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红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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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某种预感第一次如此强烈，曲襄一时失了魂。
“……曲长老？”沈集光迟疑道。
青衣道人木讷地点点头，也不知是听见还是没听见。
沈集光屏住气息，不敢大出声。
他与曲襄同修阴阳一道，乾清中人少有比他对曲襄气息还敏感的。
此时此刻，曲长老的气息便是有些外露了。
而且显然是情绪失控时的不自觉溢出，丝丝缕缕，带着浓厚的情绪，刺得沈集光后脊发凉。
他是哪句话叫曲长老有了这般反应？
“曲长老？”沈集光又唤了一声，刻意调用灵气，将曲襄的阴阳二气压了半分。
“嗯？……”曲襄惘然回神，“沈长老可还在自责？人性早已成之，不是一二人可以简单左右的，依我看……”
话到这里，他突然停住了。
沈集光看向他的面色实在怪异。
“曲某……方才说了什么什么不该说的？”他试探着问。
沈集光：“……不，没有。”
他的声线绷得很紧。
直到这时，曲襄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大脑宕机后，话题跳得有多快。
刚才失神的片刻，大脑是真的断了线。
哪怕是现在，也着实算不上清醒。
曲襄一手捏着眉心，道：“曲某有些昏了，沈长老见笑。”
许是因为心中似有似无的焦躁，他不自觉地蹙起眉头，让柔和的面庞平添冷意。
沈集光见曲襄总算有了半条魂，忙道：“曲长老不若先静坐歇息罢？集光洞府中无人……”
他看得出曲襄现在状态之差，想必受到了什么冲击，此时自然是静坐平心静气最好，若是再加刺激，道心恐有失损。
“不必。”曲襄摆摆手，拒绝得有些生硬，“曲某还是先回归问峰了……今日叨扰道友了，还请见谅。”
这话几乎是脱口而出，他说完有些后悔，但却没再多说一句。
冥冥之中，有个声音告诉他，就在这里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沈长老，曲某日后再来拜访赔礼。”曲襄行了一礼，眼中没有焦距。
沈集光亦是回礼，担忧地目送曲襄离开。
曲长老道心坚定，不为外物所动，在门内外是颇负盛名的。但又听闻成就天人最求的便是道心圆满，这段登天大道，他走得也不如外界想象的顺利。
求道难，得道更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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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襄回归问峰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糯米道人找回来。
小家伙虽然在凡间到处乱跑，胡乱牵了不少红线，但也没坏什么姻缘，也没跑出太远。
曲襄找糯米道人找得很急，他一回太清殿，就将殿门关上，美其名曰继续闭关，随后一人没正形地瘫在大殿中，独自发呆。
当风尘仆仆远道而来的糯米团子从曲襄特意留下的密道钻进大殿时，还有些迷糊。
比起它这个每天到处奔波，兢兢业业牵红线看姻缘的，老爷更像是那个疲于奔命的人。
它很久没在曲襄身上感受到这种气味了。
大概几百年前，它刚遇着老爷时，去镜花缘的路上，老爷也是这个味道。
“老爷！我回来了！”糯米道人一蹦一跳地蹦到了大殿中央，异常引人注目。
曲襄神情凝重地凝视着糯米道人，仿佛看着什么极恶的魔修。
糯米道人扭了扭，好像终于感受到了殿中异常寒冷的空气。
太清殿上次这么冷……是什么时候？
于是糯米道人不吱声了，像个真正的糯米团子，安安生生地摊在原地。
曲襄就这么盯着糯米道人，不说话也不动作，连表情都没怎么变过。
糯米道人满身虚汗，更不敢动了。
它这次出去牵红线，应该、也许、大概没闯祸吧。
大殿中一人一团子僵持着，时间仿佛静止，阴阳二气越来越浓郁，滚滚地裹挟着糯米道人，几乎要把小团子掀起来。
就在糯米道人坚持不住，准备出声的一刹那，曲襄开了口。
“你……看我有没有哪里不正常？”
哪里不正常？
老爷您就是不正常的集合体啊？！
糯米道人心中抓狂，却不敢说出来。
老爷问的肯定不是这意思。
“老爷……我一个小小红娘道人，哪里看得出来！”糯米道人理直气壮地大声说。
曲襄挑眉：“你不是堂堂天下第一红娘道人么？怎么看不出来？”
这话里话外的阴阳怪气，连糯米道人这个没心没肺的都听出来了。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老爷这口气，根本就不是要问它，而是要刁难它这个小团子啊！
“老爷！红娘道人也只能看能看的东西，哪里是什么都能看出来的！”糯米道人心中愤懑，据理力争。
把脾气撒在它一个小团子身上，老爷也忒没有仙人风骨了！
曲襄：“……”
他紧绷的面部线条突然柔和下来，嘴角轻轻翘起，好似在笑。
他一手扶着下颚。一手敲打着地面：“那你看看，你老爷身上有没有红线？”
曲襄一笑，大殿中压抑的氛围便散了八分。
可糯米道人更气了。
它家老爷怎么这些年和那甚么掌门学坏了，老爱逗别人。
“什么红线？老爷你自己也是红娘道人，看不见？”糯米道人哼哼两声，语气很强硬地回道。
曲襄低头，看着自己和往常一样的周身，讪讪地笑了两声：“你老爷道行不如你，怕自己看不出来。”
糯米道人虽然是个活宝，但在看红线这方面，从不会掉链子，天道宠儿可不是说说的。
“哦——”糯米道人拖着长长的语调。
它又道：“老爷你怎么了？也问这个干嘛？”
曲襄笑容僵在了脸上。
青衣道人坐直了身子，咳了一声，清清嗓子，故作姿态：“也？”
“很多人都问我啊……好奇自己姻缘什么的，我很有原则的，不会随便说，有就有，没有就没有，比如之前的江先生……”糯米道人振振有词地回忆起来。
“江长老？什么时候？”曲襄向前倾了倾，和糯米道人凑近了些，以听得更清楚。
“唔，陪嫁那次。”糯米道人道出了刚想说的话，“老爷你也担心这个？”
“不，等等。”曲襄“嘶”了一声，“你确定我身上一根红线都没有？”
别提他身上一直牵扯不清的各种桃花劫，只是两个人就让他颇为怀疑自家红线的存在。
这也是他为何骤然如此慌张。
“不要质疑我的眼力！”糯米道人音量大了些。
曲襄慢慢地找回了理智，心中的疑团加了几分。
“你把苏玉州和遥夜叫来。”
糯米道人晃了晃身子，没问曲襄为何不直接传音。
直觉告诉它，老爷现在的识海，有些恐怖。
作者有话说第98章 红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