点麻烦。

      白夫人再溺爱女儿,白雅如无所出也是事实,干涉宋兆云纳妾有些理气不足,而为了宋,白两家清白的名声,绝不能因为这种事传出什么笑谈。

      白夫人最后决定,既然是赶不走的人,就客客气气地请她走吧,因此不惜苦心,给辛有安排了一场‘请君入席’的喜局。

      生意经中的一种幸运之道,是受追捧的更受追捧,无人问津的越无人问津。

      自从高门贵家的仆从,婢女频频光顾丰乐斋之后,前集城的本地百姓也发现了丰乐斋的优点,不再挑剔它是外来的货色,而以附和高门夫人们的品味为荣。

      可惜辛有只有一双手,能提供的点心数量有限,每日打开铺门后不久就销售一空。

      辛有对此毫无准备,也不确定人们的热情能保持多久?便暂时这样观望着,她也需要一些空闲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中元这天,谢诵去惠山祭母,探望他的老师吴酝先生,晚上回到祟京后,发现谢延堂派来请他的人还在别院等着。

      进了家门,谢诵把鞭子交给仆从,直接去见谢延堂。

      天上的月色冷清,谢延堂穿着素色的衣裳,略苦闷的坐在后院的小厅里喝酒,身后的条案上摆着香烛,供奉。

      忽然谢诵迈步进门,伺候谢延堂的陈奉事顿时换作一脸喜色,“大人,公子回来了。”

      谢诵终于回来了,他回来的太晚,谢延堂心里不是很高兴,故意显得冷淡,继续喝着手中已经不知是何滋味的酒。

      谢诵看着满桌佳肴,也故意问:“大人今日有客?”

      谢延堂的脸黑了些,陈奉事忙道:“公子,今日是中元。”

      谢延堂叹了口气道:“我从杭东定了一方上好的白玉,准备为你娘在坟前重建一座祭台,再找两个僧侣去长守着她。”

      谢诵亳不领情地说:“花钱只用张张嘴,大人从来不去惠山,却让不相干的和尚去吵闹我娘,这种情意有什么可在乎?”

      谢延堂丢下酒杯问:“你很孝顺你娘,对我却是大不孝,这样配做人吗?”

      谢诵道:“大人可以当我死了,早日成全甄夫人的心愿。”

      谢延堂怒骂道:“好好好,你是硬骨头的犟种!是我栽培了你,可你还欠我一个大考,只要你再考一次首红,我就如了你的心愿,全当没有你这个儿子!”
note作者有话说
第7章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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