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替我杀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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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温馨提示：当前您与追踪对象的距离仅剩1000米。】
顾留白的耳朵快被这提示音震聋了：“从出发就开始提示，提示了一路，我说你累不累啊？”
系统仿佛没听见，继续提示：
【当前您与追踪对象的距离仅剩800米。】
【当前您与追踪对象的距离仅剩500米。】
好吧，当他没说。
【当前您与追踪对象的距离仅剩100米。】
【当前您与追踪对象的距离仅剩……】
最后百米，顾留白准备好了缓慢降落，可他的小白伞不知道抽什么风，突然加速，拽得他灵魂几欲出窍。
“镜花！慢些飞！！！”
他这厢奋力停伞，浑然不觉前方有人，待到抬头分辨方向，为时已晚。
*
涂云杉连被什么撞的都没看清，疼得却是结结实实。
顾留白眼睛瞪得比铜铃大，“镜花”在带他飞入洞中就自动合上了，他本来还想用它缓一缓，这下直接人肉撞石壁！
“砰——”
一声巨响后，涂云杉忙不迭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重物：“什么东西？！”
“好心替你挡了，你还……”顾留白疼得躺在地上龇牙咧嘴。
涂云杉一脸懵地爬起来。
大师兄怎么在这儿？他不是被关在山上的戒堂么？
还有方才，那一阵风似的撞得自己飞出老远的是大师兄？
按正常逻辑，最后撞在石壁上的本该是自己，这意味着大师兄……回忆起自己被抱得那么紧，突然之间，位置调转，竟是大师兄为了护着自己？
涂云杉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大师兄果然还是放不下他，而且已经到了不惜伤害自己的地步。
可是他喜欢的人是师尊啊！大师兄为何如此执迷不悟、自作多情？
涂云杉陷入了苦恼，苦恼怎么拒绝大师兄。
若是从前，他定要嘲笑对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但他才被救了，说这话似乎有些……
“诶不对！”涂云杉幡然醒悟，“什么就你替我挡了？要不是你撞我进来，我早就溜了！”
“都被我看见了还想溜？你也得有这个本事。”
说罢，狐妖一掌打在了涂云杉身上。
涂云杉终究没逃脱砸在石壁上的命运，见狐妖又要补上一掌，顾留白赶紧叫住他：“六尾！”
六尾果然被吸引了过去，转向顾留白：“你又是谁？我们很熟吗？”
段一寒连忙扑到顾留白身前：“不要伤害我师兄！”
六尾哼笑了声，眼珠子在他二人间转来转去，似乎在盘算什么缺德事。
顾留白趁机摸到身后的镜花伞，瞅了瞅挡在自己身前的段一寒，以及晕倒在地的涂云杉。
一拖二，也不是不可以。
但要迅速，不然一个不留神儿被六尾拽住，就谁也溜不掉。
鉴于一只手要撑伞，还剩一只手必须去拉涂云杉，段一寒的话，只能让他抱着了。
顾留白想好了对策，计算了距离，低声在段一寒耳边说话：“现在转身，抱紧我。”
也不知段一寒听清没有，因为几乎是同时，六尾的声音盖过了他的。
“想我放了你师兄？可以。”
段一寒知道没这么容易，但他打定主意要救顾留白：“有何条件，你便说吧。哪怕用我的性命交换，只要你放了我师兄。”
弟弟，哥能带你飞出去的，你可别做什么傻事啊！
顾留白心知自己修为不够，跟六尾硬碰硬准输，那就只有搬救兵。
他忽然有了个想法，召唤系统：“小正，快出来！”
【请问您有什么吩咐？】
顾留白：“反向追踪功能开发没有？把我的精准定位发给师辛泽，让他可以立刻找到我。”
【抱歉，当前好感度无法开通反向追踪功能呢。】
好家伙，还是得靠自己飞出去。
不过这次可以追踪师辛泽，只要逃到师辛泽身边，就不怕再被六尾抓回来了。
顾留白决心已定，默不作声地往涂云杉的方向移动，恰要抓到涂云杉的手腕时，无意间瞥见了缩在黑暗角落里瑟瑟发抖的段盛。
搞什么？居然还有一个！
计划再次被迫搁浅，因为他没把握一拖三啊。
“你方才若是自己跑了，说不定我都懒得去追你。”
六尾早察觉了顾留白的举动，不戳穿是想看他到底有何能耐，现在看来也是草包一个，而且还是个优柔寡断的草包。
顾留白握紧了拳头，不甘就这么束手就擒。
“不过念在你师兄心肠不坏，你没错看他。”六尾变出一把匕首，轻轻挑起段一寒的下巴，“我考虑可以将你们都放了，只要……”
段一寒：“只要什么？”
“只要你替我杀一个人。”六尾将匕首交到段一寒手上。
顾留白真不想秒懂，实在是六尾这家伙要带坏小朋友的意图太明显了，原著里就是这样，那时段一寒已经成年了都抵挡不住狐妖的蛊惑，更何况现在他才十五。
“别信他的话！”保护未成年的花骨朵，顾留白义不容辞，“小师弟，快到师兄这边来。”
“到你那边去？凭你微弱的灵力能保护他？”六尾好笑道，“别逞能了，我捏死你跟捏死一只蚂蚁没有区别，识相的话，你最好闭嘴。”
顾留白虽无从辩驳，但仍不放弃：“小师弟，修道之人的使命是斩妖除邪，杀人不是我们该干的。”
“可是师兄，他不死，我们就会死。”段一寒显然也明白了六尾要他杀谁。
六尾满意地点点头，推着段一寒的肩膀，微笑道：“去吧，替我杀了他，也替你自己报了这十几年的仇。”
无论是对段盛的恨，还是对顾留白的爱，都在为段一寒壮胆。
他握紧了匕首，朝前迈步。
段盛已经不是瑟瑟发抖了，顾留白第一次见人被吓到失禁。
要说段盛，他人设就是个混蛋二世祖，但目前年龄尚小，仗着有钱有势欺负过不少人，却没到真正害死谁的地步，放在法治社会，他很大可能性会被关进少管所狠狠教育。
顾留白身是穿了，心还是越不过那道界：“段盛他罪不至死，你可以惩罚他、让他赎罪，就是别杀他。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段一寒已经有些听不进去了，痛苦地摇头：“师兄，你不知道他对我做过什么，他根本就不配活在这个世上。”
顾留白什么都知道，他更知道段一寒迈出这一步意味着什么。
原著里段一寒是怎么入魔的？
不就是这样一步又一步，累积怨恨，到后来杀人都不能满足，最终天上、地下，搅得一片昏暗。
顾留白没办法眼睁睁看着小师弟重蹈覆辙，既然上天让他来了，他就一定要将小师弟拉回正道。
可六尾怎会让他如意。
“一寒。”
听到六尾这么叫，顾留白眼皮一跳：“别回头！”
晚了，段一寒转头的瞬间就中了六尾的幻术。
见他哭着扑进六尾怀中，顾留白甚至都不诧异。
这反倒让六尾好奇了：“你就这反应？”
“我能有什么反应？”顾留白气得想要自暴自弃，“你换了他母亲的脸，就为了蛊惑他去杀人？这真是他母亲甘愿让你吸光她最后一点精气的条件么？”
六尾抚摸段一寒脑袋的手停了下来：“你知道？”
顾留白也就沾了读过原著的光：“想要人不知，怎么可能呢。”
六尾神色一凛：“那我就要重新考虑，该不该留你性命的问题了。”
顾留白向来惜命，听了这话自然心里怕，但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赌了这把，不如就一口气赌到底。
他耸了耸肩：“你不会杀我。”
六尾道：“为何？”
顾留白道：“原则。”
六尾大笑：“我竟不知自己还有何原则可言。”
顾留白认真道：“你有。因为相比半妖，你更想做人。”
六尾忽然笑不出了，他把段一寒推到一边，质问顾留白：“你究竟是谁？”
看着六尾从段一寒手上接过的匕首，顾留白吸了口气，缓缓吐出：“我是乐游派的大弟子，你可以叫我顾留白。请容我多加一句自我介绍——我是个好人。这话听着挺不害臊，但却是大实话。”
“谁说我不杀好人的？”六尾慢步迈向他，“有关我的事，你知道多少？”
“六尾，我知道的你，是个流走他乡的孤儿。”顾留白真情流露，“就像从前的我。”
或许是最后一句，六尾有些触动，停下来道：“你了解的还真不少。那你应该知道我不是普通的流走他乡，而是在逃命。”
顾留白摇头：“不，我不认为这是一场狼狈的逃亡。”
六尾玩味地看着他，想听他继续编：“怎么说？”
顾留白道：“你这一路走来，哪怕被逼到绝境也不肯丢掉人性。你晓得自己受了很重的伤，当然也晓得修复元神最快的方法是什么，你完全有能力那样做，但你没有。”
六尾期待他还能说些什么，示意他继续。
“恕在下冒昧解读，之所以只吸将死之人的精气，甚至愿意承受痛苦、接收他们的记忆，是因为你的善良。”顾留白道，“你这样的人，应该不惧来生转世，你只是为了报答他们的恩情。”
六尾道：“头一次有人对我说——你这样的‘人’。”
顾留白听出他话里的苦涩：“六尾，我不知道你的真实姓名，但这不妨碍我把你当作一个真正的英雄。”
“马屁拍多了就不值钱了。”六尾话虽如此，却并没有不悦。
“说了我这么多秘密，还以为你无所不知呢。”他叹了口气，自嘲起来，“我哪有什么姓名，打从我出生那日，人人都喊我‘妖怪’。我都快以为我真是个妖怪了，一群真正的妖怪又告诉我，我是九尾狐与人类生出的杂种。哪怕有一半高贵的狐族血统，谁让我母亲是低贱的人类，所以我生来下贱，连名字都不配取。”
这一点顾留白并不知道。
原著中，“千面郎君”的出场总是充满着神秘色彩，见不同的人，他会换不同的皮。
最初顾留白甚至开玩笑，笑他跟玩游戏换皮肤一样。
知道真相后，顾留白直接给了自己一巴掌，自己真该死啊，居然笑话这么一只可怜的小狐狸。
是的，即使他蛊惑了段一寒，顾留白仍然无法讨厌他。
光是小狐狸的身世，就让顾留白心疼不已。
这是个比惨的世界吗？
跟段一寒的经历相似，小狐狸的母亲也是被渣男骗身骗心，更可恨的是，渣男在得知小狐狸的母亲怀孕后，竟为了维护自己的颜面，强迫她打掉“孽种”。
小狐狸的母亲不忍心杀死自己的孩子，只能挺着肚子四处逃亡，有天半夜，她听到窗外有狐狸的叫声，收拾东西准备逃跑时跌了一跤，早产了。
生产的过程十分艰难，她疼得晕死了过去，醒来后发现肚子空了，床边站着位雍容华贵的女人。
女人祝贺般地对她说了句：“你生了个男胎，这很好。”
她称呼那女人“好心人”，感谢对方帮助自己分娩。
女人笑而不答。
她又提出要见见自己的儿子，那女人仍旧是笑，笑她的天真。
还摆出一副于心不忍的模样，劝告她：“好好回去过你的日子吧，别再想着勾引殿下。那孩子是孽种，本不该留，留在你身边也是祸害。殿下好心，将孩子接到青丘抚养，你以后便不必再为他担忧。”
可怜她身为母亲，却没见过自己辛苦怀胎生下的孩子一面。
她并非不知那女人在骗她，当初煞费苦心要杀了她的孩子，现在又接到青丘抚养，当真是好心吗？
可她有什么办法，她只是一个平凡的人类，她谁都斗不过。
她甚至不知道，她的儿子会被丢在一处农庄孤零零长大，那里没有同龄人陪他说话玩耍，看见他全都躲着走，大人小孩，经常背地里骂他是妖怪。
小狐狸从小没有母亲，也没有父亲，负责照顾他的是个又聋又哑的老头。那老头虽不打他、也不骂他，但瞧他的眼神总有种说不出来的瘆人。
奇迹的是有一天，老头领他离开了农庄。
那时的他既兴奋又害怕，担心老头是不是要把他卖了——他见过庄子上有人家卖猪，都是养大、养肥了才卖的。
好在最后等着他的不是秤，也不是刀。
他被带到了一座宫殿，在那里，大家都用嫌弃的眼神看他。不过没关系，只要不被杀了吃肉，怎样都是不算太坏。
直到有个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少年指着他，居高临下地问道：“你就是母后说的孽种？”
那是他第一次听到一点有关自己身世的形容，虽然不是好词，但总比什么都不知道的好。
他故意反驳，反骂对方才是孽种。
少年急了，将他的身世一吐为快，末了还打了他一顿，警告他：“别以为父王接你回来就是准备宠爱你了，你是个低贱的半妖，没资格在本殿下面前张狂。”
那之后，小狐狸什么都知道了，唯一不理解的是——那所谓的父亲为何接他回来？
他想离开青丘，去找自己的母亲，却怎么都逃不走。他庆幸自己一直将这想法隐藏得很好，谁料还是被发现了。
“第一个叫我‘六尾’的，是那个养大我的老头。”
思绪被一句话拉回现实，顾留白才发觉自己发了好久的呆。
他赶忙收敛情绪，看向六尾：“抱歉，走神了。”
六尾顿住一瞬，忽地冲顾留白笑了下：“你知道吗，他骗得我好苦，其实他不聋也不哑，他只是从不说话，就会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我。”
顾留白有种直觉，这笑不太对劲。
“我以为他跟那些人和妖一样厌恶我，结果他却放走了我，甚至以死为代价。可他看我的眼神还是那样，从未变过。”六尾话锋一转，不再笑了，“就像你刚才看我的眼神。”
作者有话说第9章 替我杀人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