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围观坟地 ...
-
山下，段家坟地被闻风而来的百姓围了个水泄不通。
“真惨，一家人整整齐齐地被害，就剩个一问三不知的痴儿。”
“何止，祖坟都被刨了！”
“自作孽不可活哟，这段家人的德行如何，镇上谁人不知？死了也是被天收了。”
“什么天收，分明是被妖怪所害。”
“段少爷已经疯了，你听谁说的？”
“段府管家不是也没死吗。这管家不仅没死，还趁机霸占了段家的财产，现如今已自立门户，称上‘老爷’了！”
“官府没管？”
“官字两个口，只要贿赂到位，别说小小地方官，就连国王陛下说不准都……”
没想到此地民风如此彪悍，百姓面对死尸不仅毫不惧怕，还热火朝天地在人家坟头议论起来了。
顾留白正要借道，穆子琰率先冲了过去，对那上下嘴皮翻飞的人道：“住口！国王陛下也是尔等配议论的？”
那人是个不敬鬼神的，更瞧不起修仙的道士：“你谁啊？”说着朝穆子琰脚下吐了口痰，“管得着吗。”
穆子琰何时受过此等侮辱，恨不得拔剑宰了那人。
一旁的弟子按住他，劝道：“穆师兄，冷静，想想大师兄临行时的嘱咐。在外切不可生事。”
穆子琰崇拜他大师兄，这顾留白知道，但不知他跟国王陛下有何关联。
涂云杉解释道：“此地归牧武国管辖，穆子琰他爹是牧武国的镇国大将军。他还有个亲哥哥，比他年长五岁，年纪轻轻、战功赫赫，国王陛下有意将公主下嫁。等来日他哥成了驸马，他便也沾了皇亲，怎能容忍旁人议论。”
顾留白“哦”了声，道：“那他怎么不在朝为官，却跑来做道士了？”
涂云杉道：“他生来体弱，若不修仙，就只有死路一条。但人家的好命也是咱们羡慕不来的，当今仙门之首的昆仑派，他连考核都无需参加，就拜入了昆仑十二仙尊之首的沐川仙尊座下。”
顾留白道：“想必蒲寻也是沐川仙尊的弟子喽？”
“那可是首席弟子，自然得出自仙尊之首座下！”涂云杉竖起了大拇指，忽觉长了他人志气，悻悻道，“穆子琰仗着沐川仙尊怜惜，蒲寻将他从小带大，宠爱备至，便格外傲慢、不将其他人放在眼里。”
“你们乐游派的人，都这么喜欢背后说别人闲话吗？”
穆子琰突然走到了他们跟前。
涂云杉不敢惹他，揪住顾留白的袖子，小声道：“看过尸体了，赶紧回去吧。”
顾留白推开他的手：“这也叫看过了？”
涂云杉皱眉道：“你想怎么看？”
“让一让啦让一让，各位父老乡亲，借过借过——”
“喂……你干嘛？”
顾留白拨开人群，凭一己之力挤到了棺材前。
众人都在嚷嚷是哪个毛头小子不长眼捣乱，就见顾留白将其中一副棺材的盖子掀开了。
引起一片哗然。
再无畏，也是因为隔着棺材板儿。盖子一开，显露出死尸来，一个个都吓跑了。
顾留白将棺材里面瞧了个遍，抬起头：“哟，这么快清场了。”
看热闹的散了个干净，他朝穆子琰招招手：“麻烦过来一下。”
穆子琰不耐烦地别开眼：“干嘛？”
顾留白又招了招手：“过来。”
穆子琰依然站在原地不动。
顾留白扶着棺材边缘，道：“你们就是这样替人家收尸的？”
穆子琰冷哼：“我没让他们曝尸荒野就算好的了。棺材都是我花钱买的，难道还要我负责埋？”
涂云杉刚得罪了穆子琰，这会儿忙替他说话：“是啊，可能义庄那边还没派人过来，左右不归咱们管。”
顾留白什么都没听进去，又要去掀另一副棺材。
涂云杉道：“你快给人盖上。咱们真该走了！”
“砰——”
顾留白干脆地一掀。
“……”涂云杉半捂着眼睛不忍看，“你好歹温柔一些，这样未免太粗暴了。”
顾留白看完棺材里面，又看了看趴在棺材上的威苒和威婵，道：“果然，也是空的。”
“空的？！”
这下穆子琰站不住了，急忙过来检查顾留白掀开的两副棺材。
“……真是空的。”
“尸体呢？”
有弟子道：“不可能啊，尸体都是我们亲眼看着放进去的。”
穆子琰连开了几副棺材，也都是空的。
这时，隔壁有个弟子喊：“穆师兄，这副棺材里有人！”
威苒威婵跑得快，直接跳进棺材里检查死者的伤口。
检查完，对着顾留白摇了摇头。
“确定不是？”顾留白一不留神说出了声。
涂云杉觉得他神神叨叨的：“什么不是？你在跟谁说话？”
昆仑弟子打开了所有的棺材，发现尸体少了一大半。
“谁闲着没事干偷尸体，真够有病的。”涂云杉道，“顾留白，你到底走不走？”
顾留白沉吟不语，他心想：剧情已经野马脱缰到我根本无法理解的地步了，我穿的真是我看过的那本书吗？
趁他走神，涂云杉一把将人拉走。
“走啦走啦，再不回去天都黑了。”
天近黄昏，坟地阴森，方才许多人吵吵嚷嚷还算热闹，一静下来便令人浑身不自在。涂云杉打了个寒颤，感觉有两只鬼趴在自己肩头，走路都沉重了几分。
而此时，威苒和威婵正一人一句同顾留白说话。
“方才仔细检查过了，他们大多死于弯刀割喉。”
“我们要找的不是六尾。”
“杀我们族人的人使的是剑，且是高手中的高手。一般人将剑用到那种地步，几乎不可能转去修炼刀道。”
有涂云杉在，顾留白不方便回话，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哎，你有没有感觉越走越冷？”涂云杉突然道。
顾留白挤了挤眼睛，让威苒威婵赶紧从涂云杉身上下来。
恰逢风起，坟地上的黄表纸被吹了起来，如蝶一般，四下振散。
涂云杉意外中“喜”，被飞来的一张糊住了眼睛。
“啊啊啊——”他把纸钱从脸上扯下来，双手并用撕了个粉碎，怕极了，大喊给自己壮胆，“什么鬼东西？什么鬼东西？什么鬼东西！”
顾留白真想说够了，再撕连手都要碎了。
“二师兄……”
一道微弱嘶哑的女声突然响起。
此刻的涂云杉听了，只觉如催命喊魂一般。
“我不怕鬼，我不怕鬼，我可是专门打鬼的！”
“二师咳咳咳……”
“别叫我！别找我！我与你无冤无仇，谁害的你你找谁去！”
顾留白实在听不下去了，直接一手捂住涂云杉的嘴，一手扶着咳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少女。
少女抬头凝视了顾留白片刻，眼中似有困惑，但没时间思考，随即甩开了他。
顾留白：？？？
日行一善反被讨厌了？
“二师兄，是我。”少女稳住身形，给了涂云杉一个无奈的白眼，“你睁开眼看看，我不是鬼。”
二师兄？莫非她是……
乐游派弟子所着皆是时下最简朴的道袍，与普通百姓穿的大差不差。她身上沾满了灰尘泥垢，且衣裳有好多处破损，是以，顾留白第一眼没认出来，还以为这就是个落难的凡间少女。
知她不是，不免要再打量几番。
圆脸盘，水杏眸，秀挺鼻，妥妥的富贵长相，可她瞧着却有些面黄肌瘦，发丝枯燥凌乱，嘴唇也干裂得厉害，估计吃了不少苦。
乐游派唯一符合这形象的，只有一人。
顾留白关心道：“小师妹，你怎么弄成这副样子了？”
“不用你管！”她与这位大师兄素有不和，一心只求助涂云杉，“二师兄，你快去救救不烦！”
涂云杉冷静下来，认出了她：“小、小逃？你怎么搞的？你和不烦不是出去挣钱的吗？”
顾留白心道：果真被我这乌鸦嘴说中了。五师弟不烦、六师妹小逃，俩小肉包子去打狗，折了一个。
涂云杉见她手上空空，问道：“你的剑呢？”
她艰难地吞咽着：“我们……”
顾留白从储物袋里掏出一壶水递过去：“润润喉，慢慢说。”
小逃这次没逞强，接过水壶，喝得又急又狼狈。
顾留白想掏出储物袋里的布条给她擦，她已用袖子将脸快速抹净，道：“我和不烦接了一桩生意……其实不止我们，还有钟山和昆仑的人。”
穆子琰恰巧听到此处，停下了脚步，好奇道：“你们去的可是白河镇？”
“就是白河镇。”小逃道，“与钟山不逾百里，按如今的时节，应当是干燥寒冷，那里却如春日暖人。周遭风景又毫无生气。我们去了几日，那几日都是阴雨连绵，在树林里迷了好久的路才找到那镇子的入口。”
涂云杉评价道：“听着挺邪乎。”
小逃道：“所以给的特别多。”
穆子琰不明所以：“什么给的特别多？”
小逃看白痴似的看他：“给钱哪！本姑娘的命可不贱，只给个仨瓜俩枣的，还想请动我去捉鬼？”
乐游派除了师辛泽非池中物，其余都是该烂在凡尘中的俗人，一个个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简直丢尽了修仙之人的脸面——这话是很多自诩名门正派的修士常挂在嘴边的。
小逃的发言若放在往日，在场好些人或许会嗤之以鼻。可如今不同，听她的意思，前去白河镇收鬼的人损失了不少。
穆子琰激动地捏着她的肩膀问：“就你一个人回来了？昆仑和钟山的弟子呢？”
“别欺负我家小师妹。”顾留白拍开了穆子琰的手，对小逃道，“你继续说。”
小逃缓了口气：“别人没看见，我只知道还有一个钟山派的女修逃了出来。她估计也已经赶回去搬救兵了。”
穆子琰倏地拔高了音量：“女修？你确定？”
小逃道：“白河镇之行，我只遇到了一位女修，难道还会认错？”
穆子琰看向顾留白。顾留白心领神会：“问题出在性别上？”
那里的鬼，害人难道还重男轻女？
穆子琰转身对着段家坟地的方向，道：“死尸共被盗走二十三具，棺材里剩下的……”
顾留白替他补全：“都是女尸。”
穆子琰点头道：“没错。”
顾留白方才只顾着等威氏兄妹查验死者伤口，根本没想到那层，现联想起逃出白河镇的仅有小逃师妹和一位女修，心生疑虑道：“只盗男尸，不要女人。这两件事不太像是巧合。”
涂云杉提议道：“我们回去禀报师尊！”
穆子琰反驳道：“一去一回须耗多少工夫？那些被困在白河镇的道友难道就这么等死？”
有弟子小声讨论：“若他们已经……”
顾留白道：“一部分人回去报信，另一部分人先行前往白河镇。”他问众人，“你们当中可有认得路的？”
小逃举起了手：“我。”
“你不行。你已经虚弱成这样了，自保都难。”顾留白转头对涂云杉道，“你带小师妹回去，恳请师尊出关，前来相救。”
涂云杉问：“你呢？”
顾留白看了穆子琰一眼，后者虽不情愿，还是道：“他就跟我们一起去白河镇。”
弟子中有一人走了出来，道：“穆师兄，我原是钟山县人。数年前，前往昆仑拜师也曾经过白河镇，可为诸位带路。”
作者有话说第20章 围观坟地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