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渡天劫，证元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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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沈集光匆匆道别，曲襄估量着识海的状态，抄近路遁至九阳峰上空。
刚停下来，曲襄要传音的话还没出口，半空中就响起少年道人清脆的嗓音：“我见曲长老神色忧郁，可是有心事？要不来我这儿歇一歇？”
正有此意……
曲襄心道此乃天助我也，刚遁到九阳峰顶，就看到九阳峰弟子们失了颜色的表情。
不对……我这么主动是不是会引起一些误会，好像这具身体，和某个便宜徒弟还有道侣的关系？
再看屋前的对联，呦呵。
“看脸接客，
掌门除外。”
不愧是陈长老。
曲襄脑海里对陈留醉的印象还停留在和白鲟道人牵上了红线，完全没意识到此人目前还是门内赫赫有名的龙阳之好长老。
时间紧任务重……反正陈长老又不可能真的对他做什么……曲襄自我催眠，装作看不见那些个弟子的眼神，目不斜视正气凛然地走进陈留醉的屋子。
一进屋，果不其然瞧见一太极道袍的少年道人，手里捧着一个酒葫芦，桌上斟着两杯酒，两只黑眸狐狸似的望着曲襄，笑眯眯地：“曲长老肯来我这九阳峰，还真是想不到。”
屋子里的陈设和以德服人展现出来了区别不大，酒的位置、数量也几乎未变。
“陈长老想不到的事情多着呢。”曲襄扯扯嘴角，坐至陈留醉对面，推拒了少年道人递过来的酒杯，“曲某今日在此处，是有意前来的。”
不是偶然路过。
“哦？”陈留醉虽被拒了酒，还是笑得极开心，抿一口酒，“那曲长老是为了何事？”
……我知道你在期待什么，但曲某绝不会因为受了情伤来找你……曲襄嘴角抽动，正经回道：“陈长老，可曾去过东海？”
陈留醉凝滞了片刻，放下酒杯，道：“……然也。”
“曲长老问这个作何？”
“恕曲某冒犯……陈长老在东海可是为了找成道契机？”曲襄硬着头皮问。
他已做好了陈长老翻脸的准备。
这问题太过敏感，涉及到个人之道法机缘，陈留醉和他又不算至亲好友，问出来，的确有些越线了。
但既然清楚自己身处幻境中，曲襄还是问了出来。
“是……陈某的确去东海找过，但一无所获。”陈留醉回答得坦然。
“……一无所获？”
“是。”
曲襄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拿起桌上的酒杯，故作豪爽道：“谢陈长老解惑，曲某干了这一杯，还得去一趟斩天峰。”
随后轻车熟路地把落入喉间的酒液引向阴阳竹。
陈留醉留人的心思在听到“斩天峰”三个字时便及时打住，白生俊俏的脸青了下来，讪讪地说：“曲长老要走，陈某也留不住啊，且去吧。”
不，是你没真的想留，不然……曲某就是白鲟道人那种下场。
“谢过陈长老。”
曲襄行了一礼，一秒也不敢耽误，直接往斩天峰遁去。
斩天峰，太虚殿。
楚云端将所有弟子遣至山腰，独自一人坐在大殿中央，腰间配一柄白玉长剑，一席玄色短袍，头发尽数束起，凝神静气，原地吐纳。
“进来吧。”他掀开眼皮，对站在大殿门口的青衣修士说。
可算等来了……这人雷劫怎么还没爆发？
楚云端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攒在身后的枉断肠、聚灵石、通天玉、静心莲……
青衣道人紧握拂尘，从殿外走进来，步履轻快，发丝飘动，他在距离楚云端一丈处停下脚步，恭敬地行了一礼。
楚云端正襟危坐，右手抬起，缓缓压下，示意曲襄坐下：“有事便说，不必拐弯抹角。”
他冷静地观察着师弟，身上穿着的还是自己给的青色道袍，应是没有太记恨……识海太安静了，不是自己压制的……阵法！疯了吧？不要丹府了？
楚掌门头痛地扶额，皱着眉头，死死盯着曲襄。
掌门师兄你这眼神看得我有点慌啊……曲襄一对上楚云端，就本能从心，要问出口的话也差点忘了。
不过……识海中有崩溃迹象的阵法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曲襄，时间要到了。
“师兄此话既出，师弟也就不客气了……师兄，当年你取得那柄玉简时，是从何而来？”
虽然不知道幻境中自己丹府中会有玉简，但曲襄只能大胆假设此世的楚云端也捡到了玉简，并把他交给了原身，来压制丹府的不稳。
楚云端一手按着额角，思量许久，才开口：“……是在去东海时得的……但有些记不大清了。”
曲襄颔首，又问：“……师兄，你可曾听说过，太虚道人？”
楚云端瞳孔微张，抿抿嘴唇，眼中尽是不解之意，道：“太虚道人……是谁？”
他似乎是在尽力回想，却怎么也想不起这么个人。
果然如此。
曲襄垂首，缓缓起身，一摆长衫，理平其上的褶皱，下一刻，蓦然出现在太虚殿外。
“掌门师兄，师弟有一要事要办，道已至，此行便去了！”
余音袅袅。
楚云端怔怔地望着空旷的大殿，仿佛眼前还残留着青衣道人的幻影。
少顷，他嘴角一点点勾起，眼中是不大明显的笑意。
曲襄脚踩在太虚殿的石阶之上，仰头望着万里长天，云碎风高。
他并没有使用元婴修士的遁光，而是采用了一直以来的清风遁法，化为一缕悠长的清风，一寸寸地度过整个乾清。
其实心中早就有了猜测，却首次得到了应证。
修为正常的韩应、还在金丹期的詹月华、消失的稻香村、踪影不知的白鲟道人……如此种种，原来都是太虚道人牵扯下的因果。
万年魔劫，当真是劫么？
曲襄不敢再想下去……不可说，不可问，不可寻，不可知。
思绪间，曲襄已经到了最终的目的地——沧澜阁。
他还记得，那本怪异的书，《乾清记事.叁佰贰拾柒》，其上记载有太虚道人自元婴至于天人的风光伟绩。
那是太虚道人在此处存在过的唯一证据，也是整个幻境除了江知齐外最大的破绽。
走进沧澜阁时，曲襄感到四周骤然静了下来。
阳光一粒一粒地洒下，光阴怜爱似的略过了此处，连角落里灰尘的厚度都未曾改变。
一切宛若当年。
曲襄走到记忆中的位置，从书架上取下这本破破烂烂的古书，书页有些破损了，但字迹还算清晰。
翻到第三十三页，第四行还是那句话。
“置百姓万民于死生之地，恶之大者。”
曲襄指尖搭在这句话上，阖上眼帘，默念：“百死生地。”
周身霎时景象大变，书架扭曲，纸页翻飞，混沌一片，又一点点变得清晰。
曲襄睁开眼，晨曦刚起，光晃人眼。
诶？
贫道是不是走错了？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谭暮谭阁主正拿着柄扇子，有一搭没一搭地用扇柄敲打楚云端的头。
而掌门师兄竟然……一、无、所、得。
“哦？曲小友醒了？”谭暮转头，松了一口气似的，状若无事发生地收回手，打开扇子扇风，“那这家伙也快醒了。”
“……什么意思？”曲襄不解。
谭暮眯着眼，笑而不语。
曲襄意识到什么，咳了咳，转移话题：“谭阁主，花闲阁附近可有什么罕有人烟之地？”
他总算明白为什么后面看到楚云端就不自觉地犯怂了……
“曲小友……？”谭暮睁大眼，忙站起身，却并感知到曲襄阴阳两气的波动。
何止是未感知到，简直是微弱得像是受了重伤。
曲襄指指自己的胸口，无奈地笑：“被阵法锁住了，至多还能拖延两刻钟。”
成婴的天劫，劈的虽然是他，但余波难免会波及到花闲阁方圆数里的凡人，异象大概率会蔓延千里，甚至万里……掩盖异象几乎不可能，但还是尽量选择人烟稀少的地方，免得生出什么意外。
谭暮冷下脸，扫了一眼曲襄的胸口，大抵知晓了他现在是什么状态，收好扇子，拎着失去意识的楚云端的后领，传音道：“曲小友，过来拉住谭某。”
曲襄嗯了一声，把聚灵石收进袖中，几步走近谭暮，搭上她的手腕。
他额角冒着虚汗，气息为有些不稳。
没想到镜花缘的隔绝作用这么强悍……曲襄发现自己对天劫的估计还是太过乐观，这么下去，识海可能还坚持不到半刻钟，天劫便会降临。
尽管如此，他还是全力维持着冷静，估量着自己现在的状态，以及天劫来临时的应对方法。
按玉简中的记录，成丹府，磨元神的阶段已经过去。
“再证元婴，结金丹。”
玉简中字字珍贵，也就是说，应是先证元婴，再结金丹。
曲襄起初是无法理解，但修炼这些年来，对此道也有了些自己的体悟。
《阴阳真经》重阴阳，重元神，重体悟、重精神之强韧而轻表面修为之强，证元婴不借金丹之力，是为了让天劫再洗练一次元神，让道心更为净明通透，足以窥见成就天人的大道。
但只有纯阴之体——或是纯阳之体通过秘法转阴——才能有如此纯粹强悍的元神。
难怪说《上清乾清阴阳真经》是直指大道的根本大法。
曲襄沉浸于自己的思考中，再度察觉到外界时，已是在一个苍凉无比的海岛之上。
詹月华和楚云端正在他一左一右，距离大约三十丈，运转功力，硬生生地打造出一个结界，任何生灵都无法入内。
低头，原来只是方才一个走神，阴阳二气早已飞溢而出，暴乱无比。
识海中的阵法不知何时已然解开，阴阳竹在识海中嘶鸣着，冲向九霄之外。
雷响，光闪。
曲襄毅然起身，转而将所有神思都集中于识海之中。
第一劫，紫霄凌云金龙劫，起！
作者有话说第65章 渡天劫，证元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