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师尊，兼职红娘》未堪的

84、结婴大典

　　天地阴阳相生，始于混沌。
　　十载前门内大比，十二位长老各施功法、现大道，太清掌座踏出第一步，天地混沌不明的那一刹那，裴胤记忆犹新。

　　“襄流春秋尽，曲生天人惊。”
　　容貌清秀的青衣道人从混沌中走出，世界万物，一生二，二生三，一一演化，此曰阴阳。

　　“是的，说的不错，你在混沌中看到了什么？”关窥镜再次阖上眼，两行血泪从眼中流出。
　　这是强欲突破境界后功法的反噬表现。

　　裴胤攥紧拳头，咬咬下嘴唇：“混乱，黑暗，弟子看不到其他的了。”

　　“混乱……”关窥镜悠悠长叹，“不错了。”
　　他站起身，足下湖面泛起了薄薄的涟漪，轻声道：“你先回去修炼吧。”
　　他身后的庞大铜镜上出现了一道道细而碎的裂痕，眨眼间尽数裂开，成千上万块碎片炸裂开来，掉落于湖面上，却没有受到任何阻碍，化于水中。

　　关窥镜赤着双足，轻盈地踩在湖面之上，一步一顿，而一身天青色的棉麻道袍，一点点被血色浸透，冒着猩气的血滴落湖面，升起一层蒸腾的薄雾，而裴胤再回首时，道人已消失于朦胧之中。

　　镇守清心峰顶百余年的这一小小湖面，窥天镜，正乃关窥镜之本命法宝，问命，求道，清心，窥天。
　　此镜一出，命数必有一变，而窥天之人，必受天罚。
　　这便是，窥天之人的宿命。

　　裴胤紧闭双眼，脖颈处现出隐约的青筋。
　　“弟子，定抓住混沌之命。”
　　他喃喃着，漫漫长天，空空荡荡，除一人一湖一心，无人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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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婴大典，是日卯时，太清殿上空，一高立空中的青铜古钟发出了它的第一声低吟。
　　与乾清历来举办盛事的古钟不同，此音长鸣，令人心境平和，气息协调。
　　连天地灵气也随着钟声温顺下来，丝丝缕缕，柔柔地游荡空中，半睡不睡的样子。

　　但前来盛宴的诸位修士一点倦意也无，无一不凝神屏气，专注地凝视着归问峰顶，若隐若现的七彩祥云。
　　他们仍记得不久前被这笼罩大地的祥云震慑的心悸。

　　咚——
　　咚——
　　咚——

　　接着是十一声更为短促有力的钟声，十一位乾清长老随着钟声敲响，依次立于太清殿上空，或盘腿而坐，或立于飞剑之上，或脚踩水莲，其后跟着身着各峰制服的弟子，整齐划一，声势动天。

　　长空在一息之间，陡然暗下。
　　天地混沌，万物初生，静谧无声。
　　空中浮现的，先是七七四十九缕混乱的气息，交织互融，纠缠飞舞。
　　在这玄妙莫测的变幻中，人人所见皆不相同。

　　修何道者，所见何道。
　　天地苍莽，道法自然。

　　接下来的演化随着一吐一纳，愈来愈快，愈来愈让人眼花缭乱，自然，由此而生。
　　青衣道人，手持拂尘，仿佛从世界的尽头走来，步步生变，天地随心而动。
　　他似乎是在笑，但没人能看清他的面目，只记得他那充斥着玄妙阴阳的双眸，以一种慈悲而冷漠的眼光，注视着每一个生灵。

　　世界终于诞生，万灵为此震颤。

　　青衣道人走至众长老身侧，手中拂尘轻轻一摆，脚下一铺天盖地的卷轴径直铺展开来，其上生出桌椅板凳、仙酿果桃，侍仆侧立卷轴两侧，如同一幅山水巨著，青衣画者提笔随性而为，天宫即现于笔下。
　　各长老依次落座，三大殿长老坐于席首，卷轴仍在不断铺展开来，各峰弟子立于长老身后，姿态端正。
　　关窥镜长老身后，无声无响间，一青年进入了弟子的队伍中。

　　“寒山一野鹤，襄水独钓翁。
　　君问待何人，曲流云深中。”
　　曲襄稳稳行了一礼：“乾清派太虚道人门下弟子，曲襄，恭迎各位远道而来。”

　　话毕，他向各位长老颔首，落于座中。
　　一片寂静的归问峰，终于有了些嘈杂声。

　　“报——长天派玄青子携门下来贺！”
　　“报——方真派守正、守真携门下来贺！”
　　“报——”

　　道童一声又一声脆生生的通报，曲襄面带淡淡地笑意，受过来者的贺礼，与之论道二句，便请对方落座，如此往复。
　　他恨不得自创一个可以精细控制面部表情的法术，让自己作为一个无情的回礼机器人。
　　曲襄本打算用阴阳竹替代自己一段时间，然而掌门师兄一眼就可以分辨出阴阳竹与自己，并对此提议一票否决，令他百思不得其解……他和阴阳竹的气息同源，阴阳竹变幻出的外貌也与他一致，掌门师兄到底是靠什么分辨的？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曲襄只能悲催地坐在这里，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一过程，而卷轴也随着来贺人的积累，越来越长，看不到尽头。

　　原本端坐座位之上的各位长老也一个个变回原形，任自己舒服，可谓各有各的奇葩坐法。
　　以詹月华为首，早已使唤起曲襄变出的小侍仆，一点儿不客气，拿出自备的小骨杯，饮起了美酒。
　　她饮下第一口，愣了愣，笑眯眯地一饮而尽，传音曲襄：“曲小友不错啊，能喝到陈留醉那个抠门家伙的藏酒，真得仰仗你了。”

　　曲襄一心二用，一面从脑中搜刮着模板回复，礼貌地向面前人道谢，一面简短地传音詹月华：“你别多想，白鲟道人送过来的。”

　　“哦～”詹月华不明所以地笑出声，没有再多话。

　　“报——花闲阁阁主谭暮来贺！”

　　曲襄回过神来，眼前正是大半年没见的谭暮谭阁主，一身利落的劲装，红唇美眸，即使站在一众修士中，曲襄问不得不承认，美人一见，众生黯然。
　　和天机阁阁主那画像一般无二。

　　单纯的相貌出众并不能影响金丹期以上的修士，曲襄第一反应是……她的有情道又精进了？真是可怕的女人……

　　“曲小友，恭喜了！”谭暮笑盈盈地行了一礼，视线却越过曲襄，看向他后边的苏氏二兄弟，又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
　　这些小动作在卷轴之上，当然无法逃脱曲襄的神识感知。

　　“谭道友不必多礼。”曲襄无奈地笑，他知道谭道友在找谁。
　　可惜遥夜还在外求道金丹，先前曲襄与她远程联络过，对方也表示不会回来，但会托人带一些贺礼。

　　他当时以为遥夜正好到了突破关键处，并未多想，便应下了。
　　情之一字，不可说，不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