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哄不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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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
小逃跑向师辛泽的同时，顾留白也从屋里飞奔出来。
“师尊，您听我解释！”
“师尊，您听我告状！”
想解释的是顾留白，要告状的自然是小逃。
然而，师辛泽将鲛绡收入袖中，无视了二人，径直走向屋内。
“师……”看样子师尊是又不想管教大师兄了，小逃遗憾地跺了跺脚。
躲过一劫的顾留白转身想跟上去。
“诶，你干嘛？”小逃一胳膊拦在他身前，“夜深了，师尊要休息。”
顾留白奇怪道：“既知夜已深，小师妹为何还要挑在这时来到寄雪斋？”
“我来，还不是跟着你的！”小逃道，“鬼鬼祟祟，形迹可疑，满山乱晃。碰巧被我撞见了，不然都不知道你存的鬼心思！”
“我？”顾留白指着自己，“我能有什么鬼心思？”
小逃一副懒得与他多说的表情，道：“你自己心里清楚。”
顾留白实在冤枉，又不能把威婵给出卖了，只好乱应下来：“是是是，我有鬼心思。”
顺着威婵与之吵架的内容，他补充道：“我恬不知耻缠着师尊，我对师尊有非分之想，还幻想师尊与我两情相悦。都是我异想天开，行了吧？”
小逃想骂他，但话都被他自己说尽了，难道要她学鹦鹉重复一遍？
明明是同一个人，怎么态度转变得这样快？
可恶，装模作样！
瞪了他一眼后，小逃气得头也不回地走了。
*
顾留白原地站定，在心里组织好语言，深吸了口气，上前推开那扇门。
师辛泽仿佛也正等着他。
“师、师尊。”他忽然畏缩了起来。
师辛泽冷冷道：“你对我有非分之想？”
顾留白：“……”
师辛泽又道：“我与你两情相悦？”
顾留白皱起眉眼，尴尬道：“您都听见了……哈哈……”
说完悄悄抬起一点脑袋，好巧不巧的，与师辛泽对上了视线。
他在慌乱中无措，那声音却在这时温柔了几分，对他道：“你怕我？”
“不不不……不是。”顾留白哆嗦得自己都嫌自己怂，一咬牙，豁出去了，“跟您说实话吧，我早已改过自新，不再是从前的我了！您不必担心我对您再有非分之想，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活着。毕竟活着才能好好孝敬师尊您不是？”
师辛泽许久未言，置于书案上的左手逐渐青筋爆起。
顾留白心想：我都掏心掏肺说得这么明白了，他难道不该很欣慰吗？怎么反而好像生气了？我又哪里惹到他了？
“师尊，”顾留白赶紧另起话题，“我来找您，是有件事要同您说。”
没等到师辛泽的回应，顾留白只好自接自话：“就是，明儿个初七。您还记得吧？上回遇到昆仑派的弟子，他们邀我参加赏花宴。”
师辛泽并没说别的，只问道：“你要去？”
顾留白道：“我是挺想去的。整日在山上待着挺无聊，而且我都跟从心他们说好了……”
师辛泽冷笑了一下，道：“你都跟他们说好了，还来问我做什么。”
他一这么笑，顾留白心里就发毛，对视不敢，却敢直接扑进人怀里。
“师尊，好师尊，您别凶我了成吗？”
全不在乎形象，像个家长不许出门就撒泼耍浑的小孩子，枕着师辛泽的大腿滚来滚去。
“别的师弟师妹也没见您管这么严，怎么偏对我这样呢？我不服我不服我不服……”
有些事真是越想越不服！
要么你一视同仁、全都无视，也就算了。
凭什么别人你不管，你就盯着我？
我不过是个大师兄，你还真把我当头胎教育了？而且我这大师兄还是个冒牌货，你再可着我凶就不礼貌了。
“……你先起来。”师辛泽动也不敢动，全身僵硬。
顾留白还在他腿上滚来滚去，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和怨气，一股脑儿爆发了，就想胡搅蛮缠，就想闹得天翻地覆。
天没翻、地没覆，书案倒是要被掀了。
可想而知，同时遭殃的还有撞到书案的那颗脑袋。
脑袋一震，顾留白也清醒了。
他面朝着师辛泽的腹部，整张脸几乎陷在里面，鼻尖萦绕着的全是师辛泽的气味。
清醒过后才知这有多荒唐。
缓缓转头，感到一道阻力，但只一瞬，那阻力便消失了，他得以顺利呼吸。又一瞬，他落在了师辛泽眼底，那双向来波澜不惊的蓝眸此刻如同漩涡一般，注视着他，像是要将他融入深海。
用“连滚带爬”形容再贴切不过，顾留白幸得及时抽离。
而师辛泽依然保持沉着。
室内静得出奇，屋外晚风从支起的窗底探进来，带起了师辛泽的长发飘动，有几丝粘在他细长白皙的脖颈上，顾留白才发现他出汗了。
可这天气分明冷得要命。
“师尊。”顾留白叫了他一声。
不知为何，就是想叫这么一声。
以为他不会应，不料他低低地“嗯”了声。
这下不得不说些什么了。
顾留白挠了挠脑袋，猛然想起那一撞，他难道不是撞在硬硬的书案上吗？为何丝毫不觉疼痛？
还有转头时感受到那道阻力……
他垂眸望去，只见师辛泽左手手背红了一片，骨节处已经出现了淡淡的淤青。
似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师辛泽随手拿起一本书翻开，顺势将手背压在书案上。
“……师尊。”顾留白又喊了一声。
这次师辛泽没应。
顾留白下意识伸手，半路停下不前，道：“天冷，我替师尊关下窗。”
转身关了窗，还不走。
师辛泽也没赶他，安静地看起了书。
只是，这书半晌都没翻一页。
两厢沉默。
顾留白来时存了很多话，现下竟是一句都想不起来了。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师辛泽终于翻动书页，翻页的同时说了声：“自己不会坐下？”
好像就等着这声缓和，顾留白跪伏在书案边，与师辛泽面对面道：“师尊，你不生我气了？”
师辛泽又翻了一页，头也不抬一下，道：“我为何要生你的气？”
“师尊不生气就好。”顾留白歪了歪脑袋、枕着手肘，十根手指打鼓点似的在书案上敲，“师尊，我很听劝的。我也很乖，除了懒了点儿、贪吃贪睡了点儿，其他你看着不爽的，尽管跟我说，我都改！”
师辛泽的手指轻捻过薄薄的纸张，目光抬起一寸，几不可察。
“就是，能不能别凶、也别对我冷冰冰的……师尊笑起来很好看的！”
眼皮倏地垂了下来，师辛泽收敛目光的同时还在抑制嘴角。
这人……真是逼得他无可奈何了。
冷淡不行，不冷淡了害怕，现在又在这里说他笑起来好看？
若此言发自真心，为何吓得哆嗦成那样？
一连串的剖心析肝。什么改过自新，什么绝无非分之想，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好好活着孝敬他……
谁要他的孝敬！
顾留白还在说：“我这人运道向来不好，干啥啥黄，喝口凉水都能呛着，够衰了，再得不到情绪价值，说不定哪天我就熬不住黑化了！”
“行了，”师辛泽放下书，“越说越不着调。”
挨了训，顾留白反而笑嘻嘻地撒起娇来：“师尊，您就疼一疼我吧，我可是您的首席大弟子，您不疼我疼谁呀。”
唇角忍不住扬了下，手掌压着合上的书本，师辛泽盯着他敲击不停的手指看了一会儿，缓缓抬眸，温声道：“你想怎么疼？”
“……”顾留白怔住了，呆呆眨巴了几下眼后站起来，有种四肢无处安放的无措。
师辛泽以为自己方才的语气还不够好，愈发小心翼翼地试探：“不是要我疼你吗？”
顾留白不敢开玩笑了，动了动嘴唇：“师尊，我是卖乖说着玩儿的，你太认真了。”
“哦。”师辛泽肉眼可见地失落了下来。
“也不都是说着玩儿的。”顾留白找补道，“就那句是，其他不是。”
师辛泽还是“哦”，没下文了。
顾留白急了，拼命找别的话：“我明日要去昆仑，师尊何不同去？往年的赏花宴师尊都不参加，今年我也去呢，咱们一起作个伴儿，肯定不无聊。”
师辛泽道：“今年都没请帖，难道要我不请自到？”
听这意思，还以为撬动了他。顾留白忙道：“从心说了，那日会亲自下山接我，我让他顺便揣张请帖。”
师辛泽态度急转，道：“你和他这么熟，还愁没伴儿吗，叫上我做什么？”
“不是，师尊……”顾留白快凌乱了。
这不才哄好的吗，怎么又气上了？
师辛泽起身道：“我要睡了。”
顾留白：“那我……”
与他擦肩而过，师辛泽道：“你爱走不走。”
这顾留白哪还敢走啊，笑一笑，转身道：“弟子自然是要留下，为师尊守夜。”
师辛泽松了发冠，脱去外袍，上榻后没多久呼吸就沉稳了下来。
睡着了？顾留白想，睡眠质量真好，说睡就睡。
一边羡慕，一边走过去替他掖被子。
“胳膊肩膀都露在外面，着凉了，冻成肩周炎你就后悔吧。”
这都没有一点反应，可见睡得真沉。
顾留白眼珠子一转，刚起身又矮下去，对着师辛泽的眼睛吹了吹。
师辛泽颤了下眼睫，发出几声呓语，好在始终没醒。
顾留白放下心来，不再警惕着撤离，目光放肆地在这张堪称完美的脸上扫来扫去。
“难怪……”
他啧声道：“不过我也不差。”
说完觉得自己好没皮没脸，无声大笑，肩膀耸动得停不下来。
好不容易结束，顾留白忽然发出一声叹息：“其实我比你差多了。师辛泽，你也没大我几岁，本可以……”
本可以什么呢？他登时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良久，他直起身道：“还是别拿我比了。我也不够潇洒。”
作者有话说第43章 哄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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