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师尊，兼职红娘》未堪的

85、所谓机缘

　　谭暮面上看不出异样，笑颜灿烂，轻巧一招，一个细长的檀木盒子便现于手中：“上次道贺时忘了准备礼物，这次可不敢怠慢了。”

　　曲襄收下檀木盒子，神识穿过盒子表层的禁制，略略一探查便知是一朵六道镜花。
　　上千年的六道镜花……此花只长在两极交汇之所，天地阴阳平衡本就易被破坏，能长久地维持着这种极端条件的地方，这方大世界掐着头也只能数出那么几个。
　　不周山，九幽派腹地所在。
　　渡天泉，传闻此方大世界地府所在。
　　九荒天，西北大漠之极，环境恶劣，空间乱流横生，即使元婴修士前往，也是九死一生。

　　寻常的六道镜花不过十余年岁，一般用来做一些阵法的阵眼、炼丹的辅材，算不上什么珍惜之物。
　　可一旦时间开始以百年为单位计数，六道镜花的价值便开始直线上涨，千年镜花更是有市无价，弥足珍贵。
　　尤其对于曲襄这般修阴阳之道的修士，生长在阴阳两极极端交汇之地的六道镜花，对于急需体悟阴阳大道，增进修为的他，毫无疑问举足轻重。
　　无论谭暮是亲身取得这六道镜花，亦或用其他手段取得，这份礼物的分量都是极重的。

　　也只有长天派和方真派这次送来的东西能比得上了，但前二者可都是大门大派，送来的贵重礼物多多少少也有外交的意味在里面……花闲阁阁主，真是个狠人。
　　曲襄自知承诺还未兑现，谭暮的礼物里，还有一份筹码加注，摇头轻笑：“谢过谭道友了，结婴大典结束后，曲某自然会兑现承诺。”
　　那是他在花闲阁许下的诺言，一直记在心里，倒没想到谭暮先找上门了。
　　谭阁主这么急……曲襄思及上次见她时已是金丹期圆满，水满则溢，这是要准备冲击元婴了啊。

　　谭暮眼中闪过一道光，低垂眼眸，笑意依旧：“那我就恭候曲小友了。”
　　她临走前还回首望了一眼，眼眸幽淼，看不分明。

　　曲襄瞥了眼谭暮身后长得见不到头的长队，深呼吸，默念静心经，心平气和地继续自己的复读机生涯。

　　一旁静坐闭目的楚云端听着听着，眉头不自觉蹙起。
　　半个时辰后，他睁开眼，看向刚刚道谢完、表情已然僵住的曲襄，传音道：“你刚刚那段话，是不是说了第三遍了？”

　　曲襄娴熟地接过对面人送来的礼物，口中吐出一串致谢辞，略略闲聊了两句，道：“先前准备了大概百来句应对的话，没想到这么快都用了个遍。”
　　他是真的没有多余的脑容量去思考新的话术了。

　　“……嗯。”
　　楚云端应了一声，仍然闭目养神。

　　当最后一门送完贺礼时，已经过了足有三个时辰，一直紧绷的神经骤然放松下来，曲襄后靠在座椅上，神识蓦地一动。
　　他侧头，一幻化出的小道童随即上前，替他摆上来客名单，几位侍女则端上仙桃酒酿，乖顺地退下。

　　“洛道长，黎小天最近如何？”曲襄隐秘地传音，表面上若无其事地拿起酒盏，抿了口陈留醉送来的佳酿。
　　他估摸着自己的感人酒量，只小酌一口，便把酒杯放到桌子的角落处，姿态放松地眺望着远方的情况。

　　各门各派的修士在卷轴上相互交流，论道，时而高谈阔论，时而窃窃私语，时而拍手叫好，时而争得面红耳赤，站在后方的小辈也有跃跃欲试的，但大多安静地倾听，汲取更多的道法。
　　曲襄出神地看着，看着。

　　“他……挺有修行天赋的。”洛秉舟回得有些迟。

　　顾左右而言他……他对黎小天做了什么？黎小天不在场，但状态肯定还不错，否则曜灵道人早就出面了。
　　不会吧……曲襄望天。

　　兼职红娘至今，他已经能模模糊糊感知到天道的红线，只是比不上糯米道人这类天生被点化的天道宠儿，不够清晰准确，但对于自己亲手牵上的红线，感应会更加强烈一些。

　　难道他真的是个天生的红娘道人？
　　问题在于，洛秉舟这也不像心悦黎小天的样子啊？虽然那小子长得的确白白净净的……
　　曲襄及时收回自己放开的脑洞，决心不再插手这件事。

　　道法自然，无为而治，此乃人间真理。
　　如糯米道人者，自曲襄不久前把它放出去游历，据曜灵道人说它现在已经强行牵线失败十次有余，还大有愈挫愈勇的趋势。

　　至于黎小天的修行天赋不错，曲襄是早有预料的。
　　按李忘怜的说法，他拿着一个普通的妖兽兽丹都能修行到那个境界，还能亲手毁掉一身修为，甘为凡人，心性与悟性，都是修者中的上上等。
　　若不是他的根骨不适宜修阴阳道法，曲襄恐怕早就动了收徒的心思。

　　“那就好。”曲襄不多问黎小天的情况，任他去了。

　　悠哉游哉地啃着自己灵气幻化的仙桃，曲襄逐渐神游天外。
　　他的眸子似乎看着远方，又仿佛，没有看着任何东西。

　　处于这种完全放松的状态时，一道一直落在他身上的视线令他有些在意。
　　他慢悠悠地找着视线的源头，最终锁定在了关窥镜长老身后。

　　那青年的相貌他尚有印象，十年前他在太清殿讲道时，这个少年总是拖着一个下院的机灵小孩，一步一步爬上归问峰，前几次总是停在半山腰，后来才总算上了山，那小孩每次都上气不接下气，也不知听道没听道。
　　而这位总是身姿挺拔，两袖清风的少年，其实从一开始，就有余力第一批登上峰顶。

　　是个修道的好苗子。
　　看他站在距关窥镜极近的位置，也能想见关长老对他的重视。

　　他一直看着自己，是在看什么？
　　曲襄自我审视了一番，没看出自己身上有什么异常。
　　气息波动很好地控制在正常元婴修士的范围内，不会对同道修士产生压制，即使修行气运一道的修士有些特殊之法，这个境界也不可能察觉到什么……

　　“小家伙，今日子时，太清殿前等我。”曲襄轻飘飘地传音，故作高深地扫了他一眼。

　　青年身体僵了一瞬，定定地凝视着曲襄，不得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