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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第八十三章 ...

  •   玉皎尘二人虽说离开此处不过几日而已,但纪怀卿却觉得好像过了数月,兴许是受楼凤君那段往事的影响,此番回来竟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一踏入院门便有些雀跃,毕竟是回家了,整个人都带着一种舒缓的松弛,连脚步都肉眼可见的轻松不少,等回到自己和玉皎尘的小院,纪怀卿更是哼起了不知从哪学来的小调,声音虽然低的几不可闻,但还是被玉皎尘听见了:“回家了开心成这个样子?”

      纪怀卿推开门,脚步轻快的都要跳起来了,语气里带着些骄矜和欢快,与在外的模样迥然不同:“开心的事可多了。”

      玉皎尘在他身后跟着,反身关上门后,“噢……”了一声,便开始煮茶给纪怀卿暖手。

      纪怀卿:?

      纪怀卿坐在桌边,心里被他这声拖了长音的“噢”挠的痒痒的,便咳了咳嗓子,故意说道:“近来开心的事不少。”

      玉皎尘烧水煮茶做的十分流畅,他听着纪怀卿的话,好整以暇的“嗯”了一声,手边的动作一点儿没耽搁。

      纪怀卿:?!

      纪怀卿装模作样的整了整衣襟,余光却一直紧紧追随着玉皎尘,心里暗暗纳闷着:他怎么不问我呢……

      他一般都会问我的啊……

      纪怀卿有些忍不住,低头理着袖口,故作不经意的说道:“开心的事说出来,大家一起开心才好,玉郎说对不对?”

      玉皎尘正在摆弄着桌上的茶具,闻言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像是敷衍似的:“嗯,对。”

      纪怀卿:!!!

      纪怀卿在桌下轻踹了一脚玉皎尘的小腿,佯怒道:“你为什么不问我?”

      猫儿终于上钩了,玉皎尘表面上是在煮茶,实则心思全在小神官那里,桌上的茶杯都擦拭过三次了,也没见他定下到底用哪个,此时见小神官终于憋不住了,便将嘴角和眼底那点笑盈盈的神色都按下,故作讶异道:“我以为你不愿同我讲。”

      纪怀卿当即噎声,他想起来前两日刚到魔界的时候,玉皎尘问自己偷着乐什么,他回了一句:“偏不告诉你。”没想到风水轮流转,他竟在此时栽在了自己给自己挖的坑里,纪怀卿觉得理亏,硬是自己将自己给憋红了脸。

      但毕竟是银河之主万星之长,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识过,因此该窝里横的时候还是得窝里横,纪怀卿抬了抬下颌,像是给自己添威势一样:“……今时不同往日,你若是问我,我怎会不愿讲给你听。”说罢还偷偷瞥了一眼玉皎尘,注意着他的反应。

      玉皎尘好生憋着才没让自己笑出来,他镇定自若道:“无妨,你若是不情愿,不必故意难为自己。”

      纪怀卿一听这话眼都直了,装腔作势的样子也演不下去了,他“噌”的一下站起来,走到玉皎尘面前就将人拽起,然后不轻不重的握拳捅了他的腰窝一下,气呼呼的:“你怎么回事!你是有二心了么!”

      玉皎尘忍俊不禁,终于闷笑起来。

      纪怀卿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这人又在逗弄自己!

      他又羞又恼,当即一下子撞入玉皎尘的怀里,对着这人的肩膀就是狠狠一口!气道:“你混账!混账!”

      玉皎尘笑的胸膛发颤,他哄拍着纪怀卿的后背,应声道:“好好,我混账,我混账。”

      纪怀卿觉得此次又败给了这人,他松开嘴,将脑袋埋在玉皎尘的肩窝上,像个干瘪了的茄子,又像一只收了爪牙的猫,全然没有了方才飞扬跋扈的样子。纪怀卿抱着玉皎尘的脖子,藏着脸闷声道:“问我。”

      玉皎尘笑意不止,他将怀中人紧了紧,依言道:“小神官因何事这般开心呢?”

      纪怀卿觉得自己胜之不武,赢的一点面子都没有,“哼”了一声,没说话。

      玉皎尘心知肚明,赶紧铺好了台阶请人下来:“小神官,快告诉我吧,我想听。”

      纪怀卿这才有些松动,哼哼唧唧的:“好多开心事呢……桩桩件件……”

      想慢慢说与你听。

      过阵子就是春节,六界各处都染上了喜庆祥和的氛围,其中以人界尤甚。

      纪怀卿从没在人界过过春节,因此这几日显得有些兴奋,偏生他还不想在外人面前表露的太过明显,总会觉得显得不太稳重,故而出了房门便不自觉的端起来,唯有与玉皎尘独处的时候,才会露出些天真喜悦的模样。

      玉皎尘为此都觉得诧异:“神界年年过春节,你怎的像是头一回过春节一样?”

      纪怀卿抱着手炉靠在窗边,看窗外雪飘如絮,每次开口说话都带出白色雾气,映在这方寸雪色中,更添一丝孤高和冷寂:“神界的春节不如人界热闹,而且此次春节与往常不一样。”

      玉皎尘上前给他披上了大氅,顺势将人拢在怀中,慵懒的问道:“哦?如何不一样了?”

      纪怀卿心说我怎会再上你的当被你逗弄一次,便没好气的说道:“知道你还问。”

      “呦,”玉皎尘忍俊不禁:“吃一堑长一智,学会反驳我了。”

      纪怀卿往大氅里缩了缩,骄矜道:“自然不能次次都让你得逞。”

      “噢……”玉皎尘抱着人,在纪怀卿的发间蹭了蹭,闻着淡淡的皂荚香气沉醉道:“那换你逗我的趣也成。”

      纪怀卿心想我才没那么幼稚,刚要开口将人后身教育一番,便听得他极为自然的开口问道:“小神官准备何时昭告神界来娶我啊?我都等的有些急了。”

      纪怀卿没料到这人突然换了话题,但此事又确实该打算起来了,灵尊和银河之主的婚事,哪怕现在提出来了,也不会立马就举行,光是成亲要准备的东西,就够忙一阵子的,所以早准备才能早过门。

      但一提起此事纪怀卿又有些没底,他将玉皎尘拉到身前与自己面对面:“可我的彩礼,才攒了一点……”

      怀里骤然少了个人形暖炉,致使堂堂灵尊有些不适应,他垂眸看着纪怀卿,笑而不语。

      纪怀卿一看他这表情就知道这人在想什么,当下就极具眼力的敞开大氅,将人围了进来。

      被暖意包围的瞬间,玉皎尘舒服的喟叹了一声。他比纪怀卿身量要高一些,因此纪怀卿将大氅围到他脑后,捂住他的双耳,自己便只露了一双眼睛在外面。

      流畅的眼型下暗藏的是三分清冷颜色与七分含情神采,像窗外的银粟,冷虽冷,可触到温热暖意之时,便会瞬间化成柔水。冰凉都是给外人看的,藏在寒霜之下的柔肠百转,只能留给这一人。

      玉皎尘看着这双眼眸,差点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好在纪怀卿轻踹了他一下,这才回过神来:“不是说了么,彩礼的事让琴青去操心,你不必费这个心神。”

      纪怀卿有些头疼:“可是怎么跟琴青上仙开这个口?”

      玉皎尘狡黠的眨眨眼:“琴青巴不得你我早些成亲,所以此事,只需挑个头,哪怕八竿子打不着呢,琴青也能自行提起来。”

      纪怀卿闻言不禁有些感慨:“可见琴青上仙真的是被你剥削怕了,不然怎会如此急于将你出手。”

      “出手”二字将玉皎尘逗乐了,他抵着纪怀卿的额头低笑道:“说的什么话。”

      纪怀卿顺势蹭了蹭玉皎尘的鼻尖,小声道:“话粗理不粗。”吞吐间是隐晦的暧昧,热意在上升,滚烫在下沉,玉皎尘被他惹得眸色晦暗几许,低头就就要吻上眼前人,却被纪怀卿瞬间闪开。

      “嗯?”有人疑惑的道出了声,纪怀卿却不待他反应,偏头就咬上了玉皎尘的脖颈,得逞般的含混道:“这次是我赢你。”

      玉皎尘心头暖烘烘的,他在大氅里环着纪怀卿的腰,让他更贴近自己,心跳声像个欢脱的鼓,每敲击一下,奏响的都是对方的名字。玉皎尘拥着纪怀卿,笑着顺应道:“嗯,让你多赢一会儿。”

      晚间用膳的时候,纪怀卿有些食不甘味,他一直惦记着彩礼的事情,因此吃饭比起平时也有些慢吞吞的。玉皎尘一看小神官的样子便知他在想什么,于是主动闲谈起来:“此次年节咱们都不在神界,安排了谁去各界走动?”

      每年春节,仙界和灵界都会安排神使前往各界派福送喜,一是对过去一年的功绩加以犒赏,二是为了彰显神界恩德,这是个好差事,因此每年都有人抢着去。

      苏琴青对此毫不在意,反正此事谁去都一样,所以每回他都安排的及其随意,几乎是用点兵点将的方法,指到谁算谁,十分随机。

      听到玉皎尘问起,苏琴青停了筷,回道:“还没定下呢,饭后看折子的时候再选吧,谁的折子我看着顺眼就派谁去。”

      玉皎尘点了点头,不置可否。他夹了一块鱼肉,边剔除着鱼刺边状似无意的问道:“这两日总听着鞭炮声格外热闹,既是在人界过年,我们不妨也买几只来放,入乡随俗么。”

      彧夙正在乖乖的扒饭,闻言接话道:“噢,我去买饭时见过,好像是城中近几日有几户成亲的人家,因此鞭炮声噼里啪啦的响个不停。”

      玉皎尘将剔好的鱼肉放入纪怀卿的碗中,十分赞许的对彧夙一笑:“噢,原来是这样。”灵尊不慌不忙的设套,说话从容不迫的:“成亲是喜事,是该放鞭炮庆贺的。”

      果然,苏琴青放下筷子,郑重其事的问道:“既然祖宗提起此事,那琴青便僭越一回,不知祖宗与纪神官的婚事……商定了没有啊?”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停了筷子,默默的看着的玉皎尘和纪怀卿。

      纪怀卿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神色上倒没什么,只是执筷的手紧了紧,指尖都有些泛白,耳尖又悄悄泛了红,像个剥了壳的鸡蛋,淡淡染了几分食酱的颜色。

      玉皎尘笑的意味深长,他头一回觉得苏琴青上道上的太有水平了,便和善的说道:“还不曾,小神官先前不理俗事,因此没多少嫁……彩礼,不想委屈了我,因此想着再等等。”除了中间那点卡顿之外,他说的十分理所当然,丝毫没觉得有什么别扭。

      倒是其余四人,听了这话后,都感到十分震撼,嫁妆和彩礼的区别,在座所有人都知道对应着什么,因此各个都瞳孔地震,眼中的山呼海啸藏都藏不住,几乎下一刻就要冲出眼眶,将话题中心的二人席卷到一起。

      尤其是苏琴青,这位灵界二把手这辈子没这么失态过,他手上的筷子“咯啦”一下掉在桌子上,脸上的神情分不清是“难以置信”还是感慨“人不可貌相”,他头一回深刻的意识到,自己对于这位祖宗的认识实在是太浅显了,这些话能云淡风轻的讲出来实在是当代豪杰;以及这位纪神官,怪不得年纪轻轻地就能担任银河之主的神职,果然是有些能耐的。

      真是……后生可畏啊……

      由于这四人的眼神太直白了,玉皎尘旁边的鸡蛋没抵挡住这样汹涌的直视,“咕咚”一下掉进了酱缸里,彻底红透了。

      玉皎尘嘴角溢出了笑声,那是一种嚣张的、忍俊不禁的,还带点调侃的笑声。

      鸡蛋有些生气,“咕噜”一下滚到玉皎尘的脚边,撞了他一下。

      被踹的玉皎尘丝毫不觉得自己过分,反而若无其事的给纪怀卿夹了一颗煎小馄饨,又给自己夹了一颗,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众人虽说十分骇怪,但好歹都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因此不多时便恢复常态,只有苏琴青还有些迟缓,尨凨用胳膊肘碰了一下他,苏琴青这才缓过劲儿来,不知所措的重新拾起筷子,他脸上震愕的神色还未完全褪下,又强行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古怪的样子,显得有些滑稽。

      苏琴青也觉得自己方才太过失礼了,便掩唇咳了咳,妄图遮掩自己的尴尬:“啊,彩礼么,好说,”灵界二把手一回到正事上,脑子是极为清醒的,几乎是下意识就明白了自家祖宗言外之意,便直言道:“只要天尊出的起,我就敢开这个口。”说完他又觉得这话不是很严谨,便补充道:“出不起也无妨,让天尊自己想办法,毕竟要娶我们灵尊,彩礼是决计不可糊弄的。”

      纪怀卿好不容易才将自己从酱缸里拔出来,他脖上和耳后的红已经褪的差不多了,强行镇定道:“那……彩礼大概要多少呢?”

      苏琴青放下汤碗,极为认真的想了想:“这……灵界以往还真没有先例,可按古籍上记载的大婚时三书六礼的礼制,再加上祖宗的地位和辈分来推算的话……”苏琴青虚虚抬了抬手到桌面的位置:“这么高这么长的箱子,最少也得三百多箱。”

      纪怀卿松了口气:“那还好,我攒攒还是能攒够的。”

      玉皎尘笑而不语,只听苏琴青纠正道:“不不不,我的意思是三百多箱礼书,换成彩礼的话,估计能将你那银河铺满好几个来回了。”

      归砚渊道:“琴青此言,确实不算夸张。”

      “咯啦”一声,这回换成纪怀卿的筷子掉在了桌上,他整个人都石化了,僵硬的转动脖颈看向身边之人,整个桌上都能听见他筋骨“咔咔”的扭动声,纪怀卿眼神带了些哀怨、幽幽的问道:“你怎么……这么贵啊……”

      玉皎尘忍俊不禁,觉得自己笑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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