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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四十四章 ...

  •   这边众人各忙各的,鬼界的二人也没闲着。

      江玄山带来的命簿虽就那么几本,却各个如同玉皎尘的脸皮那般厚,因此二人从江玄山离开时便翻看起来,直到现在也没看完。

      玉皎尘看了看时候,已经亥时过半了,便合上命簿,凑到纪怀卿身边:“小神官,不累么?”

      纪怀卿确实觉得脑子有些沉,便说道:“还剩这一页了,看完便不看了。”

      玉皎尘不忍他这般劳累,就歪着头枕着纪怀卿的肩膀,帮着纪怀卿一起看,没一会儿便将剩下的那点全看了一遍。

      纪怀卿揉了揉太阳穴,声音带了些困乏:“可算是看完了。”

      玉皎尘皱了皱眉,将人横抱而起走到床边,上床之后让纪怀卿枕在自己腿上,轻轻给他揉着额头,言语间还带了些轻微的责备:“下午同你说了,不必急在这一时,你若是累着了,心疼的可是我。”

      纪怀卿笑了笑,脑袋又往前靠了靠:“本想着今晚就让你继续去睡屋顶,既然你妻惹你心疼了,那玉郎便留在房内吧。”

      玉皎尘的手一顿:怎么把这事儿给想起来了。随后又问道:“就今晚?”

      纪怀卿闭眼享受着玉皎尘的按摩:“唔……看你妻心情。”

      玉皎尘:……又是这句话。

      玉皎尘躺下身将纪怀卿搂在怀里,手触到纪怀卿的腰后不禁疑道:“才来妖界几日,怎么瘦了一圈。来日若是回了仙界,天尊瞧你这般身形,还不得追着我跑出九重云霄去。”

      纪怀卿在玉皎尘的肩窝处蹭了蹭,全不在乎道:“不怕,你妻帮你拦着,天尊若敢动你,我定然要在彩礼上狠狠敲他一笔。”说罢又好像反应过来似的,突然在玉皎尘怀中抬起头:“对啊,早前怎么没想到呢,天尊若是真敢追着你跑,我岂不是更有理问他老人家要彩礼了。”

      玉皎尘失笑,在纪怀卿唇上亲了一下后说道:“我是开玩笑的,天尊哪会舍得下脸面追着我跑呢。”

      纪怀卿却不以为然:“找个能让他舍得下脸面的由头不就得了,舍不得玉郎套不着彩礼……”纪怀卿安抚性的在玉皎尘下巴上亲了一口:“灵尊届时就委屈委屈吧。”

      玉皎尘将纪怀卿的脑袋按入怀中,笑的不能自已,心想着不枉我费尽心思将小神官钓到手。

      实在是喜欢的不行。

      两人一觉睡到次日巳时,其实玉皎尘早就醒了,只是见怀中人还睡得沉稳,便没有将人叫醒,鬼王柳二流也十分懂事,自从教导过后便再也没来晨昏定省,因此这个早晨十分清净。

      玉皎尘往上拽了拽被子,将人捂了个严实,纪怀卿似是感受到什么,下意识往玉皎尘怀中靠了靠,纪怀卿的呼吸缓而浅,一呼一吸间温热的气息喷在玉皎尘的喉结处,惹得他有些瘙痒,玉皎尘却怕惊醒纪怀卿,故而只能硬生生忍着。

      娇妻在怀,脑子抽风了才会去睡屋顶,今晚务必再在房中留一晚,无论如何死皮赖脸都要得逞,玉皎尘这般想着。

      又足足过了两刻种,纪怀卿才缓缓睁开眼睛。

      “小神官睡饱了?”玉皎尘笑问。

      纪怀卿抬手揉了揉眼睛:“嗯,什么时辰了?”

      “巳时二刻。”

      纪怀卿怔了怔:“这么晚了?我竟睡到这个时辰。”

      他这副刚睡醒时带着些许懵懂又迷惑的模样实在少见,玉皎尘愈发不想起身,一下下在纪怀卿腰后轻拍着,心中不设防,便将所思所想的话说了出来:“这有何妨,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就算你睡到午后我也是乐意的。”

      三言两语间纪怀卿已经醒的差不多了,闻言唏嘘道:“幸好你在遇见我之前便将灵界诸事打理之权交给了琴青上仙,否则若等你我的关系被神界知道了,岂不容易教人误会是我整日魅惑灵尊,才使你变得这般荒诞的。”

      玉皎尘反问:“我荒诞么?”

      纪怀卿在玉皎尘怀中抬起头,一字一句轻声道:“灵尊何止荒诞啊……”

      是了,小神官昨日还说过我孟浪呢。

      玉皎尘狠狠在纪怀卿腰间揉了一下:“好,既如此,可不能辜负了这名头。”说罢便一个翻身将纪怀卿压在身下。

      纪怀卿自然知道这人要用什么坏主意,因此只是幽幽说了一句:“大早上的,灵尊就着急回去睡房顶么?”

      玉皎尘原先想使坏的手立刻行云流水般的改了动作,他将纪怀卿脸颊侧的发丝捋顺至耳后,顺便淡定道:“这可使不得,若是哪天柳二流脑子里哪根筋又搭不上了要来请安,恰好瞧见我在房顶上,他不得诚惶诚恐的将我请进房中么。”

      说罢掀开被子坐起身,顺便将纪怀卿也扶起:“小神官向来善解人意,就别让鬼王因为你我而提心吊胆了。”

      纪怀卿戏谑道:“巧言善辩。”

      两人盥洗好后又用了些点心,等到出门时已经巳时过半了。昨日二人看过命簿后,发现那些在鬼界消失的人,生前溺亡之地竟相隔不远,因此便要去人界查探一番。

      走前纪怀卿给柳二流去了个口信,告知灵尊和自己要去人界一趟,最多两日便回,让他不要惦记。其实以纪怀卿的身份地位,此事实在没要特地通知鬼王,奈何柳二流这两日虽然免了晨昏定省,但其它时候的问候却仍十分勤勉,若是自己和玉皎尘一声不吭的便走了,真不知道他会惊慌失措成什么样子,毕竟给了那么多金锭呢。

      也却如纪怀卿所料,柳二流收到口信后,反复确认了好几次:“灵尊和纪神官当真只是去一两日?当真还会回来的吧?”

      玉皎尘揽着纪怀卿的腰,边走边传声道:“小神官没那么多闲心思去哄骗你,要哄也是哄我。”然后便不耐烦的切断了传声。

      柳二流听了这话后,沉默了半晌,而后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灵尊这话的意思是,还会回来吧……

      玉皎尘揽着怀中人飞向人界。那些人都溺亡在同一条河中,只不过这条河流经数个村镇,要一个一个查起来,这两日便少不得辛苦奔波了。

      车羽镇。

      玉皎尘和纪怀卿坐在临河的一处茶楼上靠窗的位置,玉皎尘给纪怀卿倒了一杯茶:“车羽镇这百茂河声名远播,听闻用百茂河河水烹出来的茶也是别有一番韵味,如今你我二人云游至此,纪公子一定要尝尝。”

      纪怀卿点了点头,端起茶盏品了一口,点头道:“确实不错。”

      玉皎尘:“竟得你如此赞誉,看来这百茂河果然是名不虚传。”说罢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两人的谈话被一旁忙碌的堂倌听了去,那堂倌犹豫了片刻,少倾后还是走到二人桌前,微微躬身道:“小的冒犯,打扰二位公子雅兴了,只是我们茶楼这茶水……不是用百茂河的河水烹制的,且现下车羽镇上,也无人再用百茂河河水烹茶了。”

      这话像是引起玉皎尘多大好奇心似的:“哦?我二人早先便听闻百茂河河水烹制出来的茶水清香无比,故而慕名前来,原来竟是我们误会了不成?”

      堂倌听后似有些犹豫:“公子没误会,早些年,咱们这镇上确实家家户户都用百茂河水烹茶的,只是……”说道此处那堂倌便有些为难:“只是……”

      玉皎尘笑了笑:“若是有什么事不方便我们外地人知道,阁下也不必麻烦。”

      堂倌急忙摆了摆手:“不不不,公子误会了,其实……”他叹了口气:“原本怕说出来扰了二位公子的兴致,但见二位是个好脾气的,便算小的多嘴,两位就当听个闲话吧。”

      然后这堂倌便娓娓道来:“约莫着是十几年前,那时候百茂河还滋养着咱们整个车羽镇,镇民平日里洗衣做饭,十之五六都要从这河中取水的,只是忘了从哪一日起,河中隔上数日便要淹死个人。说来也怪,镇上人都是谙熟水性的,但失足落入河中的人,却有大半没能救上来,据那些亲眼见过人的所说,那些淹死的人就像是被人硬生生将脑袋按下水去一样,拼了命在水里挣扎,却无济于事,仍是沉下去了。镇上传的邪乎,有的说这河里有不干净的邪祟,也有的说是那些人自己做坏事糟了报应,总之说什么的都有,但自打出了这些事以后,便再也没有人取这百茂河河水用了。”

      纪怀卿眸色一沉:“阁下可还记得最近一次百茂河中溺死人是什么时候么?”

      堂倌对纪怀卿躬了躬身:“公子客气了,您这一声‘阁下’小的不敢当,大概是六年前吧,这事渐渐地少了,后来也有在百茂河中淹死的,却没有之前那般诡异了。”

      玉皎尘像是颇为叹惋似的:“竟有这般稀奇古怪之事。那些人也实在可惜。”

      堂倌:“可不是吗,刚出事儿那一阵,许多人都不敢靠着河边走呢,生怕被什么邪物拉进水里去。”

      纪怀卿淡漠道:“人之常情,确实要小心些。”

      两人已经把事情了解了个大概,玉皎尘对那堂倌赏了点银钱,那堂倌连声道谢,便去忙自己的了。

      玉皎尘一手撑着脑袋,一手在桌上随意敲点着:“还去找那几名溺亡者的家里或朋友问问么?”

      纪怀卿摇摇头:“何必再给他们徒增伤感,去下一个镇子吧。”

      两人一连走了五六个百茂河流经的镇子,每到一个镇子便状似不经意的打听起近几年有人在河中溺亡的事,虽每个镇子对于这河的叫法各不相同,但得到的答案皆一致:都是落入河中后,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按着不得露头,然后活活溺死的。

      两人也问起溺死的人叫什么名字,都能跟鬼王的名单和命簿上的姓名对的上。

      这一忙便忙到了夜间,玉皎尘和纪怀卿随意找了一家客栈投宿。

      玉皎尘面带笑意:“有劳店家为我二人安排一间上等客房。”

      当值的小厮刚要应声,纪怀卿便纠正道:“不必,普通客房便好,多谢。”说罢还轻微责备的看了玉皎尘一眼,眸中意思不言而喻:一整日的茶水钱,都是用我攒的彩礼钱出的,晚间住宿还不知道省着些花,你可知我攒的有多不容易!

      玉皎尘笑意更浓,趁着四下无人主意,拽了拽纪怀卿的袖子,眨了眨眼:明白,我妻辛苦了。

      纪怀卿没搭理他,心中却不忍腹诽:败家。

      小厮在这客栈里来迎去送多年,惯会察言观色,瞧玉皎尘和纪怀卿的穿着,还以为二人是膏粱子弟,却没想到能将上等房换成普通房,但转念又一想,这打扮定是外地人,路上为了省些盘缠倒也正常,因此言语中并未带有轻视之意,仍就十分热情的说道:“好嘞,二位公子请随我来。”说罢做了个请的姿势,将带二人去了空房。

      小厮做事机灵,临走时还不忘问二人一句:“两位公子可要上几道饭菜么?”

      玉皎尘看了看纪怀卿,当即明白了对方的意思,然后对那小厮客气道:“先不用了。”

      小厮也没多说什么,又招呼了几句,便下楼了。

      玉皎尘将门关好,转身便见他的小神官坐在桌面,清冷幽怨的瞧着自己。

      玉皎尘走过去蹲下身,伸出一只手抚上纪怀卿的侧脸,揣着明白装糊涂:“累了?”

      纪怀卿原本是想要回神仙快活居住一晚的,奈何玉皎尘非说什么路途遥远,怕累着自己,因此提议在附近找一家客栈将就将就。灵尊那点小心思纪怀卿自然明白,无非是怕回家之后得睡房顶,所以死皮赖脸的说什么也不回去。

      纪怀卿觉得身前人十分可恶,拉过玉皎尘放在自己颊边的手便咬了上去。

      玉皎尘惊奇的睁大了眼,顷刻后小神官愤愤的放开了自己,训斥道:“在我娶你之前,不许这般铺张。”说完后又觉得这话不是很严谨,补充道:“花我的彩礼钱不许这般铺张!”

      玉皎尘觉得他护食的模样十分抓人,忍不住多逗弄几句:“小神官,你这岂不是本末倒置了,你攒钱本就是为了娶我,现在却不舍得给我用,难道我还赶不上那些俗物重要?”

      纪怀卿深知这人一肚子歪理,能将黑的说成白的,因此也不欲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只用了一句话就结束了玉皎尘的诡辩:“你妻的话最重要。”

      玉皎尘哑然失笑。

      两人玩笑了几句便说回正事。白天奔波打探了一整日,虽说费了些功夫,倒也查出了一些眉目。

      白日里接触过的人都提到,那些落入河中的人死的十分诡异,因此问题定然是出在河中,既是河水在作怪,那下河一探便可知分晓了。于是二人计划明日找一处人烟稀少的河段入水查探一番。

      玉皎尘倚靠在床架上,纪怀卿在他怀中伏的惬意,似乎并未察觉自己的一缕发正被人在指尖玩绕着,若有所思道:“玉郎,明日我自己下水吧,你在岸边守着,若有变动也好随时出手。”

      玉皎尘和气的否决:“不行。”说罢略带惩戒的拽了拽纪怀卿的头发,纪怀卿微微吃痛,“嘶”的一声抬起了头,教育道:“刚刚还承认你妻的话最重要,紧接着就不当回事了。”

      那得分什么事儿。玉皎尘无赖道:“是,我妻牙尖嘴利,惯会欺负我这老实人。”

      “我……”纪怀卿吃瘪,直起身子,拉过玉皎尘的右手看了看,被咬过的地方连个印记都没留下,随即甩开:“翻什么旧账,明明没伤着你。”

      可不是么,不仅没伤着,还咬的自己心痒痒,玉皎尘轻轻捻了捻手指,故意不看纪怀卿指控道:“不许我吃,不许我住,不许我下水,如今还不许我翻旧账……”语气竟像是带了些淡淡的辛酸和哀叹。

      纪怀卿听的目瞪口呆,下一刻便见玉皎尘侧身躺下,徒留一个孤单落寞的背影对着自己,平静无波道:“好,都依你。”

      那一瞬间纪怀卿觉得自己罪无可赦,灵尊跟着自己竟委屈成这个样子,难不成真是自己恃宠而骄太过分了?随即有些无措:“哪……哪里不许你吃不许你住了!”他坐在床上去拉玉皎尘的胳膊,没将人拉起来,倒是把人换成了平躺的姿势:“我不过随口一说罢了,明日你若是非要同我下水涉险,我还能拦得住你不成!”

      玉皎尘假寐,连眼睛都不睁开:“那先前是谁三番五次让我睡房顶的?”

      纪怀卿没想到玉皎尘翻旧账翻到了这事儿上,此刻干脆狠了狠心,每个字都似从牙关中生生挤出:“没这回事!”

      玉皎尘嘴角微不可见的一笑,不带感情道:“噢,许是我记错了。”然后又侧过身去,背对着纪怀卿。

      纪怀卿无法,心虚道:“当然是你记错了!我……怎会是那般蛮横凶悍之人,自然不可能让你去睡房顶!”

      玉皎尘没忍住,嘴角深深勾起:“说的也对。”

      纪怀卿刚要松一口气,便又听得玉皎尘轻飘飘道:“那若是以后让我睡房顶呢,我妻之命,莫敢不从。”

      好你个玉皎尘,原来在这等着我。

      纪怀卿深呼了一口气:“玉郎多虑了,先前没这回事,以后定然也不会有!”

      玉皎尘不认:“空口无凭,我妻牙尖嘴利,日后若是反悔了我也束手无策。”

      纪怀卿瞠目结舌,但此刻被玉皎尘抓住了小辫子又发作不得,只好从怀中掏出玉锦带,以指为笔在上面写了几个字,然后愤懑的扔到了玉皎尘面前。

      玉皎尘偷偷睁开一只眼,只见玉锦带上写着劲瘦清俊的几个字:房檐不可作卧榻之用,以此为证。

      玉皎尘心满意足的将玉锦带收进怀中,心说终于解决了一件大事。

      纪怀卿气结,在被子下伸脚踹了一下玉皎尘的小腿肚:“还背着身子做什么!”

      玉皎尘忍了半晌才将嘴角硬生生压下,然后面无表情的睁开眼睛侧过身,伸出一臂放在枕边。

      纪怀卿脸色稍霁,就势枕着玉皎尘的胳膊侧躺下了。

      玉皎尘双臂收紧将人拢在怀中,少倾后还是没忍住,轻笑出了声。

      就知道这人是故意的!纪怀卿拽过玉皎尘搭在自己腰后的手,再次咬了上去。

      玉皎尘笑的连胸膛都震颤了。

      果然,我妻牙尖嘴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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