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养关系》橘里野

34、第 34 章

　　迈巴赫驶离申大时，段昱树接到陈嘉年打来的电话，问他什么时候下班。

　　“这就回，”段昱树说，接着想起他们要一起吃饭，“今晚去哪吃？”

　　“去你家。”

　　段昱树按下回车键，回复一封工作邮件，想了想：“我家？”

　　在他的意识里，他和陈嘉年一直都是一家人，从陈嘉年口中听到“你家”这个词，实在有些奇怪。

　　“你住的地方，”陈嘉年说，“我没去过。”

　　段昱树轻轻地笑了：“我发给你地址，待会见。”

　　三富居小区也算是申港市的富人小区，为了服务有身份有地位的业主们，小区内环境优美，布局精心，花圃里栽着常青的植物，从大门进入，像是进了一片小花园。

　　陈嘉年提着食盒到定位所在的楼前，按下门铃，段昱树的声音从门上的对讲机传出来。陈嘉年说：“是我。”

　　“咔哒”一声，门锁打开，厚重的铁门被锁顶开一条缝。

　　段昱树住在四楼，陈嘉年上楼时他已经开了门，陈嘉年便自己进屋，见玄关摆着一双奶油色拖鞋。

　　段昱树从他手里接过食盒：“要热吗？”

　　“保温的，应该还热着，”陈嘉年说，“我参观一下？”

　　段昱树：“你随意。”

　　他站在餐桌前把食盒打开的功夫，陈嘉年把牛仔外套丢在沙发上，四处走了一遍。

　　这是个很普通的两居室，南北两个卧室，北边被装成了书房，装修风格是有点老的样式。陈嘉年推开南卧室的门，一个东西忽地从床上飞进角落里。

　　速度太快他甚至没看清是什么，第一反应是家里进了老鼠，于是抄起拖鞋走过去，才看清是只老鼠那么大的猫，缩成小小一团，眼睛瞪得像两对玻璃球，瞳孔也滚圆。

　　陈嘉年穿上拖鞋，弯腰把它捡起来，托在手心上，小猫浑身发抖，缩着一动不动。

　　他拿去厨房问段昱树：“这是你的新猫？”

　　段昱树已经摆好了菜和碗筷，闻言看过来：“楼下捡的。”

　　陈嘉年指腹抚过小猫的头顶，这小东西竟然就扒着他的手指头闭上了眼睛。他知道段昱树爱捡小猫，爱给要饭的百元大钞，尤其是那些脏兮兮的小孩，他出手相当阔绰，也因此自己才养成了钱包里还带着现金的习惯。

　　但他就是忍不住心情不好，胸口闷闷的。

　　他说：“那你是不是还打算也捡个小孩养在这啊？”

　　段昱树从他手里拿走小猫放回猫窝里，回来时才说：“你在想什么？”

　　“想你不要我了呗。”陈嘉年语气故作轻松。

　　秋分后白天开始变短，这个时间太阳已经落了一般，剩下稀疏的光透过北阳台照进厨房，在桌子一角落下一块边界分明的光斑。

　　段昱树抬手捏了下他的肩膀：“不会的。”

　　陈嘉年当然知道不会，段昱树又不是养孩子上瘾，但听到他亲口说出答案，还是觉得心情变得很好。

　　吃饭时段昱树讲了些别的：“这房子是很久以前买的，一个朋友需要钱转手，我觉得地方还不错，当时房价又便宜，就买了。”

　　陈嘉年把鱼肉的刺挑掉夹给段昱树：“地方不错？”

　　“旁边就是国际高中，方便你上学。”段昱树说。

　　陈嘉年“哦”了一声，他后来上的是公办高中。选择高中时确实听段昱树提起过，但陈嘉年当时一心想省钱，觉得私立高中太贵了，段昱树跟自己非亲非故，没那个必要。

　　他想了想，问：“你搬过来，是不是没因为法接受我这样？”

　　段昱树把鱼肉吃了，这鱼炖得很嫩，入口即化，味道也鲜。吃完才说：“不是，我只是觉得你这样，是不是因为家里只有我一个男人，所以产生了什么误解。”

　　陈嘉年吃了一口米饭：“那你？”

　　“我需要一点时间来接受这件事。”段昱树说，说这话时他没抬头，看着自己的碗和桌上的几道菜。

　　他很难想象自己会跟自己的养子谈养育以外的感情，于道理上来讲，这不是件好事。

　　但事实是，陈嘉年无论是亲吻自己，还是抱着自己，这具身体都不会感到排斥，与面对郑礼时截然相反。

　　饭后段昱树洗碗，陈嘉年来帮忙，这的厨房是小户型设计，水池面积不大，两个成年男人站在一起稍显挤窄，袖子挽起的胳膊不时碰在一块。

　　收拾完厨房陈嘉年挤出护手霜来涂，看见段昱树已经在书房里拿了本书坐下了，他凑过去，故意用自己涂满护手霜的手贴段昱树的手背，在他手上也蹭了不少膏体。

　　段昱树只是一边看书一边双手摩擦着，把自己手上的护手霜摩擦吸收掉。

　　陈嘉年在书架前徘徊了一会，没找到想看的书。便看段昱树，他开了阅读灯，很亮的光照在脸上。

　　好一会，段昱树问：“怎么？”

　　陈嘉年“嗯”了一声，尾音上扬。

　　“你一直在看我。”段昱树抬起头看他，把书折了个页放到桌上。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我晚上能不能在这睡？”

　　段昱树几乎没作思考：“可以，不过得跟我挤一张床，或者你想睡沙发的话？”

　　“我要睡床！”陈嘉年很坚定地说。

　　段昱树唇角挂了浅浅的笑意：“只有一床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